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熟知毛夢溪不是他民進中央宣傳部部長的身份,而是他在詩詞歌曲上頗深的文學造詣。
他于宦途之隙,著作等身。出版了《無語也夕陽》《幸好與你遇見》等詩文集13部、《微言微信》微信書23卷本;發行了《紅袖添香》《謝謝你讓我遇見你》等音樂專輯5部;舉辦了“空港神韻”毛夢溪作品音樂會,以及“我們在這里”毛夢溪王沛忠詩書畫聯展。
他是何等人?在慶祝中國共產黨誕辰100周年——龍潤茶杯“百名詩人·寫百家姓”征稿作品《毛》中他寫道:“毛者,草木也/橫生亦草木皆兵亦草木/還有人間絕境/不毛之地說的也是草木/所以毛生于斯/難問西東/只能無畏生死……如是毛者/一邊偉大一邊平凡/毛者如是/難免平凡難免偉大。”
答案,“昭然若揭”。
感知世界,生存意識的覺醒
“趁目光開掘的河道/還沒有流水/趁口哨打出的心語/還沒有回音/我走了/去遠方。”
“在六月的一個血的早晨,在少女般綽約的湘江岸,一群狂人,裸露著古銅色的脊背,在南風的吹拂下,擁在了一起……”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被評為“全國十大中學生詩人”的毛夢溪,就這樣寫詩,與詩歌相伴為伍。
“我是個走異路的人。”毛夢溪說。學生時代的他,被稱為“異類”。所謂“異類”,是不同種類、異于常態的存在。而他的不同則是體現在文學創作,更確切地說是詩歌創作上。
他的詩歌表現的是擯棄思想上的泥古不化、因循守舊,是打破桎梏的蛻變。“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拘牽。”彼時的詩歌不僅突破了中學生文學創作群體的局限,文風與當時反映的審美形式亦構成了巨大的差異,而遣詞造句大有“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
人死不休”的尖銳感,且情緒張力十足,頗有先鋒文學的味道。例如,毛夢溪高二時發表在語文報社《中學生文學》的詩歌《走過黎明》,他這樣寫道:“告別母親遞過的雨傘/爬過父親古銅色的山脊”“遠天的邊際/仍一半褐紅/一半青紫”“心兒卻是晴朗了。”時任《中學生文學》編輯的任彥均(現任《語文報》總編輯)如此贊譽他詩歌體現出來的意識能動性:“我們感到欣慰,我們為他們深深慶幸,他們的生存意識覺醒在張望世界的山坡上……”
《走過黎明》后來編入了毛夢溪詩集《煙雨風衣》中,并成為“因為你的到來”“臨河的窗口”“絲竹的行吟”“相對沉默”“走過黎明”“霜橋的盡頭”6輯之首的標題。它揭示的正是年少的毛夢溪“走向遠方”的渴望。時任湖南省作協理事、零陵地區文聯副主席李長廷在《致祁山詩壇的一封信》中這樣評價:“如果我記得不錯,毛夢溪還是個學生,他的《走過黎明》已經在想那么深那么遠的問題,這是我輩所不能及的。”

正所謂言為心聲,毛夢溪的詩歌除帶有些微群體的痕跡外,更鮮明的是帶有他個人的印記。對于詩歌蘊含個性化情緒和破繭的思想相悖于時代,他說:“你可以理解為思想上的解放,以及個體心靈的自由世紀的到來。”
