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 金夢茹
[摘要]在融合發展背景下,數字音樂的傳播渠道和載體發生變化,數字音樂版權發展存在產業業態多變、規制手段較少、技術標準不統一、現有版權集體管理方式不適用等問題。文章通分過析數字音樂版權在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從政府監管角度提出相應措施,以期為數字音樂版權規制提供路徑建議。
[關鍵詞]數字音樂;版權;融合發展
隨著移動互聯網、5G技術等信息技術的發展,傳統媒體與新媒體在各個領域深度融合,不僅改變了消費者的消費模式和消費習慣,還改變了數字音樂的傳播渠道和載體,數字音樂的版權監管引發社會關注。版權在現代產業制度中被視為商品交易客體,版權所有者通過有效的權利許可和轉讓機制,在產業鏈條中實現版權價值。在信息技術的助推下,數字音樂有了新的發展,更為適用于網絡音樂版權這一概念。網絡音樂版權包括精神權利和經濟權利,精神權利即網絡音樂版權人在精神方面享有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經濟權利包括復制權、發行權、表演權、信息網絡傳播權、改編權、鄰接權等[1]。
一、現有數字音樂版權授權模式
第一,簽約音樂人指音樂平臺與歌手本人或版權代理公司簽訂版權授權或購買合同[2]。其具有獨家簽約、非獨家簽約和歌曲簽約等方式,由音樂人根據具體情況選擇合作方式,按照合同規定進行商業分成。為占據音樂收購議價主導權,音樂平臺逐步傾向于培養自己的獨立音樂人,如“騰訊音樂人”就是騰訊音樂培養并簽約音樂人的官方平臺,該平臺擁有覆蓋海內外的歌曲發行渠道,可以為平臺獨家合作的音樂人提供相應的宣發和活動安排服務。
第二,簽約唱片公司指音樂平臺與唱片公司就公司曲庫內歌曲版權使用或轉授權達成合作。該簽約方式通過購買、股權交換等方式進行,能夠整合多方資源。2015年,國家版權局發布《關于責令網絡音樂服務商停止未經授權傳播音樂作品的通知》,各音樂平臺通過購買正版音樂版權占據國內數字音樂市場。以騰訊音樂為例,其與環球音樂集團合作,獲得了環球音樂曲庫內歌曲的使用權。基于擁有環球音樂集團10%的股權[3],騰訊音樂與環球音樂集團續簽數年期版權授權戰略合作協議,共同打造音樂產業新格局。同時,騰訊音樂與Spotify各自擁有彼此9%的股權[3],這種彼此入股的行為使雙方的利益關系更為緊密,利于開展戰略合作。
第三,集中委托管理制度,指權利人將權利獨占,并許可給集體管理組織,由集體管理組織向音樂平臺進行一攬子授權[4]。目前,我國主要的音樂版權管理組織是中國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協會,其是經國家版權局正式批準成立、民政部注冊登記的我國唯一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所管理的權利種類包含表演權、放映權、廣播權、出租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復制發行權及其他與音像節目著作權有關的權利[5]。
第四,版權互授模式。數字音樂版權“獨家授權”模式指版權人利用版權的私治屬性,將音樂使用權獨家授予數字音樂服務商的模式。2017年,國家版權局版權管理司就網絡音樂版權有關問題約談了騰訊音樂等四家音樂平臺的主要負責人,此后,這些音樂平臺之間實行版權互授模式。最為典型的版權互授案例是網易云音樂與騰訊音樂簽署了互授99%音樂版權的合作協議[6]。版權互授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我國音樂平臺之間的壁壘,有效遏制版權亂象,為消費者提供了更多的音樂平臺選擇。
二、數字音樂版權發展存在的問題
隨著綜藝節目、網絡自媒體和網絡直播等媒介形式涌現,數字音樂主要以兩種方式在各渠道中被人們所使用,一是作為背景音樂參與作品制作;二是作為表演元素。數字音樂使用渠道豐富,不同使用渠道中音樂版權的購買和使用也有不同要求。例如,音樂平臺通過與綜藝節目簽約,向其授權曲庫內歌曲的使用權和獲得該節目中表演曲目版權,并根據音樂作品播放下載數據進行商業分成。這一簽約形式不僅降低了綜藝節目方版權購買成本,而且豐富了音樂平臺的曲庫,達成了雙贏局面。如騰訊音樂除了與《歌手2018》等綜藝節目開展合作,還與騰訊視頻聯合推出《明日之子2》等音樂類型節目,有效整合騰訊大文娛力量,將綜藝節目的表演曲目引流至騰訊音樂平臺,延長了節目熱度,增強了用戶使用黏性。曲目是音樂類綜藝節目的基礎,但目前平臺歌曲的版權使用費很高,單首歌曲的授權價格普遍突破六位數[7]。