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翻譯學視角下超語言文化能指的字幕翻譯策略研究

汪雯

【摘要】超語言文化能指是國家文化的重要載體，反映了不同歷史、不同地域的文化特點，其翻譯質量影響著作品整體的表達和跨文化交際的效果。而《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作為中國文化的優秀傳播者，蘊含著豐富的超語言文化能指。本文依據生態翻譯學提出的三維轉換和整體性適應原則，對《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中超語言文化能指的翻譯策略進行了分類統計和系統性分析，以期對今后超語言文化能指的翻譯有所助益，從而進一步推動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關鍵詞】《西游記之大圣歸來》;超語言文化能指;生態翻譯學;字幕翻譯

【中圖分類號】H159?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2-0117-03

一、引言

超語言文化能指（ECR）由Jan Pedersen（2005）針對影視字幕中的文化概念所提出，用于指代語言之外的、只有部分受眾才能理解其本質內涵的表達。而《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以下簡稱《大圣歸來》）作為國漫崛起的開路者，雖包含豐富的ECR，卻在海外市場也贏得了頗佳的成績。因此，該片譯者成功避免文化差異造成的理解障礙，準確向受眾傳達中國文化內涵時所采取的ECR字幕翻譯策略值得我們探討。然而現有《大圣歸來》的相關研究主要從目的論（劉亞青，2017）、關聯理論（程夢娉、李平，2017）、多模態系統（羅賢通，2018）等角度開展，缺乏系統性討論《大圣歸來》中ECR的翻譯策略研究。

生態翻譯學的核心觀點認為翻譯是多維的轉換，主要涉及源語和譯語的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胡庚申，2013）。語言維要求譯者需根據翻譯環境對譯文進行適當轉換;文化維要求譯者適應源語的文化系統，并注意在源語和譯語文化中進行合理轉換;交際維則要求譯者客觀、準確且真實地傳達原文所要傳遞的信息和意圖。這些觀點與字幕翻譯不謀而合。

因此，本文對《大圣歸來》中典型ECR進行分類，從生態翻譯學的角度來評析所使用的翻譯策略是否符合“三維”之間平衡轉換的要求，并探討適用于今后ECR字幕翻譯的翻譯策略。

二、《大圣歸來》中ECR的生態翻譯策略分析

通過自建語料庫檢索得到，《大圣歸來》中共出現了96個ECR，包括稱呼、頭銜、地理名詞、食物、計量單位、成語俗語、神話傳說、宗教、口語詞匯等9類，并主要采用了具體翻譯、直譯、概括翻譯、替代翻譯和省譯等5種翻譯策略。其中，具體翻譯包括增譯（addition）和顯化（completion），直譯包括借譯（calque）和轉譯（shifted），概括翻譯包括上義詞（superordinate term）和釋義（paraphrase），替代翻譯包括文化替代（cultural substitution）和情景替代（situational substitution）。其分布情況和對應的翻譯策略分別如圖1、圖2所示。

（一）具體翻譯

本片中僅有兩處使用了具體翻譯的翻譯策略，分別屬于地名和頭銜兩類別。

例1：長安城

Chang’an the Capital

例2：齊天大圣

Sun Wukong – The Great Sage Equaling Heavens

例1不僅通過借譯保留了“長安城”的中文發音，還通過增譯，補充了長安城是當時的都城這一背景，有效提升了源語ECR能傳遞的文化信息。例2則在轉譯基礎上通過增譯“Sun Wukong”來使目的語觀眾將孫悟空和齊天大圣聯系起來。該ECR在影片中雖是首次出現，但在此前已出現過“猴王孫悟空”這一ECR。因此譯者選擇補充“Sun Wukong”這一形象，既回扣前文所指，增強原文和觀眾之間的交際效應，又能向觀眾傳達孫悟空就是齊天大圣這一文化信息。

