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鴻雁 朱云飛


[摘要]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實施以來,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取得了明顯進展,初步形成京津冀相互促進的區域經濟布局。然而,受限于河北的經濟基礎薄弱、先進要素匱乏、城鎮化水平較低、營商環境不佳等因素,河北的承接能力嚴重不足,極大制約了承接非首都功能的效果。立足新發展階段,加快推進河北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需要進一步完善承接政策、筑牢承接基礎、提升承接能力、優化承接平臺和改善承接環境,在承接過程中實現河北產業升級與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京津冀協同發展;非首都功能;承接平臺;城鎮化
[中圖分類號]F0615[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673-0461(2022)01-0061-07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是京津冀協同發展的“牛鼻子”,不僅是解決北京“大城市病”的必然要求,也是促進河北轉型升級、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保障。
一、文獻綜述
關于“功能疏解”的概念和內涵,官方和理論界尚沒有明確、統一的界定,但大都將產業轉移與疏解作為其核心內容。
產業轉移是區域經濟學的重要內容。早在20世紀30年代,日本經濟學家赤松要(1932)就提出了“雁行模式”理論,認為產業替代能夠推動產業升級。阿根廷經濟學家勞爾·普雷維什(1949)的“中心-外圍”理論,反映了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產業布局狀況。美國經濟學家弗農(1966)的產品生命周期理論,分析了產業轉移的動因與動態路徑,這一理論后被引入區域經濟學成為梯度轉移理論。小島清(1977)的邊際產業擴張理論,從比較優勢變化角度分析了國際產業轉移規律。劉易斯(1978)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論,分析了勞動密集型產業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轉移現象[1]。20世紀90年代后的新經濟地理學派,如克魯格曼(1990)、藤田昌久(1999)從集聚角度對產業轉移現象及其原理進行了剖析,認為產業的集聚與擴散主要取決于區域發展中的向心力和離心力對比。
近年來,針對京津冀協同發展下的承接非首都功能或產業疏解問題,國內學者也做了大量研究,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一是非首都功能問題。翟煒等[2]分析了北京的首都功能空間特征;王欣等[3]研究了非首都功能的內涵及其疏解的必要性;王輝等[4]對北京的首都核心功能與非核心功能進行了比較界定。二是產業轉移問題。皮建才等[5]構建了京津冀區域內的產業轉移模型,分析了功能擁擠程度對產業轉移的影響;管軍等[6]研究了京津冀之間的軟硬件差距、高環境成本、高搬遷成本對北京產業轉移的影響;文宗瑜[7]剖析了北京三次產業與天津、河北一二產業的對接融合問題;劉賓[8]從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政策、基礎設施和地緣優勢入手,研究了政府協調、市場主導、財稅和金融政策對承接產業轉移的作用影響。三是承接平臺問題。王金杰等[9]分析了影響非首都功能承接的平臺載體問題,提出承接平臺較多、配套能力不足,自身機制不活是重要制約因素;劉艷等[10]重點剖析了城鎮承接平臺,提出夯實城鎮化產業、完善城市服務功能、規劃產業園區等建議;沈潔[11]、張晗等[12]通過構建指標體系,綜合比較了河北各城市對非首都功能轉移的承接能力。四是分地域分領域承接問題。郭幼佳等[13]、李倩瑋等[14]、桂喜民等[15]、柳天恩等[16]分別分析了保定、廊坊、邯鄲、雄安新區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問題,趙芳[17]、薛建明[18]分別針對唐山承接京津養老服務、張家口承接北京高校疏解等問題進行了專題研究,張權[19]、藺豐奇等[20]、王殿茹等[21]還分別分析了非首都功能疏解中的公共服務均等化、社會保障、生態環境等問題。