以《青春有你2》為例,節目中由選手們合作表演的《戀愛循環》,就因版權問題被迫全程靜音。在自媒體渠道中,因為自媒體進入門檻較低,使用音樂多且時長短,一個視頻往往包含多種數字音樂,再加上用戶版權意識不強,所以極易產生版權糾紛。2019年7月23日,音樂版權商業發行平臺VFine Music起訴短視頻MCN機構papitube侵犯日本獨立音樂廠牌Lullatone錄音錄像制作者權,這是國內首例短視頻MCN機構商用音樂侵權案,papitube被要求賠償音樂版權方經濟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8]。之后papitube總結經驗,特地編寫了《自媒體版權基礎指南》。在此背景下,數字音樂版權管理既要基于音樂作品進行版權保護,又要結合數字平臺及由平臺衍生創作的新的音樂作品。目前,數字音樂版權發展存在的問題主要有以下幾點。
第一,數字音樂產業環境變化快,版權流轉、授權形式豐富,產業鏈條不斷延展,產業形態變化快。當前,隨著技術的發展和影視行業的更新升級,數字音樂平臺圍繞音樂版權不斷拓展產業鏈條,如綜藝節目中音樂片段的使用、音樂類節目對音樂的改編、短視頻音樂的使用、有聲讀物截取等多種形式。且由于數字音樂產業環境變化快,音樂版權流轉方式多樣,音樂涉及作詞人、作曲人、演唱、公司等多方主體,所衍生的版權問題更加復雜,而如何進行版權侵權認定也成為產業發展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第二,基于數字音樂產業版權發展的規制手段較少。自2015年開始,國家針對數字音樂版權問題出臺了30多個文件,分別從版權應用與保護、強化侵權行為懲治、鼓勵版權延長發展等角度進行規制,所采取的手段包括約談、罰款、下架等,但更多是從國家對知識產權的開發運用、產業結構優化調整等角度進行調整,基于數字音樂產業版權發展的規制手段較少。此外,數字音樂版權交易、使用、侵權等往往涉及金額較大,罰款、約談等規制形式對平臺的約束力度相對較弱,未能在根本上起到震懾作用。“避風港”原則是互聯網侵權案件中的基礎規則之一,其本意是為促進產業發展。但正因主觀上的過錯在法律實踐中難以認定,多數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為提升用戶黏性,上架大量未經授權的音樂作品,一旦被發現侵權,這些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借助“避風港”原則來掩蓋自身侵權行為,從而逃避法律追究,相關部門無法實現規制目的。
第三,數字音樂版權消費保護技術不完善。目前,消費者主要通過音樂平臺收聽使用數字音樂,消費者通過充值會員等方式可以獲得平臺更多的使用權,但對未購買版權的音樂作品無法進行完整消費。音樂平臺通過限制消費者使用權限來進行版權確定和使用,從而避免線下下載的侵權風險。但是數字音樂在音樂綜藝、真人秀、短視頻等傳播渠道中,無法快速確權,尤其是短視頻平臺和直播平臺,僅靠人工篩選和舉報進行認定,確權難度高。
第四,集體管理組織的發展未跟上數字音樂蓬勃發展的速度,尚未實現對角色地位的完全轉變[9]。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起源于18世紀,我國于20世紀90年代引入后應用于音像制品版權保護,在前期發展中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發揮了重要作用。但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原有的音樂作品流通渠道發生改變,版權人無法通過原有流通渠道獲取收益,無法統計自己的作品被播放和使用的次數及場景,且版權人具有網絡隱秘性等特點,其與集體管理組織難以建立長期合作關系,通過組織進行權利維護的意愿有限。《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等行政法規對著作權集體管理的規定仍舊停留在組織職能賦予和監管上,如何進行權利管理和收入分配并無詳細規定,再加上集體管理組織能力參差不齊,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價值引發爭議。
三、數字音樂版權規制的路徑建議
