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榮榮
【特別策劃】
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研究述評及價值闡釋
崔榮榮
(浙江理工大學 服裝學院,杭州 310018)
了解近年來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研究動態及發展趨勢,歸納學術研究成果并進行評價,總結研究傳統服飾圖案的意義和對現代設計的啟示。基于史論視角、社會文化視角、工藝美術視角和設計藝術視角梳理相關文獻,結合現有研究分析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資料來源及其特色、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熱點、新時代傳統服飾圖案的生存策略及中國傳統服飾圖案創新設計的應用領域。結果指出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史料取材豐富、研究類型呈現多元;當前傳統服飾圖案的傳承與創新體現了數字化發展、美育引導、政策支持的特點;傳統服飾圖案在服裝設計、公共空間、文創產品中大放異彩。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研究多點開花,但缺乏系統整體的“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知識譜系”用于指導相關研究和實踐,對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研究多處于實證分析的層面且欠缺深入獨到的理論,通過綜述與價值闡述,提出研究的不足之處,縱深學術研究,同時為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現代設計提供新思路。
傳統服飾圖案;研究綜述;圖案設計;傳承保護;民族意識;文化自信
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匯集歷史變遷、生活印記、工藝美術和人文精神,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塊璀璨瑰寶,具有極高的藝術研究價值和應用潛力。服飾最能體現一個時代的審美,一種意識形態的變換,而服飾圖案是各種社會因素的縮影,凝結了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因此研究傳統服飾圖案對解讀時代風貌,理清社會發展脈絡,窺探古人的造物智慧十分必要。目前,有關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成果頗豐,但多以個案為例針對其視覺表征進行分析,缺乏深層次的理論研究和創意獨特的設計策略。文中將梳理近40年來的主要著作和論文,總結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路徑和學術動向,有助于傳統服飾圖案的深入探索,明確未來的研究方向;有利于指引傳統服飾圖案的設計實踐,創造兼具現代審美和文化內涵的優秀產品。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有關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研究總體呈現上升趨勢,見圖1。通過CNKI檢索系統,輸入關鍵詞“傳統服飾圖案”檢索到340篇文章、“傳統服飾紋樣”401篇、“刺繡紋樣”425篇、“印染圖案”79篇、“織錦圖案”1051篇、“服飾圖案”創新90篇。其中,個案研究占據文章大宗,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與近年來各地市博物館藏品數據的不斷開放、考古發掘及日趨成熟的圖案研究方法息息相關。植物紋是最常見的圖案研究題材,一些植物圖案常受文化交流、生存環境的影響發生造型上的變化,探究這些紋樣演變的背后因素成為研究熱門。從研究目的來看,涵蓋對傳統服飾圖案的歷史溯源,分析傳統服飾圖案的美學特征,解讀傳統服飾圖案的制作工藝,闡述傳統服飾圖案的人文精神,探求傳統服飾圖案的交流變遷,以及新時代背景下傳統服飾圖案的創新設計等。國外研究以記錄型的圖典為主,缺少理論型研究著作和論文。當前對中國傳統服飾圖案和制作技藝深入研究的國外學者甚少,但不乏學術熱情高漲的海外專家,如日本的鳥丸知子女士走遍貴州的大小村寨,梳理了貴州省內不同地區的少數民族服飾、手工藝和織造工具,對其他學者研究西南邊陲的少數民族服飾圖案和制作技藝提供了莫大的幫助。

圖1 傳統服飾圖案發表論文趨勢
1.1.1 關于傳統紡織服飾圖案史論視角的研究
國內出版的紋樣與圖案書籍多是資料性的,系統研究不足。資料型著作針對傳統圖案的梳理與解釋,張道一[1]按歷史序列,集編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和近代的圖案,其載體包含青銅器、石刻、壁畫、織物、服飾等,內容全面豐富,為研究傳統紋樣形式及探尋服飾圖案和其他造物器圖案的聯系提供了寶貴的材料支撐;黃能馥等[2]以造型為依據將紋樣劃分為龍紋、鳳紋、動物紋、花卉紋等10類,每一類別下又根據歷史朝代和圖案載體進行匯編,對鑒別不同時期同種類圖案具有參考意義。郭廉夫[3]采用多視角的分類方法,綜合原始社會紋樣、陶瓷紋樣、玉器及其他飾件紋樣、帶鉤紋樣、印染織繡紋樣等十余種。該著作中絲綢紋樣獨立成章,上至殷墟青銅器表面的殘留絲織物中的幾何紋,下至清代服飾與絲綢圖案;高春明[4]以服飾和絲綢為依托,介紹了傳統紋樣的構成因素、織繡紋樣的時代特征,并收錄了大量的織繡圖版;除紡織實物外,美術遺存同樣是解析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重要參考證據,常沙娜[5]對敦煌壁畫及彩塑上反映出來的服飾圖案做了系統整理,運用現代繪畫技術重現了各朝代服飾圖案的原貌;趙豐[6]將古代絲綢圖像分為歷代繪畫、寺廟壁畫、水路畫與唐卡、風俗繪本4個類型,采集其中大量信息并繪成矢量圖。
研究性著作呈現系統、全面、綜合的特征,其主題可分為紡織圖案研究和包括紡織品在內的全品類圖案研究。傳統紡織圖案因依托于服飾而熠熠生輝,相關的史論研究成果有:沈從文[7]立足于實物與美術梳理了舊石器時代到清代的服飾品類及服飾現象,形成了形制、結構、圖案、圖像、文獻等多方互證的重要學術研究范式,為中華服飾史論研究奠定了深厚的理論基礎[8];李肖冰[9]結合田野考察與古籍文獻,對西域歷代服飾的特點、款式、圖案、色彩做了較詳細的綜合分析與比較。全品類圖案研究包含諸多圖案載體,田自秉等[10]立足于金屬器、瓷器、紡織服飾等具體的“物”,以時間為線索,對每一朝代的紋樣均引經據典,考究其產生、發展、衍變之具體脈絡。深入挖掘紋樣背后的文化內涵,為其他學者研究圖案、紋樣背后的生活理念、哲學觀念、民俗風習起到重要的引導和啟示作用;回顧[11]同樣按照歷史朝代順序,聯系不同時期的技術特點和社會背景,著重對圖案的形式風格及其審美特色和思想內涵作出深入的剖析與介紹。