整體看,眾多學者圍繞北京的非首都功能或產業疏解進行了大量研究,也針對河北承接提出了發揮政策引導、建設承接平臺、完善基礎設施、提升創新能力等諸多建議。這些研究大多針對某一領域、某個地域或某方面問題,提出增強河北承接能力的若干建議。本研究擬在以上研究的基礎上,從經濟基礎、要素供給、承載平臺、發展環境、政策機制等多個方面,綜合分析河北的承接狀況,提出相對系統而客觀的對策建議。
二、進展狀況
七年多來,京津冀三地加強對接、密切協同、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在產業轉移、生態建設、交通一體化等方面取得了明顯進展,河北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京津冀相互促進的區域經濟布局初步形成。
(一)疏解空間格局逐步優化
中央調整優化首都空間布局,打造“一核兩翼”,一核即首都核心區,兩翼即北京城市副中心和雄安新區,符合國際上解決“大城市病”問題經常采用“跳出去”建新城的通行方法。雄安新區為非首都核心功能的集中承載地,已從規劃階段轉入大規模建設階段,近兩年加快推進120多個重大項目建設,推動疏解項目優先向新區啟動區疏解,將啟動區打造為承載非首都功能的高質量樣板。廊坊北三縣加速融入北京城市副中心,與通州實現了規劃、標準、政策、管控的“四統一”。渤海新區、曹妃甸等其他承載地不斷優化布局,以北京現代汽車滄州工廠為代表的一批先進制造業疏解項目落戶河北,北京近百家醫藥企業入駐渤海新區,曹妃甸協同發展示范區已簽約億元以上京津合作項目123個。
(二)疏解交通體系基本成型
堅持打造軌道上的京津冀,河北與京津聯手打通或拓寬對接路32條段、2 005公里,河北鐵路運營里程、高速公路通車里程分別達到7 870公里、8 042公里,均列全國第2位,秦皇島港、唐山港、曹妃甸港、天津港、黃驊港等港口互動頻繁、相互串聯,初步形成軌道、空港、海港一體化的大交通格局。通關一體化改革進一步深化,已有超85%的北京企業選擇以京津冀跨關區一體化方式通關。雄安新區高速路網正在加快建設,京雄、津雄高鐵實現雄安新區與京津直達,京雄高速實現雄安新區與北京中心城區直達,京雄、京德高速公路與大興國際機場直通,初步構建起多中心、網絡化的綜合交通布局。
(三)疏解政策紅利持續注入
中央不斷出臺相關領域非首都功能疏解的具體舉措,制定了戶籍、教育、醫療衛生、社保、中央預算內投資、住房等激勵約束政策,形成了進一步推進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1+N+X”方案政策體系。京津冀不斷加強公共服務交流合作,在教育、衛生、養老等方面先試先行,對接效果較為顯著。先后組建12個京津冀高校創新發展聯盟,多所北京高水平中小學與河北開展合作辦學。北京22家市屬醫院積極與天津、河北開展醫療合作,43項臨床檢驗結果在京津冀485家醫療機構實現互認[22]。京津冀人力資源服務地方標準實現統一,社會保險轉移接續深入推進,協同推進養老服務向環京周邊地區延伸。
(四)疏解協同平臺加快建設
京津冀三地圍繞構建和提升“2+4+46”產業合作格局,擇優共建了一批特色示范園區。在高端裝備產業方面,重點建設了北京(曹妃甸)現代產業發展試驗區,首鋼、金隅等北京重點企業加快布局曹妃甸。在大數據產業方面,北京大數據產業鏈向廊坊、張北、懷來等匯聚落地,初步形成了廊坊的“大數據走廊”和張家口的“中國數壩”。在大健康產業方面,建設了灤南(北京)大健康國際產業園,被國家批準為北京保健品企業外遷異地監管區域,形成綜合服務及研發、醫藥保健產品制造、醫用制品生產、高端醫療電子設備生產、醫療器械及設備生產、物流倉儲等六大產業分區。近年來,河北與京津共建科技園區、創新基地、技術市場等創新載體超過210家,“京津研發、河北轉化”的協同創新發展模式初步形成。
三、主要挑戰
盡管河北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有了明顯進展,但對標打造現代化新型首都圈、形成我國經濟發展新支撐的協同發展目標要求仍有一定差距,典型體現在京津冀經濟總量在全國位勢逐步下降①,三地間發展差距卻不斷拉大,其重要原因之一在于作為三地發展程度最低的河北承接能力不足,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承接基礎較弱,河北的經濟發展層次低,與北京的梯度落差影響了產業的循序轉移
