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非線性影響研究

摘要：在開放式創新模式下，企業間合作研發能夠有效解決自身資源短缺、創新機會匱乏等問題，但合作導致的創新能力不足也成為合作研發高風險和高失敗率的主要原因。本文以深滬兩地上市的2013—2020全部A股企業為研究對象，從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這兩個維度實證研究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并分析了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的調節效應。結果表明：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能力之間呈現倒U型關系;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顯著負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的倒U型關系，顯著正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的倒U型關系。因此企業在合作的過程中把握好合作程度有助于實現合作多方收益最大化，促進企業可持續創新發展。

關鍵詞：合作研發;創新能力;關系投入;研發投入

DOI：10.16315/j.stm.2022.03.007

中圖分類號： F273.1

文獻標志碼： A

Research on the nonlinear impact of collaborati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n the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s

LANG Hongwen，JIANG Huili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arb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rbin 150080， China）

Abstract：Under the open innovation model， cooperati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between enterprises can effectively solve the problems of lack of their own resources and lack of innovation opportunities， but the lack of innovation ability caused by cooperation has also become the main reason for the high risk and high failure rate of cooperati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This paper takes all ashare companies listed in Shenzhen and Shanghai from 2013 to 2020 as the research object， empirically studies the nonlinear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perative Ramp;D and innovation capability from two dimensions of innovation efficiency and innovation sustainability， and analyz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relationship investment and Ramp;D invest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an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perative Ramp;D and firm innovation capability. Relationship input and Ramp;D input significantly negatively moderated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perative Ramp;D and innovation efficiency， and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moderated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perative Ramp;D and innovation persistence.Therefore， grasping the degree of cooperation in the process of cooperation will help maximize the benefits of cooperation and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Keywords：cooperati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novation ability; relationship investment; Ramp;D investment

收稿日期： 2022-03-04

作者簡介： 郎宏文（1964—），男，教授，碩士生導師;

江慧林（1999—），女，碩士研究生.

1研究背景

當前，中國致力于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步伐，深入貫徹創新發展理念和推動形成全面創新發展的新格局，這就需要從根本上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但企業研發能力有限，且獨自創新的風險高、周期長、研發經費少等問題依然從根本上制約科技創新對企業績效和企業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的促進作用。這種情況下企業與外部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合作，如政府機構、社會團體、高校以及個人，可以有效完善企業內部創新活動中的薄弱環節以及補全研發“短板”，給企業帶來更多的創新機會[1]。這種跨企業的合作研發模式能夠有效的降低企業獨立研發時“雙重邊際效用”引起的理論損失和獨自研發時存在的創新成本和風險，有利于資源再造和重組，實現企業整體利益最優，因此合作研發，成為企業的“關鍵創新戰略”。然而相關調查研究顯示跨企業合作研發存在很高的失敗率，且大部分企業間合作都存在安全隱患和合作風險，會對企業的持續經營造成重大影響。這種開放式的創新模式并不能促進所有企業技術創新和創新成果轉化，造成上述問題的重要原因在于深度合作可能導致路徑依賴、知識泄露的機會主義風險以及“競合”關系的產生，這些都會導致企業間的合作失敗以及無法達成企業的預期的創新目標和收益[2]。因此適度的合作是促進合作多方效益最大化、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的重要前提。

現有研究在合作研發“競合”關系、合作研發模式的選擇以及區域協同創新效應等方面探討較多，同時研究者更加關注合作研發對企業的積極影響，而忽視合作研發可能存在的消極作用[3]，更傾向于研究合作研發與企業各類績效之間的影響關系[4-5]?？紤]到企業績效和創新能力之間存在一定的差別，績效體現的是管理者經營的整體效果，而創新能力代表的是企業可持續創新的根本能力，因此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能力影響的探索及微觀層面的實證還有一定的研究空間。少部分學者在研究政府補助、高管薪酬等其他因素對創新能力的影響過程中，單純的以創新效率衡量企業創新能力[6-8]，或者以創新持續性衡量企業創新能力[9]，而沒有考慮到創新能力存在的多維度衡量視角，創新效率可以體現企業的創新投入產出水平，而創新持續性可以反映企業創新的持續性和長期性，二者對企業的創新來說都至關重要，因此本文將以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作為創新能力的重要衡量指標。