除專著外,近40年研究涉及傳統服飾圖案的論文成果頗豐。吳山[12]論述了傳統宋錦的八達暈、寫生花、燈籠錦等典型紋樣的結構特征,以及元代織金錦和明清織物上的經典圖案;鄧福星[13]以陶器、青銅器和紡織服飾為基本,探究了圖案的起源、圖案風格演變、圖案中的觀念、形式特征;劉青林[14]追溯服飾紋樣的起源,提出衣飾紋樣來自人的紋身的觀點,為探究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源流帶來一些啟發;毛莉莉[15]基于史料文獻,整理了歷朝歷代絲綢服飾紋樣的特點,反映出中國古代勞動人民高超的絲織技藝水平及不同時期的思想意識和心理對審美特征的影響;宋漾[16]以符號學為研究視角,重新審視古代絲織品中的常見重復圖案,廓清其內涵,彰顯了中國古代圖案藝術的符號性、藝術性、文化源頭性等綜合價值。卞向陽[17]選取晚清民國時期作為研究的時代背景,深入分析近代紡織品紋樣的演化進程,包括時代背景與紡織品紋樣、傳統紡織品紋樣的沿革、外來文化影響下的紡織品紋樣變化。總結得出近代紡織品紋樣既承襲了中國的優秀傳統,又兼收并蓄西方審美元素;梁惠娥等[18]概括了傳統服飾中幾何紋樣的起源與發展過程,通過梳理不同歷史時期的幾何紋樣探討了其獨特的藝術魅力。
以斷代史為背景的研究成果數量龐大,論文多以某一時期的具體紋樣或特定朝代的流行紋樣為研究對象,顯現出極強的目標針對性和研究內容的細節化。張曉霞[19]聚焦于先秦時期的幾何織紋,研究發現紋樣形式和命名與先秦古文字之間也有通用現象,繼而探討兩者的淵源聯系以領悟先秦幾何織紋的文化內涵;孫機[20]基于古器物和紡織品,結合文獻記載對漢代幾種常見的圖案紋飾的名稱和含義進行詳細論證;苗薈萃等[21]整理了西北地區漢代墓葬出現的銘文錦,分析出漢代銘文錦主題的寓意性、敘事性和紋樣性的內在規律;崔榮榮等[22]從花鳥紋的興起原因、造型特征和組合形式,以及社會風尚等角度對唐代花鳥紋開展細致周密的考析;田偉等[23]運用文獻學、圖像學的方法解讀唐代服飾中的典型圖案及其美學特征,并從象征性和標志性兩方面對唐代服飾圖案的文化內涵進行深入探究;徐百佳[24]、廖軍[25]以出土實物與文獻史料為論據,詳細介紹宋元時期服飾上的紋樣種類和生成的社會原因;趙豐等[26]根據遼代耶律羽之墓出土絲綢上的圖案內容和題材、排列方式等多方面進行考證,結果顯示遼代絲綢的藝術風格在繼承唐代遺風的同時還吸收中原絲綢技術基礎上發展而成;蘇淼等[27]限定研究對象的織造品類,通過文物調查、分析、復原等手段,系統整理明清時期暗花織物的品種類型和紋樣題材,反映出明清絲綢技藝的時代特征;蔣玉秋[28]以明代絲綢服飾為研究對象,對柿蒂窠織成類服裝的形制及織成柿蒂窠的紋樣內容進行了重點分析。
1.1.2 聚焦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社會文化視角的研究
民俗、宗教、道德觀念、思想流派和外來文化等因素深刻影響著傳統服飾圖案的美學特征。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一,異域文化背景下的傳統服飾圖案變遷研究。諸葛鎧[29]就唐代服飾圖案中的異族成分究竟是“胡化”還是“民族圖案自身發展的新高度”展開討論,認為在中國能夠扎根下來的外來紋樣,都是以民族感情為基礎對所喜愛的異域紋樣改造之后新生的民族紋樣;謝濤等[30]以敦煌石窟中壁畫、雕塑所見人物服飾上的聯珠團窠圖案為研究對象,詳細梳理了敦煌石窟聯珠紋所在的石窟編號、圖像出處和年代,通過分析聯珠紋的藝術形態和服用角色,得出敦煌石窟聯珠紋多為佛教信徒和外族人士所用。韓君[31]從多角度闡述了西方佛教紋飾與中國傳統圖形的融合演變,以及我國祥云圖案對佛教紋飾的影響,總結了中西圖案形式交流過程中包含的文化因素和歷史淵源;崔巖等[32]以敦煌石窟中的回鶻公主供養像為研究對象,結合圖像、文獻與實物資料對所繪人物的服飾圖案的藝術表征進行分析,研究發現供養像服飾圖案保留了民族歷史和文化,同時受到漢族裝飾審美的影響,是多元文化交流與融合的產物;劉春曉[33]、賈榮林[34]從文獻學、歷史學、圖像學等角度論述了唐代織錦和服飾中陵陽公樣的圖案特點及其生成與演化的社會因素。
第二,民族民俗視閾下傳統服飾圖案藝術風格和寓意研究。崔榮榮等[35]立足于江南大學民間服飾傳習館收藏的傳統民間服飾和服飾品,結合中國民俗文化解析了服飾圖案所蘊含的特定文化和符號寓意,其民俗主題和圖案組合蘊含了古人向往和追求美好愿望的期盼;梁惠娥等[36]通過分析民間服飾中的五福意象總結得出延年益壽、富貴長久、加官晉爵、多子多福、趨吉護生的文化主題,同時“五福”也是人們祈求美好生活的載體,人民精神之寄托;廖軍[37]認為,從史前時期直來直往的圖案表現到封建時期更具隱晦的圖案內容,不同時期的民間裝飾紋樣的含義深度是有差異的。這些裝飾題材根植于人們對生命的敬畏和向往,對生活的熱愛與追求,并通過單個紋樣或者形式多樣的圖案組合傳達出來,同時筆者列舉了服飾品中的典型圖案以求解釋。除此之外,隨著近年來民族學、藝術學、人類學等學科的交叉發展,涌現出一批有關少數民族服飾圖案的研究成果。少數民族圖案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基因寶庫,飽含著豐富的民族情感與藝術特色,其圖案意象及其社會內涵的研究角度呈現百花齊放的趨勢。艾山江·阿不力孜[38]按照維吾爾族傳統服飾圖案的紋樣類型、紋樣特征及文化寓意方面將服飾中的圖案劃分為人物紋、動物紋、植物紋等六大類,并從圖案中參透呈現出來的審美情趣與象征意蘊,理清維吾爾族人民生產生活與裝飾表征的聯系;王時階[39]根據所見資料和瑤族服飾實物來看,其服飾圖案紋樣大多取材于現實生活和自然界。瑤族婦女根據自我審美將具體事物幻化成抽象幾何的新式圖案,并將民族信仰、祈福納吉等精神需求植入圖案的內涵之中。
1.1.3 針對傳統紡織服飾圖案工藝美術視角的研究