河北與京津的經濟發展程度迥異,存在明顯的發展梯度落差。從產業結構上看,2020年北京的三次產業增加值結構為03∶158∶839,天津為15∶341∶644,河北為107∶376∶517。與北京相比,河北的第一產業占比超出104個百分點,第二產業占比超出218個百分點,第三產業占比則低了322個百分點。與中央提出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之前的2013年相比,河北與北京的各產業差距均有所縮減,但改進程度不明顯,其中第三產業占比差距平均每年僅縮減不到1個百分點。從人均生產產值上看,2020年北京、天津、河北的人均生產總值分別為1649萬元、1016萬元、485萬元,北京、天津分別是河北的34倍、21倍,比2013年的倍數(分別為30倍、21倍)還有所擴大。從人均財政收入上看,2020年北京、天津、河北的人均一般預算收入分別為251萬元、139萬元、051萬元,北京、天津分別是河北的49倍、27倍,比2013年的倍數(分別為55倍、47倍)有所縮小,但依然明顯大于人均生產總值的差距(見表1)。
受京津冀間的經濟發展梯度落差較大以及區域梯度推移粘性的影響,北京向河北產業轉移難以循序進行。一方面,北京想轉移的產業,河北未必接得住。河北工業制造業相對落后,產業配套水平與北京轉移企業的發展需求匹配度較差,北京設計研發的很多產品,河北產業鏈對接不上,難以承接生產制造。2019年,北京輸出津冀的技術合同成交額僅占流向京外地區的78%,典型反映了三地間的產業技術程度差距。另一方面,河北想承接的產業,京津未必想轉移。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實施以來,除了滄州的北京現代汽車、大數據基地和醫藥產業園等少數項目外,京津向河北轉移的大都是批發零售、倉儲物流、食品加工等附加值較低的傳統制造業和一般服務業,雖然有助于疏解非首都功能、拉動當地就業,但對全省產業轉型和經濟高質量發展意義不大。
(二)承接能力較低,河北的先進要素和資源不足,不利于扭轉北京對周邊地區的虹吸效應
與北京相比,河北的人才、資本、技術和公共服務水平等要素資源存在明顯短板,直接制約了河北的承接能力。一是技術創新能力低。2020年河北的研發經費投入強度為175%,僅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3/4,居各省第16位,遠低于北京的644%、天津的344%。從引領科技創新浪潮的獨角獸企業②看,2020年我國共有251家獨角獸企業,集中在北京(82)、上海(44)、杭州(25)、深圳(20)、廣州(12)、天津(9),河北未有1家。二是高層次人才不足。河北雖為人口大省,人口數量居全國第6位,但高層次人才十分缺乏。國家統計局“七普”主要數據結果顯示,我國每10萬人中擁有大學(大專及以上學歷,下同)文化程度的為15 467人,占全部人口比重為1547%。其中,北京、天津、河北占比分別為4198%、2694%、1242%,河北的大學文化程度占比情況不僅遠低于京津,也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居各省第24位。作為高層次人才代表的兩院院士,河北籍院士115人,在河北工作的僅有19人,不及北京一所高校的數量。三是金融資源長期外流。河北省金融體系不健全,全省僅有11家城市商業銀行,信托、證券、期貨和保險法人機構均僅有1家,沒有大型商業銀行和股份制商業銀行法人機構,與金融總部云集的北京和作為北方金融中心的天津相差甚遠,導致大量金融資本流出。四是公共服務水平較低。我們選取教育、醫療、養老、文化等領域的12個典型指標分析,2019年河北各項指標均低于北京,其中生均計算機數量、生均教育經費、每百萬人口三級醫院數量、城鄉居民基礎養老金標準、每25萬人擁有博物館數量、人均擁有公共圖書館藏量等6個指標不足北京的一半,每百萬人口三級醫院數量、退休人員人均養老金、每25萬人擁有博物館數量等指標與北京的差距比2013年還有所擴大(見表2)。
正是由于這些要素資源的巨大差距,導致北京對河北的輻射作用未充分發揮,甚至仍持續著長期以來的虹吸效應。隨著我國高速公路、高鐵、5G等交通通信設施的完善,雖然給河北帶來了一定的過境效應,但車流、人流、物流、資金流和信息流等大都僅在沿途地區經過,并未對河北沿線地帶產生明顯的發展效應,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河北產業要素的移出,加重了河北的邊緣化狀況。