通過進一步對文獻的梳理發現，企業對利益相關者的關系投入和對研發創新的經費投入是影響創新能力的重要變量，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作用關系會受到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的影響。根據利益相關者理論和資源依賴理論，企業在合作研發中不僅需要物質資源和技術信息，更需要獲得合作伙伴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對合作方之間的關系進行投入和維護可以維持多方合作的穩定性，提早感知合作中可能產生的機會主義行為，提高合作伙伴的創新積極性[10]。Hao[11]認為企業需要建立相應的網絡結構和關系規則來規范不同類型、不同數量合作伙伴的創新行為，達到提高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的目的，進一步的研究發現跨組織協作離不開強有力的伙伴關系，投入并維持這種集群關系有利于建立區域合作網絡和順利開展合作項目[12]。已有研究認為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互動可以調節合作企業創新研發行為，影響企業的參與程度[13-14]，合作多方通過增加經驗分享形成的共同目標和任務，實現長期協同作用促進企業創新活動[15]。研發投入作為科技創新的重要因素，研究表明增加企業研發投入可以可以把更優的資本配置到創新領域，從而提高企業創新能力[16-17]，研發投入作為創新能力的動力源泉會直接影響企業的創新能力[18]。Dickson[19]認為企業對科研經費的投入會對企業的創新能力產生影響，現有研究更多闡述研發投入對創新能力的影響，缺乏對研發投入在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關系中發揮作用的關注。因此本研究將企業對合作伙伴的關系投入以及對合作研發的資金投入納入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能力關系的研究模型中。

事實上，企業在合作研發過程中提高的創新能力更為重要，明確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的關系，能夠有效地促進企業可持續創新，讓企業更好地把握創新戰略發展方向。企業的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關系如何？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會如何影響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能力之間的關系？這是本文要解答的核心問題。

2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能力

合作研發是指企業、科研院所、高等院校或者政府等組織機構彼此之間通過正式契約或者非正式契約的形式形成的互惠互利型合作關系。研究表明合作研發具有降低研發風險、資源優勢互補、提高研發成功率和可能性的優勢，企業通過發展與多種合作伙伴的組織間協作來提高自己的創新能力[20]。然而部分學者持有不同的觀點，陳華杰[21]在研究中發現合作研發是一把雙刃劍，在帶來預期回報的同時也會讓合作方承擔人才缺失、技術泄露、創新失敗等風險。更深入的研究發現企業間合作的積極作用需要達到門檻值才會最大程度的提高企業創新能力[22]，且企業的研發投入不足的情況下，會影響企業對技術知識的吸收和轉移等能力，難以形成企業合作研發對創新績效的良性帶動作用?；诖耍疚奶岢龊献餮邪l對企業的創新能力呈現非線性影響，并從企業創新效率和創新可持續性這2個維度進行衡量，具體來說合作研發可以通過以下幾條主要途徑影響創新能力。

企業通過技術咨詢、聯合研發、共建實驗室等合作研發方式，以及知識共享和知識中介機制吸收多范圍的技術知識和能力，整合多方力量進行優勢互補，為企業帶來交叉溢出的“規模收益遞增”效應，進而提高創新能力[23]。企業與合作伙伴的合作密切程度會影響企業的創新效率，以自身的比較優勢為基礎與其他利益相關者合作形成聯盟體協作創新，通過這種合作互助的方式獲得各自所需的專業知識及資源[24]，彌合能力差距，提高企業獲得牽引力的機會，同時在合作過程中獲得的網絡價值有利于提高創新活動的成功率[25]。其次，企業間合作促進知識技能、信息、設備、人才等方面的交流共享，降低企業研發過程中的總成本以及研發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減少新技術研發的周期以及縮短新產品發布的時間，從而提高研發的效率和維持創新持續性。最后，企業與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等組織開展跨企業的合作研發促進彼此間信息和知識的交流，通過維持組織間合作的靈活性和適應性提高企業研發效率，加快新產品市場化進程。

