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龍
(安慶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安徽 安慶 246133)
2021年3月,全國兩會提出,“推動綠色低碳發展,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綠色經濟效率綜合了經濟增長、資源與環境要素,它是綠色發展的核心內涵[1-2]。近年來,我國傳統的經濟增長動力正在逐步弱化,經濟增速下行,急需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以新技術促進新產品、新業態和新模式的產生,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污染排放,提升綠色經濟效率水平,推進綠色發展。那么現階段,我國各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處于何種水平?區域差異呈現怎樣的變化特征?目前綠色經濟效率的空間分布特征如何?針對這些問題展開深入研究,對于提高我國各地區綠色經濟效率,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具有現實意義。
在已有相關研究中,雖然一些學者對綠色經濟效率進行了測算,并通過建立面板數據模型,實證分析了經濟集聚[2]、環境規制[3]和技術創新[4]等因素對綠色經濟效率的影響,但是相關研究仍然存在不足之處,具體體現在如下兩個方面:一是在綠色經濟效率測算時,非期望產出的指標選擇單一,并且指標選擇的依據性不強;二是鮮有研究進一步闡釋了綠色經濟效率的區域差異和空間分布特征。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對標《“十三五”生態環境保護規劃》的具體要求,將化學需氧量、二氧化硫以及氨氮污染物的排放作為非期望產出,進而測算綠色經濟效率,同時對我國綠色經濟效率的區域差異和空間分布特征予以實證分析,以期對已有研究予以進一步完善。
借鑒已有研究[5-9],利用非期望產出SBM模型,對我國各省區市綠色經濟效率水平予以測算,其具體的模型形式為:

參照已有的研究,關于綠色經濟效率測算的具體指標選擇如下:一是勞動力投入。勞動力投入時間可更好地衡量勞動力投入水平,然而該指標宏觀數據無法獲取,因此,借鑒已有研究[10],利用年末就業人數對其進行表示。二是資本投入。采用永續盤存法對各地區的資本存量進行計算,并將該計算結果作為資本投入。三是能源投入。利用各地區的能源消費量對其進行表示。四是期望產出。利用各地區實際GDP予以表示。五是非期望產出。采用各地區各種污染物排放量予以衡量,各具體指標的選擇見表1。

表1 綠色經濟效率測算指標的描述性統計
數據來源于2004-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環境統計年鑒》等。西藏很多指標數據存在缺失,本文刪除該地區樣本,最終測算并比較分析我國15個年份、30個省區市共450個樣本的綠色經濟效率。
從全國層面來看(見表2),2003-2017年,盡管我國綠色經濟效率在個別年份出現了下降的情況,但從總體上看,綠色經濟效率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2003年我國綠色經濟效率為0.412,2017年增加到0.501,年平均增長率為1.407%。特別是2015年以來,我國綠色經濟效率在逐年上升。主要原因是,十八大以來,國家出臺了一系列關于生態文明建設的政策文件,對資源利用上限和環境質量底線提出了更高要求,各種污染物排放標準得到提高。在此政策背景下,我國生態環境質量不斷得以改善,生態文明建設已經取得了良好成效,發展勢頭較好,因此,近年來我國綠色經濟效率處于上升趨勢。

表2 2003-2017年我國各省區市綠色經濟效率
由表3可見,東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高于中西部地區,并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中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均低于平均水平。2017年綠色經濟效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的地區共有10個,分別是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山東、廣東、海南、青海和寧夏,其中東部地區8個,西部地區2個。與中西部地區相比,東部地區的技術創新能力普遍較強,產業結構層次也更高,在較大程度上促進了區域的經濟增長與節能減排,因而,有利于區域綠色經濟效率水平的提升。

表3 全國與三大區域綠色經濟效率的平均值
近年來,國家對節能減排的要求逐漸提高,東部地區利用先進技術優勢,促進產業轉型升級,大力推動高技術產業和高端服務業發展,這些產業在東部已具有高集聚水平,因此,東部地區整體綠色經濟效率水平高,并處于不斷上升趨勢。中西部地區技術創新能力和產業結構層次相對較低,區域綠色經濟效率處于較低水平。中部地區正處于工業化快速發展階段,在承接東部制造業轉移時,給區域資源、環境帶來較大壓力,導致中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水平較低。西部地區雖然生態環境較好,資源和環境承載空間更大,但由于區位條件、技術水平和經濟基礎較差,產業結構層次及其發展效率低下,在較大程度上制約了區域綠色經濟效率水平的提升,因此,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水平也較低。
通過計算東中西三大區域之間的變異系數(見圖1)發現,我國三大區域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總體上呈現上升的趨勢。2003年三大區域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為0.072,2017年增加至0.320,年均增幅高達11.243%。表明綠色經濟效率較高的區域能夠不斷擴大自身優勢,保持高水平的增速,而綠色經濟效率較低區域的增速相對緩慢,三大區域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發展呈現出極化效應,進而導致綠色經濟效率的區域差距逐漸擴大。再進一步計算東部與中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的相對比率(見圖1)發現,總體來看,2003-2017年,我國東部與中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之間的差距呈現擴大趨勢,2003年東部與中部、東部與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的相對比例分別為1.190和1.110,而2017年這一比例高達2.060和1.690,年均增幅分別為3.998%、3.048%。