（二）直譯

直譯是本片中使用頻率第二的翻譯策略，應用類別包括稱呼、頭銜、地名、神話傳說、宗教、口語詞匯六類，且在頭銜和稱呼類中使用頻次最多。

例3：哪吒

Nezha

“哪吒”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神的名字，而其形象來源于佛典中的護法神，“哪吒”一詞也是梵語“Nalakuvara”的音譯名。例3中譯者將“哪吒”借譯為“Nezha”，保留了中文的語音結構和發音特點，突出了語言維度的重要性。同時，哪吒的形象已經為西方國家所了解，因此保留源語的語言表達不會損害交際效果，反而更能反映中國文化里哪吒的形象，使得目的語觀眾和源語觀眾能夠在哪吒這個人物形象上產生相似的審美感受。

例4：玉皇大帝

the Jade Emperor

“玉皇大帝”是中國特色的道教文化代表，在西方國家受眾面較窄。而囿于字幕翻譯的時空限制，譯者無法在短時間內向目的語觀眾詳細解釋。因此譯者將“玉”轉譯作“Jade”，同時將玉皇大帝所代表的天宮統治者身份用“emperor”實現對應，借此將“玉皇大帝”這個文化符號傳遞給觀眾。倘若脫離開電影這個媒介，很難通過該譯文了解原ECR的真正含義，但得益于電影字幕的多模態生態，觀眾可以結合畫面、聲音等符號資源來解讀ECR內涵，因此借助轉譯已經可以滿足受眾對文化維度的追求。

（三）概括翻譯

概括翻譯是本片中使用頻率最高的一種翻譯策略，除計量單位這一類別外，其他所有類別都涉及概括翻譯的使用。其中，成語俗語和宗教信息是使用這一翻譯方法最為突出的兩類ECR，并且成語和宗教信息作為文化信息負載量較高的兩類ECR，其翻譯策略的選擇和翻譯效果值得進行深入探討。

例5：幾位駕到，咱這小店真是蓬蓽生輝?。?/p>

Your kind visit makes my humble inn graceful！

“蓬蓽”是中國古典文化形象，用以形容貧苦人家，而“蓬蓽生輝”是指使寒門增添光輝，多用作客套話。鑒于字幕翻譯無法將如此豐富的文化信息完全傳遞給目的語觀眾，因此面對成語翻譯時，譯者多采取釋義的翻譯方法?！癶umble”對應了客棧的簡陋，“graceful”則對應該成語本身所蘊含的文化意蘊—— “增添光輝”，譯者通過使用目的語中兩個形容詞進行對比，同時結合電影畫面來解釋原ECR所要傳遞的文化信息。這樣不僅實現了語言維度上的簡潔清晰，反映了人物語言風格，同時也滿足了電影本身想要傳遞給受眾的交際內涵。

例6：我們出家人普度眾生。

For us monks to save the world.

“普度眾生”出自《佛說無量壽經》，是指大眾營營擾擾如溺海中，佛以慈悲為懷盡力救濟他們登上彼岸。在電影中，該ECR沒有相應的畫面進行輔助，只能通過譯文本傳遞信息給受眾。因此，雖然同樣采取釋義的方法進行翻譯，譯者在翻譯“普度眾生”時沒有借助其他模態，而是直接將其本質內涵簡單的翻譯出來，不去過多計較其文化背景，僅僅旨在傳達給目的語觀眾此ECR所表達的意思，最大化交際維度的實現。

（四）替代翻譯

替代翻譯可以分為文化替代和情景替代，在《大圣歸來》的字幕翻譯中，文化替代主要出現于計量單位，而情景替代則多見于口語詞匯的翻譯。

例7：一萬三千六百斤

ten thousand pounds

“斤”是中國特有的重量單位，譯者選取文化替代的方法，直接將“斤”譯為“pound”（磅），同時將“一萬三千六百”簡約處理為泛指的“ten thousand”。雖然“磅”和“斤”在度量衡中是不相等的兩個概念，但原文的交際意圖旨在表述金箍棒之重，而非明確傳達金箍棒究竟有多重，因此這種文化替代的處理方式不僅能夠在文化層面上向目的語受眾更靠近，同時還能夠起到良好的交際效果。加之電影畫面有限的表達資源無法讓譯者詳細介紹“斤”的內涵，因此經過三維轉換的思考后，譯者通過損失部分文化維的表達而增強了交際維的實現。