(三)承接平臺不強,河北的新型城鎮化和產業園區發展滯后,影響了承載服務功能的充分發揮
城鎮及符合城市規劃功能的園區是各類要素特別是先進生產要素的主要載體,但河北這些載體的發展層次相對滯后,承載功能尚未充分發揮。
一方面,城鎮化水平不高。長期以來,河北的城鎮化水平一直偏低,2020年城鎮化率為601%,不僅遠低于北京(876%)、天津(847%),甚至低于全國平均水平(639%)38個百分點,居第21位,在東部沿海省份中居于末位。分縣看,2019年全省有70個縣(占縣域數量的58%)的常住人口城鎮化率不足50%。全省縣域平均人口463萬,有26個縣人口不足30萬,
大廠、新河、尚義等縣人口不足20萬,其城區人口僅有幾萬人。較低的城鎮化水平,不利于人才、技術、資本、社會服務等資源聚集,極大影響了承接能力。此外,河北城鎮體系和布局也不合理,影響了先進要素的集聚。如,全省設區市數量少,在全國人口最多的10個省份中排名最末,而且多為中小城市,沒有人口超過500萬的特大城市,在全國城市等級中的地位較低。同時,縣級單元數量全國第2,僅少于四川,但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市轄區和縣級市數量較少,2020年市轄區數量占縣級單元比重為293%,位居10個人口大省的末位。另一方面,經濟園區實力較弱。園區是實體經濟特別是戰略性產業的重要載體,河北雖擁有190多家省級以上各類園區,數量居全國前列,但實力較弱、帶動力不足。從層次看,國家級開發區在各類開發區中居最高地位。在2020年全國218家國家級開發區中,河北擁有11家(含6家開發區和5家高新區),數量居全國第6位,但沒有1家進入全國綜合實力30強,在2019年園區生產總值、財政收入指標上,均沒有1家達到沿海地區(共107家)的平均標準,各園區生產總值甚至都在沿海地區后30名之列。從產業看,河北許多開發區的產業層次較低,多處于初級加工制造環節,而且普遍缺乏具有引領作用的龍頭企業,園區企業關聯度不高,多為孤島型企業,難以發揮集聚效應和規模效應。而且,許多開發區沒有自身明確的產業定位,相互間產業趨同,在招商引資和承接產業轉移過程中往往出現惡性競爭等現象。
(四)承接保障不足,河北的營商環境和生態環境有待改善,制約了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積極性
環境是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當前,河北的營商環境和生態環境均不甚樂觀,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京津項目向河北疏解轉移的積極性。
一方面,營商環境亟須改觀。近年來,河北持續推進“放管服”改革,相繼實施“雙創雙服”“三創四建”“三重四創五優化”等活動,2021年又開展“營商環境十大專項行動”,經濟發展環境逐步優化。但仍有部分縣域的營商環境不容樂觀。近五年的河北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每年都提及“營商環境”問題③,各地曝光的典型案例也層出不窮。2018年三河某企業1個月先后迎接各級檢查21次,2019年滄州以刑事執法干預經濟糾紛導致椰風集團遭輪番查封癱瘓,2020年景縣向企業分解稅收任務、征收“過頭稅”,石家莊等地違規設置限高限寬設施和檢查卡點等,不斷凸顯了改善營商環境的緊迫性。21世紀經濟研究院發布的《2020年296個地級以上城市營商環境報告》顯示,全省11個設區市中,位居前100名的僅有石家莊、唐山兩市,位居后100名的則有承德、張家口、邯鄲、邢臺、滄州、衡水等6市。另一方面,生態環境有待改善。近年來,河北實施的壓減產能“6643”工程、大氣污染防治攻堅戰等,對改善生態環境發揮了重要作用,但相比中央要求和人民期望仍有較大差距。2020年全省優良天數比率為699%,超額完成藍天保衛戰三年行動計劃目標,但仍明顯低于870%的全國平均水平,仍有石家莊、唐山、邯鄲、邢臺等4市位居全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大氣污染指數后10位。2020年納入國家考核的地表水水質監測斷面中,河北的水質優良(Ⅰ~Ⅲ類)斷面比例為662%,遠低于846%的全國平均水平,有滄州、邢臺、廊坊等3市位居全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地表水環境質量后20位。此外,為改善生態環境,部分地區的環保政策還存在“一刀切”問題,進一步加劇了部分省內企業的移出傾向。“十三五”期間,河北鋼鐵生產企業由107家減至68家,一些鋼鐵企業外遷到內蒙古、廣西等地,位列中國民營企業500強的德龍鋼鐵集團甚至將總部搬至上海。高碑店曾是“中國爐具之鄉”,鼎盛期擁有180余家爐具生產企業,全國市場占有率達到40%,近年來受停產限產等影響,約80%的企業都淘汰退出或轉移外省。
