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農業“六次產業化”對我國農村三產融合的啟示

鄭倩 卜慶立

摘 要：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已成為我國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政策重點。日本農業“六次產業化”與我國三產融合發展內涵一致，其中政府扶持、農旅融合、經營主體培育、人才培養等經驗，對促進我國農村三產深度融合有著借簽意義。基于我國國情及日本經驗，本文提出政府全方位加強支持力度、多模式強抓農旅融合、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的對策及建議。

關鍵詞：三產融合；“六次產業化”；日本；農業；啟示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2）03-0067-03

基金項目：阿壩州社科資金項目“鄉村振興戰略下阿壩州農村三產融合研究——基于日本‘六次產業化’經驗”（ABKT202042）；阿壩師范學院質量工程項目“日本社會文化鑒賞”課程建設（201904022）

鄉村振興戰略是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的重要戰略，報告重點強調了推動農村一二三產融合，積極地引導農民就業創業，最終實現增收。隨后，我國陸續出臺了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相關政策，可以看出，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已成為后續鄉村振興戰略貫徹以及落實的重點內容。但是，在三產融合的實踐中，我國部分鄉鎮仍面臨著休閑觀光農業發展水平較低、農產品加工業發展不足、農業信息化發展明顯滯后等問題。日本2009年開始實施農村“六次產業化”戰略，得益于該戰略，第一產業鏈條得以延長，農業現代化水平得到提高，鄉村經濟活力得到增強。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我國可根據自身發展條件，取長補短，借鑒日本“六次產業化”發展經驗，開辟一條具有我國特色的農村產業興旺之路。

一、我國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的基本內涵及提出背景

自2015年中央出臺與農村三產融合相關的一號文件以來，學者們對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的內涵提出了各自看法。蘇毅清（2016）等學者將分工理論作為主要依據，對農村三產融合進行定義：農林牧副漁等第一產業的細分產業與第二三產業當中的細分產業所形成的社會生產的產業間分工在農村實現內部化[1]。陳俊紅（2017）等認為，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是立足農村，通過挖掘當地自然生態、歷史遺跡、地域人文、鄉村美食等資源，采用制度創新、技術創新、產業集聚等方式，實現不同產業或同一產業內不同產業部門相互滲透、相互交叉，最終融為一體，以產業發展推動農村經濟結構調整[2]。根據不同的內涵界定，可以將農村三產融合的核心內容總結為：推動農村三產深層次融合，加強對農產品的深度加工，以傳統的種養結構為基礎，逐漸從中拓展出加工、銷售、旅游服務等環節，來實現產業鏈的進一步延伸。

近5年，中央一號文件一直都在強調促進以及落實農村三產融合發展。2019年的一號文件重點提及要完善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所建立的利益聯盟機制，以此來增加農民因產業增值帶來的收益。2020年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通過產業結構（三產融合發展）推動鄉村產業優化，助力鄉村振興。鄉村振興需要產業興旺，三產融合是產業興旺的關鍵所在。基于三者關系，不難看出，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前提是推動農村三產融合發展。

在不斷加大力度開展三產融合發展的背景下，我國農業競爭力獲得了較大提升，產業鏈條獲得了延伸，農民獲得了更為可觀的經濟效益，農村也因此獲得了新的活力。雖然成效顯著，但仍存在諸多問題，主要體現在支持保障機制不夠健全、產業融合程度較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育遲緩等方面。

二、日本“六次產業化”的內涵及經驗總結

（一）日本“六次產業化”的概念及發生背景

日本“六次產業化”的概念由日本農協綜合研究所所長今村奈良臣提出，他認為如果想要實現農戶收益的提升就一定要實現產業鏈的有效整合。基于此，1994年，今村奈良臣發表了“六次產業”的看法：農業除了農畜產品生產之外，第二產業以及第三產業也要與農業生產相融合。農村一二三產業相互借力、深度融合，才會有可觀的經濟效益，農業以及農村的發展才能實現[3]。最初，他認為農村的第六產業就是農村地區的第一、第二和第三產業加在一起的總和，而在開展實踐之后，他才發現第六產業應為第一二三產業的積。這說明產業鏈當中任一環節，都需要有相應的產值，如果任一產值為零的話，那么第六產業產值同樣也為零。因為第一、第二和第三產業加起來或相乘，都是“六”，所以今村奈良臣把這種經營的多元化稱為“六次產業化”。

日本“六次產業化”的產生有其歷史背景。步入21世紀之后，日本農戶開展農業生活獲取的經濟效益大幅降低。農業生產者沒能分享農業產業的增值效益是農戶收益大幅度降低的主要原因。2010年頒布的《六次產業化·地產地消法》標志著日本“六次產業化”戰略的全面實施。經過多年實踐，較為完善的農業產業發展體系業已形成。日本財報報道，在不斷推動六次產業發展的背景下，日本的七成產業所獲取的經濟效益得到了提升。

（二）日本“六次產業化”的主要舉措及成果

日本“六次產業化”已取得了顯著而長足的發展，但仍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如自然資源不足、農產品供給不平衡、勞動力供給不足等。本文以我國農村三產融合發展中存在的問題為導向，介紹日本“六次產業化”中值得借鑒的舉措及成果。