圖案紋樣是工藝美術的語言之一,工藝美術所包含的刺繡、織造、印染等技術是生成傳統紡織服飾圖案外在形式的最主要手段。談到工藝美術,不得不提到田自秉先生及凝結了他30年心血的《中國工藝美術史》[40]。該著作以通史為研究脈絡,梳理了從原始社會到新中國的經典工藝美術,所有章節均涉及染織繡工藝,并結合裝飾圖案、工藝技術、歷史文獻對其進行解讀。作為國內第一部關于工藝美術的史論著作,其內容和撰寫方式體現了系統性與邏輯性,為學者們研究工藝美術的相關內容提供了莫大的參考價值。李硯祖[41]介紹了工藝美術的起源、形態范疇、工藝技術等內容,其中第五章以古代絲綢上的裝飾圖案為例著重闡述了工藝與裝飾之間的關系,得出工藝既決定基本的裝飾形式結構,還決定裝飾形式的不同風格;趙豐[42]對絲綢的起源和發展歷史,生產技術、生產工具、絲綢種類及染織繡等顯花工藝進行了詳細論述,最后解析了古代絲綢服飾和織物上的圖案題材、結構與文化內涵;沈從文[43]以出土絲織品、古代名錦、染纈和廣繡為例,研究與之相關的制作工藝的技術特色和歷史源流,并從工藝美術視角探討傳統染織繡圖案生成的限制條件;牛犁[44]、孫曄[45]基于傳世服裝和刺繡品,考析了圖案載體的形、色、質及裝飾圖案的顯花工藝、圖案題材、民俗寓意,通過對近代漢族民間服裝與服飾品的深入研究,構建起漢族民間服飾知識譜系與價值譜系;馮澤民等[46]從刺繡技術、紋樣審美、文化寓意3個方面,解讀湖北地區黃梅挑花、紅安繡活、陽新布貼的藝術特征;李頔等[47]以博物館珍藏的蘇繡荷包為研究對象,分析得出樣本所用的10種常見蘇繡針法。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荷包圖案所用針法之特色,感受其一針一線中飽滿的情感,表明蘇繡不僅是技術與藝術的表現路徑,更是托物言志,展現個性的重要載體;劉運娟等[48]從客家服飾刺繡圖案的分類、針法、圖案構成等角度入手,總結出客家服飾刺繡圖案主要題材及視覺表征,認為客家傳統服飾圖案雖然呈現地域性特征,但深受中原漢民族審美的影響。工藝美術視閾下的少數民族服飾圖案同樣絢爛多姿,吳平等[49]運用文獻學方法追溯了貴州苗族刺繡的歷史起源,從貴州苗繡圖案的創作題材、圖案的造型特征及刺繡工具和針法等方面剖析了苗族刺繡工藝的創作精髓;陳栩等[50]通過對福建畬族聚居區的田野調查,總結畬族刺繡的常用針法和獨特的技藝表現,詮釋畬族服飾圖案的構成特點及符號寓意。
1.1.4 探討中國傳統服飾圖案設計藝術視角的研究
傳統服飾圖案隸屬于中國傳統圖案體系,因此不同載體所應用的圖案具有共性和普遍性。例如清代織錦中的番蓮紋出現在瓷器上,明代木器涂繪的云紋見于服飾中。基于此,一些研究傳統器具圖案美學法則的通用理論便可指導傳統服飾圖案設計藝術的研究。陳之佛[51]以淺顯易懂的語言介紹了圖案美的原則,平面圖案的組織方法及與設計相關的方法和原理;雷圭元[52]在圖案教育方面頗有建樹,他總結了長久以來圖案教學過程中面臨的主要問題,包括自然形是遵循何種理論轉換成圖案的,中國圖案構成上有哪些屬于中華民族特色等有關圖案形式、結構和意境上的討論。雷圭元以圖案學、藝術學的研究視角揭示了中國傳統圖案的設計語言,對廣大學者及設計師深挖傳統圖案精華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諸葛鎧[53]認為圖案設計學不能就設計談設計,應當在各種關系中找尋規律從而建立一個有效的理論系統。研究圖案既不能執拗于宏觀理論的探討,也不能限制在具體的圖案中,應當按照理論與實踐(物質)相結合的方法,首先研究圖像的歷史、社會關系等理論性內容,其次分析關于圖像的工藝技術、材料等物質要素,同時還要剖析圖案所蘊含的人的思想和情感活動。劉瑋等[54]以黔東南苗族刺繡紋樣為研究對象,從設計學的角度解讀了苗繡圖案的表現題材、圖案的形式特征及獨立紋樣的結構規律;許靜等[55]通過梳理羌族刺繡的圖案題材,總結了題材經典造型的種類,依據樣本研究發現羌族刺繡圖案在表現形式上具有多樣化、構圖模式化、組合形式規律化的特點。
研究傳統服飾圖案的目的,一方面如上文著作所述是為了認識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圖案文化,解析其中的美學理念和人文內涵。另一方面從現實來看,可以提取傳統服飾圖案中的設計要素完成傳統到現代的轉譯工作,煥活傳統服飾圖案的生機并應用于人、服務于人,使其體現出時代價值和實用效益。中國傳統造物設計具有“形神兼備”的特性,因此在轉譯過程中設計者不僅需要考慮“形”的問題,更要注重把握“神”之意蘊。趙希崗[56]認為,雖然現在談起傳統圖案的審美法則有些老套,但它仍然持續不斷的為當代設計師提供靈感。如何使中國傳統圖案的現代設計更具神韻,趙希崗總結了5點核心要義,分別是:氣韻生動、理想浪漫、空靈而豐滿、天人合一、人情觀。回歸到現實世界,有關傳統服飾圖案的設計研究層出不窮,趙敏婷[57]、孫斐[58]運用比較法、歸納總結法等研究方法分析和提取了秦繡紋樣元素,以現代設計對其進行創新改良,最終應用在文創產品、生活用品中;王瑋[59]剖析了羌族傳統服飾圖案的題材、組織構成、色彩等設計特征,并以羌族DNA的基因序列形狀為內容框架,將原本的羌族服飾圖案打破重組按照設計要求填入框架內,形成類似“基因片段”構造的絲巾圖案。
海外學者對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主要從民族學、人類學等視角依托傳世服飾及田野考察開展。日本學者鳥丸知子[60]30年間走遍了貴州的各大小苗寨,記錄了珍貴的苗族民間手工藝與服飾品類。文章分成制作材料、工藝技術及通過手工藝生成的圖案藝術等幾部分,對研究工藝美術視野下的貴州苗族圖案具有指導和參考意義;城一夫[61]運用對比分析的方法,將東西方的常見圖案類型納入研究范圍中。該著作研究對象來源廣泛,包括中國、日本、印度等諸多國家。書中共選取18種具有代表性的題材,以探討東西方的圖案宇宙觀、造型上的差異及其裝飾圖案的含義;John E.Vollmer等[62]詳細介紹了清代的服飾特點,解讀織物圖案的設計理念,繪制制衣工藝圖和制衣步驟,并通過服飾現象分析了服飾品與圖案在中國歷史上的政治意義、社會文化內涵及其符號屬性;CRILL R等[63]以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博物館館藏的中國紡織品、服飾品為例,詳盡展示了中國傳統服飾結構及服飾圖案的藝術風貌;GARRETT V M等[64]針對中國的龍袍和補子展開研究,從實物觀測的視角,考析了中國明清時期宮廷服飾及官服補子的形制、工藝、裝飾和符合等;MARY W B[65]對中國傳統服飾中的龍紋等經典符號及緙絲工藝進行了深入解讀。歐文瓊斯[66]的《中國紋樣》雖然以瓷器圖案研究為主,但如上文所述,中國傳統圖案具有通用性和普遍性,某些相同造型的圖案被允許出現在不同器物和織物上。所以文中有關瓷器紋樣的理論分析、研究結果及其哲學層面的認知對研究中國傳統服飾圖案也有一定的啟示。
隨著中國國力的日益增強,越來越多的海外學者將目光投向中國,中華服飾及其圖案文化的國際屬性愈加明顯。就目前海外學術動向來看,集中于中國傳統服飾的研究與日俱增,但針對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
