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書 沈明霞
卵巢儲備功能減退(diminished ovarian reserve,DOR)即卵泡數量減少、卵子質量下降,臨床可表現為月經規律改變、經量減少或不孕[1]。卵巢衰老會加速其他多個器官衰老[2],而DOR被視為卵巢開始衰老的早期階段,此時若不及時干預,發展為卵巢早衰可能只需1~6年[3]。因此盡早診斷、干預DOR十分必要。目前激素替代治療仍為主流,但其使用有較多禁忌證,且長期使用可能增加乳腺等激素靶器官潛在病變風險[4]。作者基于《傅青主女科》中“散肝郁、補腎水”的理論,立法滋水涵木,以滋水清肝飲為底方進行加減,治療DOR腎虛肝郁型患者,療效與西藥人工周期相當,報道如下。
1.1 臨床資料 選擇2019年3月至2020年12月本院符合DOR腎虛肝郁型診斷的患者76例。西醫診斷標準:參照《婦產科學》[5]及相關專家共識擬定。①月經第3天測定促卵泡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FSH)10~25 U/L,或FSH/黃體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LH)值>3.0;②抗米勒管激素(anti-Müllerian hormone,AMH)<1.1 ng/mL;③竇卵泡計數(AFC)<6個。以上3項符合≥2項即可診斷[6]。中醫診斷標準:參照《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和《中醫婦科學》共同制定。①主癥:月經周期改變,月經量少;②次癥:頭暈耳鳴、腰骶酸痛、情緒郁悶或煩躁、胸脅或乳房脹痛。③舌脈:舌淡黯苔薄,脈弦或沉。主癥符合1項,次癥符合≥3項,再參考舌象脈象即可診斷。納入標準:①年齡18~40歲;②符合DOR腎虛肝郁證的診斷標準;③未同時使用其他藥物;④愿意遵醫囑服藥與復查。排除標準:①合并嚴重內科疾病;②嚴重肝腎功能不全;③因卵巢手術或化療導致本病;④患有乳腺腫瘤或乳腺癌家族史;⑤未按規定用藥或失訪。按隨機數字表法分為中藥組和西藥組各38例。中藥組脫落3例,西藥組脫落2例,最終納入中藥組35例、西藥組36例統計。兩組患者年齡、病程、治療前卵巢功能指標、中醫證候積分均無明顯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s)

表1 兩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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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方法 (1)中藥組:于月經干凈第1天開始服用加減滋水清肝飲(柴胡9 g,白芍15 g,丹皮10 g,熟地20 g,杜仲10 g,菟絲子15 g,山藥10 g,茯苓5 g,山茱萸10 g,當歸10 g),1劑/d,早晚各服150 mL,經期停藥,以3個月經周期為1個療程。(2)西藥組:于月經第5天開始服用戊酸雌二醇片(DELPHARM Lille S.A.S公司生產)2 mg,1次/d,共21 d。于服用戊酸雌二醇片第12天起加地屈孕酮片(Abbott Healthcare Products B.V公司生產)10 mg,2次/d,同服。連續治療3個月經周期。
1.3 觀察指標 (1)卵巢功能指標:血清FSH、FSH/LH值、AMH、竇卵泡計數。(2)中醫證候積分: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對各項癥狀進行評分,按照無癥狀、輕、中、重將主癥計為0、2、4、6分,次癥計為0、1、2、3分。(3)安全性指標:化驗血常規、肝腎功能,并將治療過程中出現的其他不良反應進行記錄。
1.4 療效評定 療效指數=[(療前積分-療后積分)/療前積分]×100%[7]。①痊愈:月經周期、經量恢復至正常,臨床癥狀完全或基本消失,療效指數≥95%;②顯效:月經周期恢復至(28±7)d,月經量少者經量較前增加1/3,臨床癥狀明顯改善,70%≤療效指數<95%;③有效:月經周期、經量較治療前改善,臨床癥狀有所好轉,30%≤療效指數<70%;④無效:臨床癥狀無改善甚至加重,療效指數<30%。總有效率(%)=(痊愈例數+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病例數×100%。
1.5 統計學方法 釆用SPSS21.0 統計軟件。計量資料用(±s)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釆用秩和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卵巢功能治療前后比較 兩組患者血清FSH、FSH/LH在治療后均有所下降,且AMH、AFC較療前提高(P<0.05)。治療后兩組FSH、FSH/LH、AMH、AFC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卵巢功能比較
2.2 中醫證候積分治療前后比較 兩組患者中醫主癥、次癥及總積分在治療后均較療前降低(P<0.05)。治療后中藥組次癥積分與總積分均低于西藥組(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s)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s)
注:與治療前比較,*P<0.05;與中藥組比較,△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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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中藥組總有效率91%,西藥組總有效率92%,兩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總體療效比較
2.4 安全性比較 服藥期間,中藥組無不良反應,西藥組1例患者訴服藥后頭痛、頭暈,2例患者訴服藥后乳房脹痛明顯。血常規及肝腎功能未見異常。
DOR的病因與發病機制較為復雜,一方面可能由于染色體異常、先天性17-α羥化酶缺失等先天因素造成基礎卵泡儲備過少,另一方面則是由于卵巢手術或放化療、感染、免疫疾病、環境與心理因素導致卵泡數量過早耗竭,此外仍有一些DOR無明確病因,被稱為特發性DOR[8]。目前臨床治療DOR的方案有雌孕激素、脫氫表雄酮(DHEA)等[9]。雌孕激素序貫使用能建立人工周期,有效改善DOR患者性激素水平。但其使用有較多禁忌證,且可能發生頭痛、陰道出血等不良反應,長期應用可能導致乳腺等激素靶器官的潛在病變風險,患者接受度不高。近年來,中醫學以其“整體調節、治病求本”的特點,治療DOR療效甚佳,正日益受到重視。
DOR在中醫可歸為“經亂”“月經衍期”“不孕”。女子月經依賴于腎精的化生和肝氣的疏瀉。臨床上所見DOR患者,多是腎虛與肝郁兼而有之。女性經、孕、產均耗傷精血腎氣,且隨年齡漸長,腎精日益衰弱,加之現代生活、工作的壓力,又多有肝氣郁結。
滋水清肝飲是調補肝腎的名方,載于《醫宗己任編》,由清代醫家高鼓峰創立,作者在原方基礎上進行加減,藥用柴胡、當歸、丹皮、菟絲子、山茱萸、熟地、山藥、茯苓、白芍、杜仲。方中熟地大補腎精;菟絲子、杜仲溫補腎陽;當歸、白芍滋養陰血;山藥滋養脾陰;茯苓利濕化濁;山茱萸補養肝腎;柴胡疏肝解郁;丹皮清泄虛火,能散血分郁熱,亦能避免溫補太過。全方清、補兼施,滋腎陰、散肝郁、養肝血三管齊下。藥理學研究表明,熟地、杜仲、菟絲子等藥具有類雌激素樣作用,其能作用于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不同環節調控生殖內分泌活動,其有效成分提取液能使雌性大鼠卵巢對促性腺激素的反應性升高,從而分泌更多的雌二醇。本資料結果表明,加減滋水清肝飲能有效降低DOR患者的FSH、FSH/LH值,提升AMH、AFC,且對臨床癥狀有顯著改善。
綜上所述,加減滋水清肝飲能有效提升DOR患者的卵巢儲備功能,還能顯著改善耳鳴、腰酸、乳房脹痛等伴隨癥狀,值得進一步研究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