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重要：自我在認知中的優勢

朱夢茹 趙春黎 韓振華

摘 ? ? 要｜自我優勢效應是指人們對與自我高度相關的信息表現出加工速度更快、更準確的現象。自我優勢效應不僅存在于與自我相關的生理屬性和社會屬性這些刺激上，與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的刺激也可以誘發自我優勢效應。本研究對自我優勢相關研究進行較為詳細的分類和總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未來研究的方向，未來研究 可關注自我優勢的腦機制、自我概念的邊界、直接和間接自我優勢的差異，以及自我優勢的文化差異。

關鍵詞｜自我；自我優勢；自我參照效應；聯想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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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自我是心理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對個體的生存和發展具有獨特的意義（Eddy，2018；Geng et al.， 2012）。對于個體來說，認清自己，分辨“我”和“非我”不僅可以保持自我意識，而且可以作為各種高級認知及社會行為和功能的基礎（Leblond et al.，2016；Turk et al.，2002）。個體在日常生活中更傾向于關注與自己有關的信息，形成各種各樣的自我中心偏好（Pelham et al.，2003）。個體更偏愛與自我相關的刺激，對自我相關刺激的加工存在優勢，即個體對自我相關的刺激反應更快、更準確，表現出自我優勢效應（Rogers et al.，1977；Truong et al.，2017）。

自我優勢效應是指個體對自我面孔、自我姓名等與自我高度相關的信息表現出加工速度更快、更 準確的現象（Alexopoulos et al.，2012；Frings and Wentura，2014；Liu et al.，2016）。個體在行為層面上對自我面孔具有極端的認知敏感性和優勢，即對自我面孔的加工處理速度更快、更準確（Bortolon and Raffard，2018；Cunningham and Turk，2017）。個體識別自我面孔比識別他人面孔的速度更快、更準確的現象是自我面孔優勢現象（Keenan et al.，2000）。當自我面孔作為干擾刺激時也存在優勢效應，使得

個體對目標刺激的識別速度減慢（Minghui et al.，2015）。以往研究發現，個體除了在面孔這一自我生理屬性上有明顯的自我優勢外，在識別自我聲音時也比識別他人聲音時反應速度更快、更準確（Kaplan et al.，2008；Xu et al.，2013），這表明個體識別自我聲音也存在自我優勢效應。

自我姓名可以自動地吸引個體更多的注意，個體對自我姓名的識別速度快于其他姓名，準確率也高于其他姓名（Alexopoulos et al.，2012；Harris and Pashler，2004）。即使在嘈雜的環境中或者缺乏注意力的情況下，個體也可以很輕易地辨別自己的姓名，這一現象又被稱為雞尾酒會效應（Shapiro et al.， 1997）。除了自我姓名這一自我社會屬性外，最新的研究發現，自我網名跟自我姓名存在同樣的自我優勢效應，個體識別自我網名的速度顯著快于識別其他姓名（Niu et al.，2020；Yang et al.，2015）。

除了以自我直接相關的生理和社會屬性為刺激的研究，在自我優勢的間接研究中，以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作為實驗刺激的研究中同樣也發現了自我優勢效應。例如，通過聯想學習，將沒有任何意義的幾何圖形與自我聯系起來，結果發現，與自我建立聯系的幾何圖形比沒與自我建立聯系的幾何圖形識別速度更快、更準確（Sui et al.，2012；Sui et al.，2015）。

以往關于自我優勢的綜述，有的側重自我優勢的間接研究（Cunningham and Turk，2017），有的雖然關注自我優勢的直接和間接研究（高敏 等，2020），但總結得不夠全面，人類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動物就是因為人類具有社會屬性，但是以往研究并沒有將自我的社會屬性這一重要方面的研究納入綜述。本研究綜合自我優勢的眾多研究，將從實驗刺激的屬性進行劃分，將自我優勢的研究劃分為自我生理屬性的研究、自我社會屬性的研究和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研究三類進行評述。

2 自我生理屬性的研究

以面孔為實驗刺激的研究

個體對自我和他人的面孔會做出不同的反應。當要求被試識別自己、熟悉人、陌生人的面孔時， 不管面孔是直立還是倒置，被試對自我面孔的反應時間（RTs）比熟悉人和陌生人反應都短（Keenan et al.，1999）。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個體對自我面孔的加工，在行為方面表現出顯著不同于熟悉人和陌生人面孔的現象（Devue and Bredart，2011），個體對自我面孔的反應比對他人面孔的反應更準確，反應速度也更快（Bortolon and Raffard，2018；Keyes and Brady，2010；Maister and Tsakiris，2014）。