第一,構建良好的數字音樂生態,增加規制手段的層次性和靈活性。因媒體運營環境變化快,政府規制手段需要不斷更新和調整,在需求側和供給側進行相應的協調和調整。在需求側方面,其要調整規制手段,通過對消費者進行消費引導,讓消費者擔負起版權監督的角色,從而營造良好的版權消費環境。在供給側方面,其要提高全局意識,和信息技術相關部門合作,加大技術監管;與市場執法等部門合作,加大懲戒力度。其要根據不同業態選擇規制手段,最大限度地降低政策“滯后性”帶來的影響。同時,其要加強對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的版權重點監管和重點作品版權保護預警,推動互聯網企業全面履行主體責任,為數字音樂產業發展提供良好的生態環境[10]。
第二,構建動態更新技術標準。版權制度發展與技術發展息息相關,與數字音樂的占有規則和傳播規則密切相關。政府通過在占有規則層面對數字音樂作品的版權進行壟斷性界定,使創作者能夠實現權利許可和轉讓,實現利益訴求,同時滿足社會公共文化發展與傳播的需求,避免因知識壟斷影響大眾文化素養的提升。政府也可以通過出臺相關標準,對數字音樂在各種產業業態進入方式進行規制,以行政法規、行業標準等多種形式,對數字音樂版權在不同業態的顯性表現進行審核監管。目前,國家已經出臺了《內容資源數字化加工》等16項國家標準[11],由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中關村視聽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等社會團體制定并實施的《面向移動存儲的內容保護技術規范》作為國家新聞出版署最新認定的新聞出版(版權)標準具體形態之一,被充分應用于數字資源、網絡視聽等多個領域,有效填補了數字音樂標準化工作的空白[1]。2020年9月25日,在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中國音數協音樂產業促進工作委員會的指導下,由咪咕音樂有限公司牽頭進行標準編制,并聯合騰訊音樂、拓標研究院、科大訊飛、國廣互聯、海蝶音樂等多個行業機構參與制定的《基于5G數字音樂音質技術要求》正式發布并開始實施,基于國家政策統一構建技術標準,其在提升版權轉換效率的同時,也強化了對數字音樂版權的保護。盡管業界對區塊鏈技術在“數字遺忘權”和監管執行等部分存在爭議,但其“去中心化”的特點和不可篡改的特性,也是數字音樂版權保護的有力手段和方式,可以及時保護版權的流通和創作,并為侵權行為及時準確地固定證據。
第三,從版權角度推動產業結構優化整合,促進泛數字音樂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升級。數字音樂版權不能只關注版權者的利益,也應從其他利益方乃至國家層面的利益出發,進行產業領域內的整合,實現帕累托最優[12]的狀態。根據《版權工作“十四五”規劃》,國家將推行版權權力清單、責任清單、負面清單制度,實行動態管理,并針對版權集體管理制度、版權市場執法等制度進行重新修訂[10]。政府加強多邊合作,提升國際版權話語權的同時,應推動各級版權主管部門與財政、金融、稅務、發展改革等部門溝通協調,推進泛數字音樂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
在融合背景下,數字音樂將會迎來更加高速的發展,所涉及的產業業態將更加豐富多變,應用的信息技術將會有更多交叉和融合,數字音樂版權運營發展面臨的局面將會更加復雜,這對政府監管也提出了更高要求。站在新時代的起點上,我們要將數字音樂高質量發展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以政府的政策引領為保障,持續推進數字音樂內容供給,滿足社會文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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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黃先蓉,常嘉玲.我國出版產業轉型升級趨勢與政策建議:出版業“十三五”時期回顧與思考[J].中國出版,2020(22):19-26.
[12]百度百科[EB/OL].[2022-02-11].https://baike.baidu.com/item/%E5%B8%95%E7%B4%AF%E6%89%98%E6%9C%80%E4%BC%98/1768788?fr=aladdin.
[作者簡介]王怡(1993—),女,河南新鄉人,商丘師范學院人文學院助教;金夢茹(1992—),女,河南三門峽人,商丘師范學院法學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