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辯證手法之 莊諧法

劉旭

名家引路

一

須臾，一個頭方耳大、矮胖結實的中年人夾著一本厚書和一個大圓規、一個大三角板擠進門，眨眼工夫就站到了講臺上。胖人能走這么快？全班同學大吃一驚。

可是，一分鐘過去了，那矮胖老師一句話不說，像一尊笑面佛一樣，只是站在講臺上啞笑。眉梢、眼角、鼻孔、嘴巴、耳朵，可以說，他臉上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條皺紋，甚至每一根頭發都在微笑！

矮胖老師足足又啞笑了兩分鐘。

太神奇了，他該不是聾啞學校的老師吧？全班同學再也忍不住了，大家彎腰，搖頭，擠眉，弄眼，一齊哄堂大笑！矮胖老師依然不說一句話，但卻漸漸收起了笑容，他突然面向課堂，反手在背后的黑板上徒手畫了一個籃球大的圓，緊接著，又反手畫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馬及時《王幾何》

●閱讀心得

本文開頭以“頭方耳大、矮胖結實”概括王老師的外在形象，下文則描述了王老師看起來有些古怪的表情和行動。作者對王老師這一人物進行描述時，運用幽默的筆調，使文章產生了一種動人的諧趣，但這種“諧趣”中包含著作者對王老師發自內心的喜愛與敬佩，以及對當時教育方式的深刻思考。

二

您一定聽說過他。別里科夫與眾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門，哪怕天氣很好，也總要穿上套鞋，帶著雨傘，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的傘裝在套子里，懷表裝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時他掏出小折刀削鉛筆，那把刀也裝在一個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臉似乎也裝在套子里，因為他總是把臉藏在豎起的衣領里。他戴墨鏡，穿絨衣，耳朵里塞著棉花，每當他坐上出租馬車，一定吩咐車夫支起車篷。

對他來說，只有那些刊登各種禁令的官方文稿和報紙文章才是明白無誤的。

——契訶夫《裝在套子里的人》

●閱讀心得

在這則小說中，契訶夫通過“毒辣”的諷刺手法塑造了一個性格孤僻、膽小怕事的被裝在套子里的人。作者寓莊于諧，看似客觀地刻畫人物，實則寫出了別里科夫形象和行為的滑稽可笑。小說在展現別里科夫“丑陋”的性格特征的背后，實際上反映了19世紀末俄國的社會生活。

三

我曾經努力學過普通話，但我一學，舌頭就發硬，像大街上模特兒的一字步，有醋溜過的味兒。自己都惡心自己的聲調，也便羞于出口讓別人聽，所以終沒有學成。

我現在常提一個提包，是一家聾啞學校送我的，我每每把有“聾啞學校”的字樣亮出來，出門在外都覺得很自在。

——賈平凹《說話》

●閱讀心得

選段中，作者用“像大街上模特兒的一字步”比喻自己學說普通話時的狼狽，比喻新奇，語言生動俏皮，給人一種幽默之感。文中“自在”一詞莊詞諧用，有自我調侃的意味，使語言充滿了情趣。本文寓莊于諧，使讀者在輕松愉悅中感受到了作者想表達的深刻內涵。

寫作借鑒

莊諧法，即通過幽默詼諧的藝術表達方式，風趣而含蓄地表達出莊重嚴肅的內容。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的作文語言既要有趣，又要有讓人可以回味的東西。可以說，幽默風趣的語言是一種外在的表現形式，能使我們在感受文章趣味性之余還能深刻理解作者的思想態度。如何才能寫出這樣的作文呢？我們可以從以下方面著手：

1.善用修辭，展“諧”趣

使語言幽默的方法有很多，我們首先可以從修辭手法入手，如：對比、雙關、比喻、借代、夸張等。其中比喻與夸張相結合，可以展現較好的幽默效果。夸張可以把生活中的滑稽可笑之處無限放大，與現實形成極大反差，從而揭示生活中某些不合理的現象，這種寫作手法能給人趣味盎然之感。夸張與比喻結合，可以讓幽默的語言更多一層新奇的諧趣。另外，雙關這種修辭手法往往能夠造成理解上的歧義，引起人們的聯想和想象，從而產生“諧”的效果。不過，雙關的語言效果更偏向于委婉含蓄，重在帶給人意蘊深長、回味無窮之感。