我們找來幾首詩歌,仔細地品味,以期從中洞悉一個青少年是如何做到常含“青春志氣”、壯大“青春朝氣”和涵養“青春才氣”的——有幼小心靈對前路的憧憬。在《我走了,去遠方》中他說我要“走出很遠,很遠”“為山外那片尚未耕耘的土地/為遠天那飄蕩的悠悠白云”“沿著你目光鋪成的道路”“以軒昂的氣派和冷峻的目光,向遠方”;有從少年心里噴涌的詩歌夢。《我與詩》中他這樣展示自己的內心:“我是孤島,在海中寂寞,有海風血腥的洗禮,有巨浪的驟然猛撲,我苦澀、滿身瘡痍,猶如被歲月腐蝕得斑斑駁駁的古詩。”迷惘的少年也“哭過,笑過。笑過哭過之后,又是無可奈何卻傲然地繼續漂泊”;還有青年情思的妙筆生花。從來梧桐細雨寄相思,在《秋夜有雨》中亦有“那一片接一片的桐葉/從此你便柔情滿腹/從此你便宜軟綿綿慰入相思”,又有《今夜月兒明》“你把我的手臂想象成避風的港灣/期盼它能接過你疲憊的旅程//你把我的目光想象為春風/期盼它能拂去你昨夜的冷淚”;更有青春歲月的纏綿悱惻。在《劃向深秋》中依然有繞不過的秋思,“每一個渴望都是昨夜枕上的著名歌手張偉芳在演唱毛夢溪作詞的《把幸福帶回家》新月/每一片眷戀都能打濕曾經的故事”。做夢的年紀里《夢回茅店》“在雞聲里想起你的名字/你的名字紙燈般清瘦”,感嘆勇往直前的《青春》“似水去/卻沒有歸期”。
青少年時期的毛夢溪創作了幾百首詩歌。詩人賈島在《戲贈友人》中說“一日不作詩,心源如廢井”,正是他一路高漲的詩歌創作熱忱的最佳寫照。當然,數量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在詩歌創作上革故鼎新,人們用一顆不肯在冬日里蟄伏的心來形容他的毅然決然,而他的詩歌成就也獲得了更多文學方家的贊許。
責任自覺,找到創作的核心精神
“是誰拳拳心切/改寫勞苦大眾悲慘的命運/鐮刀斧頭將工農的心兒貼近//烽火連天神州哀鴻遍野/長歌當哭暗淡日月星辰//凄風厲雨馬蹄聲咽/你用黎明的通知振奮精神......瓦窯堡的星光點燃怒火/延河赤水澎湃愛國激情//雄關漫道殘陽如血,你以不屈的脊梁構筑長城……”
“走過刀耕火種的記憶,迎來無限青春的活力。你是黃河千里激蕩的先聲,你是夸父逐日不撓的勇毅。走過刀耕火種的記憶,迎來無限青春的活力。你是長城萬里飛動的畫筆,你是愚公移山續寫的傳奇……”
進入中青年以后,毛夢溪的詩歌創作從隨興、暢快淋漓的群體意識抒情,轉向了以承擔社會責任來規范抑或定義詩歌的方向。“如今作品的核心精神是家國情懷,或者直接叫責任,對國、對家、對社會的責任。”所謂家國情懷,是一個人對自己國家和人民所表現出來的深情大愛,是對國家富強、人民幸福所展現出來的理想追求,是對自己國家一種高度認同感和歸屬感、責任感和使命感。所以在他創作的抗疫歌曲《大難有我》中,他寫道:“大愛是你/大難有我/風雨同舟/休戚與共/愛行天下/擦亮美麗中國。”而為迎接黨的二十大勝利召開,他創作了獻禮歌曲《萬水朝東》:“從來沒有過的感動/愛上你的與眾不同/你上善若水的從容/告訴我們何去何從//從來沒有過的由衷/愛上你的風雨同舟/圓民族復興的中國夢/引領我們綻放光榮。”
走過半生的春夏秋冬,毛夢溪的作品里充滿哲學情懷,如對弱勢群體和底層人群的關注和關懷,在《分別別多久》等不少歌曲中他關注農民工生存的窘境。比如在《夢想》中唱道:“一壺老酒/幾杯入愁腸/堅硬的山梁/祖輩的夢想/冰冷絕望......日也思/夢也想/背一條大路回故鄉//風一更/雨一更/背著希望回故鄉。”在《回家的路》中訴說“就這樣忍受分離/就這樣孤守兩地/鄉村的月光越遙遠/思念的心就越靠近......城市的燈光越明亮/回家的心就越迷離”的辛酸。