企業間合作研發協議數量對企業的創新能力的促進作用具有邊際收益遞減的特征，由于知識外部性的存在，過度合作使企業存在知識外向溢出的風險，出現獲取相同信息或者相同能力的現象[26]。知識基礎觀認為知識是技術創新的核心要素。段玉婷[27]認為過度頻繁的合作會產生泄露核心技術、路徑依賴、企業關注點轉移以及合作成本偏高等問題。其次，企業間過度合作會產生強聯結效應，增加企業的合作關系轉換成本，抑制企業探索新的技術創新軌道，不利于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和長遠發展[28]。

由上述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1：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假設H1a：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假設H1b：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2.2企業關系投入的調節作用

合作方之間的共同契約設計和關系資本可以顯著改善彼此之間的關系治理環境，對合作伙伴的行為起到調節和塑造作用。合作的有效性建立在合作方彼此信賴和可信的基礎上，為了和利益相關者保持長久合作，信任和情感認同必不可少[29]。合作方之間缺乏信任時，與機會主義有關的風險要求合作者使用務實的機制對彼此的行為實行更高水平的控制[30]，但這些機制會增加彼此之間的隱形合作成本，而非正式契約關系可以有效緩解正式契約中存在的道德風險和治理漏洞，成為有效的制度替代性保護機制。關系投入是建立和培養信任的重要機制，企業在構建和維護關系過程中存在的互動為其提供了合作與投資的機會，加強了彼此之間的信任感、認同感和歸屬感。

企業與合作伙伴間的信任治理能夠約束合作優勢方可能存在的機會主義行為，控制研發過程中潛在的知識泄露隱患，有效驅動合作行為。Khan等[15]在進行國家創新項目的研究過程中發現良好關系狀態下的合作能夠提高研發人員之間的熟悉程度并促進經驗分享，利于建立順暢的信息溝通機制，有助于合作伙伴間的相互理解和彼此行為預測[31]，加快合作研發的進程，發揮組織間依賴的積極作用。企業對關系進行投入帶來的信任、承諾和認同可以促進合作方對專有技術資料共享的意愿，提高資源共享和隱形知識轉移的速度[32]，從而維持合作的穩定性。合作伙伴之間的信任和情感認同水平會隨著合作的推進不斷提高，可以有效減少對合作伙伴的監督、溝通和協調等成本以及關系搜尋成本，對維持合作研發持續性具有積極作用[33]。

然而，高度的關系投入也可能強化合作與創新能力之間的負向關系。這主要是因為企業維系關系所付出的時間、精力和資金將擠占創新研發投入，導致企業將資源集中于非創新領域，短期內可以提高企業的創新效率，但是長期來看會削弱企業自身的核心建設能力和創新能力。企業間關系過于親密和依賴可能會造成技術、知識、信息等資源反復流動而產生資源冗余，合作各方形成相似的結構，降低企業的創新靈活性和對環境的應變能力。

由上述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2：關系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的倒U型關系。

假設H2a：關系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的倒U型關系。

假設H2b：關系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的倒U型關系。

2.3企業研發投入的調節作用

企業之間的合作創新研發活動過程中會產生各種費用，如購置專用性儀器設備、交流和引進先進技術等，而這些是提高企業間合作創新積極性和持續性的必要條件。企業積極增加研發經費的投入有助于企業消化和吸收合作伙伴的知識技術，提高對外部資源要素的利用率，加快資源流動速度，最終形成良性循環，為合作研發創造有利條件。研發投入越高的企業更有能力和機會去識別、消化和利用隱形知識，實現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的發展，降低合作風險[34]。高投入研發經費的企業更傾向于持續性創新，有的學者直接用研發投入衡量企業的創新持續性[35]，說明研發投入對于創新持續性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企業要在研發投入不足的時候加大研發投入力度，但是也要避免過度研發投入帶來的不利影響。資源和經費向研發創新的過度傾斜會對導致經費和各類資源的浪費，雖然可以暫時提高企業的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但是并不利于提高企業的長期創新能力和可持續發展。其次，過度研發投入會對企業的創新能力產生消極影響，研發投入水平需要在一定的合適范圍內才能夠促進創新效率的提升，過度的研發投入會對其他資本積累產生擠占效應，在長期中反而會降低企業的創新產出效率[36]。最后，過度的研發投入不僅會增加企業的合作成本還會提高合作風險，從而減弱企業間合作創新的積極性。