四、對策建議
立足新發展階段,深入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和產業轉移,關鍵是提升河北的承接能力,確保疏解對象“轉得出、留得住、能發展”,在承接過程中實現河北的產業轉移與高質量發展。
(一)完善承接政策,加強京津冀規劃對接和政策銜接
針對當前京津冀協同發展中存在的政策體系錯位、規劃指導不足等問題,對三地現行的各類發展政策和規劃進行全面梳理,加強相互間的統籌銜接。一是完善協同推進工作機制。破除屬地管理壁壘,進一步推動構建三地疏解和承接工作的頂層設計與合作機制,建立完善產業、教育、醫療、養老等分領域的協商機制。二是編制具體領域協同規劃。依據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對近年來的三地協同發展狀況進行全面評估,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相關規劃,并滾動編制京津冀產業對接、生態共建、公共服務共享等若干個三年行動計劃。三是加強協同發展政策銜接。加強發展規劃、投融資、財稅、環保、法律、人才等政策的協同性,做到信息共享、政策共商,持續深化河北與京津簽訂的產業、教育、醫療、社保等合作協議,完善產業轉移對接企業的稅收分享機制,建立統一的京津冀全域醫療衛生服務準入標準,探索一體化養老服務模式,共同推動公共就業服務制度的調整完善,促進資源要素在京津冀區間有序合理流動。四是發揮財政金融引導作用。對承接京津的符合河北產業政策,發展潛力大、貢獻程度高的項目,采取規劃和板塊等整合方式,統籌安排河北優勢產業發展、工業轉型升級等專項資金,并采用股權投資、產業引導基金、融資擔保、企業債券等方式,積極吸引金融和社會資本投入。
(二)筑牢承接基礎,形成京津冀緊密協同的產業鏈條
針對河北產業基礎薄弱、短板弱項明顯等問題,應立足河北省情,逐步提升產業層次,減緩與京津的產業落差,努力打造對接京津的產業鏈和上下游緊密協同的供應鏈。一是鍛造產業鏈供應鏈長板。深入實施萬企轉型、產業鏈集群化發展等行動計劃,推動河北的鋼鐵、石化、建材、紡織等傳統產業,實施智能改造、轉化科技成果、升級換代產品,發展服務型制造,提升對接京津產業的層次。二是補齊產業鏈供應鏈短板。實施產業基礎再造工程、戰略性新興產業振興工程和數字經濟倍增計劃,引導各類資源向大數據、現代通信、新型顯示等戰略性新興產業聚集,加快布局冰雪產業、被動房、康復器具、工業機器人等未來產業,與京津研發、營銷等環節形成更加緊密的供應鏈。三是集聚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大力發展智能制造、在線服務、跨境電商、數字會展等新經濟模式,利用雄安新區開發建設、冬奧會籌辦等有利時機,出臺發展總部經濟、樓宇經濟的相關規劃和政策,集聚高端產業。特別是利用河北的現有優勢,積極吸引京津資源,加快推動河北數據中心從“存儲地”轉為“功能地”,通過新型數據中心設施、IT、網絡、平臺、應用等多層架構的融合聯動,打造京津冀新型數據中心產業鏈聚集區。四是扶持縣域特色產業。實施特色產業培育壯大工程和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培育工程,重點發展產業關聯度高、輻射帶動作用大的特色支柱企業,打造一批單項冠軍,通過特色產業和細分產品拓展與京津產業對接的空間。
(三)提升承接能力,吸引京津各類先進生產要素集聚