第一，建立強有力的制度保障。日本以《農業基本法》為母法，制定了《糧食、農業、農村基本法》《六次產業化·地產地消法》等多部法律及政策，為“六次產業化”的實施提供法律保障。農林水產省作為主導的推進組織，先后設立十幾個部門，涉及農林漁牧業的各個環節，以推進“六次產業化”的實施。資金扶持方面，政策補貼、低息貸款和“農林漁業產業化成長基金”相繼推出。特別值得一提的是“A-FIVE”農業支援基金，在日本法律下，它由農林水產省與地方銀行、農協等共同出資成立，資本金共319億日元，設有49個子基金，經過農林水產省審核后，經營體可靈活安排資金使用。

第二，采取農工融合、農旅融合等模式促進產業深度融合。農工融合主要是依靠先進科學技術的支持，開展精細化農牧，增加產品技術含量及附加值，從根本上保障傳統農業的競爭力。當前日本的食品加工技術以及稻米加工技術和其他國家相比都位居前列。日本農旅融合著重突出特色與創新，在不斷地創新下，打破了農業與旅游業之間的界限，使打造出的產品獨具特色，對消費群體的定位更加多元化。日本農業被譽為“觀光農業”“休閑農業”，各類農業園及牧場注重營造生態景觀，打造體驗式農業，此外還配有完善的設施及服務。其中的“研學游”“親子游”為我們提供了“游學結合”的范本。

第三，充分發揮農村合作經濟組織——農協的功能。農協是日本農業協同組合的簡稱。日本農業所采取的制度主要是小農制，特點在于農業經營比較分散，以細小的農戶為單位。這一制度下，農協應運而生。在該組織框架下，農民經常會采取協作來促進自身經濟效益的提升以及社會地位的提高。農協的作用主要包括：引導農戶經營計劃的制定；幫助農戶解決日常生產過程中的問題；指導農戶提高農業經營水平；為地方的農業規劃提供指導；作為銷售中介，以多種形式提供銷售服務；結合會員的實際需求，為農用生產提供集中采購服務；提供減輕以及彌補農戶所受經濟損失的保險服務；作為政府與農民的媒介，保障農民權益。

第四，多層次培育職業農民。在國家的統一規劃下，農業和教育部門等分別展開對農民的教育培訓，使農民教育形成完善的體系。按照主導部門及培訓內容，可分為三部分。第一類培育的主導部門是文部科學省，主要包括農業高中和大學農業教育。農業高中的學科設置包括園藝、畜產、農業機械等，學生經過學習，可直接從事農業生產；大學農業教育在各大學農學部中進行，畢業生多從事農業教學或農業科技研發。第二類培育的主導部門是農林水產省，各縣轄區的農民可參加由其組織的農業教育或培訓，獲得農業非學歷教育。第三類培育的主導部門是農業改良中心和農協，其開展的農業教育時間靈活、形式多樣，如集中培訓、農業講座及現場交流等。

三、日本“六次產業化”對我國農村三產融合的啟示

（一）政府全方位加強對農村三產融合的支持力度

在政策保障方面，加快農村三產融合政策體系建設。政策體系建設首先是加強農業相關法制建設，為三產融合提供制度保障。立法方面，要重點推進關于產業發展、生態保護、城鄉融合、農民權益保護等方面的立法，切實保障三產融合各參與主體的權益。其次，三產融合還需要相關配套政策，如信貸、稅收、土地使用、人才引進等。財政扶持方面，設立專項資金來為各鄉鎮提供強有力的支持，推動其優勢特色產業集群的建設，形成規模經濟。金融服務方面，要加強農村金融機構的信貸投放，調動其積極性，提高其農村金融服務管理能力和水平。對三產融合度較高的企業，要加大對它們的信貸支持，使其真正服務“三農”，讓其“回歸本源”。用地保障方面，要統籌布局農業產業，保障和規范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用地。日本“六次產業化”進程中，政府扮演了關鍵角色，我國農村三產融合發展進程中出現了“用地難”“融資難”“人才缺”三大問題，其解決也離不開政府的有效作為。

（二）強抓農旅融合，延長特色產業增值鏈

在我國大力發展“鄉村旅游”經濟的背景下，日本農旅融合的多種模式值得借鑒。日本農旅融合可以概括為“以農促旅型”“以旅帶農型”和“農旅綜合發展型”三種模式。以農促旅型指以農為主、以旅為輔，適用在農業產業價值較高、但旅游資源一般的地區。此種模式下，農業本身就具備發展成為當地支柱產業的潛力，通過農業生產能產生足夠的經濟效益，可發展精品農業，或發展精品畜牧業。該模式強調應以農業為核心做大做強，充分發揮農業產業價值，圍繞農業產業鏈，將核心農產品打造成為特色品牌、休閑旅游內容，不作為主導產業發展。以旅帶農型指以旅為主、以農為輔，適用在資源稟賦較高、生態環境較好，但耕地種植面積較小的地區。此種模式下，通過保護性開發發展精品旅游業，將生態優勢轉變為經濟優勢。該模式強調應以旅游為核心豐富鄉村體驗業態，以農業作為旅游的補充，作為獨立的旅游吸引點，豐富當地的旅游業態。農旅綜合發展型強調農旅互動、農旅合一，適用在農業種植面積較大、旅游資源稟賦較好的地區。此種模式下，農業和旅游均可以作為主導產業，各鄉鎮可根據現狀選擇發展路線，適用于種植覆蓋面積較廣，且具備多元化開發條件的經濟作物或發展生態畜牧業。該類型的地區有足夠的空間打造完整的農業產業鏈，讓農業產業鏈各環節和旅游、康養、文化、運動、工業等業態實現深度融合。