當自我面孔作為干擾刺激時，會影響個體對目標刺激的反應，導致反應時增加；當他人面孔作為 干擾刺激時，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Minghui et al.，2015）。這說明自我面孔會自動吸引個體的注意，占用認知資源，從而干擾任務的進行。還有研究表明，文化也會影響面孔的自我優勢效應，與東方國家相比，西方國家的自我面孔優勢效應更顯著（Bortolon and Raffard，2018；Liew et al.，2011；Sui et al.， 2009），從文化差異角度來理解，西方國家通常以獨立的自我意識為特征，而東方文化主要以相互依存的自我意識為特征。

個體識別自我面孔時傾向于與積極特征相聯系。相比于熟悉面孔、著名面孔和陌生面孔，自我面 孔可能會有更強的皮膚傳導性（Bagnato et al.，2010）。相比于其他面孔，對自我面孔的識別存在更強的情緒喚醒（Guerra et al.，2012）。自我面孔優勢可以用對自我的內隱積極態度來解釋（Ma and Han，2010），即個體傾向于將自我與積極特征相聯系。

以其他生理屬性為實驗刺激的研究

自我優勢也存在于對自我聲音的識別中。在實驗中同時給被試呈現聲音和面孔，讓被試判斷聲音是否為自我聲音，當同時呈現自我聲音和非我面孔時，被試不會將聲音判斷為錯誤聲音；當同時給被試呈現非我聲音和自我面孔時，被試傾向于把這個聲音判斷為錯誤聲音（Aruffo and Shore，2012）。這說明在對視覺和聽覺進行整合時，聽覺在自我相關信息加工時所占的比重更大，存在聽覺加工優勢。隨后的研究也證明了自我聲音優勢效應的存在，相比于識別他人的聲音，個體在識別自己的聲音時反應速度更快、也更準確（Tye-Murray et al.，2015；Xu et al.，2013）。

作為身體運動的產物，個體對于自我筆跡的識別也存在優勢效應。電生理研究表明，在刺激呈現 300 毫秒后，手寫字符和非手寫字符在右后腦區引起了不同的大腦激活模式（Sawada et al.，2016； Wamain et al.，2012）。在一項關于字跡的研究中發現，手寫字符也代表自我，其本質上是獨立于自己名字的，ERP 數據顯示，自我手寫姓名與非自我手寫姓名相比，P300 的振幅明顯增大了，這說明自我手寫姓名比非自我手寫姓名更有效地吸引注意力；自我手寫姓名的 P250（250-330 ms）振幅小于非自我手寫姓名，表明手寫姓名這一自我相關信息有特定的處理腦區（Sawada et al.，2019）。

小結

綜上所述，可以發現，自我優勢不僅體現在對自我面孔的識別上，也可以體現在識別自我聲音、 字跡等其他生理屬性上。自我面孔優勢存在文化差異，西方人的自我面孔優勢效應更顯著（Bortolon and Raffard，2018；Liew et al.，2011；Sui et al.，2009）。這可能是因為自我概念是社會文化背景下的產物， 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擁有不同的自我概念，具體來說，在西方文化中，大多數人尋求保持與他人的獨立性， 并強調他們獨特的內在屬性；在東方文化中的大多數人強調人與人的基本聯系，保持與社會環境的和諧。以往使用自我生理屬性（如自我面孔、聲音）作為實驗刺激的研究中始終無法排除熟悉性的影響，出現的自我優勢效應有可能是由于個體對這些刺激的熟悉性造成的，后續研究可以考慮將熟悉性從自我優勢效應中分離。

3 自我社會屬性的研究

以自我姓名為實驗刺激的研究

姓名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其中不僅包含了重要的文化信息，而且包含重要的社會信息。姓名對個體而言，具有重要的意義，姓名是自我的象征，人們對于自己的姓名會格外關注且敏感（劉顯翠 等，2020）。

早期關于自我姓名的研究來源于雞尾酒會效應，人們發現在嘈雜或者缺乏注意力的情況下，個體也可以很輕易地識別自己的姓名（Moray and Neville，1959），這說明自我姓名對個體具有特殊的內在意義， 即使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可以很容易地引起個體的注意（Conway et al.，2001；Harris et al.，2004；Harris and Pashler，2004；Wood and Cowan，1995）。相比于其他類型的姓名，個體對自我姓名的識別速度更快、更準確（Alexopoulos et al.，2012；Frings and Wentura，2014）。