針對河北先進生產要素缺乏,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能力不足的問題,加快優化各類要素供給,特別是吸引京津先進要素集聚。一是共建創新平臺。采用股權投資引導基金、創業擔保貸款補貼、產業園區專項債券、科技創新券等,完善多元化、有效率的科技支持機制,大力支持北京各類研發機構與河北共建技術創新服務平臺,在科學研究、成果轉化、人才培養等方面開展全方位的戰略合作。如,支持中關村專業園區在河北特色產業領域設立創新中心、孵化器及轉化基地,配套相應的優惠政策,吸引全國高端人才和創新創業主體集聚。二是吸引人才流入。立足京津冀產業狀況,制定河北的人才需求、項目、資源和政策清單庫,與京津知名高校共建產業研發中心,集聚產業領軍人才,同時完善聚才引才用才制度,探索人才編制管理新機制,吸引京津候鳥型人才來冀創業。三是強化土地保障。做好用地規劃布局,積極盤活存量建設用地,完善城鎮低效用地再開發、工礦廢棄地復墾利用、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等政策,對承接京津產業轉移的重點項目足額保障用地需求。四是縮減公共服務落差。交通、市政、水利、環保等基礎設施是承載疏解的動脈系統,教育、衛生、養老等民生項目是承接疏解的保障系統。根據不同的項目種類和投融資回報方式,積極爭取政府專項債券,利用國際金融組織貸款、國開行等政策性銀行貸款和金融債券,以及采用PPP方式,支持重點基礎設施和民生項目建設,提升河北的公共服務水平。鼓勵和引導京津優勢教育、醫療資源,通過合作共建、委托管理等方式向河北延伸和轉移,提升就業、社保、養老、托幼等公共服務水平,縮小京津冀公共資源配置上的差距,促進京津冀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
(四)優化承接平臺,推進新型城鎮化和產業園區發展
做好非首都功能承接,必須進一步做強城鎮和園區兩大承接平臺,提升綜合承載能力和服務功能。一是提升承載能力。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新型城鎮化建設,促使公共服務、環境衛生、市政公用等設施提級擴能,增強城鎮聚集和輻射效應。二是優化空間布局。合理確定城市規模、人口密度、空間結構,進一步推進縣改區、鎮改街、村改居,有序拉大城市框架,優化河北行政區劃。結合國土空間規劃編制,統籌抓好區域性中心城市、重要節點城市和縣城布局,既推動中心城市做大做強,也依托特色產業集群和專業村鎮,打造一批承接疏解、創新創業、文旅康養、生態農業休閑等特色小鎮。三是提升園區能級。對全省近200家各類園區進行優化整合,探索建立園區統一協調機制。推行產業鏈招商、集群招商、板塊招商等方式,增強招商引資的針對性,做強做優園區產業規模。其中,注重畝產效益綜合評價,對土地長期閑置、無法形成財稅經濟效益的項目進行清理。四是打造承載高地。加強區域引領,鼓勵雄安新區、廊坊北三縣、張家口崇禮等重點承載地發揮比較優勢,率先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將雄安新區打造成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載地和京津冀公共服務共建共享示范區。充分發揮河北自貿區大興機場片區的載體和紐帶作用,將其建成京冀兩地共商共建共享創新的“試驗田”,出臺一系列有利于促進跨行政區域協同發展的創新制度。同時,結合本地產業優勢和區位優勢,沿京廣、京九、京滬等鐵路和高速公路通道,布局建設若干個定位明確、特色鮮明、產城融合、專業化發展的“微中心”,有效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為京津冀協同發展起到帶動和示范作用。
(五)改善承接環境,深化“放管服”改革和生態治理
為更有效地承接非首都功能疏解和產業轉移,推動全省高質量發展,必須進一步優化河北的發展環境,以良好環境吸引人、引進資本和項目。一是優化政務環境。圍繞“辦好一件事”,編制“一件事”辦事指南,推廣“一號一窗一網”“一窗通辦”“一站式服務”等模式,實現前臺后臺、線上線下無縫對接和高效服務。大力推進“數字政府”建設,打造統一安全的政務大數據平臺,支持醫療、交通、教育等公共部門的數字化轉型,為企業和群眾提供更便利、更高效的公共服務。二是完善政策環境。嚴格落實中央及我省出臺的各項稅費減免政策,健全涉企收費目錄清單動態調整制度。開展專項評估行動,對近年來的各項優化營商環境政策進行集中梳理和效果評估,將執行中的有效政策分門別類進行歸集,不易操作的盡快制定配套細則,未落實的形成責任清單抓緊整改。三是改善生態環境。推進大氣、水、土壤污染治理,統籌開展山水林田湖草一體化生態保護,探索排污權有償使用和交易制度,推進市場化碳匯交易,建立綠色信貸扶持機制,設立綠色發展子基金。同時,實施環保政策精準管控,根據市場主體生產情況和行業類別采取不同的限產、停產等措施,簡并對企業實施的各類監督檢查,減少對市場主體生產經營活動的影響。通過優美的生態環境,吸引京津各類先進生產要素向河北轉移。
[注釋]① 2013—2020年,三地經濟總量占全國比重由93%降到85%。
