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鈞至死不渝的中國心

由于長年擔任國民政府的駐外使節，顧維鈞一生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國外度過的。但是，他對祖國、對故鄉一往情深，始終懷著一顆中國心。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博導金光耀的《以公理爭強權——顧維鈞》一書近日出版，本文即是該書的節選。

我們的“根”究竟是中國啊

顧維鈞的英文說寫均十分出色。他出使英國時，有一次與丘吉爾單獨商討中英外交問題。會談的英文備忘錄是顧維鈞親自寫的，丘吉爾夸他的英文流暢清晰。而丘吉爾本人是公認的駕馭英文的大師。

但退休后，脫離繁忙的公務，顧維鈞還是鐘情于自己的母語。有人問他，在中英文兩種書中，以讀何者較為稱心愉快。他答：“是中國書，我們的‘根究竟是中國啊！”

晚年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后，顧維鈞能夠如愿閱讀自己喜歡的書，大多是中國的典籍。他有一套清光緒已亥年刻本“四書”，陪伴他周游了歐洲和美洲。讀書之余，他喜歡抄錄唐詩中的名句和中文格言。有朋友知道他有這一喜好，告訴他唐紹儀去世前留下的一句話：“事能知足心常愜，人到無求品自高。”他特地標注：“中山縣唐紹儀于民國廿七年（1938年）秋遇害前一日所作之對。”

公眾場合的顧維鈞總是西裝革履，但平時在家中沒有客人的話，他卻喜歡穿中式服裝。他喜歡京劇，抄寫了《武家坡》《空城計》《碧玉簪》等京劇唱詞。

1946年顧維鈞去華盛頓任國民政府駐美大使時，沒有想到此去一別再也無法回到大陸。他曾寫過一首七絕，開頭是：“白云底下望山河，祖國將離感慨多。”

毛澤東指示章含之去看望

當內戰硝煙散盡，中國共產黨沒有忘記顧維鈞為近代中國外交所做出的貢獻。1972年，毛澤東指示赴紐約參加聯合國大會的章含之去看望顧維鈞。章含之對此事是這樣記敘的：

主席說他很敬佩顧維鈞的外交才華和為人，囑咐我說不要用官方名義去看望他，也不必提是毛主席要我去的。因為顧老先生與我父親（養父章士釗）也可稱是世交，我可以用晚輩名義去看望他……毛主席說要我向顧維鈞先生介紹大陸的情況并且邀請他回大陸看一看。毛主席還要我告訴他統一祖國是海峽兩岸愛國人士的共同意愿。

我于這年10月5日在紐約顧老先生女兒住所拜訪了他并共進晚餐……他極有興趣地問了大陸許多情況，但卻回避了訪問大陸的邀請。一年前我們剛剛取代臺灣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在此時計劃訪問大陸的確時機尚不成熟。可惜的是，一直到1985年11月顧老先生逝世，他都未曾有機會回到故土親眼看一看家鄉的變化。

10月9日，我從紐約剛到北京，馬上接到通知，要我第二天晚上去主席那里匯報與顧維鈞會面的情況。主席對會見問得非常仔細，也很諒解顧維鈞暫時不便回大陸訪問。

始終以一個中國人自居

擔任過上海市副市長和統戰部部長的張承宗退休后訪問美國，于1985年6月到顧府拜訪。交談中，顧維鈞詢問并贊揚改革開放的政策，問候鄧小平，關心葉劍英的健康。

顧維鈞雖旅居海外，但始終以一個中國人自居，他的心緊緊地和祖國聯系著。他始終牽掛著故土，尤其是家鄉嘉定。晚年，只要遇到上海來的人，他都要問是否去過嘉定，并老是惦念著要吃家鄉的塌棵菜和羅漢菜。

97歲時，顧維鈞興致勃勃地畫了一張嘉定縣城的示意圖，圖中央赫然聳立著城中的古塔。也是在這一年，顧維鈞用毛筆為家鄉書寫了“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的詩句，濃濃的思鄉之情躍然紙上。8DF71326-3013-4CA1-B347-07D28FD3418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