由上述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3：研發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的倒U型關系。

假設H3a：研發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的倒U型關系。

假設H3b：研發投入強化了企業間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的倒U型關系。

綜上所述，本研究的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3研究設計

3.1模型設計

為了驗證企業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關系，本文構建實證模型（1）：

Yi，t=β0+β1×CRDi，t+β2×CRD2i，t+Σβk×Controlsi，t+γt+τi+φi+εi，t。（1）

其中：Y表示被解釋變量，代表創新效率Efficiency，CRD表示解釋變量，指合作研發，i和t分別表示企業和年份;Controls表示所有控制變量，γt表示年份效應，τi表示行業效應，φi表示地區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為了進一步檢驗企業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企業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關系的影響，本文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調節變量與合作研發的項，構建實證模型（2）：

Yi，t=β0+β1×CRDi，t+β2×CRD2i，t+β3×RIi，t×CRDi，t+β4×RIi，t×CRD2i，t+β5×RDIi，t-2×

CRDi，t+β6×RDIi，t-2×CRD2i，t+Σβk×Controlsi，t+γt+τi+φi+εi，t。（2）

其中：RI表示關系投入，RDI表示研發投入，考慮到研發投入轉化為研發成果需要一定的時間，這里對其滯后兩期處理，同時以此來控制調節變量內生性的影響，其他變量的含義與模型（1）中一致。

3.2變量說明與定義

1）因變量。企業創新能力。通過對現有研究的總結發現，企業創新能力的衡量主要有以下2個維度：部分學者直接將創新能力等價于創新績效，直接用專利數量、新產品數量來衡量創新能力，這僅僅表現出企業部分創新能力;還有部分學者建立創新能力指數，通過層次分析法等主觀賦值方式進行衡量，忽略了全面性、系統性的原則。本文借鑒已有研究，從企業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2個維度衡量企業創新能力，將創新效率作為主分析的指標，創新持續性作為穩健性分析的指標。選擇期末專利申請數量除以當年及前2年研發支出之和與企業資產比值衡量企業創新效率（Efficiency）;選擇企業當期無形資產增量衡量企業創新可持續性（Sustain）[37]。

2）自變量。合作研發（CRD）。合作研發是企業發揮自身的技術特點和利用本身已有的優勢，同時與外界創新主體進行合作，借助外部資源實現優勢互補、資源共享的創新活動，體現出企業與外界的創新聯系。本文借鑒于飛[38]的方法，采用企業當期與外界聯合申請的專利數衡量企業的合作研發，并對該變量進行加1取自然對數處理。

3）調節變量。關系投入（RI）和研發投入（RDI）?，F有文獻中一般用企業主要客戶的銷售額占比來測量行業內客戶集中程度，考慮到企業對關系的投入不僅僅針對客戶，還包括政府、企業、高校之間的關系合作等行為。借鑒已有研究，本文采用人均社會關系投資額作為關系投入的衡量指標，根據企業年度財務報表中的管理費用明細，將“業務招待費”、“差旅費”進行加總，計算出每家公司年度關系投資總額，并除以公司年末員工人數得到人均社會關系投資總額，并取對數處理減少數據波動。對企業研發投入的衡量，本文參考Griffiths等[39]的研究，采用企業研發支出與主營業務收入之比度量企業對創新研發的投入?？紤]到研發投入轉化為研發成果需要一定的時間，現有研究發現研發投入滯后兩年可以轉化為研發成果，因此本文對研發投入滯后兩期處理。

4）控制變量。鑒于先前學者的研究，選取企業年齡、企業規模、員工規模、杠桿率、應收賬款比率和流動比率等特征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并參考其測量方法。此外，模型中還加入年度、行業和地區固定效應。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3.3數據來源