自我姓名吸引個體的視覺注意力，使其獲得更多的注意資源。內側前額葉皮層（MPFC）是自我相 關信息認知加工的神經機制，自我姓名加工與內側前額葉皮層的激活密切相關（Kelley et al.，2002； van Veluw and Chance，2014；Yaoi et al.，2015）。特定的事件相關電位成分（主要是 P300 成分）與自我相關信息的加工密切相關（Gray et al.，2004；Sawada et al.，2019）。與非自我姓名相比，自我姓名會增加 P300 的振幅，這反映了個體認知資源分配的程度，表明自我姓名有效地捕捉了視覺注意力，從而使得個體將更多的注意資源分配到自我姓名上去（Chen et al.，2011；Gray et al.，2004；Kotlewska and Nowicka，2015）。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相比于其他姓名，由自我姓名引起的 P300 振幅更大、潛伏期更長，并且在中央和額葉腦區更為突出（Chen et al.，2011；Kotlewska and Nowicka，2015；Tacikowski et al.，2011）。

以虛擬自我為實驗刺激的研究

在當前的信息時代，能夠完成各種活動的互聯網極大地擴大了我們的生活空間，在這種情況下就出現了“虛擬自我”的概念，它是個體在網絡空間內人類特征的體現（Salimkhan et al.，2010），網絡昵稱 表現出與真實姓名相同的社會功能（Salimkhan et al.，2010；Stommel，2010）。相對于名人姓名和陌生姓名， 個體對自我網名的識別速度更快、更準確（Niu et al.，2020；Yang et al.，2015）。

自我優勢受自我相關性影響，而并非受熟悉度的影響（Niu et al.，2020）。牛更楓等人（2020）的研究發現，自我姓名、自我網名和著名姓名在熟悉度上沒有顯著差異；自我姓名和自我網名在自我相關性上沒有顯著差異，但它們的自我相關性顯著高于著名姓名和陌生姓名。事件相關電位的結果發現，在P300 分量上，識別自我姓名和自我網名時的振幅顯著高于識別著名姓名和陌生姓名，自我姓名和自我網名也能夠引起更長的潛伏期，但自我姓名和自我網名之間的差異并不顯著，進一步說明這種自我優勢是與自我相關性有關，而不是與熟悉度有關。

小結

綜上所述，現實自我和虛擬自我均存在自我優勢效應。在關于姓名的研究中，加入了熟悉性與自我姓名、自我網名沒有顯著差異的著名姓名，排除了熟悉性的干擾，證實了以姓名為實驗材料的研究中出現的自我優勢效應是由自我相關性導致的。基于網絡昵稱的研究發現，網名在網絡生活中的頻繁使用使得其被賦予了特殊的心理意義，自我網名與自我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使網名在心理上變得和真實的名字一樣突出，因此個體在現實生活中對自我姓名的認知優勢有可能同樣表現在網絡中對網名的認知優勢。

4 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的研究

自我優勢不僅存在于與自我相關生理屬性（例如面孔、聲音等）和與自我相關社會屬性（例如姓名、網名等）的刺激上，也存在于與自我沒有直接相關的外部刺激上。通過對與自我無關的物品、幾何圖 形等與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的研究表明，與自我無關的物品、幾何圖形等經過操作也存在自我優勢。

關于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的研究多使用所有權范式和聯想學習范式進行研究，接下來將從這兩個方面 進行評述。

所有權范式

自我可以被“延伸”到自己所擁有的對象上，與自我無關的物品可通過所有權與自我建立聯系，也會存在自我優勢。所有權范式是指通過所有權在與自我無關的物品與自我之間建立聯系，當一個人擁有一個物體或刺激物時，對這個物體或刺激物的注意和記憶偏差與處理自我相關信息時相同（Cunningham et al.，2008；Mirjam Van Den Bos，2010）。個體對所有權線索的知覺會引發個體內在的自動注意反應（Gray et al.，2004；Turk et al.，2011）。在購物任務中，相比于加工“別人擁有的物品”，被試加工“自己擁有的物品”時內側前額葉皮層（MPFC）的激活程度會增加，內側前額葉皮層與自我相關信息的加工密 切相關，這說明內側前額葉皮層區域的激活可以預測擁有物品的記憶優勢大小，自我擁有的物品也存在自我優勢效應（Macrae et al.，2004；Turk et al.，2011）。

自我處理范式是所有權范式的一個變式，自我處理范式中所有權的增強效應通常是通過給自己和他人分配具體對象來探索的（Cunningham et al.，2014；Cunningham et al.，2008）。2017 年的一項研究探索了單純所有權是否可以擴展到抽象概念，他們創造了一種編碼環境，在這種環境中讓被試對某一理論形成看法，對于被試來說，這些理論可能與自我相關（“你有一個理論，基于……”），而其他理論則與陌生人相關（“Alex 有一個理論，基于……”），讓被試對每句話是否正確進行判斷，結果表明，被試自己的理論更有可能被認可（Gregg et al.，2017）。研究者認為這種對于自身理論的自發偏好既反映了固有的自我偏差，也反映了純粹的所有權效應，導致了所有權這一抽象概念的自我優勢增強。這種“自我擁有”不僅吸引了個體的注意力，也會受到自我積極偏見的影響，即個體傾向于將積極與自我進行聯系。

