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龍志
(1.常州紡織服裝職業技術學院 經貿學院,江蘇 常州 213164;2.常州紡織服裝職業技術學院 紡織經濟研究所,江蘇 常州 213164)
常州紡織服裝產業出口規模在江蘇省一直穩居前兩名,擁有眾多知名紡織服裝企業,如黑牡丹、晨風、旭榮、老三、華利達、艾貝、耀春格瑞等。據海關統計,2020年1—6月,常州紡織服裝出口貿易總額為130.8億元,與2019年同期相比增長6.5%。但依然存在許多問題,如產品創新度不夠、產品附加值不高、品牌知名度低、經濟效益不高等,沒有實現高質量發展。2020年,常州七大主要行業“五升二降”,紡織服裝、化工行業產值分別下降4.3%和2.0%。2021年1—7月,紡織服裝產業利潤總額兩年平均增速為-57.9%,遠超同為負增長的家具制造業、食品制造業。因此,需要對常州紡織服裝產業轉型升級進行全面研究,為常州以及我國其他地區紡織服裝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提供思路[1]。
常州紡織服裝企業可以通過引進先進的智能制造設備以及與市場、貿易商的互動提高技術水平和生產效率,實現工藝流程與產品升級。但是,從利潤較低的生產環節升級到利潤較高的研發設計和營銷、渠道環節,實現功能升級的難度較大。主要原因在于處于產業鏈兩端的環節已被跨國采購商壟斷,屬于其核心競爭力,常州企業在這方面的轉型升級就會受到跨國企業的抑制和阻礙。另外,常州紡織服裝企業長期依賴國外訂單而產生小富即安的惰性,被鎖定于低附加值的生產加工環節,難以轉型。
當前,常州紡織服裝企業實際存在兩種情況:(1)大多是規模較小的中小微企業;(2)企業之間的同質化嚴重,競爭異常激烈[2]。以博弈論視角分析這種同質化競爭,結果就是所有中小企業都不會選擇轉型升級。
假設有兩家為跨國采購商代工的常州紡織服裝中小企業A、B。由于高度同質化的兩家企業在轉型升級過程中會產生一定的成本,但其中一家探索出的轉型升級模式同樣適用于另外一家企業,兩家企業都更愿意借鑒對方的升級經驗。V表示轉型升級后給企業帶來的價值或收益,C表示轉型升級所需的成本,且V>C。兩者均選擇不升級的收益都是0,其中一方探索升級而對方選擇借鑒所對應的收益分別為V-C、V,兩者都選擇探索轉型升級的收益均為V-C,如表1所示。如果A企業確信對方探索轉型升級成功,則A不會消耗一定成本探索轉型升級而選擇借鑒。由于兩家企業都為中小企業,成本C會給企業帶來相當大的負擔,博弈的結果就是兩者均選擇不升級。

表1 兩家中小企業轉型升級戰略選擇博弈
假設常州有N家類似的中小紡織服裝企業,也要面臨同樣的博弈選擇。如果其他N-1家企業都不探索轉型升級,A企業也不選擇升級,則A的收益為0;如果A選擇轉型升級,則其收益為V-C。如果其他N-1家企業中有一家探索轉型升級,A的收益為V。
假設其他N-1家企業通過借鑒其他企業的升級經驗,自身選擇不探索轉型升級發生的概率為PN-1,那么其他企業采取升級措施的概率為1-PN-1。采用計算均衡的收入均等化方法,根據采取升級措施與不采取升級措施的收益相等原則,可得:


可以看出,P*會隨著N的增大而減小。隨著N的持續增大,A企業的期望收益值會始終保持V-C不變,但A不進行轉型升級的概率隨著N的增大而提高,當出現越來越多的同質化中小型紡織服裝企業時,每個企業都會選擇不主動轉型升級,不采取措施的概率如下:

