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發地區貫徹“兩山”理念的生動實踐及其啟示
——以張家界市永定區為例

陳 茜

（中共慈利縣委黨校，湖南 慈利 427200）

2005年8月15日，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在浙江省湖州市安吉縣余村考察時，首次提出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重要理念。2013年9月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哈薩克斯坦發表演講時再次強調，“我們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1〕27。這生動形象地表達了我們黨和政府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鮮明態度和堅定決心。

湖南省張家界市永定區自然資源、旅游資源得天獨厚，森林覆蓋率、環境質量等比較優勢十分明顯，地形以山地和丘陵為主，山區面積占到全區的88.66%，是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屬于綠水青山品質優良的后發地區。近年來，永定區堅定不移踐行“兩山”理念，積極探索“兩山”理念的轉化路徑，通過加大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力度、發揮政府的公共管理服務職能、鼓勵企業和社會各界積極參與、提高市場機制的配置效率等措施，在實現區域生態和經濟良性發展的根本路徑上進行了有益探索，為我國生態環境優良的后發地區發展提供了較好的范本。

一、“兩山”理念的科學內涵

“兩山”轉化中的“綠水青山”是“兩山”轉化的基礎和前提，指的是具有一定的競爭力、能夠以綠色發展模式持續向“金山銀山”轉化的自然資源。“金山銀山”是轉化目標，也是綠色發展的目標，從廣義的角度講，可以理解為經濟增長以及與收入水平關聯的民生福祉。而“綠水青山”所表征的生態價值在一定的條件下可以轉變為“金山銀山”所表征的經濟的價值，生態優勢可以變成經濟優勢。反過來，金山銀山又可以反哺、修復綠水青山。因此，二者之間相互補充、相互支撐、相互轉化。

（一）“兩山”理念的科學性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2〕23。他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明確了生態環境作為生產力內在屬性的重要地位，充分肯定了自然或生態環境自身所具有的內在價值，是結合世界形勢和我國自身發展實際情況而產生的新的生產力論——環境生產力論，突破了狹義上地理解為“綠水青山”能夠換來“金山銀山”，而是“綠水青山”本身就是“金山銀山”。一方面，“兩山”理念符合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既會產生矛盾，可又辯證統一”，蘊含和體現出了唯物主義辯證法的矛盾觀。另一方面，“兩山”理念體現了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科學自然觀。“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追求的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只有在保護好“綠水青山”的前提下，改造和利用自然，才能實現人類自身的發展，為發展觀念進步、人與自然關系的調整和趨向和諧奠定了基礎。

（二）“兩山”理念的人民性

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3〕。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需求日益增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于良好生態環境的迫切需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既要創造更多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3〕。一方面，“兩山”理念體現了最普惠民生福祉的基本民生觀，在社會主要矛盾發生重要變化的新時代條件下，我們不能再認為生態需要是享受型需要而不是基本型需要，而忽視生態民生建設。另一方面，“兩山”理念把優美的生態環境作為了人民生活的內在組成部分，體現了我們黨回應和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態環境需求的為民情懷，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觀、價值觀。

（三）“兩山”理念的實踐性

“兩山”理念發源于實踐，并在實踐中不斷豐富和發展。“兩山”理念的歸宿與價值在于指導實踐。近年來，為了打通“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的轉化路徑，全國各地先后涌現很多轉化的實踐模式與經驗，充分說明了“兩山”理念的實踐性。如安吉縣余村逐漸從以犧牲環境來換取經濟增長的“靠山吃山”，轉變為通過保護環境來優化經濟增長的“靠山吃山”，是把綠水青山蘊含的生態資源優勢轉化為金山銀山的縮影，更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經歷時代檢驗的實踐樣本。

二、張家界市永定區貫徹“兩山”理念的生動實踐

張家界市永定區地處湖南省西北部，是張家界市府所在地，是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近年來，永定區深入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始終秉承“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全區縣級以上飲用水水質達標率100%，森林覆蓋率達到73.13%，空氣優良天數比例達96.3%，成功創國家空氣質量達標城市，入選2020年國家級全域旅游示范區公示名單，榮獲國家生態環境部公布“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稱號，實現了生態環境和經濟效益雙贏，綠水青山淌金流銀。