② 獨角獸企業標準為創業10年以內、市場估值超過10億美元且未上市的企業。
③ 2017年報告提出,“放管服”改革還不到位,營商環境亟待改善;2018年提出,營商環境尚需改善,政府部門服務質量和效率有待進一步提高;2019年提出,改革開放亟待深化,營商環境還需大力改善;2020年提出,營商環境尚需優化,“放管服”改革還不到位,民營經濟發展有不少“隱形壁壘”;2021年提出,營商環境仍需改善,政府部門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仍不同程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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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the Undertaking Countermeasures of Hebei
FengHongyan,ZhuYunfei
(1. Hebei GE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31, China; 2. Department of Finance of Hebei Province, Shijiazhuang 050051, China)
Abstract: Si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significant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easing Beijing’s noncapital functions. The regional economic layout of 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Beijing, Tianjin and Hebei has initially taken shape. However, due to Hebei’s weak economic foundation, lack of advanced elements, low urbanization level, poor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other factors, Hebei’s undertaking capacity is seriously insufficient, which greatly restricts the effect of undertaking noncapital functions. In the new development stage, to promote the undertaking of the non capital functions in Hebei, it needs to further improve the undertaking policy, build a solid undertaking foundation, improve the undertaking capacity, optimize the undertaking platform and improve the undertaking environment, so as to realize the industrial upgrading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Hebei in the undertaking process.
Key words: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noncapital function; undertaking platform; urbanization
(責任編輯:張夢楠)
收稿日期:2021-10-26
作者簡介:馮鴻雁(1965—),男,河北趙縣人,管理學博士,研究員,河北地質大學副校長,主要研究方向為宏觀政策、區域經濟;朱云飛(1980—),男,河北衡水人,經濟學碩士,河北省財政廳研究員,研究方向為財政政策。DOI: 1013253/j.cnki.ddjjgl.20220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