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云 趙嘉晉 張凱迪
(北方民族大學商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貫徹可持續發展理念,我國的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為實現小康社會,企業在激發經濟活力、助農脫貧、文化生態建設等方面都做出了積極貢獻,在實現共同富裕的社會發展進程中,同樣也需要企業履行其相應的社會責任。但是目前,仍有大部分企業認為履行社會責任會帶來額外成本,并未從市場競爭和經濟利益的中觀視角上真正意識到履行社會責任帶來的戰略優勢。因此,企業出于道德動因和制度動而履行社會責任,其內生動力不足的現象仍然廣泛存在。
只有將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動因從制度監管的“他律”轉變為企業作為“經濟人”追求可持續發展所致的“自律”[1],才能真正解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內生動力不足的問題。而意識的轉換需要讓企業品嘗到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帶來的“甜頭”,即企業的財務表現會因為履行社會責任水平的提高而獲得提升。但目前對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存在諸多爭議,研究結果總體上更青睞于二者具備正相關關系,而對于二者中間作用機制的研究嘗試尤其缺乏。在微觀層面上,現有研究認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可以有效降低企業融資成本、提高消費者忠誠度、吸引社會責任感強的新客源以及更容易吸引到優秀員工進而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中觀層面則認為,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幫助其獲取外部資源進而獲得有利的市場地位,提升企業聲譽,降低企業經營風險[2],最終獲得良好的財務表現;而宏觀視角下,政府補助作為政策制定者給予企業的一種激勵性經濟資源,是否有效地在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路徑中起到中介作用,當前鮮有學者進行探討。
隨著近年來政治經濟體制的不斷深化改革,政府在宏觀層面上為企業提供了良好的制度保障和有利的營商環境,在中觀層面上為企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定的政策與資金扶持,這些舉措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企業來自納稅、研發以及轉型升級等經營管理方面的壓力。政府補助是否能夠成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影響財務績效的重要因素?基于此,本文在研究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嘗試探討政府補助在其間的中介作用,以完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之間內在的作用機制,以期為企業在新時代如何實現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的有機統一提供新的思考。
“企業社會責任”由Sheldon[3]提出時是一個將企業經營者應對消費者需求的倫理價值觀看作企業主體社會責任的模糊概念。在此之后,人們嘗試將企業社會責任的邊界定義清晰,直到1954年,Drucker[4]認為企業作為“社會公民”履行社會責任與作為“理性人”的逐利性是具有兼容性的,企業可以通過履行社會責任獲取商業機會,增加利潤。同時,Wood&Jones[5]更加明確地定義出了企業所履行社會責任的服務對象,除了有公司法所保障的股東外,企業在生產經營活動中面對的各類群體的權益都應得到保障,例如消費者、供應商、員工與監管部門等社會群體。之后人們對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定義鮮有創新,更多地聚焦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具體內容與實證研究等方面,并拓展至利益相關者理論、可持續發展等相關問題的研究[6]。“股東至上”理論[7]和自由經濟學派[8]認為,股東的權益受到公司法的保護,公司持續經營的目的就是幫助企業所有者創造財富,企業的社會責任也應是如此。而利益相關者理論對于利益主體的明確定位削弱了股東至上論和CSR概念的模糊性[9],認為在企業發展過程中能夠為企業提供資源的個人或組織都應具有對企業行為施加影響或控制的權力[10],企業的生存和發展不能背離各利益相關方的利益訴求。
根據現有研究成果,學者們對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水平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并沒有統一的定論,主要認為二者呈正相關、負相關、不相關、動態差異性以及非線性關系,但絕大部分研究認為二者存在正相關關系,并且越來越多的學者逐漸開始研究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對于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性。張兆國等(2012)認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是一種作用機制,能夠幫助企業傳遞信號、實現交易、創造價值,不僅有利于維系各利益相關方之間的關系,降低社會成本,還有助于提高企業績效,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11]。賈興平等(2016)通過研究利益相關者給予企業的壓力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發現利益相關者壓力會促使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進而提高企業價值。此外,企業承擔社會責任也可以為企業提供一種“類保險”的保障機制,當政策環境發生改變時,社會責任履行水平高的企業受到的沖擊相對較小[12],盡管付出一定成本,但從戰略意義上來看是一種非常明智的投資,因為企業社會關系能夠影響企業的財務績效。從利益相關者和信號傳遞的角度來看,企業戰略性地履行社會責任有助于向外部利益相關者釋放出積極信號并強化聯系,提高企業獲取外部資源的能力,從而使得企業獲得差異化競爭優勢帶來的商業利益。Graves等(2000)通過對“常青樹”企業研究發現,該類企業能夠獲得高于平均水平財務表現的主要原因是其在維系企業利益相關者關系上進行了大量投資[13]。從利益相關者的角度來看,企業通過CSR行為向股東表達企業的長期價值[14],提高消費者對于產品的購買意向[15],與供應鏈企業共享信息來提升盈利水平[16],幫助企業建立政治關聯進而獲得融資便利[17]。
