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符號學語言在繪畫創作中的作用

辛欣

摘 要：版畫是一種視覺藝術，在版畫創作中，藝術家將自己的思想情感與畫面的形式語言進行高度融合與概括。版畫作為一種傳統繪畫藝術門類，通過獨立的藝術表現形式來展現人的主觀精神世界。伴隨著人們對藝術語言的不斷探索，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的符號學語言也日漸豐富。基于此，從符號學語言在繪畫創作中的意味性、繪畫創作中出現的符號學語言——線條，以及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特有的符號學語言——印痕三個方面，對符號學語言在版畫創作中產生的作用進行論述。

關鍵詞：版畫;符號學;印痕

版畫在中國繪畫發展史中，有著輝煌的歷史，占據著重要地位。近年來，伴隨著中國傳統文化日益得到重視，水印木刻版畫作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重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水印版畫作品擁有更多獨立的藝術表現形式，呈現出更加多元的藝術形態，與其他類型的繪畫作品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在當今社會科學技術、經濟文化飛速發展的情況下，水印版畫依然能保留自己獨有的特點。

一、符號學的概念與衍生

（一）符號學的基本概念

符號是符號學的基本概念之一。以某種事物來代替某種事物成為一種標志的，都具有被稱為符號的可能。符號學是對事物指示特征和表象意味的深層研究，例如事物符號的實質意味、符號的變化法則，以及符號產生的種種特殊意義。

（二）符號學的發展

根據各類史書材料記載，符號在我國原始社會時期就已出現。人類在勞作的同時有著自覺或者不自覺的符號行為。由此不難看出，符號作為一種信息交流方式對社會傳統秩序的一種維護。符號學理論應用于藝術領域最早是在20世紀的結構主義研究中，以羅蘭·巴特為代表。他用結構主義的方式來研究符號，將符號學理論應用于視覺文化研究。在版畫創作領域，隨著社會進步，人們對藝術語言的使用頻率不斷提高，所以版畫藝術家開始將符號學語言應用在畫面中，把它作為一種藝術傳達的媒介，將視覺符號融入畫面。觀看者在欣賞畫面時首先看到的是一些視覺符號，而后才是這些視覺符號背后藝術家的情感表現。

二、繪畫中符號學語言的意味性

符號學研究人類文化，但也研究人類認知活動、心理活動，研究一切有意義的活動。換句話來說符號學的出現一定要有意義的產生，沒有意義就不會用符號來表達。就像人類為了肯定自身的存在，必須為自己尋找存在的意義。符號學的出現對于藝術家而言，則是在創作中產生了一種新的語言模式。在版畫創作中，藝術家用符號語言來表現畫面中出現的圖像及其創作的背景，還有蘊藏在畫面中的情感，向觀看者闡述作品本身的意義。這一現象也可以稱為符號文本。符號文本被認為是攜帶意義的一種感知行為。例如：愛德華·蒙克因童年時代的悲慘經歷以及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創作的繪畫帶有非常強烈的個人主觀色彩，是悲傷壓抑的情緒表達。他的每一幅創作中都猛烈地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感知和悲傷情緒，其中包括他的木版畫作品《吶喊》，如圖1所示。

在畫面中，他減少對主體人物的細節刻畫，通過簡單的線條勾勒人物表情，襯托情緒的夸張起伏，但又多依賴色彩鮮明的紅、黃、藍等顏色來傳達內心世界。大面積的紅色調背景搭配彎曲的線條，與主體人物面部暗黃色及身體的暗色調的沉寂形成強烈反差。在這幅畫中，即使沒有過多細節刻畫，依然能讓觀看者從畫面中捕捉和感受到畫家內心的不安與動蕩。愛德華·蒙克在創作時，不斷回顧自己的親身經歷，在畫面中融入主觀情感。正是因為這種不同，形成了愛德華·蒙克獨特的創作風格。與此同時，在創作中他常能選擇與自己情感表達相一致的符號學語言，或者可以說他用自己的創作理念形成了他創作中獨有的符號學語言。