研究整體匱乏。國外學者熱衷于明清時期的服飾圖案研究,以圖典方式呈現居多,鮮見深入考證的研究型著作。除此之外,一些藝術人類學家開始對中國少數民族地區展開田野調查,較為詳細地記錄和分析了服飾結構、圖案及工藝。總之,中國傳統服飾圖案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現有國外研究大多停留在表象,未能形成包含通史、專門史和譜系類的系統性研究。
2.1.1 古代紡織服飾中的傳統服飾圖案
圖案依附于服裝、服飾品和織物,三者屬于物質文化范疇,物質是其第一屬性。因此通過實物來研究傳統服飾圖案的內容、結構等視覺表征及生成圖案的工藝技術,可獲得最可靠、直觀,并且最有說服力的結果。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載體包括古代服飾、近代服飾、少數民族服飾,與后兩者相比,古代服飾的歷史屬性顯著,織物圖案也保持著一定的本真性和原始性。從當前學術動態和論文數量來看,學者們依托古代服飾研究傳統圖案已經成為主流現象,這些服飾按照來源大致分為3種,見表1。
1)古墓葬出土的服飾。如西漢馬王堆衣物上的信期繡紋樣,唐代法門寺地宮的蹙金繡半臂,阿斯塔納、青海都蘭唐墓,南宋黃昇墓,明代定陵、魯荒王墓,清陵、地方官員墓等墓葬均有相關文物出土。現存實物的圖案基本采用刺繡、織錦工藝制作完成,歷經千百年后仍然能辨識圖案的輪廓造型。由于常年深埋地下,大部分服飾和織物出現嚴重褪色的狀況,對研究圖案色彩產生阻礙。
2)傳世服飾。故宮博物院是收藏明清服飾的主要陣地,包括服裝、匹料及絲織品。孔子博物館珍藏著衍圣公及其家眷的大量明代服飾,這批文物工藝卓絕、色彩艷麗、紋飾精美,存世狀態良好,為國內外館藏明代服飾之最。除此之外,地方博物館和私人手中也收藏有明清時期的服裝。與出土服飾相比,傳世藏品的圖案造型和結構清晰明了,色彩飽和度較好,基本可以呈現出古代服飾圖案的原有面貌。
表1 古代服飾中的圖案及其來源

Tab.1 Patterns in ancient clothing and their origins
3)敦煌石窟織物殘片。敦煌位于環境干燥的西北地區,石窟發掘前洞內環境穩定,為絲織品提供了一個天然的儲存場所。藏經洞曾出土過大量工藝精美、品相良好的唐代絲綢殘片,后來散落到世界各地,如今在大英博物館、哈佛藝術博物館仍可尋其蹤跡。
2.1.2 古書典籍中的傳統服飾圖案描寫
文字史料雖然不具備實物的直觀展示效果,但它卻是了解古代服飾圖案的重要窗口。輿服志記載了古代服飾的形制、顏色及其使用規范,同時還涉及紋樣內容,如《后漢書》“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繢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所述為十二章紋;《舊唐書》描繪皇后袆衣時用到“翚翟”,皇太子妃服用“褕翟”;《宋史·輿服志》記載皇帝袞冕“加紫云白鶴錦里”,蔽膝“升龍二并織成,間以云朵”;《元史·輿服志》提到“其羅花樣俱系牡丹”“服大紅、綠、藍、銀褐、棗褐、金繡龍五色羅”;《明史·輿服志》提到“皇帝常服,前后及兩肩各織金盤龍一”“霞帔深青,織金云霞龍文,或繡或鋪翠圈金。”除官修典籍外,古典小說中描寫人物的橋段也成為考析服飾圖案的輔助線索,《金瓶梅》第十四回:“只見潘金蓮上穿了香色潞紬雁銜蘆花樣對衿襖兒”;第三十四回:“潘金蓮下了轎,上穿著丁香色南京云紬的五彩納紗,喜相逢天圓地方補子對衿衫兒”。《紅樓夢》第三回王熙鳳出場時“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褃襖”;第四十九回史湘云穿著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鑲領秋香色盤金五龍繡窄褃小袖掩衿銀鼠短襖”。官修典籍與古典小說對服飾圖案的描寫有所差別。古代輿服制度具有繼承性,不同朝代的輿服志經常載有相同的服飾圖案,因此官修典籍中的紋飾內容變化小、重復率高。雖然如此,通過研究輿服志所載紋樣以辨析其符號屬性和服裝的應用等次仍然是一種有效途徑。古典小說的語言組織相對靈活,字里行間摻雜作者的個人情感,塑造人物生動傳神,內容充實而飽滿。從上文《金瓶梅》和《紅樓夢》的例子可見,簡短語句便可獲取圖案題材、色彩、制作工藝等信息。近年來,以史書典籍佐證傳統服飾圖案研究的行為呈現上升趨勢,還有部分文章專門針對古籍服飾及其圖案進行研究,文字史料在該領域發揮的作用愈加明顯。
2.1.3 美術遺存中的傳統紡織服飾圖案
古代美術作品儲存著豐富的人物形象,是考析傳統服裝形制和服飾圖案的重要支撐材料。現有文章主要依據美術范疇內的以下兩大類進行服飾圖案的研究:雕塑藝術。古代帝王和貴族去世后會在墓室中放置人俑作為陪葬品,陪葬俑按其材質分為陶俑、木俑和金屬俑。有的陪葬俑施以純色或彩繪,或雕刻著精美紋樣、或穿著絲質服裝(見表2),如新疆阿斯塔納出土的高昌國絹俑、西漢馬王堆漢墓絹俑。灞陵的最新考古成果顯示,主陵外圍陪葬坑也出土了一批絹俑,可惜俑上織物在歲月侵蝕下已蕩然無存。此外,陵墓神道兩旁的石像生,祠堂、寺廟的泥塑像,石窟中的佛像及供養人等服飾形象中均出現過圖案,甚至是建筑上的雕刻紋樣和服飾圖案的造型結構有時也趨于雷同。
繪畫藝術。作為一種平面創作形式,古代繪畫與雕塑相比基本無需考慮三維空間的合理性,其重點便轉向集中于線條運用、色彩把控、裝飾圖案和神情儀態等方面,因此繪畫中的服飾圖案變得美輪美奐、栩栩如生。結合目前研究成果及出土實物來看,文物中繪有服飾圖案的載體類型包括絹本畫、紙質畫、墓葬壁畫等,如敦煌壁畫中的佛教形象和供養人所著服飾常刻畫有圖案;唐代周昉所繪簪花仕女圖,一眾女子衣帶飄飄,絲綢織物上顯現具有鮮明唐代特征的圖案;故宮博物院“蕉蔭擊球圖”中,伏案女子和女童褙子的門襟處有花草紋裝飾;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館藏十三幅明代帝王像,每一幅作品繪制精細,從團龍補子到暗花織物,方寸之間絲毫畢現,見表3。
表2 人俑服飾圖案的主要表現方式

Tab.2 Main ways of expression of costume pattern of terracotta figures
表3 繪畫中的傳統服飾圖案

Tab.3 Traditional dress patterns in the painting
