馬 婷,薛云珍,毛瑞舒
山西醫科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山西太原,030000
面對突然襲來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威脅,社會大眾普遍會感受到情緒狀態的波動,產生焦慮、憤怒、無助和恐慌等負性情緒[1],甚至可能出現創傷后應激障礙(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等嚴重的精神問題[2]。有研究發現直接或間接經歷創傷性事件都可能使個體成為PTSD的高危患者,如親身經歷或親眼目睹他人死亡或受傷等[3]。疫情期間,學生“居家隔離”,一方面在網上接受有關疫情的爆炸式信息,對心理產生一定的沖擊,同時需要適應全面的線上教學狀態,將長時期處在有壓力的情緒中[4]。部分學生可能會經歷此次疫情之后患有PTSD,因此關注其可能的心理障礙及相關影響理因素,并探討可能存在的關系顯得尤為重要。有實證研究提出良好的心理彈性能夠幫助個體在發生應激事件后有效應對挫折,降低應激源所帶來的消極影響,從而降低PTSD的發生可能性[5]。但也有研究者提出不一樣的聲音,認為心理彈性的高低并不一定會影響PTSD的得分[6]。根據心理彈性社會生態學理論,心理彈性的水平可能會影響學生疫情期間的狀態[7]。醫學院校的學生作為學生群里的作為一類特殊的專業群體,關注該群里的心理健康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基于已有研究,本研究擬構建中介模型,探討心理彈性和PTSD之間的關系,以及心理狀態在兩者之間的中介作用。
通過線上問卷方式,采用整群抽樣的方法,于2020年3月初對山西省某全日制醫科類大學所有本科生進行問卷調查,共收回問卷10228份,剔除無效問卷后剩9399份,回收率為91.89%。
1.2.1 一般資料調查問卷。一般資料問卷由研究者通過文獻回顧自行設計,包括性別、年級、生源地、專業以及是否為獨生子女。
1.2.2 心理彈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 CD-RISC)。該量表2007年由于肖楠和張建新翻譯,量表包含25個條目,用于描述個體過去1個月內的心理感受。該量表包含3個因子,即堅韌性、力量和樂觀性。采用Likert 5點量表評定法,從0-4表示完全不是這樣、很少這樣、有時這樣、經常這樣、幾乎總是這樣。量表Cronbach's alpha為0.91,信效度良好[8]。
1.2.3公眾抗疫心態自檢表。由華中師范大學江光榮教授領導開發,由中國心理學會專業委員會組織研究,由多家權威院校和機構聯合發布。得分越高說明疫情的影響越大,心理健康狀態越不好[9]。在此研究中該問卷Cronbach's alpha為0.86,信效度良好。
1.2.4 創傷后應激障礙自評量表平民版(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checklist-civilian version,PCL-C)。PCL-C由美國創傷后應激障礙研究中心行為科學分部根據DSM-W制定[10]。該量表包含17個條目,分為闖入性癥狀、回避性癥狀和警覺性增高癥狀三個維度。該量表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1-5分依次為“沒有”“輕度”“中度”“重度”和“極重度”,總分為17-85分,分值越高,創傷后應激障礙發生的可能性越大。PCL-C量表Cronbach's alpha為0.88-0.94,重測信度為0.83-0.88,信效度良好。
采用SPSS 24.0進行數據處理和統計分析。
本研究涉及的變量均采用自評的問卷調查方法收集數據,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的方法進行檢驗。結果顯示,未旋轉的第一個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24.17%,小于40%,故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
9399名調查對象包括男性2725人(29.0%),女性6674人(71.0%);大一2237人(23.8%),大二2220人(23.6%),大三1961人(20.9%),大四1871人(19.9%);醫學類7350人(78.2%),非醫學類2049人(21.8%)。
根據表1可知,創傷后應激障礙在性別上的差異(t=-0.429,P=0.67)不顯著,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在性別上具有統計學意義(P<0.001)。此外,不同專業和年級在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上也都存在差異(P<0.001),見表2和表3。經事后檢驗顯示,大三學生的心理彈性水平顯著低于其他年級(P<0.001),PTSD和抗疫心態顯著高于其他年級(P<0.05),見表2。

表1 不同性別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的差異

表2 不同年級的學生在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的差異

表3 不同專業學生在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的差異
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三個變量間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表4),結果顯示心理彈性總分及各維度與抗疫心態、PTSD總分及各維度呈顯著負相關;抗疫心態與PTSD總分及各維度都呈顯著正相關,見表4。