聯想學習范式

與自我無關的幾何圖形經過聯想學習也會出現自我優勢效應，且不受特定標簽—匹配類型的影響。Sui ?等人（2012）使用聯想學習范式探究自我相關信息的自我優勢，發現與自我無關的幾何圖形經過聯想學習也會出現自我優勢效應，即相對于其他匹配聯結的刺激，個體對自我匹配聯結的刺激反應更快。隨后的研究也表明，聯想學習范式中出現的自我匹配聯結優勢不受特定標簽—匹配模式影響，改變標簽— 匹配模式，同樣也會出現自我匹配聯結的優勢效應，這說明個體對自我匹配聯結的優勢效應是自動化的

（Sui et al.，2014）。隨后的大量研究采用這種聯想學習范式來研究自我優勢，都發現了顯著的自我優勢效應（Frings and Wentura，2014；Sui and Humphreys，2017；Sun et al.，2016；Yin et al.，2019）。

聯想學習會帶來一些臨時的“自我擴展”，與自我無關的物理屬性會迅速與自我建立聯結，但這 種聯結只是暫時的，并不影響個體的自我建構。在一項聯想學習范式變式的研究中，研究者將幾何圖 形替換為陌生人的臉，聯想階段要求被試將標簽（自我、朋友、陌生人）與三個陌生面孔相聯系，標簽— 匹配階段要求判斷標簽與面孔的組合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結果發現，相比于與朋友和陌生人標簽匹 配的陌生面孔，個體學習與自我標簽匹配的陌生面孔的速度更快，也會出現自我標簽匹配的自我優勢。研究還發現，雖然陌生面孔會迅速與自我建立聯結，但這種聯系并沒有對個體的自我建構產生影響，它并沒有融入個體的自我形象中（Payne et al.，2017）。雖然特定情境的形狀或面孔—標簽匹配可以引起一系列的自我處理偏差，出現自我標簽匹配的優勢效應，出現了一些臨時的“自我擴展”，但這 些自我擴展是動態的，是目標驅動的系統的一部分，并沒有納入自我構建中去（Allan et al.，2017； Payne et al.，2017）。

小結

綜上所述，自我優勢效應可以擴展到諸如物品、幾何圖形等與自我無關的刺激物上。這從本質上體現了自我概念的擴展，但這種擴展是動態性的，這些無關刺激物只是暫時納入了自我范圍，并沒有真正融入自我。相比于自我相關的生理和社會屬性的研究，使用無關刺激物的研究要求被試先進行想象或聯想，如想象或聯想的效果不好，可能會對這種間接自我優勢效應產生影響。

5 總結與展望

個體偏愛與自我有關的信息，個體處理自我相關信息（尤其是自我面孔和自我姓名）時在行為和神經層面存在極端的認知敏感性和優勢，行為上表現為對自我相關信息的反應速度更快、更準確（Cunningham and Turk，2017；Bortolon and Raffard，2018；Sawada et al.，2019；Zhao et al.，2011； Sawada et al.，2019）。這種自我優勢還可以擴展到與個體有關的其他方面，例如自我聲音、自我筆跡、自我網名等（Niu et al.，2020；Kaplan et al.，2008；Xu et al.，2013；Sawada et al.，2019）；關于自我優勢的間接研究也表明，“自我擁有”的物品的記憶更快，記憶效果更好（Cunningham et al.，2008），與自我無關的幾何圖形經過聯想學習也會表現出自我優勢（Sui et al.，2012）。使用面孔、聲音等物理屬性作為實驗材料時，熟悉性的干擾不可避免，且需要提前準備和處理這些實驗材料；使用姓名作為實驗材料時，雖然可以加入著名姓名排除熟悉性的影響，但這個著名姓名如何選擇，以及姓名的長度、結構等問題都需要解決；使用幾何圖形作為實驗材料時，雖然可以排除熟悉性的干擾作用，但被試對標簽— 形狀的聯想過程不好控制。