例8：猴子你再不放手，我可跟你急了??！我真跟你急了！

Let go of ears， will you？ I don`t need this abuse， being a pig is bad enough！

例8是情景替代的范本，在電影畫面中，孫悟空捏著豬八戒的耳朵不放手，源語文本就是豬八戒對于孫悟空這一行為的反應。由于原ECR是地道的中式口語，很難在目的語中找到完全對應的口語表達。依托于電影的多模態生態模式，譯者選擇突出交際效應，結合畫面對源語文本進行了情景替代，通過描述畫面替代解釋“跟你急”這一語言符號所傳遞的文化內涵。同時，譯者在語言維度上進行了一定的彌補，通過使用“abuse”和“enough”這兩個詞匯來加強語氣、傳遞源語中豬八戒所表達的不滿，借此成功將源語中難以表達的“跟你急”所表現的語言風格和交際意圖傳遞給了目的語觀眾。

（五）省譯

成語俗語、宗教相關ECR的文化信息負載量大，結合字幕翻譯的生態環境，譯者通常只能實現交際維、語言維和文化維的一定轉換。在這種情況下，省譯也成了翻譯成語俗語和宗教相關ECR常用的翻譯策略。

例9：他法力高強，神通廣大。

He had magnificent powers beyond belief.

例9源語文本中的“神通廣大”原是佛家語，指神奇的法術，法術廣大無邊，用以形容本領高強，無所不能。全句則是對孫悟空能力的描述，旨在表現他法力之高深，其中法力高強和神通廣大實際上有著同樣的交際效應。因此在譯文中，譯者面對文化信息負載量大的“神通廣大”選擇直接刪除不譯，在保證實現源語交際意圖的基礎上，實現了最大化信息的傳達和語言的流暢自然。

例10：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而已。

See it， believe it， interpret it.

“如是”在源語中表達“就這樣，按照這樣”的含義，在譯者所給出的譯文中則沒有相應表達。然而通過省去次要信息，譯者實現了語言維度上的最大化，所給出的譯本形成了排比，有力且完整地傳達出了源語文本中所要表達的內涵。

三、結語

本文以生態翻譯學為理論指導，運用Jan Pedersen所提出的ECR翻譯框架，對《大圣歸來》中譯者翻譯不同類別的ECR時所采取的策略、方法進行了歸納和分析。從總體上看，概括翻譯和直譯是在翻譯ECR中最常用的翻譯策略，具體翻譯則是最少使用的翻譯策略。這一點尤其體現在翻譯文化負載量較大的語言表達，如成語俗語、宗教信息等類別時。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是字幕翻譯的生態環境限制，使得譯者無法在較短的時間內向目的語受眾輸出大量的文化信息，因此，譯者會在損失部分文化信息的前提下，盡可能滿足交際意圖的傳遞和語言維度的表達，以期達到相對的三維整體性。替代翻譯則主要用于計量單位的翻譯，使用目的語文化中相對應的ECR進行替代能夠有效縮減交際意圖的傳達時間，并且達到相應的信息傳遞意圖。省譯也主要用于成語俗語和宗教信息的ECR翻譯，和具體翻譯相反，省譯能夠有效減少受眾對于源語文化的信息負荷量。但要注意，需要在滿足一定的文化傳遞的前提下再進行文本的省譯，避免造成信息傳遞誤差，影響交際效果。

綜上所述，在ECR的翻譯過程中，應該以交際維度的信息傳達以及語言維度的轉換為首要任務，在生態環境允許的條件下再求文化維度的實現。由于譯者在這個過程中處于中心地位，需要最大限度地保留中國文化，避免造成三維失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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