通過以上分析可得,常州紡織服裝企業由于同質化的競爭博弈,抑制了企業結構轉型、技術升級的動力,阻礙了企業高質量發展[3]。
紡織服裝屬于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依賴產業勞動力、原材料成本等資源稟賦的優勢,常州紡織服裝產業獲得了幾十年的快速發展。但隨著常州改革的不斷深入及經濟的持續發展,這些優勢逐漸消失。其一,勞動力成本不斷增加。2019、2020年,常州市城鎮非私營單位人員年平均工資分別為102 561元、110 783元,同比分別增長13.1%、8.0%。2013年7月開始實施的新勞動法更加保護勞動者利益,客觀上也促進了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其二,原材料價格不斷上漲。尤其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爆發造成了經濟和金融危機,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實施寬松的貨幣政策,原材料供需不平衡,致使全球原材料價格大幅度上漲。企業成本的上升必然壓縮盈利空間,導致許多企業經營困難,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轉型升級的速度[4]。
促進紡織服裝產業發展的動能一般包括4種,即價值鏈升級的4個階段。(1)原始設備組裝(Original Equipment Assembly,OEA),一般是指在出口加工區加工、組裝產品;(2)原始設備制造(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ing,OEM),是指跨國公司負責設計和營銷,本地企業進行貼牌加工制造,賺取微少的加工費;(3)原始設計制造(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ing,ODM),是指紡織服裝企業自行設計產品,以跨國公司品牌進行銷售;(4)自有品牌制造(Original Brand Manufacturing,OBM),是指紡織服裝企業銷售自己所創的品牌產品,可以委托其他公司代工[5]。常州紡織服裝企業大多處于價值鏈底層的OEA、OEM階段,是紡織服裝業發展的舊動能;ODM、OBM處于價值鏈的高端,是新動能。因此,需要提升價值鏈的層級,實現新舊動能轉換,如圖1所示。

圖1 紡織服裝業產品價值鏈(微笑曲線)
常州紡織服裝產業大多仍處于OEA、OEM階段,即處于價值鏈的組裝、生產、制造等附加值較低的環節。要想升級至附加值較高的ODM、OBM階段,有5種路徑可供選擇,常州紡織服裝企業應根據自身資源狀況以及市場環境進行自主選擇。
(1)由OEA、OEM升級至ODM。該路徑是企業通過提升技術水平,努力由圖1所示曲線的低端(組裝、加工)向左側(設計、研發)升級。在此階段,紡織服裝企業也不能只依靠盲目的技術研發投入,而應注重生產的時效性與規模效應。企業應提升生產敏捷度、降低生產成本,發展速度經濟和規模經濟,提升企業的快速反應能力、縮短交貨期及提高產品質量,逐漸形成自身快速學習技術和增加企業產能的核心競爭力,進而實現價值鏈升級。
(2)由OEM向OBM升級的過程。該路徑是基于創造自有品牌、組建營銷、物流渠道等方式,努力由圖1所示曲線的低端(組裝、加工)向右側(品牌、渠道)升級。在該階段,紡織服裝企業通過品牌策劃、維護、渠道建設等舉措,將工作重點放在經營自身品牌建設以及市場開拓等方面,同時產品的生產制造、組裝外包給其他勞動力成本較低的地區或廠家。
(3)經歷OEM-ODM-OBM的升級過程。這是前面兩種升級路徑的結合,如圖2所示。升級過程分兩步展開:首先,通過技術研發創新,由OEM升級至ODM。OEM廠商通過不斷擴大規模、開拓市場、降低生產成本等方式穩固自身的生產競爭優勢,注重對研發的投入及設計技術人才的引進與培養。同時,在與跨國采購商溝通交流的過程中,逐漸學習和掌握先進技術,時刻保持對市場動態的洞察能力,不斷為采購商提供滿足市場需求的新產品、新服務,提升企業綜合競爭能力[6]。其次,通過自主品牌建設,再由ODM升級至OBM。ODM廠商在前一階段已形成較強的生產制造、設計研發能力,在此基礎上提升品牌建設與營銷能力,提高產品附加值,逐步向產業鏈下游打造企業核心競爭力。

圖2 OEM-ODM-OBM轉型升級路徑
(4)反向OEM路徑。該模式最早由浙江萬向集團開創,是指OEM企業憑借敏銳的市場洞察力,在委托方遇到風險或經營遇到困難時,把握機遇將其收購。消化吸收其技術后,將該企業的生產加工轉移到國內,為其做OEM。該紡織服裝企業可以借助被并購的跨國采購商的品牌實力、營銷渠道,加快自身的品牌建設,實施雙品牌戰略,開啟國際化經營之路。該模式能降低和控制成本、彌補自身創新能力不足以及快速建立國際營銷渠道網絡等,比較適合已有一定品牌知名度并有豐富的國際市場開拓經驗的企業。
(5)柯橋模式,是指浙江省紹興市柯橋區紡織服裝產業升級路徑,即通過政府大力支持,由產業集群內龍頭企業引領,建設紡織創新設計與研發平臺,提升產業附加值。該模式的核心理念是,改變以往企業處于產業鏈低端的“手腳部門”生產,轉向處于高端的“頭腦決策部門”研發、設計、品牌、渠道等。柯橋區通過“創意、品牌、會展”等活動,逐步開設服裝市場和服裝創意設計總部,走出了自己的產業鏈升級路徑:紡織生產—紡織市場—紡織展會—服裝市場—服裝創意—紡織服裝—一體化產業鏈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