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科帆
(中國人民銀行合肥中心支行,安徽 合肥 230000)
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之后鄉村振興戰略在多個場合被提及和強調,成為黨和國家發展的重大戰略。2022 年政府工作報告圍繞“三農”問題,從完善和強化農業支持政策、全面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和促進農民增收、扎實穩妥推進農村改革、完善鄉村治理等角度提出了具體目標與措施,為農村金融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金融作為經濟血脈,如何更高質量、更有效地支持鄉村振興,是值得深入思考和剖析的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發展不斷實現量的突破與質的飛躍,GDP 由1978 年的1 495 億元增加到2020 年的1 013 567 億元。其中,第一產業產值由1 019 億元上升為77 754 億元,增長76 倍。2020 年,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較1978 年增長了227.8%,城鎮化率較1978 年提升了46%。2020 年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偉大勝利,實現貧困人口全部脫貧的偉業。2021 年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2021 年底我國GDP 達到114.4 萬億元,穩居全球第二,經濟發展邁入新階段[1]。
隨著社會的發展,新的問題持續演化,我國城鄉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雖然有所縮小,但仍然呈現“高位徘徊”態勢,2022 年一季度末,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農村居民的2.1 倍。在實現共同富裕的“富?!狈矫?,我國交出了滿意答卷,但“共同”方面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城鄉差距較大是未來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我國扎實推動全民共同富裕道路上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從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看,民族要復興,鄉村必振興。要想有效破除城鄉二元結構體制,暢通不同資源要素在城鄉間的循環流通,促進產業一體化發展,著力提高農村低收入群體收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勢在必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新時代中國經濟發展的應有之義[2]。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歷史和現實都告訴我們,農為邦本,本固邦寧……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依然在農村,最廣泛最深厚的基礎依然在農村。無論是古時候“一雷驚蟄始,田家幾日閑”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再到農村居民不斷加入現代化建設的潮流,農業發展、農村人口始終是支撐中華文明不斷繁榮、中華民族不斷取得新發展的重要動力。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出現變化,已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而不平衡不充分很大一部分反映在城鄉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方面。要想有效縮小城鄉收入差距,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需要不斷夯實農村發展基礎,補齊發展短板,激發農村發展的內生動能,因此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符合當前我國國情的必然選擇。很多國家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時,落下了鄉村的發展,任鄉村自然衰敗,倒逼大量農村人口涌入城市,反而拖延了城市現代化的發展進程[3]。
《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明確指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必須解決錢從哪里來的問題……確保投入力度不斷增強、總量持續增加。金融的本質是資金融通,將供給方閑置的資金提供給需求方,以此滿足社會資金缺口。同國外資本主義濫用金融以追逐高額回報相比,我國充分運用制度優勢,不斷引導金融資源支持國民經濟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
脫貧攻堅戰的勝利幫助廣大人民脫離絕對貧困,離不開金融強大的資金保障。期間扶貧再貸款、扶貧小額信貸共累計發放超過1.4 萬億元,金融精準扶貧貸款累計發放9.2 萬億元。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的基礎上,滿足億萬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21 世紀中葉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注定了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絕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個持久戰,需要長期、持續、源源不斷的金融支持[4]。
大部分農村比較偏遠且分散,交通不發達,網絡不通暢,金融資源很難自由流入流出。目前,無論是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還是產業發展,很大程度上仍依靠財政資金支持,而財政資金因地區發展經濟狀況不同和國家財政轉移支付差異,無法精確滿足每個農村的發展需求。
同時,財政資金的長期支持會使農村產業發展和農村經營主體對財政補貼形成較大依賴,極大程度上抑制內生動力,導致農村自主“造血”能力較弱。從信貸數據上看,農村獲取信貸支持的力度趨弱。2015—2021 年,我國涉農貸款余額同比增速持續低于各項貸款余額同比增速,占各項貸款份額逐年下降。長期失去金融市場的資源供給,農村地區的信用評價將被低估,更難獲取金融機構的信貸支持,影響農業經營主體的擴產增量和發展。如果農村地區的資金得不到長期增加的供給,將制約鄉村發展步伐。