表4 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各變量的描述統計和相關分析
參照Hayes等人編寫的 SPSS插件Process,選擇中介模型Model 4,采用Bootstrap中介效應檢驗方法。考慮到專業和年級與所研究變量之間的關系,在后續的統計中控制年級和專業,然后對抗疫心態在心理彈性與PTSD之間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統計結果表明,心理彈性對PTSD的預測作用顯著(β=-0.18,t=-28.90,P<0. 001) ,且當放入中介變量抗疫心態后,心理彈性對PTSD的直接預測作用依然顯著(β=-0.07,t=-12.66,P<0. 001) 。心理彈性對抗疫心態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β= -0.15,t=-36.8821,P<0. 001),抗疫心態對PTSD的正向預測作用也顯著(β=0.67,t=49.73,P<0. 001) ,見表5。

表5 抗疫心態的中介模型檢驗
本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女生在心理彈性上顯著低于男生,在抗疫心態上顯著高于男生,說明疫情期間,女生比男生有更嚴重的負性情緒反應,這與已有的研究結果一致[11],可能與女生心思更細膩、更敏感的個性特征有關。在年級上,本研究中大三學生在心理彈性上的得分顯著低于其他年級的學生,在抗疫心態和PTSD上顯著高于其他年級的學生,這與前人研究結果一致[12],低年級學生剛入學,對大學學習和生活充滿新鮮感,學業也相對輕松,對美好大學生活充滿著憧憬。
三年級學生經過兩年大學生活,同時面臨著學業壓力大[13]、人際受挫等問題,心理壓力增大,而高年級的學生基本完成學業,學業壓力較小,同時進過一到兩年的探索,對未來擇業和考研也有了清晰的認識,心理承受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14]。在專業方面,醫學專業的學生在心理彈性上得分顯著高于非醫學專業學生,在抗疫心態和PTSD上顯著低于非醫學專業學生。說明醫學專業學生受疫情影響情況好于非醫學專業學生,可能是因為相比于非醫學專業的學生,醫學生有一定的醫學基礎,更更加理性科學地看待疫情。綜上,疫情期間女生、三年級以及非醫學專業學生更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問題,特別是經歷此次疫情,高校需要特別關注這一群體的心理問題,建議學校及相關部分開辟高校突發危機事件安全教育及心理救援信息平臺,及時為學生提供支持和幫助。
已有的文獻中,有研究者發現,心理彈性可以顯著預測PTSD,但也有部分研究發現兩者并不存在預測關系。本研究中,心理彈性與PTSD呈顯著負相關,在控制了專業和年級后發現,心理彈性對PTSD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支持了心理彈性可以預測PTSD的觀點。這與Richardton和Alim的研究結果一致,他們均認為個體的心理彈性在面對壓力及危機的應激反應中起著決定性作用[15-16]。另外,還有研究結果發現心理彈性的要素包括積極應對、精神支持及自我效能等[17],這些因素均是PTSD保護因素[18-19],即心理彈性是影響PTSD的重要因素。部分心理彈性不能顯著預測PTSD的研究中,研究者將被試進行了分類,如:在災害中受傷,經歷災害但安然無恙,未接觸災害現場等[20],或者研究對象即為受到嚴重創傷的個體[21]。其中,心理彈性只在PTSD低分組中有保護作用,在中、重度PTSD被試中作用有限。以上結論說明,心理彈性在一定程度上是PTSD的重要影響因素,但在極端負性條件下,心理彈性作用有限,有待進一步探索心理彈性在PTSD中的的保護機制。
本研究通過Bootstrap中介效應檢驗方法發現,抗疫心態在心理彈性和PTSD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心理彈性不僅能夠直接影響PTSD,而且能夠通過抗疫心態間接預測PTSD。這說明高水平的心理彈性作為一種保護因素積極積極調整個體的心理健康,避免PTSD的發生。同時,高水平的心理彈性也調整學生的心態,理性面對疫情對自己帶來的影響,從而緩解疫情對心理健康的損害,避免PTSD的發生。本研究通過探討心理彈性、抗疫心態和PTSD之間的關系提示,高校和相關部分應該對疫情下學生心態進行預警,關注學生心態,及時疏解心理壓力和其它不良心態,同時,心理彈性作為一種重要的心理資源可以彌補不良刺激對學生心理狀態的影響,避免PTSD的發生。高校可以對學生進行教育干預和引導,避免不良心態,提升心理健康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