因此,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對于企業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對于偏好社會責任的企業而言,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幫助其獲得聲譽的提升以及消費者的青睞,進而產生良好的營銷效果,獲得無形資產及營收增加帶來的財務回報,產生良好的經濟效益。例如,在面對嚴重的河南災情,虧損近2.2億的“鴻星爾克”仍自發地承擔起企業社會責任——捐贈5 000萬物資,這并不具備商業性質的行為卻產生了巨大的“社會效益”,引發了國民回饋式的消費,體現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帶來的差異化競爭優勢。眭文娟等(2016)也認為對具備逐利性特質的企業而言,承擔社會責任是具有戰略意義的工具,其目的是提高財務績效,獲得競爭優勢[18]。相對地,如果企業不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很可能會提高其經營風險和成本并且缺失利益相關者及其帶來的外部資源,增加市場競爭中的機會成本,不利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基于此,本文認為在可持續發展的政策指引下,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具備非常強的外部性,現實中越來越多的企業選擇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并將其作為重要的非財務業績對公眾進行披露公告,也從側面反映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帶來的邊際收益大于其所投入的成本,有助于財務績效的提升。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政府補助是來自監管部門的“無償性”經濟資源,補助范圍涵蓋企業納稅、研發、貼息貸款及項目投資補貼等多個方面,主要目的是鼓勵企業創新發展和幫助企業舒緩資金壓力。根據社會交換理論和資源依賴理論,企業同政策制定者都有必要進行“互惠交換”[19],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是其在資源困境和政府壓力雙重作用下的“主動配合”,目的是尋求政府在資源方面的支持[20]。從利益相關方角度看,政府與企業互為利益相關者且二者的利益相關方存在重合,二者相互兼容:政府需要企業承擔起社會責任來彌補其微觀層面上公共服務的不足,企業需要政府給予其宏觀層面上的政策及資金支持以提高績效,二者本著利益互惠的原則動態博弈,相互成全。企業通過承擔社會責任提高聲譽從而加強政治關聯,而政治關聯又為其獲得外部經濟資源提供了條件,政府在企業的幫助下完成了就業及環保等方面的任務,如若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帶來的收益大于付出的成本,那么企業必然樂于繼續承擔社會責任。因此,杜勇等(2016)認為監管部門會出于“利益互惠”以及對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的鼓勵,傾向于對承擔社會責任更多的企業給予更高額度的政府補助[21]。并且從尋租理論的角度來講,企業通過履行社會責任這一“安全”的方式來增強地方政府對企業的信任,可以獲取更多的財政支持[22]。此外,企業將社會責任與企業發展戰略有機地結合起來,不僅能使企業更加具有市場競爭能力,也能夠起到良好的社會示范作用,應該得到政府和社會的鼓勵。翟華云等(2019)也認為企業通過承擔社會責任來提升其社會形象,增加獲取政府補助的籌碼[23]。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提升其政府補助的可得性。
企業通過積極履行社會責任提高政治關聯進而獲得具有較強外部性的經濟資源來提升其戰略意義上的競爭優勢并有效緩解企業的財務壓力,而政府補助的無償性特質有助于企業的降本增利,勢必會對企業的日常經營管理活動產生積極影響。因此,無論是對企業“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終會直接地映射到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上。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政府補助在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
由于人們對于企業“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天然認同,在討論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時,很難避開企業規模對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水平的影響。現實中,中小企業面臨市場環境、政策監管以及資源約束等方面因素影響同大企業也存在著較大差異,其在進行社會責任建設的過程中面臨更多困難。Ciliberti等(2008)通過大型企業與中小型企業的對比研究發現,中小企業更傾向于利用現有資源解決企業發展面臨的關鍵問題,進而導致其缺乏長期履行社會責任的動力[24]。而規模較大的企業相較于規模較小的企業牽扯利益相關方的深度與廣度都更勝一籌,并且獲得的媒體關注度與來自利益相關者的壓力也更高,所以社會責任的履行水平也相對較高。李艷麗等(2015)也認為大企業會面對更多的社會責任需求,并且其擁有更多能夠用于履行社會責任的資源,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水平也較高[25]。從經濟社會發展來看,企業承載了大量的人口,掌握了大量的社會資源,與社會密切相關,為了保障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企業必須要承擔起其應有的社會責任。從企業公民理論視角來看,巨型企業能夠影響政策的制定,因為其能夠調用非常多的社會資源,所以就應承擔起更多的社會責任。而小企業能夠接觸到的社會資源較少,所以負擔的社會責任也理應更少。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4:企業規模在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
本文中的樣本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CSMAR和Choice金融數據庫中的A股滬深兩市中的上市企業財務數據以及和訊網發布的A股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評價報告中的上市公司社會責任指數,時間跨度為2011—2018年(2011年社會責任國際標準ISO26000體系發布,并在國內廣泛應用)。對數據進行以下處理:(1)剔除2011—2018年已經退市以及進入退市整理期的企業;(2)剔除已標ST、*ST以及金融、銀行、保險行業的企業,以保證財務數據的可控性;(3)剔除2011年之后上市的企業和社會責任評價指數缺失的企業。最終共得到1 516個有效樣本,12 128個觀測值,對所有數據進行1%水平的Winsorize縮尾處理。
2.2.1 被解釋變量
財務績效指的是企業對于經濟資源的使用效率,能夠反映出企業獲利能力的強弱。當前我國大部分學者進行企業財務績效研究多使用ROE(凈資產收益率)、托賓Q值、ROA(資產收益率)、ROIC(資本回報率)以及全要素生產率等作為衡量企業財務績效的指標。由于ROA在衡量企業盈利能力時并不考慮資金來源,ROIC也能夠彌補ROE的缺陷,將債權人的借款視為投入,兩者能夠更加全面客觀地反映出企業的盈利能力,因此本文將ROA和ROIC作為衡量企業財務績效的指標。
2.2.2 解釋變量
本文從利益相關者理論出發,認為社會責任集中體現在利益相關者方面,多體現在股東、客戶、員工、環保、慈善五個方面,多用環保投入、員工薪酬、慈善捐贈、營業收入及成本指標匹配。本文選取和訊網定期發布的A股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評價報告中的總得分作為衡量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水平的指標,以保證數據的客觀性和可獲性。
2.2.3 中介變量
考慮到會計準則變更對政府補助計量的影響,2016年之前的政府補助采用營業外收入明細手工加總而得[26],2017年及以后通過收集Choice金融數據庫中的“政府補助合計”數據而得,并對其取自然對數。
2.2.4 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成長能力、股權集中度、資本結構以及企業治理四個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較強影響的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同時考慮股權性質可能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2.2.5 調節變量
本文選用企業總資產取自然對數后的值來衡量企業規模。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