毛躁的青春已然逝去,但熱血依然還在。毛夢溪的作品中少不了對社會不良現象的抨擊,更有對社會未來的展望與呼喚。讀他的《雨過琴書》可以在此窺一斑。在這里,可以看見對不切合現實生活的影視作品,以及表象燦爛本質污爛的某些選秀節目的批判,還有“咖啡這種東西,沒有進入泰姫陵,沒有進入凡爾賽宮,沒有進入白金漢宮,卻在中國的故宮經營了六年之久”的故宮里的星巴克等現實問題的抨擊。當然了,現實有時確實很不好,但是不氣餒不妥協,仍舊要找尋美好的未來,所以在作品中他又毫不掩飾對富有中國文化氣息的北京奧運文化、中國改革開放的分析與贊美。愛情、友情和親情,是人生最美好的感情,時間越久越濃郁。毛夢溪此時的作品更多的是傾聽,是關愛和理解,還有平等和尊重,更有豁達和體悟,這種中年印記在他的歌詞創作中尤為明顯。比如關于愛的、情的,《原來》中多是愁緒難言:“看落花,落花有意/如春風化雨洗卻塵埃/不承想,脈脈此情/羞怯卻是有口難開/咫尺已是千里之外//原來真愛一個人/多半說不出想說的話來/甜言蜜語/多半說給不相干的人去猜。”在《守候我的承諾》中帶有執著的等待:“缺憾,有時也是一種美麗情懷/你是我前世今生欠下的債/我要守著我的承諾將你等待/等你看芳草天涯/等你看歲月靜好/不悔不怨,隨緣自在/不悲不喜,清風自來。”等待的心情難熬又喜悅,于是在《等你春暖花開》中,他說:“無奈世事如期棋,滄海桑田/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一水、一月、一歌、一徘徊/美眷如花,花已不在//無奈今生緣淺,來世還遠/誰能有幸輪回可以重來/一花、一葉、一念、一塵埃/月圓如初,你卻不在//如果明天還有明天/如果來世緣分還在/一定如期等你/等你春暖花開。”
“什么樣的年齡干什么樣的事,尤其是創作。”毛夢溪對時間積累帶來的東西有清醒的認識。所以這個時期他作為一個生活閱歷豐富的中年人,對世界除了有個體別樣的體驗之外,更多的可能是大眾式共情,洞察世間萬物不自覺地使用哲學的視角。所以我們看到他關于批判的、反思的表達是這樣的:對欲望、對人情,于傷心、于敏感“雪靜落/夜無聲”“水初靜/風不定”“夜靜華燈自零落/一箋煙雨/滿腹鄉思到沉默”;失望卻不絕望,滿含期冀的“所幸有你”,要帶著你一起共赴“一池雨荷,一鋤谷禾”的心靈棲息地。“文人那些不滅的追求和淡淡的憂傷,是對世界、家國天下、人情冷暖以及愛恨離別的感慨。”毛夢溪說的正是他的家國情懷。
不忘初心,讓詩歌回歸文藝本身
“秋意濃,相思亦濃/紅葉寄情無語水長東/簾卷西風,朝暮與共/最美春花秋月中//相留醉,愛正濃/情真意切甜美雍容/醉心溫柔,日月心同/深情春花秋月中……”
“葉深情,樹若懂/縱使霜降秋漸濃/天涯西東,臨去秋紅/仍可溫暖舊日情衷。”
有人說毛夢溪把詩“嫁”給了歌。筆者深不以為然。雖然從理論上來說詩和歌有不同之處,詩以誦為主,歌以唱為主,即詩要誦其言,歌要詠其聲,但在《詩經》里,詩都是“合樂歌唱的”。我們都知道,在古代讀詩大都是搖頭晃腦無音樂吟唱出來的,所以詩和歌本來就一體的,如今天的說唱樂歌唱形式。再追根溯源下來,歌更早于詩存在,我們祖先的勞動號子用
“啊”“哦”等嘆詞表達情感,文字出現以后,勞動號子的用詞就更加豐富了,所以歌就包括了歌詞和音樂兩部分,這種歌詞就是最早的詩,遠遠早于《詩經》。毋庸置疑,最初的詩都是配樂唱的,所以詩就是歌,歌就是詩。
《毛詩序》論述詩、歌、舞之間的緊密聯系有云:“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所以,毛夢溪不是把詩“嫁”給了歌,而是他創作的本來就是歌,只是讓作曲家用曲譜符號具象化詩的情感,便于人們口耳相傳的時候,有固定的表達形式。