美術遺產因其自身具備的記錄功能和良好的存世狀態,成為研究傳統服飾圖案必不可少的歷史憑證。第一,古代美術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現實世界。以明代帝王像為例,畫中除了有作為“人”的主體外,還包括日常使用的陳列擺件、家具、服飾品等物。其中服飾上細致刻畫的十二章紋、團龍紋及織物隱隱泛出的暗花與出土服飾互相印證,極其符合明朝當代的服章制度和審美特色。古代服飾圖案研究的另一重要載體為墓葬俑。奴隸制度社會流行“人殉”,進入封建社會后各式各樣的“俑”代替了真人殉葬。墓葬俑幾乎真實地模擬墓主人所用侍女、轎夫、儀仗、樂舞、庖廚等各類角色,俑上穿著或繪制的服飾及服飾圖案呼應現實生活。第二,美術遺產的存世狀態為研究服飾圖案提供了保障。個別朝代的古墓葬的墓道兩側、主墓室四周和墓室頂彩繪著墓主人生前的活動場景,其中包括豐富的人物形象。墓葬壁畫大多由性能穩定的天然礦物質研磨涂繪,不易變色脫落,又因壁畫非盜墓者的主要盜掘對象,所以精品得以保存到現在。坊間流傳著“干千年、濕萬年、不干不濕就半年”的俗語,實則暗指墓室濕度對陪葬品保護的重要性。干旱少雨的西北是文物沉寂的理想之地,如新疆阿斯塔納就曾出土了色彩艷麗的俑、服飾、織物和壁畫。水量充沛的南方墓葬同樣具備存儲文物的條件,淹沒墓室的積水和棺液可以隔絕空氣從而減緩文物氧化消殞,如長沙馬王堆濕墓出土人俑、帛畫等美術類陪葬品維持在相對良好的狀態,尤其是人俑服飾上的彩繪畫紋依舊光彩熠熠。還有一些金屬人俑服飾上雕刻紋飾,因青銅和金銀性能穩定能夠保存到今天以供服飾圖案的研究,如四川三星堆青銅人像、河北中山王墓出土銀首人形俑燈。此外,古人有收藏和鑒賞名人字畫的興趣愛好,諸多人物畫以傳世的方式流通至今、品相良好,為相關研究提供了圖像佐證。總之,美術遺產的記載功能、充實和帶有現實性的內容促使其成為重要的研究樣本,對考析古代中國早期的服飾圖案來說,美術文物是不可或缺的研究材料。
2.2.1 針對傳統服飾圖案的個案研究較多
目前,有關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以個案點擊為主,大多針對某一個具體紋飾圍繞造型結構、形成材料、色彩處理、工藝技術等圖案的本體表征和歷史發展、人文精神、題材寓意等文化內涵展開細致縝密的分析,并且形成了一定的研究范式。個案研究成果頗豐的原因如下:首先,傳統服飾具備供給海量個案素材的能力。中國涵蓋有56個民族、七大地理區、八大文化區,同一種服飾圖案在不同的民族、地域等條件下可謂千姿百態,為研究中國傳統服飾圖案提供了堅實的保障。如此豐碩的服飾圖案資源庫中包含著大量題材相同,藝術特征和創作手法各異的圖案,使全國各地的服飾圖案保留了自身特性,導致某個區域或民族的紋樣難以代表中國所有同類型圖案。因此,不同研究方向的專家學者會根據自身所處的學術環境和地域優勢進行有關圖案的考察分析,這也是個案研究不斷涌現的原因之一。
其次,個案具有“以小見大”的特點。歷史變遷推動服飾圖案造型的演進,而造型變化實則體現著社會環境、審美觀念等因素的改變。以蓮花紋為例,早期蓮紋呈現中國“本土化”特征,絲綢之路開辟后佛教傳入中國,蓮紋開始融合異域特色。至元代,受伊斯蘭文化影響,蓮紋瓣片開始增多,花瓣頂端呈向外卷曲狀,發展到明朝趨于成熟并達到鼎盛時期,大量明代織物和服飾品中都運用了該種紋樣。蓮紋的發展路徑訴說著歷史、描繪著時代,通過諸如此類的個案研究,可以針對性地解開歷史謎題,理清傳統服飾圖案的發展脈絡及其眾多因素對服飾圖案的影響,窺探不同時期古人審美喜好的嬗變。
當前研究也有不足之處,如傳統服飾圖案的個案分析過于垂涎研究范式,文章“套路”明顯,缺乏一些筆者獨到的見解。個案研究常見對服飾圖案視覺表征的分析,淺入淺出流于表面,忽視了研究對象與其他地區、民族和整體之間的內在聯系,沒有實現“淺入深出”的研究深度。個案分析是研究中國傳統服飾圖案必不可少的環節,它如眾星般匯聚成宇宙,填補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空白、對構建傳統服飾圖案知識體系有著積極的推進作用。
2.2.2 記錄傳統服飾圖案紋飾的圖典較多
整理發現,有關傳統服飾圖案的著作仍以圖典為主,根據工藝、年代、題材等不同的劃分標準,圖典的類型也是五花八門。其一以時間為脈絡,按照通史的撰寫方式收錄出土和傳世的服飾及服飾圖案,或者限定在某個歷史時期,對特定朝代的紋樣進行整理。其二以工藝美術為專題,出版圖典綜合刺繡、織錦、印染等技藝,有的著作針對某一項技藝獨立成冊,書中所有圖案都為該工藝所生成。其三的內容以手繪方式將實物圖案轉換成線描稿,多見于早期著作中。最后是少數民族服飾圖典,得益于藝術人類學學科的快速發展和廣大學者對少數民族服飾研究的投入,散落在祖國各地的少數民族圖案被深挖出來,匯聚成書走進人們的視野。直觀性是圖典最引人注目之處,當研究者無法接觸實物或者需要整合大量服飾圖案進行總結時,圖典的作用就被凸顯。但圖典以實物圖片或線稿為主,即使配以簡短的文字也只是介紹圖案題材、工藝等基礎內容,缺少總結性觀點以便讀者理解傳統服飾圖案。隨著研究的深入,早期圖典的籠統分類和單純的圖片展示無法滿足當今需求,這批成果亟需學者更新和補充以適應蓬勃發展的學術動態。
2.2.3 影響傳統服飾圖案的社會因素成為研究熱點
圖案不僅是一種視覺層面的表現形式,而且蘊藏著歷史、流變、風格、成因等豐富的社會內涵,同時社會因素又指導或影響圖案的色彩、造型、題材等藝術審美及創作圖案所運用的技術、材料等工藝特征。對圖案的系統研究是近一個世紀的事,通過整理已發表論文發現,早期文章大多是技法的分析[67],2000年后針對傳統服飾圖案的內在思考與日俱增,圖案形成的社會背景及飽含的人文精神成為學者重點關注的問題(如絲綢之路視閾下某一種服飾圖案的變遷發展研究,漢族和少數民族文化交流對服飾圖案的影響,西風東漸背景下西方審美在中國傳統服飾圖案上的表現等)。
關于少數民族服飾圖案的社會文化議題同樣呈現上升趨勢。原因在于,改革開放前,少數民族小聚居的分布狀態及苛刻的生存環境導致其缺乏與外界交流,因此其文化有幸保留了一定的純粹性,雖然社會發展正在瓦解相對獨立的民族文化,但屬于本真的那一部分仍然被延續到今天;其次,大部分少數民族是沒有文字的,當祈愿或抒發情感時需要借助圖像傳遞內心所想,圖案的人文精神和社會內涵在此情況下變得飽滿充實,久而久之各民族形成了本民族獨特的圖案范式;最后,國家出臺的有關非遺技藝保護的政策提高了少數民族服飾圖案的關注度,而圖案研究體系的逐步完善使學者研究少數民族圖案變得更加得心應手。
2.3.1 信息時代下的傳統服飾圖案傳承與創新
當前,世界正處于突飛猛進的發展階段,人類所用之物似乎都和信息產生聯系。信息時代同樣對科研工作產生影響,有關傳統服飾圖案及其制作技藝的傳承保護和創新發展呈現出數字化、智能化和共享性的特點。基于信息化視角的研究論文層出不窮,大多圍繞著傳統服飾圖案在終端界面的交互設計,或者利用分型技術對服裝紋飾進行計算機模擬生成;通過形狀文法和其他分析方法對傳統服飾圖案衍生設計等。除了計算機輔助設計之外,數字化平臺的存儲和展示作用在信息時代愈加重要,例如黃清穗發起的“紋藏”線上博物館項目,團隊成員以服飾和織繡品為參照物,利用電腦軟件將實物圖案轉化成矢量圖,然后分門別類地上傳到云端。有些民間手繡品圖案存在造型失衡或紋樣分布不均的現象,繪畫過程中相關人員借用輔助線對其精確的調整、修正,使轉化結果達到最優。如此一來,“紋藏”客戶能夠清晰了解圖案的造型結構,美中不足的是,扁平化的處理方式剔除了圖案原本的肌理表現,僅通過紋藏數據庫的圖片無法辨別形成圖案的工藝。