（一）旅游富綠：創新現代旅游模式

一是保護生態環境，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永定區充分發揮綠水青山的經濟社會效益，把生態效益放在首位。通過大力開展涉大鯢自然保護區水電站退出整改工作，共關停退出24座水電站、17家河道采砂場，確保大鯢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安全。針對天門山非法開采鎳鉬礦，引發尾礦自燃、飲用水安全、糧食安全等一系列環境問題，永定區大力整治非法濫采問題，搗毀已挖礦井3000多個，并引入環境科技企業對已銷毀開采點進行了綜合整治，有力地保護了天門山的生態環境。二是推動旅游產業轉型，創新現代旅游模式。永定區充分發揮其作為張家界市旅游核心服務區的優勢，注重文化旅游資源的挖掘與拓展，將旅游業打造成全區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通過充分利用絕版的自然景觀，打造“旅游+體育”“旅游+文化”等品牌特色，開發一系列經典特色旅游項目，策劃一系列文體活動賽事，推動景區從傳統山水景觀向現代旅游模式的轉型，將自然稟賦優勢轉換為經濟發展優勢。如天門山利用獨特景觀策劃了飛機穿越天門、翼裝飛行世錦賽等活動，形成獨具特色的“天文化”。

（二）產業強綠：打造莓茶品牌生態產業化模式

一是立足傳統種植優勢，加快綠色產業發展。永定區充分依托綠水青山自然優勢和張家界自然生態品牌，將張家界莓茶作為“一縣一特”的主導產業進行培育，以莓茶規范化種植、商品化生產、電商化營銷、“農業+工廠+旅游”的模式為重點，培育一批龍頭企業、莓茶種植合作社、家庭農場等生產經營主體。如全國農業產業強鎮茅巖河鎮，以7家龍頭企業、53家專業合作社為主體，培育“張家界莓茶”公共區域品牌，打造集莓茶栽培、生產、加工、商貿、體驗、休閑于一體的區域性、民族性特色產業園。二是探索建立“五金一利”利益聯結模式，打造特色產業融合發展模式。永定區借助自然環境和莓茶種植優勢，形成“公司+基地+合作社+農戶+市場”的莓茶產業化產業鏈，延伸產業價值鏈，由莓茶產業單純種植向茶產品加工、研發、服務等價值鏈中高端延伸。

（三）文化養綠：土家文旅融合的鄉村振興模式

一是立足全域旅游，發展特色鄉村旅游。永定區進一步推動全域旅游發展，持續加大民族村寨、休閑度假、生態民宿、戶外運動四條鄉村旅游線路建設力度，大力發展農業觀光、農事體驗、農家餐飲、田園休閑、土家民俗等為一體的特色鄉村旅游。二是聚焦土家文化特色，打造了土家農耕生態文化產業鏈。永定區借力國家發展生態農業和鄉村旅游東風，編制了《張家界永定區鄉村旅游發展總體規劃（2016-2030）》，整合鄉村山水生態、古村古鎮、農耕文化等資源，創新鄉村文旅融合發展模式，打造6個鄉村旅游名鎮，發展10個旅游扶貧示范點，讓文化旅游成為鄉村振興的重要路徑。如永定區王家坪鎮的千年古村馬頭溪村，依托498棟明清吊腳樓，形成了以土家吊腳樓為要內容的寫生繪畫、影視拍攝文化產業。

三、張家界永定區踐行“兩山”理念經驗啟示

張家界永定區踐行“兩山”理念的成功經驗，說到底就是積極探索“兩山”理念的有效轉化路徑。

（一）夯實“兩山”轉化基礎：加大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力度

“兩山”理念充分肯定了自然本身所具有的內在價值，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4〕。因此，夯實“兩山”轉化的前提和基礎在于保護生態環境，加大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力度，把污染防治攻堅和“山水林田湖草”系統修復放在首位，夯實生態本底。一是嚴守“三線一單”。“三線”是生態保護紅線、環境質量底線、資源利用上線三條紅線，明確了生態環境保護的邊界和底線，“一單”是通過負面清單，確定在生態環境資源約束下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因此，嚴守“三線一單”，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硬約束。二是嚴格落實水體、大氣、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要堅持“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體”的整體系統觀，統籌山水林田湖草的系統治理、全面治理、綜合治理。根據本區域實際情況，開展大氣污染、水污染、土壤環境整治、畜禽養殖污染以及農村垃圾等治理行動，并逐年制定行動方案，持續不斷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進行“山水林田湖草”系統修復工程。三是加強農村環境綜合整治。在農村生活污水處理方面，大力推廣農村污水分級多元化處理模式，通過建設集中污水處理設施、分散式污水處理設施、納入城鎮污水收集管網等措施處理生活污水，并加強鄉村旅游、餐飲等服務業污水處理和排放管理；在農村生活垃圾處理方面，引導農村生活垃圾實現源頭分類、就地減量、資源化利用，不斷完善“戶分類、村收集、鄉（鎮）轉運、縣（市）處理”的垃圾處理模式；在農村面源污染防治方面，加強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監管和評估，發展有機農業，從源頭上控制面源污染，引導和鼓勵農民使用生物農藥和高效、低毒、低殘留農藥。