表1 變量說明
模型(1)用于檢驗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ROA代表被解釋變量企業財務績效,CSR表示解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其中,Controls為控制變量組,包含企業成長能力、股權集中度、資本結構、企業治理、股權性質。

模型(2)用于檢驗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政府補助的影響。

借助溫忠麟等(2005)的乘積系數檢驗法[27]來驗證政府補助對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中介效應,若模型(1)中的系數β1顯著,則中介作用立論;進一步檢驗模型(3)中的系數β2與模型(2)中的系數β1,若均顯著,則最后檢驗模型(3)中的系數β1,若系數顯著,說明中介效應顯著,即證明政府補助在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假設3得到驗證。

模型(4)用于檢驗企業規模對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的調節作用。

其中,Size為企業規模,CSR×Size為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規模中心化處理后的交互項,若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負,則可驗證假設4。
表2為樣本企業的描述性統計及Pearson相關性檢驗的結果,從主要變量的相關性矩陣來看,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呈正相關關系,相關性系數為0.250;企業社會責任與政府補助為正相關關系,相關性系數為0.175。從變量的均值及標準差來看,樣本企業的社會責任履行水平整體較低,標準差較高,說明我國上市公司當前對待企業社會責任的態度具有差異性,這也與大部分企業缺乏內生動力導致履行社會責任具有不可持續性的客觀事實相符。

表2 描述性與相關性
3.2.1 主效應與中介效應檢驗
對觀測值進行Hausman檢驗和F檢驗后,決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分析。考慮到異方差可能會對實證結果產生影響,進行White檢驗后發現p值為0.000,存在異方差,故再對模型進行穩健標準誤檢驗。如果檢驗政府補助對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起到中介效應,需要通過模型(1)、模型(2)、模型(3)進行逐步驗證,結果如表3、表4所示。