2.3.2 政策對傳承人及圖案制作技藝的保護
傳統服飾圖案由“人”構思和制作,有了“人”的參與,服飾圖案才被賦予意識,“人”利用織繡、印染等技藝將圖案具體表現出來,“人”是圖案的基本屬性之一。對“人”的保護,等同于保護傳統服飾圖案。非遺及其傳承人是傳統服飾圖案的主要輸出來源,為此國家一系列相關法律和政策的出臺加強了對非遺技藝的重視程度。2011年6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正式頒發,標志著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走上法制軌道;2017年國務院制定了《中國傳統工藝振興計劃》,其內容包括與日常生活聯系緊密、主要使用手工勞動的制作工藝及產品。與《非遺法》相比,《計劃》縮小了非遺范圍,針對性地促進傳統手工技藝的傳承與振興;2019年文旅部發布《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認定與管理辦法》,旨在鼓勵和支持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開展傳承活動。在國家非遺政策的引導下,地方也發布有省市級的非遺政策,并形成了非遺技藝及其傳承人所對應的國家級—省級—市級分層明確、協同發展的保護策略。截至目前,與傳統服飾圖案有關的非遺技藝已在中國大陸遍地開花,傳承人的權益和傳承熱情被推上新的高度。
2.3.3 美育成為傳統服飾圖案活態傳承的重要舉措
美育一詞最早見于德國作家、美學家席勒的《美育書簡》中,蔡元培根據席勒的美育思想結合我國國情提出“家庭美育”“學校美育”和“社會美育”的概念。2021年4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考察清華大學時首站到達美術學院,發表了關于美術工作的講話,強調要發揮美術在服務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表明加強美育已經進入了實質性、深層次階段。圖案向來都是美育的核心載體,而中國傳統服飾圖案讓美育教學散發出中國特色之光輝,許多高校以傳統服飾中的經典圖案為藍本,結合刺繡、印染等工藝進行圖案制作,實現課程與非遺技藝的合理匹配。同時,社會中浮現出一批專門教授手工技藝的營利性組織,其中許多課程內容都涉及非遺,尤其是靠近“非遺故鄉”或處于少數民族地區的機構,非遺技藝下的傳統服飾圖案設計與制作成為它們主要的教授內容。美育在提高人們對傳統服飾圖案的認知及傳承服飾圖案制作技藝方面占有一席之地,它以言傳身教的方式將審美修養、傳承保護意識緩緩滲透進人的思想中。
2.4.1 傳統服飾圖案設計應用于現代服裝
從服飾中來到服飾中去是傳統服飾圖案創新設計的典型應用路徑。現有研究所考慮的主要內容有,關注傳統服飾圖案的形態轉變,研究設計方法和理論介入傳統服飾圖案設計過程的適配性,以及在此影響下圖案本體生成的結果。其中,造型拆解與改良,結構提取與變形,色彩提煉與重新設定成為研究者解決傳統圖案設計問題的常用策略,實現傳統服飾圖案與現代服飾造型的合理匹配。圖案在服飾中的排列布局大致有兩種,其一為簡單的擺放與堆砌,其二依附服裝結構進行表現。后者是一種比較舒適、恰當、能夠體現設計意識和整體意識的方法,它使服裝和圖案相得益彰,互相成全。通過造型轉變或直接應用,讓傳統服飾圖案回歸于服裝,這種“一脈相承”下的結合方式有利于傳統服飾圖案在織物上充分發揮作為紡織圖案的光彩,同時對當代設計師來說有利于處理好圖案和服裝的關系,使服裝整體的視覺表征顯現穩定和諧。
2.4.2 傳統服飾圖案跨界美化于公共空間
從城市及社會研究角度來說,“公共空間”指作為人的社會生活交往的場所[68],包括圖書館、博物館、交通樞紐、學校等提供給公眾使用的城市空間。近年來,城市交通系統發展迅猛,越來越多的地下空間被開發建設,為了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審美需求及彰顯城市文化,地鐵站臺和站廳便成為了重點美化對象。地鐵站的裝飾內容一般與當地城市的文化特色相關,例如南京地鐵10號線“中勝站”的文化墻以“云彩地錦”為主題,采用云錦織造技藝表現傳統服飾中的經典龍紋;蘇州地鐵5號線。
“索山橋西”站以蘇繡為主要裝飾元素,設置了13個蘇繡主題櫥窗,其中含有蝴蝶、人物、花卉等常見的服飾刺繡圖案;山東博物館“衣冠大成”展廳的“香靄入長裾”單元,設計者摘取明代“白色暗花紗繡花鳥紋裙”上的紋樣,將其與體量夸張的繡繃結合制作成立體的空間裝置,使花鳥紋更清晰地展現在觀者眼前,整套布景契合展示主題,營造出古香古色的淡雅氛圍。總之,傳統服飾圖案的跨界應用既美化了公共空間,又承擔起宣揚傳統文化的責任。不僅如此,公共空間中的傳統服飾圖案也帶有一定的教化功能,它拓寬了普通民眾對傳統文化的認知,讓人們在空間內與傳統服飾圖案產生視覺上的互動,進而深刻體會博大精深的傳統服飾圖案文化,同時影響著公眾的審美水平。
2.4.3 文創產品中的傳統服飾圖案元素
當前社會環境普遍得到改善,人們對生活品質和文化品味的追求在不斷提升,文創產業應運而生并受到大眾廣泛關注。文創產品的主要創作靈感來自中國傳統文化,隸屬其中的傳統服飾圖案便成為文創設計的源泉之一。故宮團隊提取清代龍袍下擺的海水江崖紋使其與膠帶融為一體,運用燙金工藝還原龍袍的雍容華貴;山東博物館將明代賜服中的柿蒂窠直接轉移到冰箱貼和杯墊表面,形成具有明代服飾印記的產品;湖南省博物館保留了西漢絹地“長壽繡”的圖案造型,基于原始配色對繡樣色相、明度、飽和度作出調整,圖案最終安裝在便攜式化妝鏡外殼;新疆博物館以出土于尼雅遺址的“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織物為靈感,采用手繪插畫的方式重新繪制了文物圖案,并成為鼠標墊的特色裝飾。隨著國家大力支持傳統文化建設,深埋于人民心中的文化意識被喚醒,使貼近生活的文創產品步入方興未艾的階段。因此,傳統服飾圖案與文創產品之間的設計探討,仍然是當前學術研究的熱門方向。