在2012年底出臺的“八項規定”政策會對企業的關系投入行為產生影響，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相處方式會和先前有所不同，可以視為企業關系維護行為發生改變的轉折點。所以本文以2013—2020年在深滬兩地上市的全部A股企業數據為研究對象，原因有2點：一是在深滬交易所A股上市的企業大部分具有較強創新能力，創新研發活動較為密集，符合本文研究對象的特征;二是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上市企業對數據的披露較為完整，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可能性。為了保證數據的客觀性、完整性和有效性，在數據的選擇過程中進行如下篩選：剔除年報中數據缺失的樣本;剔除ST、*ST、PT企業;剔除在樣本年限區間內發生重大變故的企業樣本;剔除沒有與外界聯合申請專利的企業;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的企業。本文的研究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部分缺失數據通過新浪財經、巨潮資訊等網站加以補充，并通過企業官方年報進行查證。本文的數據處理通過Stata15.0軟件完成，在進行實證分析之前，為了避免極端值的影響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縮尾處理，消除離群值同時保證研究結論的穩健性。樣本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本研究按照中國證監會3級代碼對行業進行分類，主要包括制造業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其中，樣本主要集中于制造業（84.10%）。本研究的樣本涉及全國多個地區，但大部分樣本主要集中在中南地區（41.18%），其次是華北地區（41.04%）、華東地區（8.04%）和華南地區（5.27%）。

4實證檢驗與分析

4.1相關性分析

為了避免異常值的影響以及排除多重共線性的可能性，本文在正式檢驗前對變量進行縮尾處理、描述性統計以及方差膨脹因子診斷，結果顯示VIF均值小于10，說明并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相關變量之間的person相關性檢驗的結果和VIF值，如表3所示。變量之間所有相關系數的絕對值均不超過0.5，說明變量選取的衡量標準具有合理性，可以進行下一步深入研究。根據表3中的顯示結果初步判斷企業對利益相關者的關系維護以及研發創新活動的投入可以促進企業的創新能力。

4.2回歸分析

本文使用多元回歸估計檢驗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表4中的模型（1）研究自變量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為驗證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非線性關系，構建合作研發的平方項CRD2，回歸結果表明，CRD系數均顯著為正，同時CRD2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效率具有倒U型影響。進一步進行utest檢驗，結果顯示合作研發和創新效率關系的斜率呈現先正（0.150，P=0.000）后負（-0.040，P=0.002）的特征，合作研發的極值點為1.899，恰好位于99%Fieller區間[1.429，5.447]內。最后，U型關系整體檢驗的P值為0.011，因此拒絕虛無假設，認為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本文的H1a得到了驗證，該結果與蔣伏心[6]的研究結論一致。為了檢驗企業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合作研發和創新效率關系的調節效應（即H2a和H3a），本文采用調節回歸方法進行檢驗。對于關系投入，表4的列（3）中RI×CRD2的系數顯著為負（β=-0.312，Plt;0.05），說明關系投入對企業合作研發和創新效率的倒U型關系具有調節作用，企業關系投入的增加能夠使合作研發和創新效率的倒U型關系更明顯，H2a得到支持。對于研發投入，表4的列（5）中RDI×CRD2的系數顯著為負（β=-0.315，Plt;0.05），因此研發投入強化了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倒U型關系，H3a得到支持。

為了進一步分析和驗證本研究的假設，依據表4的回歸結果分別描繪出企業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的調節作用圖。

關系投入的調節效應圖，如圖2所示。由圖2可知，關系投入水平高的企業對合作研發更為敏感，曲率更大，即相比于較少投資于建立和維持關系的企業，關系投入水平高的企業會延長合作研發對創新效率的積極作用，即拐點會延后。具體而言，企業對日常關系維護投入的越多，越有可能獲得研發所需要的信息、技術等資源，合作研發在極值內與創新效率的正相關關系越明顯，超過極值的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的負相關關系越明顯?？梢姾献餮邪l的倒U型效應更適用于高關系投入水平的企業，而對較少投入與關系建立和維護的企業而言，合作研發對創新效率的倒U型效應效用并不十分顯著。

研發投入的調節效應圖，如圖3所示。由圖3可知，在企業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倒U型關系拐點到來前，對研發進行高水平投入的企業其創新效率上升地更快，且研發投入會使倒U型拐點延后到來，即研發投入幫助企業延長合作緩和期遇到的技術瓶頸導致的創新效率下降的進程，但是在拐點之后，高研發投入水平下的創新效率下降地更快，可能由于過度研發投入導致的資金浪費，對于企業的創新效率起到更為消極的影響。隨著研發投入的增加，適度合作研發對創新效率的促進作用和過度研發投入對創新效率的抑制作用均有所增強。這主要是因為，在高水平的研發投入下，創新研發所需要的技術支持和資金支持得到保障，研發人員會加強對技術、資金的吸收和利用，此時研發投入對創新效率起到了強化作用。然而過度研發投入，會增加企業創新研發的風險，企業的科研資源可能因為過度研發而產生不必要的消耗，同時過度研發投入導致的產品速度更新過快和良莠不齊的專利質量會降低企業的創新效率和透支企業的創新能力。