當然,毛夢溪還是謙虛地稱創作歌詞的時期為創作的轉折時期,“華麗的轉身”。他講述了以情感脈動為主題的代表作——歌詞集《幸好與你遇見》,闡述作品在由詩向歌的完美跨越和過渡中,糅合了朦朧詩歌與現代歌詞特質,以純凈、雋秀、哲思等的母語表達,傳承古典詩詞所特有的跳躍的音樂節奏,以歌詞的格調和形式創作的。文藝界的人評價《幸好與你遇見》,是“從生活的本質之中,挖掘人間最根本的詩意”。
的確,那些或膾炙人口或情愫繾綣的歌詞如同曾經的詩歌一樣,越過時代的藩籬,帶著強悍的藝術沖擊力綻放在人們心中。中國作協副主席張抗抗贊譽毛夢溪“詩詞功底相當不錯”,評價他的歌詞“有真情,很美很順暢”。任彥均總編更是一如既往看好毛夢溪的作品,以“中國當代詩和歌都缺乏的唯美的格調”來高度評價。曾幾何時,“文人相輕”的現象遭到眾多批判,而觀之現在的一片祥和是否更值得文人自省?提起現在的歌詞,老少皆不宜,要么思緒急轉、事象突出跳脫得厲害讓人暈頭轉向,要么哼哼哈哈不知所云,要么流水賬一遍又一遍......對當下附庸市場而粗制濫造的口水歌曲,毛夢溪直言不諱“沒有一點兒藝術價值”“最終將失去生命力”。他說:“我想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參與到藝術歌曲的創作中,向經典看齊,力求多出好作品。”所以他創作的歌詞大都詩情畫意、婉轉動聽,或慷慨激昂、鏗鏘有力……給人愉悅或讓人靜心秉思,因而傳唱度很高。
從傳唱度的意義上說,他的歌詞推動詩歌從小眾走向了大眾。
艾青曾說“詩是人類向未來寄發的信息,詩給人類以朝向理想的勇氣”,毛夢溪的詞作就是敦促他奔向理想的支撐和底氣。誠然,有些人對詩歌和歌詞之間的關系不明所以,因而對他創作歌詞持有懷疑的態度,甚至直言詢問他是否會從現有的歌曲中吸收借鑒元素。對此,他啞然失笑,他的理想是扭轉當下歌詞的直白化現狀,讓歌詞能更加詩化一點,讓詩歌回歸藝術本身。
面對這種質疑的時候,毛夢溪的心境大概和雨果一樣,“讓自己的內心藏著一條巨龍,既是一種苦刑,也是一種樂趣”,因為他追尋理想的腳步從未退縮。就像他在《謝謝你讓我遇見你》里對愛的堅持一樣:“總在靜夜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今生與你相遇是多么的奇跡/就像天作之合不早也不遲/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里遇到你//常在深夜里不由自主地歡喜/想起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就像上天憐惜特別的設置/在我最想見的時候遇到你……謝謝你,讓我遇見你/遇見你時光才如此美麗。”
在創作上,毛夢溪一直要求自己“以沉默至痛的語言站進現實,以隨意如水的歌聲出離人群”,他言出必行。多年來在文字領域的摸爬滾打,他的詩歌已經不僅有了自己獨樹一幟的風格,還具有獨立的藝術創造性。
“詩歌的靈魂在于創新,即創造出使人意想不到的,驚嘆不已和賞心悅目的東西”,英國詩人塞·約翰遜如是說,毛夢溪如是做。
《新聞文化建設》 李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