圖案是社會和歷史的縮影,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作為我國傳統文化資源的一部分,體現了一個朝代的審美風尚,承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意蘊和傳統情調,飽含著強烈、樸實的民族情感。中國傳統圖案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距今6000—7000年的原始社會,以半坡、辛店、馬家窯等遺址出土的彩陶圖案為代表,圖案題材包括生活常見的自然之物、宗教紋樣、幾何紋等。在圖案造型與結構上,先民已經熟練運用對稱、連續、重疊等形式法則。隨著紡織技術的出現和服飾系統的發展,鐫刻在中華民族血液中的圖案基因逐漸浸潤到織物和服飾中,并通過織錦、刺繡、印染等工藝表現出來,這些技藝在社會變遷和文化交流的推動下不斷自我完善,成為傳統服飾圖案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傳統服飾圖案所涵蓋的內容包羅萬象,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對學術研究而言是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傳統服飾圖案的多元載體為學術研究提供了殷實的支撐,使服飾圖案研究不受織物所限,還包括其他材質的載體,為考析傳統服飾圖案的歷史脈絡及其發展演變拓寬路徑。正因為有服飾圖案的存在,專家學者才得以對話歷史,研究其所處時代的文化變遷、工藝美術、藝術審美、人文精神等綜合因素。挖掘傳統服飾圖案中的文化內涵,探索古代勞動人民的精神智慧,關注時代發展的社會風貌,有助于透過現象觀其本質,縱深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研究,對構建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理論體系,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圖案文化起到引導和借鑒意義。
現代著名工藝美術家雷圭元先生主張:“學圖案要從傳統入手”,這一觀點對研究服飾圖案同樣適用。中國傳統服飾中繽紛絢爛的服飾圖案不僅包含圖案的形成工具、基底面料、色彩染料、圖案材質等物質文化遺產的諸多方面,還包括技藝特色、審美特征、感情寄托、社會風尚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表達。對待如此豐厚和淵博的圖案文化,需要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知識譜系,理清傳統服飾圖案的歷史脈絡,充分挖掘其中蘊含的物質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剖析傳統服飾圖案表征與工藝技術、時代背景等文化內涵的聯系。“譜系”順應了時代發展的潮流,2017年《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提出:“到2025年,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體系基本形成,研究闡發、教育普及、保護傳承、創新發展、傳播交流等方面協同推進并取得重要成果,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文化產品更加豐富,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顯著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根基更為堅實,中華文化的國際印象力明顯提升”的總體目標。中國傳統服飾圖案隸屬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總目,“譜系”的構建不僅有利于宣傳、發揚傳統服飾圖案文化,提高大眾對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認知,同時呼應了《意見》所提出的“保護傳承”的目標要求,對促進傳統服飾圖案文化的歷史保護和文化傳承也彌足重要。
中國傳統服飾圖案是中國傳統服飾系統中不可或缺的一抹色彩,它訴說著歷史又著眼于未來,是現代設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源泉。當前,隨著中國經濟的迅猛發展和國際地位的不斷提高,中國符號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與之俱來的中國風席卷全球設計與時尚領域,市場意義深遠。如2015年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Met Gala)的主題定為“China: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2017年Victoria's Secret將充滿中國元素的大秀搬到上海舉辦;2020年意大利時尚協會發布“中國,我們與你同在”的主題活動,著名奢侈品牌Giorgio Armani以12套中國風高定禮服聲援中國,體現設計師對中國的親切之情。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為世界奉獻了大量可供參考的藝術形式,如圖案造型、紋樣結構、圖案題材、色彩變換等,這些元素為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創新設計供給豐富的可用資源。
歐美國家較早掌握了設計原理和方法論,它們將探索時尚世界的目光投向了中國,加之中國傳統文化的流失使許多國內民眾對本民族文化認知不清,導致中國傳統服飾及其圖案的設計轉化長期處于“墻內開花墻外香”的狀態。得益于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和國民民族意識、文化自信的不斷提高,傳統服飾圖案設計動力不足的境況有所好轉,但同時也出現了“野蠻轉化、粗暴改良”等一系列設計問題。因此,中國傳統服飾圖案元素的開發應用,必須結合當下審美觀念和市場需求,適當借鑒國外的優秀設計方法,在融合中發展,在發展中創新,避免簡單的復制粘貼和低劣設計。在生產性保護與傳承的前提下,讓設計賦能傳統服飾圖案,創造具有文化性、產業性、大眾性的特色文化產品,使中國傳統服飾圖案文化轉換成物質狀態并產生可觀的經濟價值,煥發傳統服飾圖案在當今社會的生機與活力。
綜上所述,有關中國傳統紡織服飾圖案的理論研究和設計實踐已經取得了一定進展。專家學者主要從史論、社會、工藝美術、設計藝術的視角結合實物、圖畫、文字對傳統服飾圖案進行了縝密闡述,為中國傳統服飾圖案的傳承與創新奠定了殷實的基礎。現有研究以個案居多,對服飾圖案的造型、工藝等視覺表征分析透徹,但論文研究范式明顯、案例較為分散,缺少深刻而獨特的見解。著作以綜合性圖典為主,包含器具、織物、服飾等各品類,一方面研究的針對性不足,另一方面著作欠缺理論內容。此外,隨著人們民族意識的覺醒和文化自信的不斷提高,傳統文化元素成為促進消費的重要因素,推動學術界和設計界展開了傳統服飾圖案與現代審美觀念相融合的設計實踐,讓傳統服飾圖案走進眾多專業和產品中。但審美并非一成不變,生搬硬套的圖案運用方式已不滿足當前人們的需求,致使設計成果的質量參差不齊,設計師需要將眼光置于時尚前沿,創作更符合當下審美的產品。