4.3穩健性檢驗

4.3.1更換變量衡量方式

為驗證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改變自變量合作研發的衡量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采用研發經費外部支出進行衡量[40]，并取對數處理減小數據波動以維持檢驗結果的穩定性。創新效率的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采用前文的估計模型和回歸步驟，可以得出回歸結果與前文基本一致，得出的研究結果并無實質性差異，說明研究結論比較穩健。

4.3.2考慮遺漏變量的影響

考慮到僅從創新效率維度衡量創新能力會存在單一性，因此將創新持續性作為創新能力的衡量指標進行穩健性檢驗，將創新持續性作為被解釋變量帶入模型（1）和模型（2）中，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CRD系數顯著為正，且CRD2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持續性具有倒U型影響，同時通過utest檢驗，H1b得到驗證。對于關系投入的調節作用，表6的列（3）中RI×CRD2的系數顯著為正（β=0.611，Plt;0.1），說明關系投入對企業合作研發和創新持續性的倒U型關系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因此H2b得到支持。對于研發投入的調節作用，表6的列（5）中RDI×CRD2的系數顯著為正（β=0.285，Plt;0.1），因此研發投入強化了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之間的倒U型關系，H3b得到支持。

為驗證本研究的假設，依據表6的回歸結果分別描繪出企業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的調節作用圖。

關系投入的調節效應圖，如圖4所示。具體而言，隨著合作的加深，企業的創新持續性有所下降，這時企業對合作伙伴的關系進行適當的維護，可以促進企業持續創新，相同程度下的合作研發，高水平的關系投入對創新持續性的調節作用更好，但曲線斜率更加平緩。在企業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U型關系拐點到來前，關系投入水平高的企業創新持續性上升的更慢一些，并且會使U型曲線的拐點提前到來，即與低水平關系投入相比，高關系投入減弱了合作研發對創新持續性的正相關關系，但是也減弱了合作研發對創新持續性的消極影響。企業對關系資本的投資會增加企業獲取資源的渠道和提高企業利用關系網絡中各種連接關系的能力，及時獲取所需的技術、知識、資金、信息和經驗等各種資源，可以有效提高企業的創新持續性。

研發投入的調節效應圖，如圖5所示。與關系投入的作用效果相類似，在企業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持續性U型關系拐點到來前，研發投入高的企業創新持續性下降得更快，但會將創新持續性的最高點提前。高水平研發投入帶來的暫時性沖動研發會短暫的提高企業的創新持續性，但過度的研發投入長期來看會增加創新性企業的研發成本，降低企業創新研發的整體效益。在創新持續性的拐點在之后，與低研發投入水平相比，高研發投入水平下的合作研發對創新持續性的消極作用更明顯。隨著合作研發的深入，合作伙伴之間存在著合作基礎，彼此之間達成默契和共識，此時高水平的研發投入會造成企業資金壓力以及合作風險，對企業的其他投資和支出存在擠占作用，減弱企業間合作研發的積極性，并不利于企業的創新持續。適度的研發投入可以充分發揮合作企業間知識外溢性的積極作用，而過度的增加研發投入并不利于企業可持續性發展。

4.4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

由表4和表6的列（1）可以得出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之間的一次項系數均顯著為正，二次項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之間均存在倒U型影響，驗證H1a和H1b，由此可以得出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呈現倒U型關系，即H1得到驗證。根據上文對H2a和H2b的驗證可以得出關系投入強化了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倒U型關系;對H3a和H3b的驗證可以得出研發投入強化了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倒U型關系，即H2和H3得到驗證。在當前中國企業情境下，只有企業與外界的合作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會發揮其緩解研發壓力、降低創新風險的效用，提高創新能力;但是過度的合作則容易存在知識外向溢出、路徑依賴等問題，進而降低企業創新效率與創新可持續性，不利于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企業對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投入和維護可以建立和培養彼此間的信任與情感認同，有利于順利開展合作創新項目以及建立順暢信息溝通機制，強化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影響。企業對合作研發項目及活動進行投入可以加快共享資源的流動速度以及技術人員的創新積極性，有利于形成合作創新的良性循環，強化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影響。