三、繪畫創作中的符號學語言——線條

線條本身擁有極強的概括能力，有將復雜的形態、結構變得精練簡便的特殊性質，也是我國繪畫發展史中被長期使用的一種造型元素。線條是展現畫面節奏韻律感的重要表現形式，用線條可以將畫面中產生的空間感和畫面中產生的各種不同的形態特征變得更加靈活生動。它作為一種繪畫中基本的形式語言，也被藝術家們發掘并賦予了符號學語言意義。在繪畫過程中，線條是對刻畫形象的一種描繪。不同的線條表現手法能夠讓畫面觀看者產生不同的視覺感受。比如，藝術家在一幅畫面中高頻率地使用狂放、粗重的線條，那么觀看者從畫面中獲得的情感體驗可能是浮躁的、壓抑的。這是濃厚粗獷的線條特殊的符號學語言意義。在畫面中，長斜線的使用更能表現出畫面的張力。除此之外，平行線形式的線條在畫面中的運用表現出一種平靜感，而圓弧狀或半圓弧狀線條，給人的視覺感受是動態的、躁動的，但同時又可以吸引觀看者眼球，給人不同的視覺感受。

依然以愛德華·蒙克的《吶喊》為例。愛德華·蒙克在一天傍晚和兩個朋友一起沿著奧斯陸峽灣海邊便道散步，但當時的他受疾病的困擾，久病纏身，落后在棧橋上。夕陽的映襯下，天空突然變成血紅色，蔚藍色的大海與夕陽產生碰撞，當時他孤身一人站立在那里，仿佛聽到一聲尖叫。當時的愛德華·蒙克感受到了一種絕望與孤獨。因此，蒙克在畫面中使用的線條并不只是為了單純地去描繪自然景觀。他摒棄了對線條使用的傳統觀念，在背景天空和海灣的處理上，果敢地使用了大量的曲線。在紅、黃、藍色調的映襯下，畫面顯得更加躁動。在欣賞該畫時，最先映入人們眼簾的除了大片色彩以外，還有前方雙手捂頭呈站立形象的扭曲的人物。在人物形象刻畫上，他并沒有使用煩瑣的技法表現，而是選擇了夸張的曲線。畫面中，人物雙手抱住頭部，直接表現出蒙克當時的恐懼與緊張感，和背景的晚霞與海灣形成了呼應。蒙克的聰明在于，他在這幅畫面中并沒有全部使用曲線，而是在畫面左下角的部分使用了長直線條做左上角到右下角的延伸，將觀看者視線引出畫面之外，讓畫面產生了獨有的張力。蒙克把它運用在左下角棧橋部分，與背景形成對比，讓欣賞者的心情得到短暫的平復。同時這些線條呈射線散開，使得畫面更有沖擊力。這些線條將畫面分割成了兩個三角形區域，在各自的區域內進行直線與曲線的對比，象征著平靜與躁動的情緒表達。

對于木刻創作者來說，線條就像作曲家們展現音樂魅力的五線譜，線條展現出的不同長短、不同疏密關系也會產生不同的變奏感，讓觀看者更直接地通過畫面與創作者產生情感共鳴。在繪畫的發展歷程中，藝術家們不斷進行探索、鉆研，將線條的使用變得更加抽象化，而不同的線條在使用過程中也被藝術家賦予了獨特的意義。由此，它們在符號學也有了自己的領域。在作品創作中，創作者通過每一根線條去表現內心的情感。在繪畫中，線條以符號學的形式來表現和象征。有研究者認為，作品是觀看者與創作者溝通的橋梁，正是這些帶有特殊符號學語言的線條表現，讓觀看者可以通過作品試著了解創作者的內心世界。