圖1 東中西三大區域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
關于這一現象的現實解釋是,東部地區技術創新水平、人力資本以及經濟基礎等條件明顯優于中西部地區,產業結構層次也更高,以發展高附加值的高技術產業和服務業為主要方向,這些優勢條件的疊加效應極大地促進了東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水平的提升,并且導致區域綠色經濟效率的增速也更快。同時,近年來,中西部地區在國家政策支持以及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的過程中,雖然經濟發展水平不斷提高,經濟增速快于東部地區,與東部地區人均GDP的相對差距趨于縮小,然而在此過程中,對資源的消耗在持續增加,也加劇了環境污染,特別是一些高污染、高能耗的重工業的發展,給中西部地區資源和環境帶來了嚴重的壓力,這可能是中西部地區綠色經濟效率及其增速均處于較低水平的重要原因。因此,東部與中西部地區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在逐漸擴大。
表4顯示,從全國層面來看,2003-2017年,我國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變異系數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特征,并且2015年以來,這一數值在逐漸上升,表明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先縮小,后擴大,目前呈現擴大的趨勢。2003年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為0.524,2008年這一數值降為0.444,2017年又增至0.552。從東中西三大區域內部層面來看,各區域內部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差距也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特征,且近年來呈現上升的趨勢。同時,從三大區域的比較來看,西部地區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差距的平均值最大,高于全國平均水平,東部地區次之,中部地區最小。

表4 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變異系數
全局Moran’s I指數和局部Moran’s I指數的公式分別為:

表5顯示,一些年份綠色經濟效率的Moran’s I指數顯著,而有些年份不顯著,但并不能夠據此直接判斷所有地區的綠色經濟效率均與其相鄰地區無關,綠色經濟效率的空間相關性可能存在于部分地區,或者正負相關已經相互抵消[11]。鑒于此,本文進一步采用其他方法對綠色經濟效率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由于本文使用的是空間面板數據,因此借鑒已有研究[12],將原Moran’s I指數計算中所使用的截面空間權重矩陣轉換成面板空間權重矩陣,即使用增廣空間權重矩陣,此時再計算綠色經濟效率的全局Moran’s I指數,同時結合Geary’s C指數和Getis-Ord’s G指數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表6中的檢驗結果表明,Moran’s I指數、Geary’s C指數和Getis-Ord’s G指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通過檢驗,由此表明,綠色經濟效率存在空間自相關。

表5 綠色經濟效率的Moran’s I指數

表6 全局空間自相關檢驗
進一步計算綠色經濟效率的局部Moran’s I指數,并將其繪制成莫蘭散點圖,共有四個象限,分別表示高值—高值、低值—高值、低值—低值以及高值—低值集聚區域。圖2是2017年綠色經濟效率的局部Moran散點圖,由圖2可見,2017年綠色經濟效率位于高值—高值和低值—低值集聚區域的省區市較多,表明綠色經濟效率主要具有高值—高值與低值—低值集聚特征,綠色經濟效率呈現出正空間自相關性。

圖2 2017年綠色經濟效率局部Moran散點圖
本文對我國30個省區市綠色經濟效率水平進行測算,描述了2003-2017年,我國各地區以及東中西三大區域綠色經濟效率的變化趨勢、區域差異及空間分布特征,研究所得結論如下:一是2003-2017年,我國綠色經濟效率處于波動上升的態勢,并且在2015年以后,綠色經濟效率逐年上升,表明十八大以來,隨著國家對生態文明建設重視程度不斷加強,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已取得良好成效。二是東部綠色經濟效率水平明顯比中西部更高,東部與中西部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逐漸擴大,省際之間綠色經濟效率的差距呈現先縮小后擴大的變化特征,近年來呈現逐漸擴大的趨勢,區域綠色經濟效率的發展顯現極化效應。三是現階段,我國綠色經濟效率主要具有高值—高值與低值—低值集聚特征,顯現出了正空間自相關性。
研究結論對于各地區貫徹落實生態文明發展戰略,提升綠色經濟效率水平,以及縮小區域綠色經濟效率差距具有重要啟示意義。因此,根據研究結論,結合我國區域發展差異,本文做出進一步討論并提出如下政策建議:一是東部地區發揮引領和示范作用,輻射、帶動中西部地區先進技術和產業發展,提升中西部地區技術水平和產業結構層次,以進一步提高區域綠色經濟效率。二是中部地區選擇性承接產業轉移,通過推動產業結構升級,驅動綠色經濟效率提升。具體地,在新時代,中部地區需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在區域經濟發展之時,需要兼顧資源和環境因素,促進區域可持續發展。在承接產業轉移方面,中部地區應有選擇性地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加強對綠色、低碳以及高技術產業的引進,減少高污染、高耗能產業比重,促進中部地區綠色崛起。三是西部地區緊抓政策契機,主動發揮國家政策的積極效應,大力發展基礎設施和綠色產業。當前,西部地區應加強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為產業發展搭建良好基礎,并促進綠色環保產業的發展。四是中西部地區需增加研發資金投入,對綠色技術進行引進和大力研發,通過不斷進行技術創新,提高區域資源利用效率,減少環境污染,進而提升區域綠色經濟效率水平,促進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