5結論和啟示

5.1研究結論

本文以2013—2020年在深滬兩地上市的A股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從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兩個維度出發，分析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以及關系投入、研發投入對這一影響的調節作用，并對結果進行了穩健性檢驗，得出以下結論：第一，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之間均呈現倒U型關系，得出合作研發與企業創新能力之間呈現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即合作研發對企業的創新能力呈現先促進后抑制的特點。第二，企業對利益相關者的關系投入和維度負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非線性關系，正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影響受到企業關系投入的調節作用。第三，企業對研發項目及活動的投負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非線性關系，正向調節合作研發與創新持續性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影響受到企業關系投入的調節作用。

5.2理論意義與實踐貢獻

5.2.1理論意義

第一，大部分研究僅注意到合作研發對企業的積極作用，沒有考慮到過度合作對企業帶來的消極影響，忽略了合作研發對企業可能存在的更為復雜的非線性影響;多焦距于合作研發對企業各種績效的影響，而忽視了企業創新的根本動力。因此合作研發對企業創新能力影響的探索及微觀層面的實證這方面還有一定的研究空間，本文的研究起到理論補充和豐富的作用。

第二，以往研究對創新能力的測度比較簡略，大多以創新效率或者創新持續性單一維度來測量。事實上，創新能力具有多維度復雜特征，僅關注其某個維度，可能很難揭示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深層次影響?；诖?，本文將創新能力分為創新效率與創新持續性2個維度，深入探究合作研發對這兩個維度的影響差異，有助于深化現有研究。

第三，研究了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的調節影響，拓展了合作研發與創新的研究便捷。現有研究大多關注制度距離、治理環境等企業外部因素如何影響合作研發和企業之間的關系，而對關系投入、研發投入內部因素的關注較少。本文揭示了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對合作研發和創新能力關系的影響作用，即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的增加會使合作研發對創新能力的倒U型關系更加明顯，這對合作研發和創新能力的相關研究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5.2.2實踐貢獻

對國內大多數自主研發困難的企業而言，合作研發這一互惠互利的研發模式是企業提升創新能力的重要選擇。在開放式創新的普及下，企業應該考慮與伙伴們積極合作，以抓住更多的機會獲得多樣化的異質性知識、技術和資源。本文根據實證研究的結論以及相關理論，提出以下2點管理建議。第一，企業選擇與外界合作表明企業內部的專業技術和資源庫存有限，需要通過合作互助的方式充實自身技術資源庫，彌合能力差距。但需要注意的是隨著合作程度的逐漸增加，可能存在核心技術知識泄露、路徑依賴等風險，這會對企業的創新能力產生消極影響。因此，企業應控制好與伙伴的合作程度，構建基于互惠互利關系的合作，從而促進企業創新效率和創新持續性的顯著提升;政府應建立相應的政策體系支持和引導引導合作研發模式，加強知識產權法規制度的建設，加大對合作研發企業的知識技術產權的保護力度，有效保護企業核心技術知識產權。第二，合作研發與創新能力之間的倒U型關系受到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的調節作用。對合作伙伴進行關系投入與維護、對創新研發項目及活動進行合理投入能夠增加企業獲取資源的渠道，獲得研發所需要的技術、知識、資金、信息和經驗等各種資源，有效提高強企業創新能力。但要避免對關系維護和研發項目過度投入，防止資金支出過于單一，擠占其他方面的投資支出增加財務風險?，F階段要想真正的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單純靠加大關系投入和研發投入并不能有效改善科技創新中存在的問題，企業需要立足自身實際情況的基礎上重視資金配置效率，拓寬融資渠道，優化投入結構;政府應強化財稅政策的扶持作用，落實財稅優惠政策，促使公共科技資源向合作創新企業傾斜，充分發揮財政科技投入的引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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