（三）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維護農民權益

我國多地探索推行“龍頭企業+合作經濟組織+基地+農戶”的新型產業化經營運行機制。由于地理位置、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經營規模的差異，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在三產融合上的帶動能力較好。因此，一方面要著力引進培育壯大農業產業龍頭企業，引導其重點發展農產品加工流通、電子商務，建設標準化和規模化的生產基地，帶動農牧民和農民合作社發展適度規模經營，發揮龍頭企業引領示范作用。另一方面也要強化其社會化服務功能，如為農戶提供技術支持、信息支持、金融支持等。同時與農戶建立利益聯結機制，讓農戶分享加工銷售環節收益，使農民成為三產融合的最大受益者。農民專業合作社作為聯結農戶的組織，要促進其規范運行和發展壯大，充分發揮其物資獲取、信息獲取、技術獲取的優勢，最大程度促進農民增收，保障農民利益。家庭農場目前在三產融合方面的帶動能力稍弱，但是它能夠切實提升農民群眾的增產增收，政府應在規劃引領、土地流轉、金融服務等方面著力，培育發展家庭農場。三產融合是鄉村振興戰略的主要抓手，鄉村振興核心在于農民增收。日本農協在增加農民收入、維護農民利益方面作出巨大貢獻，我國在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同時，要切實提高農民收入，維護農村三產融合的穩定發展。

（四）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

三產融合發展需要將農民的主體作用充分發揮出來。2020年中央出臺的一號文件表明，需要加強對高素質農民教育培訓體系的構建。需要加大力度開展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原因在于，農業生產經營者自身所具備的素質水平和農村三產融合進程的推進速度之間存在著密切聯系。就目前我國的總體情況來看，農業職業化經營程度并不高，具備豐富農業管理經驗或是懂農業的人才較為稀缺，這對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順利開展產生嚴重限制。國內可以汲取日本的先進經驗，在政府部門的支持下，定期展開農民教育的培訓工作，針對三大群體進行人才分類培養。首先，需要加強對群體帶頭人的培養，使其成為一個群體發展的重要核心。實現人才本土化培養以及對先進經驗吸收和引進的有效融合，將產業中育人以及實踐中育人作為主要原則，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頭人輪訓計劃充分地貫徹和落實下去，加強對返鄉以及下鄉創業人員的培養，以此來實現主體隊伍整體能力水平的不斷提高。其次，青年為重要的接班人，要對他們的職業教育給予足夠的重視，同時也要提升其學歷，制訂農民學歷提升計劃并將其充分落實下去，有針對性、靈活地制定培養方案，為積極開展學習的經營者提供更加方便的教育。再次，兼顧小農戶的個人發展，從整體上提高其綜合素養。例如，可采用多種靈活形式來組織冬春農民參加實用性技術培訓，提高教育普及力度，同時加強小農戶和群體帶頭人之間的有效互動，不斷縮短小農戶和現代化農業之間的距離，最終實現二者的有效銜接。

四、結語

在鄉村振興的國家戰略下，三產融合更加顯現其重要地位。它已逐漸成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現代化的重要抓手。三產融合仍處于探索階段，在推進過程中，我們不能忽視保障機制不夠健全、產業融合程度較低、利益協調機制不暢、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育遲緩等問題。日本“六次產業化”與我國三產融合發展內涵一致，“六次產業化”中的部分經驗對我國農村三產深度融合有著借鑒意義。鑒于我國實際及日本經驗，政府可在用地、融資、人才培養等方面全方位加強對農村三產融合的支持力度；采用“以農促旅型”“以旅帶農型”和“農旅綜合發展型”多種模式，強抓農旅融合，延長特色產業增值鏈；積極培育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同時[4]，維護農民權益，使農民成為農村三產融合的最大受益者；聚焦重點人群、青年接班人，兼顧小農戶，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

參考文獻：

[1]蘇毅清，游玉婷，王志剛.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理論探討、現狀分析與對策建議[J].中國軟科學，2016（8）：17-28.

[2]陳俊紅，陳慈，陳瑪琳.關于農村一二三產融合發展的幾點思考[J].農業經濟，2017（1）：3-5.

[3]今村奈良臣.農業の6次産業化の理論と実踐[J/OL].技術と普及：全國農業改良普及職員協議會機関誌：特集農業の6次産業化の今とこれから，2010（9）：19-22.

[4]武芳，楊燕，譚菲.金色田野譜華章[N].許昌日報，2015-12-28（1）.

（責任編輯：董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