當今時代,傳統服飾圖案的生存現狀向好而生:首先數字化變革傳統設計方式,使傳統服飾圖案發展順應時代潮流;其次國家積極出臺、落實相關政策對服飾圖案的制作工藝、傳承人實施保護,傳統服飾圖案的傳承與發展得到基本保障;最后美育兼具普及傳統服飾圖案文化和修正人們意識的作用,承擔起傳承與保護重任。在未來,傳統服飾圖案的歷史變遷與文化內涵的相關研究將被推到學術前沿。與此同時,傳統服飾圖案的數字化和智能化愈加受到關注,如何平衡好現代與傳統之間的關系仍然是新時代的重要議題,因此“知識譜系”的構建就顯得十分必要,它不僅指引學者深層次剖析傳統服飾圖案文化,而且對服飾圖案的創新、傳承和發展具有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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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Costume Culture and Its Value in the New Era
CUI Rong-rong
(School of Fashion Design & Engineering,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This paper aims to understand the research trend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traditional textile clothing patterns in recent years, summarize and evaluate the academic research results, and summarize the significance of studying traditional clothing patterns and its enlightenment to modern design. Based on history, social and cultural perspective, arts and design arts perspective combing literature, combined with the existing research and analysi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ostume pattern source and its characteristics, the research focus in the traditional clothing design, the new era of traditional costume design survival strategy, and the applica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ostume pattern innovation design fiel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esearch of traditional costume patterns has rich historical materials and diversified research types. At present, the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of traditional costume patterns reflec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gital development, aesthetic education guidance and policy support. Traditional costume patterns shine brilliantly in costume design, public space, and 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ducts. China's traditional textile clothing design research is successful, but the lack of a system as a whole "traditional Chinese textile and apparel design knowledge genealogy" for guiding the research and practice, many study of China's traditional textile clothing design are at the level of empirical analysis and lack of in-depth original theory. Through the review and the value statement, the research deficiency is proposed. At the same time, new ideas for the modern desig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textile and clothing patterns is provided.
traditional dress patterns; research review; pattern design;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national consciousness; cultural confidence
J516
A
1001-3563(2022)06-0011-13
10.19554/j.cnki.1001-3563.2022.06.002
2022-02-14
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21JZD048)
崔榮榮(1971—),男,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服裝設計理論的教學和民間服飾文化藝術的保護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