2.交錯相融，顯“莊”意

所謂“交錯相融”，是指將詞語交錯使用在不同的語言環境下。如：褒詞貶用，雅詞俗用，大詞小用，莊詞諧用等，這種錯位的詞語使用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深意。當然，“交錯”也可以指故意調整句子的語序，使句子中詞語的順序有所變化，以產生不同的表達效果，讓人覺得既有趣又值得思考。

學生習作

潘懟懟

◎楊 湘

從小到大，我對數學一直敬而遠之。最近，有人推薦了一位數學名師給我做家教，我不禁有點好奇他是個怎樣的人了。

老師姓潘，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不僅如此，他還不修邊幅。第一天上課不梳頭發就算了，居然穿了雙人字拖就來了，教材隨意的用個白塑料袋裝著。這也太隨便了吧！他哪里像個嚴肅端莊的名師？我不禁大失所望。

然而相處月余之后我才發現，我或許對他有些誤解。

那是一道我反復思考都沒能解出來的題，他指尖敲著桌面，挑起一邊的眉對我說：“你怎么不以頭入地爾？這么簡單都不會，你這腦袋怕不是用來顯身高的？”他邊說著，邊拿起筆“刷刷刷”給我勾了幾個要點，三言兩語把題目分析了一遍，神奇的是我居然聽懂了，更神奇的是我居然也覺得題目確實挺簡單，再看向他，他正摳著頭，“輕蔑”地看著我。我不禁想，這次突然開竅難道是因為他的“懟”？

沒錯，他總是突然就開懟了。

“你是湘菜館老板嗎？你叫楊湘，數學又這么‘菜’，一定是開湘菜館的……”

我無語凝噎，不知如何反駁。

“數學多簡單、多好玩啊，你居然連玩都不會，真是讓人同情……”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無比“詞窮”，不知是該感慨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還是該感慨他的“非人哉”。總之，每一節數學課他都會將“懟人神技”發揮得淋漓盡致，我也在一次次尷尬的被懟中得以窺見自己數學“落敗”的原因。漸漸地，我覺得數學確實沒那么難了，慢慢也對數學有了一些熱情。

期中考試結束后，我的數學竟然史無前例地得了優秀，當我驕傲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時，他終于表揚我了，他說：“你七竅終于通了六竅。”聽到這話，我心里一陣感動，心想他的嘴這次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可感動永遠超不過三秒，他馬上接了一句：“剩下的一竅不通”。正當我無語時，他居然特別嚴肅地對我說：“楊湘，你看，你說你學不會數學，但事實證明你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總是用懷疑的態度對待自己，數學對于你來說真的不難，希望你保持對數學的熱情，相信自己。”

他雖然說話“毒”，但是他的課總讓我特別期待。他似乎總有辦法幫我解決數學上的困難，我漸漸愛上了數學課，尤其是他的數學課，因為在他的課上我不用在意老師與學生之間的規矩和距離，我可以無拘無束，和他像朋友一樣相處。

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在心里叫他“潘懟懟”，但我會永遠記得他和他的數學課，一個愛懟人的數學老師和他獨一無二的數學課。

（湖南長沙市怡雅中學）

點評

小作者刻畫了一位很有特點的家教老師：其貌不揚、不修邊幅卻又個性鮮明，很“毒舌”。這些刻畫中，不僅看出小作者對潘老師的喜愛，也能看出小作者對這種師生間沒有距離、像朋友一樣溝通的教學方式的推崇。本文語言幽默，字里行間諧趣叢生，讀來輕松之余，也留有思考的空間。

專項訓練

請以“說說你的同學”為話題，寫一篇不少于600字的作文。要求用到莊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