四、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特有的符號學語言

——印痕的表現與作用

水印木刻版畫有著悠久的歷史。木刻版畫起源于中國。世界上現存最早的版畫是我國唐朝咸通九年刻印在《金剛經》扉頁上的一幅木刻版畫——《說法圖》。近些年來，我國對水印木刻版畫的發展給予了高度關注，人們也對這一藝術門類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當代水印木刻版畫已經不單單是木版年畫的傳統形式，隨著時代發展與人們思想的不斷進步，水印版畫材料選擇也更加多元化。在版畫藝術中，版種之間的材料不同，所展現出來的美感也是不一樣的。水印木刻版畫的印制對環境、顏料、版材、畫紙的濕度都有特定的要求。如果其中某一種或多種材料過干或過濕都會引發畫面中的“再創作”，這種不確定性往往在印制過程中發生。筆者將它稱為再現藝術。再現的藝術，是通過藝術的特定材料凝聚藝術家對自然現實中美的發現，傳達藝術家個人獨特的審美經驗、審美感受，從而召喚欣賞者相應的審美情感，這種召喚是具有一種特殊動情力的。因為水性顏料的特殊性，水印木刻版畫呈現給觀看者的印痕不具有太多的力量感，更多是一種柔和的美。它所用顏料與技法的選擇與中國傳統繪畫有著一致性，但因為水印版畫本身固有屬性，它可以經過反復的印制重現，如圖2所示。這種印痕呈現出來的符號學語言更多是讓觀看者感覺到神秘。版畫雖然也是一種視覺藝術，但它相對于其他繪畫種類來說，具有獨特的表現形式。版畫對于畫面內容的表現形式與其他的視覺藝術不同。伴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文化的進步，人類對于精神文化有了更高的要求，對于情感的表達也有了更加多元的選擇。藝術家們在水印木刻版畫的創作上也不斷進行新的嘗試，這些微妙變化也在畫面的印痕效果中體現。從表現手法上看，水印木刻版畫與其他畫種最為明顯不同是，它首先要在畫紙上完成對創作的初步確定，再將創作完成的畫稿通過轉印過渡到木板上，通過刻制和印制最終完成畫面。水印木刻版畫在刻制畫面的過程中以行刀的魅力代替用筆的手法，如挑、刮、鏟、刻等技法。不同用刀手法留下的痕跡有著不同的輕重緩急，能在畫面中將物體本身的質感很好地表現出來，最終使作品呈現出不同的藝術風格，或者說這種痕跡的留存傳達了創作者想要留在畫面中的意味。對于經驗豐富的創作者來講，在刻制創作的過程中刻刀的種類選擇與組合，留下一個什么形狀的刻痕或者去除一個什么形狀的刻痕，都需要通過對畫面整體進行反復推敲來確定。在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除了刀痕這種印痕體現，創作者所用木材的紋理在印制過程中也會在畫紙上展現出紋路，從而形成了水印木刻版畫的獨特韻味。這樣的印痕在畫紙上顯現，形成自己的特點，同時也就構成了木刻版畫的獨特韻味。在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水”的韻味體現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這也是水印木刻版畫創作中獨有的符號學語言。恰好因為“水”的韻味，印痕的展現更能引發觀看者情感上的共鳴。水印木刻版畫作為一種較為傳統的版畫技藝，為藝術創作提供了更多的啟迪。

五、結語

藝術創作離不開生活，但藝術在生活的基礎上進行進一步的刻畫，通過抽象思維對生活進行加工處理，提取精華再重新組合。版畫是視覺藝術的一個獨特的門類，具有獨特的表現形式。版畫的畫面表現手法與其他的視覺藝術不同，而且版畫作為一個較大門類，其中包含的多種版畫藝術在畫面的表現形式上又多有不同，于是各版畫藝術作品中透露出來的表現方法和魅力都各不相同。其中，水印木刻版畫作為一種較為傳統的版畫技藝，有著獨特的魅力和韻味。水印木刻版畫中的線條具有動感，在整體的藝術創作中發揮著連貫整體畫面的重要作用。刀與木的碰撞無不將這一傳統技藝中的線條美表現得淋漓盡致。這種線條美不論是行家與否，都能真切地感受些許。那種震撼，那種韻味，使觀眾在欣賞木刻版畫的時候，能夠深刻地體會到刀刻之美、線條之美。版畫作為我國的傳統藝術形式，源遠流長。創作者在版畫作品的構思與呈現中，更看重的是展現自身的精神世界，從而向觀看者表達內心的情感、思想。而符號學的產生恰好滿足了藝術創作者的需要。符號學語言從多種角度出發完美詮釋作品本身的意義，簡單明了，更能夠讓觀看者與創作者產生情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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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哈爾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