表3 實證檢驗結果

表4 實證檢驗結果(穩健標準誤回歸)
結果發現:(1)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回歸系數為0.102,即同期下企業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履行相應社會責任的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其財務績效的提升,假設1成立。(2)企業社會責任與政府補助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呈正相關
關系,回歸系數為0.005,即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提升其所獲政府補助額度,假設2成立。(3)模型(3)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政府補助與企業的財務績效額回歸系數為0.104,說明政府補助能夠正向影響企業的財務績效。并且,將模型(3)與模型(1)進行對比后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水平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從0.102變為了0.101,這說明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不僅能夠直接影響財務績效,而且能夠通過政府補助這一外部經濟資源來間接影響企業的財務績效,即政府補助可以在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路徑中起到中介作用,即假設3成立。最后,通過對固定效應模型與穩健標準誤回歸二者的檢驗結果進行對比后發現,變量的系數均未發生顯著變化,可以說明實證分析的結果具備一定的可靠性。
在分析控制變量時,發現企業的資本結構與企業財務績效呈現出負相關關系而與政府補助的額度呈現正相關關系。這說明企業負債水平越高獲得政府補助的額度越高,意味著政府可能會出于保護地方經濟的目的,更加青睞于簡單地通過識別企業負債的高低來決定其是否應該獲得政府補助或給予多少額度[14];至于企業資本結構對財務績效的影響,本文認為可能是由于資本結構不合理傳遞出的消極信號影響內外部的投資積極性,進而導致企業盈利水平的下滑。
3.2.2 調節效應檢驗
根據模型(4)的實證結果,對企業規模和企業社會責任進行中心化處理后的交互項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呈負相關且回歸系數值為-0.03,意味著企業規模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起到負向調節作用。因此,假設4不成立,結論與假設4相反。這與董千里等(2017)的研究結論一致[28]。這也說明當企業不斷擴張達到一定規模后,其在履行社會責任時不能單純地“埋頭”履責,而是要從“量”與“度”兩個方面綜合考慮,以平衡各相關方的利益訴求。
3.2.3 穩健性檢驗
為了提高研究結論的可信度,本文將被解釋變量企業財務績效的指標ROA替換為ROIC,并將企業社會責任滯后一期,以驗證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以及政府補助和企業規模在其中的作用。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將表5與表4進行對比后發現,在探討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中,考慮跨期影響的回歸結果與當期回歸結果并無顯著差異,均為顯著正相關,這與尹開國等[29]的研究相佐證。與當期回歸結果相比,政府補助在企業社會責任滯后一期條件下的中介作用更加顯著(回歸系數由0.086變為0.209);而企業規模對滯后一期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調節作用變弱(回歸系數由-0.024變為-0.016)。綜合看來,滯后一期的企業社會責任無論是對政府補助的可得性還是對財務績效的提升都有顯著的影響,也從側面反映出了企業履行社會責任需要具備一定的連續性以獲取戰略意義上的長期收益。

表5 穩健性檢驗
此外,由于可能存在財務績效比較好的企業更偏好履行社會責任,以及財務績效好的企業更偏好獲取政府補貼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以ROE的正負來判斷企業為盈利或虧損狀態,從整體樣本中選取ROE≤0的企業作為新的樣本,分別選取政府補助(Sub)和企業社會責任(CSR)作為被解釋變量,ROE作為解釋變量,控制變量不變,來進行回歸分析。表6為對虧損企業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盡管企業處于虧損狀態,但ROE與CSR之間具有1%水平下的正相關關系,與Sub之間具有10%水平下的正相關關系,由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企業財務績效對政府補助與社會責任的內生性問題。

表6 虧損企業穩健性檢驗
本文借助利益相關者理論框架,通過對2011—2018年滬深兩市非銀行、金融類上市企業的相關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實證探究了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同時考慮了政府補助在其中的中介效應以及企業規模的調節效應。研究結果表明:(1)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能夠有效提升財務績效的表現且不受企業社會責任的跨期影響;(2)政府補助作為監管部門給予企業的“激勵要素”,能夠在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中發揮部分中介作用;(3)規模較大的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時,并不一定能夠有效提升其財務表現,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受到企業規模的負向調節;(4)企業履行社會責任作為一種同監管部門實現“利益互惠”的交易機制,主動承擔社會責任有利于其獲取更多的政府補助;(5)企業的資本結構與政府補助呈正相關關系而與企業財務績效呈負相關關系。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建議:首先,企業決策層應當將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視為具有較強外部性的社會經濟活動以及戰略層面上的長期投資,能夠滿足各相關方的利益訴求并強化緊密聯系,這不僅在宏觀上有利于經濟社會的和諧穩定,更在微觀上有利于企業向內外部傳遞積極信號以獲得資源的持續投入,進而獲得長期財務績效的提升;其次,企業在以獲取良好財務表現為目標的發展導向下,隨著自身經濟體量逐漸壯大,應當考慮履行社會責任時所覆蓋的深度與廣度,不宜急功近利,要量力而為;最后,政府補助的下發應從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和企業價值觀引導兩個維度綜合考量,并關注企業負債的風險管控水平,充分利用政府補助來激勵企業對可持續發展的追求,提升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主觀能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