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紀錄片導演周芳

劉超

周芳在30多歲時，才決定成為一名水下紀錄片導演，而且之前完全沒有相關經歷。她用了將近3年的時間，走了24個城市，拍攝出中國第一部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從水下視角展示中國的紀錄片《水下中國》。通過自己的鏡頭，她把中國的水下故事傳遞給了全世界。

從攝影到水下攝影

從高中開始，周芳的業余愛好就是攝影，她喜歡拿著單反的膠片相機拍照，但她從沒想過要把攝影當成未來的職業選擇。

按照原來的成長路線，周芳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后，應該成為一名颯爽英姿的女警。但她發現自己不喜歡按部就班的生活，就有了考研轉行的念頭。本科畢業后，她選擇一邊工作，一邊考托福，最后成功地考取了MBA。之后周芳和大多數同學一樣，選擇到投行工作，一路以來憑借自己的努力晉升為高管。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這已經是一條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成才之路了，但周芳卻因無意中看到同事在水下拍攝的寫真集而走上了“蹊徑”。那是2012年，當時水下攝影這個新名詞一下子就吸引了周芳的注意力，她順利地拿到了潛水證，然后采購防水裝備，開始嘗試水下攝影。

周芳很喜歡拍鯊魚，每次和其他人分享照片時，都要重復地講述當時是什么樣的場景，為什么要拍這些畫面。周芳開始思考，如果不是拍照而是拍視頻，是不是能更直觀、更清楚地展現出水下的故事感？于是，水下攝影變成了水下視頻，周芳剪成了一個個小短片，慢慢累積成可以做較長的影片。

從愛好到全職

2015年以前，周芳都是利用假期或業余時間進行水下拍攝和制作，但她慢慢意識到，如果想做出真正的有價值的內容，首先要了解海洋生物的習性，其次需要進行反復拍攝積累足夠多的素材，最后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進行剪輯制作，兼職可能無法有充足的時間滿足這些要求。除了對攝影的喜愛，周芳也很喜歡這種生活方式—在行走的過程中記錄、分享和傳播。水下紀錄片有一種巨大的魔力，讓周芳愿意為之付出一切，所以在這一年，30多歲的周芳選擇了辭職，全身心地投入水下攝影的工作。

展現中國水下之美

剛開始的幾年，周芳主要拍攝世界各地的海底世界，希望給國內觀眾分享國外的海底世界和罕見生物，完成了《潛行天下》系列紀錄片的拍攝和制作，共包含十幾部作品。

后來有一次，周芳到北極進行冰下拍攝，同行的俄羅斯教練驕傲地分享他們在中國撫仙湖下潛的經歷，并詢問周芳有沒有到過撫仙湖底。這讓周芳很受觸動，她開始意識到，中國的水底一樣神秘和美好，有可以分享給世界的好東西。

當時的幾個工作伙伴都認為周芳的想法很好，但卻對拍攝內容持懷疑態度—中國水下有什么可拍的呢？但周芳卻堅信，國外的人都覺得很神奇，我們自己更不能沒有了解就先自我否定。于是她用了將近3年的時間，走了24個城市，最終完成了《水下中國》這部水下紀錄片，向世界展示了黑暗洞穴、水下古城、古今沉船、秘密花園、生命綠洲、海底糧倉等六大不同的中國水下奇觀。

為夢想投資

周芳不是沖動型的追夢者，她將轉行看成是一次投資，只不過這次投資的，是自己的夢想。因為有在投行工作的經歷，周芳是在理性判斷之后，才決定全職做水下紀錄片的。當時國內海洋或其他自然題材類的紀錄片都很少，更別說水下紀錄片了，所以周芳有信心在中國組建出專業團隊，拍出專業的水下影視作品，帶大家看到不一樣的水底世界。雖然這是一個非常小眾的愛好，但周芳覺得這件事的未來一定很有前景。

從一個愛好者到專業的從業者，是周芳面臨的挑戰。沒有受過影視制作的系統、專業訓練，她只能從0開始，除了惡補專業知識以外，更多的是在實踐中不斷地提升自己寫腳本、拍攝、整理素材、剪輯、配音等各方面的能力，然后再根據觀眾的反饋進行調整。周芳說她只能選擇這種在實踐中學習的方式，好在效果還不錯。

散養模式下的成長經歷

周芳從小生活在部隊大院，是在“散養”中長大的，父母給了她很大的自主空間。大院里沒有什么可以玩的東西，小時候的她要不就是滿山遍野地跑，要不就在旁邊的小溪里游泳。所以，她從小就形成了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性格。上學后，她自己安排起床、去學校、寫作業的時間，每天放學后，她會打2個小時的籃球，到點準時回家。她說因為父母給了她足夠的空間，所以她也很珍惜父母的信任。所以在教育自己女兒的過程中，周芳也認為最重要的是培養孩子的自律，因為其他人的約束總是有限的，但是父母要給孩子全力的支持和信任。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周芳，從小到大都是那種不需要父母特別操心的孩子，很有主見，認定了一件事，就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在公司工作時，每次周芳帶著器材出去拍攝，看到的鄰居會和她的父母說：“你們家周芳什么都好，就是太愛玩了，你看她又出去了。”但周芳的父母知道女兒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有規劃地做事，不只是在娛樂。

所以，從轉行到現在，周芳的父母從來沒有對她的選擇提出過質疑，反而是更擔心她的安全。水下拍攝已經超出了休閑娛樂的范疇，特別是一些技術潛水的拍攝，比如洞穴潛水應該算是全世界排名前幾位的高風險活動，再加上海洋、河流本身是不可控的自然生態，都讓這項事業比一般的工作都更具危險性。而且，拍攝地點一般都很偏遠，周芳出去拍攝，經常十天八天的沒有辦法和外界聯系。不過，周芳說父母一直充分信任她、支持她，因為他們知道女兒做事“靠譜”，雖然這條成才之路有些偏僻，也有風險，但卻能讓女兒更開心、更投入，更能感受到自我價值和人生的意義。

受訪人簡介

周芳，留美管理學博士，中國太平洋學會海洋影視分會副會長兼秘書長，《潛行天下》專業水下紀錄片創始人及總編導，中國首部大型水下生態系列紀錄片《水下中國》導演，獲2021年國家廣電總局優秀攝影獎。因為拍攝大量鯊魚題材，被稱作“全球追著鯊魚跑的女孩”;榮獲“十大最美湘女”稱號。水下紀錄片《尋找鯨鯊》榮獲湖南衛視微電影大賽二等獎，系列紀錄片《水下中國》榮獲2019年度國產年度優秀紀錄短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