未來研究可以考慮的問題：第一，自我優勢的文化差異。文化對個體帶來的是一種動態的影響，個體可以在不同情境中提取不同的文化信息，表現出適應的行為（侯玉波、張夢，2012）。東方集體主義文化以相互依存的自我意識為特征，西方個人主義文化以獨立的自我意識為特征。目前關于自我優勢文化差異方面的研究僅僅對比了東西方文化（Liew et al.，2011；Sui et al.，2009），大多數研究都是針對北美和歐洲等個人主義文化的參與者進行的，其他文化仍有待探究。先前的一項研究表明，非洲幼兒在自我鏡像識別中表現出與美國幼兒不同的行為模式（Broesch et al.，2011）。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文化混搭是全球文化互動的一個新趨勢（彭璐珞 等，2017），受全球化思潮的影響，個體可能會擁有更為復雜的文化模式，雙文化者或者處于族群邊緣的個體，他們的自我優勢相對于單文化者更弱還是更強？以后的研究可以考慮自我參照加工的文化含義。

第二，自我概念的邊界。虛擬自我是否真正融入自我？自我概念是否擴展到虛擬空間？在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互聯網的存在極大地擴展了我們的生活空間，網絡昵稱的頻繁使用使其具有特殊的心理意義，使得網絡昵稱在心理上與真實姓名一樣突出，虛擬自我相關信息和現實自我相關信息具有相似的社會功能，同樣出現了虛擬自我信息的優勢，但虛擬是否真正融入自我？自我概念是否擴展到虛擬空間？ 個體可以通過將他人和物體整合到自我概念中來實現自我概念擴展（Branand et al.，2015；Mcintyre et al.，2014），例如，與以母親為參照相比，以自我為參照的優勢效應并不顯著（Sui et al.，2007），與母親相關的信息會引發與自我相關信息類似的大腦激活模式（Dai et al.，2013；Wuyun et al.，2014），自我被認為是過去經驗的抽象表示，這說明虛擬自我可以融入自我，自我概念可以擴展到在虛擬空間。未來研究可考慮自我概念是否擴展到虛擬空間，可以為虛擬生活和現實生活之間的本質關系提供一個新的綜合視角。

第三，直接的自我優勢和間接的自我優勢是否存在差異？對自我的直接研究（尤其是自我面孔和自我姓名）均發現，這種直接的自我優勢是一直存在的，且這種自我優勢效應很強。對自我的間接研究發現，自我優勢確實可以拓展到與自我無關的物體和幾何圖形上，外部刺激與自我標簽間很容易建立聯結， 且這個聯結不容易被打破（Wang et al.，2016）。但是這種拓展的自我優勢效應的持續時間是未知的，這種拓展的自我效應與直接自我效應在強度上是否存在差異也是未知的。

第四，自我優勢的腦機制研究。有研究表明獎賞（Sui and Humphreys，2013；Wang et al.，2016； Wolosin et al.，2013）和積極情緒都可能與自我信息加工有關（Murray and Kensinger，2014；高敏 等， 2020）。但也有研究表明， 獎賞和積極情緒均不與自我優勢存在相關（Stolte et al.，2017；Sui and Humphreys，2015）。所以自我優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一項關于聯想學習的研究中，除了讓被試對幾何圖形進行標簽匹配之外，還告知被試，與朋友（高獎賞）和陌生人（低獎賞）相關的匹配有 額外的獎賞，結果發現自我優勢效應和獎賞效應都是穩定的，個體在識別自我標簽和高獎賞標簽的幾 何圖形時都具有優勢效應（Sui and Humphreys，2015）。這表明自我優勢效應和獎賞效應之間具有相似性，都受到刺激主觀價值的影響，個體對于自我相關的刺激和高獎賞的刺激的識別更快（Northoff and Hayes，2011），自我相關刺激和高獎賞刺激都具有更高的內在價值，兩者進行加工激活的腦區有部分重合（Enzi et al.，2009），說明自我參照加工和獎賞存在內在聯結。未來研究在探討自我優勢的產生機制時，可考慮獎賞和積極情緒在其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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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More Important than “You”： The Advantage of Self in Cognition

Zhu Mengru1 Zhao Chunli1，2 Han Zhenhua1，2

1.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Faculty of Education，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2. Guangxi College and University Key Laboratory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 and Applied Psychology， Guilin

Abstract： Self advantage effect refers to the phenomenon that people process information highly related to themselves faster and more accurately. The self advantage effect not only exists in the stimulation of physiological and social attributes related to self， but also can be induced by the stimulation of physical attributes unrelated to self. This study classifies and summarizes the relevant researches on self advantage in detail， and on this basis， proposes the direction of future research. Future research can focus on the brain mechanism of self advantage， the boundary of self-concept， the difference between direct and indirect self advantages， and the cultural difference of self advantage.

Key words： Self; Self advantage; Self reference effect; Associative lear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