金融機構是落實金融服務鄉村振興的市場主體。對于農村金融市場而言,構建一個運轉有效、服務有力、競爭有序、風險可控的農村金融組織體系是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農村金融機構作為金融服務鄉村振興的主力軍,現有的公司治理機制存在不同程度的扭曲,影響其服務鄉村振興的能力。
據調研,目前農村金融機構公司治理機制存在股權過于分散、所有者在公司治理中實質缺位,“三會”制度流于形式、現代公司治理“形似而神不似”,激勵約束機制不健全等問題,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農村金融機構服務鄉村振興的質量和效率[5]。
不同發展層次的涉農主體存在融資需求差異,部分呈現期限長、金額大、季節性特點。傳統的金融產品在貸款期限、金額方面難以有效滿足融資需求。相對成熟期經營主體種養殖規模較大,逐步向新型設施農業方向發展,設施項目建設投入期、回報期較長,短期銀行貸款難以滿足其長期項目資金需求。擴張期經營主體擴大土地承包、擴建生產基地等衍生出大額融資需求,獲得足額資金較難,成為制約其發展的短板。小農經濟向規模經營起步階段的經營主體信貸需求較為穩定,但呈現一定的季節性特征,需要階段性、及時的資金供給。
貸款風險補償和分擔機制作用有限。目前,雖然各層級成立了相應的風險補償基金,但在實際操作中并未真正發揮分擔風險的作用。例如,安徽省某縣為農房抵押貸款設立風險補償金2 000 萬元,但因地方政府財政困難,風險補償金遲遲未到位。
農業擔保體系不完善,沒有發揮擔保作用。目前,市、縣級缺乏專業的農業擔保公司,多數市、縣級擔保公司實力有限,對農業專業技術了解不足,認為農業風險較大,不愿意涉足農業,不愿為農村農業經營主體提供有效擔保,無法降低銀行信貸資金風險。例如,安徽省某市轄內的農業擔保貸款基本與安徽省農業擔保有限公司合作,合作銀行機構及受益經營主體有限。同時,由于異地辦公,授信審批環節較多,不能及時滿足涉農主體的貸款需求[6]。
一方面,以政府為引領,充分發揮財政資金的引擎作用,通過轉移支付為農村經營主體注入源動力,打通現代化農業研發、生產和銷售等各環節運轉堵點,實現鄉村振興。另一方面,以金融機構為紐帶,根據鄉村所需有效供給,高效率精準配置金融資源,拓寬農村經營主體融資渠道。
金融機構豐富的風險管控能力能夠準確把握風險發展,助力優秀農村經營主體做大做強,進一步鞏固夯實鄉村振興成效。財政資金是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生產投入的前期保障,是農村走上振興之路的基石。金融資源是農村經營主體實現長續發展的后期內源,是農村邁穩振興之路的動力。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加快金融市場發展步伐,逐步形成以全國農業發展銀行、農業銀行、各省份農村信用社聯合社及村鎮銀行為主的多層次、廣覆蓋、差異化的農村金融機構體系。雖然在發展過程中農村金融機構已明確立足農村的經營方針,但不可忽視的是,農村金融因其基礎設施落后和服務水平有限,仍然是金融體系中較為薄弱的一環。
同時,受大行業務下沉對農村客戶資源的擠壓以及近年利潤空間縮窄的影響,農村金融機構為獲得更高盈利水平逐漸轉向票據、房地產等領域轉移,偏離“三農”市場定位。因此,需適時引導農村金融機構充分利用地利優勢,回歸業務本源,確立與本地特色密切聯系的服務方針,例如緊緊圍繞優勢農業產業集群,樹立差異化經營戰略,加大金融資源向鄉村的傾斜力度[7]。
由于缺乏優質抵押物、信用等級較低,農村金融機構出于風險防控考慮,將信貸資源向優質農戶傾斜,使多數農業經營主體被邊緣化,難以獲得信貸支持。面對這些問題,要創新農村金融信用產品。隨著農村信用體系建設逐漸完善,金融機構應通過數字化分析、人工智能等方式充分利用農戶信用數據,推出與之相匹配的純信用產品。鑒于農村地區集合居住、家族式集居等特點,可以集體為單位進行授信,使集群內個體享受集體信用擔保[8]。
擴大農村經營主體抵質押范圍,鼓勵金融機構因地制宜,推進“兩權抵押”試點,充分評估土地經營權和宅基地使用權,提高農村經營主體資產運作效率,提升信貸資金可獲得性,提供與農村經營主體相適宜的金融服務。在充分考慮農業收支季節強、抗風險能力較弱等具體情況的基礎上,為農戶開發出風險偏小、收益適中的理財產品,營造農村理財市場健康氛圍,幫助農村投資者利用閑置資金享受投資紅利,促進優質農業經營主體做大做強[9]。
政府和市場的界限一直是經濟研究的關注重點。20 世紀初期自由市場經濟失敗的西方國家依然傾向于政府充當“守夜人”角色的原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和脫貧攻堅偉大成就給出了中國方案,即堅持黨的領導,發揮政府引導和市場資源配置作用。
對于鄉村振興,市場的價格機制雖能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但固有內在缺陷最終會導致其失靈,而僅依賴政府,長期大規模的資金注入會加重地方債務負擔,降低市場出清功能,導致鄉村發展難以為繼。相關人員應找尋政府和市場協同作用、互相補位的平衡點,在鄉村振興中實現“統籌協調的政府”和“高效運行的市場”[10]。
綠色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必由之路,鄉村振興也是綠色振興。近年來,我國確立的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對綠色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鄉村守住生態安全底線,加快綠色結構轉型愈發重要。在金融支持鄉村振興過程中,需充分利用碳減排支持工具等結構性貨幣政策,引導資金落地污染治理項目,著重發力綠色清潔型農業產業領域,鼓勵金融機構創新信貸產品,拓寬綠色融資渠道,實現鄉村綠色循環發展和農業結構升級,切實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注入綠色金融動力[11]。
農村經營主體多為小微企業和個體經營戶,自身抗風險能力較弱,加之農業生產周期長、易受自然災害和運輸等因素影響,農村金融機構資產質量面臨下降風險。因此,要深入開展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推進支持鄉村地區涉農信息數據庫建設和共享,強化農村經營主體的信用維護意識。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延期和無還本續貸政策推遲了銀行風險暴露時間,應密切關注農村金融機構資產劣變趨勢[12]。
同時,農村金融機構經營同質化嚴重使得其對優質小微企業和農戶過度授信。“一戶多貸”現象日益增多,可能造成集聚風險突出。需通過不良貸款形成和變化趨勢進行前瞻性分析,增強風險防范主動性。提高農村金融機構資產充足水平,創設適合農村金融機構的資本補充工具,在內部轉型和外部沖擊等多因素影響下強化機構風險抵御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