（二）加強“兩山”轉化引領：發揮政府的公共管理服務職能

一是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交通基礎設施是連接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的主動脈，信息基礎設施是連接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的神經網。長期以來，廣大農村地區面臨著交通、信息等基礎設施落后的困境，只有搞好這些基礎設施建設，才可以降低物流成本，讓優質生態產品真正走向市場，實現經濟價值。如天門山2001年后開發建設了天門山索道、99道彎公路，游客才能進山觀景，也才有了今日天門山旅游的蓬勃發展。二是發揮政策的導向作用。政府在產業發展中的引領作用，主要依靠政策的導向。對主導優勢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要實施稅收、人才、土地、財政等普遍優惠政策，聚焦產業發展的關鍵要素，引導產業集聚發展，提高這些產業對產業資本的吸引力和本地產業的市場競爭力。同時，要做好發展規劃，逐步推動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如永定區政府根據本地優勢制定了一系列大力發展全域旅游、莓茶等生態產業的發展規劃，成為本地經濟發展的掌舵者。三是搭建管理服務支撐平臺。相較于經濟領域，生態環境領域具有高度的公共屬性，政府的公共管理和公共服務職能需要充分發揮。多地方生態環境問題屬于歷史遺留問題，需要政府發揮公共財政的職能，來修復與保護綠水青山。如永定區堅定不移整治天門山鎳鉬礦濫采遺留問題，才迎來了天門山景區的蓬勃發展。

（三）形成“兩山”轉化的合力：鼓勵企業和社會各界積極參與

探索政府主導、企業和社會各界參與、市場化運作、可持續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1〕32。一是發揮企業主體作用。“兩山”轉化要遵循市場規律，結合當地的生態資源環境與市場需求，把“兩山”理念與產業綠色轉型有機結合，突出企業這一主體，聚焦“生態+”產業發展，從而激發“兩山”轉化的內生動力。如天門山、茅巖河鎮遵循市場規律，依托龍頭企業，完善“企業+基地+合作社+農戶+市場”產業鏈，共謀發展，帶動發展。二是形成以公眾為主的參與合力。良好的生態環境關乎每個人的切身利益，而在“兩山”轉化中，實現“共建共享”，可以培育非政府組織、非營利組織等環保型公益性社會主體，積極發揮社群組織的力量，大力開展生態環保事業，并進一步激發公眾參與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新性。

（四）形成“兩山”轉化機制：提高市場機制的配置效率

在生態環境矛盾日益凸顯的今天，在生態資源成為稀缺品的背景下，生態失衡等一系列問題已經成為制約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巨大障礙。貫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就是推動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這就需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配置效率。一是為自然生態資源尋找“載體”，形成“兩山”轉化的市場化運作。不同類型的生態產品、服務，具有不同的優勢，在開發利用時，就得設計相應不同的產品或服務模式。總體來看，主要有三種模式：通過生態產品認證等手段，開發優質生態產品，如茅巖莓茶就是通過生態產品認證這一手段，提高產品的附加價值；通過生態補償、排放權交易，提供優質生態服務，在“碳市場”試點、建設的大背景下，可有效對接市場；通過生態旅游開發，發展優質生態文化，探索“生態+文化”的融合發展模式，如永定區馬頭溪村的文旅融合發展就是這一模式的有益嘗試。二是利用比較優勢發展生態產業，加強品牌建設。各個地區生態條件有所不同，在發展經濟時，各個地區都要圍繞自己的比較優勢做文章。區域公用品牌是“兩山”轉化的重要引擎，打造具有地域特色、有效對接市場需求的品牌，能夠有效避免同質化競爭。如“張家界莓茶”這一品牌的成功打造，改變了永定區農產品品類多而散、主體多而小狀況，形成真正具備市場影響力和競爭力的區域生態產業化品牌。三是建立合理的利益聯結機制，推動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傳統生態產業提供的大多是初級產品、原材料，產業鏈條短、產品附加值低，價格波動明顯。為此，“兩山”轉化中，必須對一二三產業進行交叉重組，延長產業鏈條，提高產品附加值。如茅巖河鎮探索建立“五金一利”的利益聯結模式，構建起茅巖河鎮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現代農業產業體系，打造特色產業融合發展模式，實現了政府、企業、村集體、村民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