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利豐 賀海燕
(1.中南民族大學教育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2.武漢學院金融與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0)
2021年3月正式發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第四十三章明確指出,要“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1],說明我國教育乃至高等教育已經全面進入提質階段。高等教育結構作為高等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要想建立高質量的高等教育體系,必然離不開高質量高等教育結構體系的建立。當前,只有對我國高等教育結構體系有清醒的認識,才能為高質量的高等教育體系建立提供正確的指引。本文基于CSSCI數據庫,利用CiteSpace軟件分析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熱點和發展趨勢,為高等教育結構研究提供參考。
在中國知網選擇“高級檢索”,設置檢索主題“高等教育結構”,設定檢索日期“2002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期刊來源選擇“CSSCI期刊”。檢索日期為2022年1月17日,共檢索文獻1 244篇,剔除無關文獻,最終保留885篇有效文獻。
本文利用CiteSpace軟件對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相關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CiteSpace運行時,軟件參數設置如下:時間跨度選擇“2002—2021年”,時間切片設置為“2年”,修剪算法設置為“Pathfinder”“Pruning sliced networks”,其他參數均采用系統默認值。在網絡類型節點上選取“作者”“機構”“關鍵詞”來對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進行可視化分析。
如圖1所示,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發文量變化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1)起步期(2002—2004年),自1999年高等教育實行大擴招以來,高等教育規模逐漸擴大,高等教育結構開始受到學界關注,發文量呈區間波動態勢;(2)成長期(2005—2010年),處于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前半階段,辦學總規模和毛入學率高速增長,高等教育系統的復雜性日益增加,高等教育的結構問題也日益成為重要的研究課題[2],發文量呈快速上升趨勢;(3)衰落期(2011—2019年),迎來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后半階段,總體辦學規模達到飽和狀態,毛入學率增長速率趨于平緩,高等教育結構基本穩定,導致研究缺乏新的方向,發文量呈現緩慢下降趨勢;(4)復蘇期(2020年至今)隨著我國高等教育步入普及化階段暨我國迎來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和實現共同富裕的新發展階段,高等教育結構在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話語體系下被賦予新的時代命題,可以預測該領域今后發文量將重回上升趨勢。

圖1 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發文量趨勢
核心作者是指對某一研究領域的發展具有較大貢獻的主要研究者,分析這一群體能夠較好地把握該研究領域的主要研究者[3]。本研究根據普賴斯定律,采用其核心作者分布公式M=0.749進行計算,來推斷該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核心作者往往在該領域有比較深入的研究并有著一定的學術影響。公式中Nmax指發文量最多的作者的發文數,M指核心作者發文量最小值。經統計,孫健、袁本濤、劉六生、馬陸亭、別敦榮、朱艷、何曉芳的發文量最多,在該領域各發文5篇,故Nmax=5,根據公式計算出M≈1.67,因此,本研究將單個發文量超過2篇或2篇的作者稱為該領域的核心作者。據統計,符合該領域核心作者要求的共有99人。
如圖2所示,運用CiteSpace軟件以核心作者為樣本繪制作者合作網絡圖譜。字體粗細代表發文量多少,字體越粗則表示其發文量越多;節點之間的連線代表作者間存在合作關系,線條越粗表示合作越密切。運行報告顯示,網絡圖譜密度為0.002 2,即密度值較低。由圖2可知,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作者間合作的頻次較低,大部分人還停留在單獨研究階段,合作研究群體較少。

圖2 作者合作網絡圖譜
研究機構的發文量,不僅可以反映研究機構對該領域的貢獻度,還能反映研究機構的科研實力。根據表1可知,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在該領域的發文量最多,共23篇。其次是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和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分別發文18篇和15篇。此外,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中國人民大學教育學院、蘭州大學教育學院、北京大學教育學院均發文10篇以上。根據普賴斯定律公式計算可知,發文量4篇及以上為核心研究機構。也就是說表1中10個研究機構均為核心機構,其研究實力強,能產出高質量的研究成果。核心機構之所以實力強勁,與核心機構本身享有的資源有關,核心機構不僅有國家級重點學科或一級博士點作為支撐,還有教育部單獨建制的研究基地提供保障。正是這些資源給核心機構帶來了雄厚的師資和穩定的研究隊伍。

表1 發文量排名前10的機構
為了深入了解各研究機構在該領域的合作關系,利用CiteSpace軟件生成研究機構的共現知識圖譜,得到節點數為283,連線數為0,密度值為0。根據圖譜的密度值可知,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領域各研究機構各自為政,大部分研究機構處于封閉研究狀態,沒有形成較為開放的研究共同體。下一步應加強各研究機構之間的交流和合作,以此來提升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整體質量。
我們可以根據主題詞或關鍵詞在某個時間段內文獻中所出現的次數,確定該期間的研究熱點和發展動態[4]。本研究為獲取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領域的研究熱點及其發展動態,生成了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3所示,圖中關鍵詞節點越大表示出現頻次越高,關鍵詞之間連線越粗表示關系越密切。可見,“產業結構”“教育結構”“層次結構”“布局結構”“學科結構”等節點較大,說明相關內容在該研究領域備受關注。

圖3 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
根據關鍵詞頻次和中心性大小,提取出現頻次最高的前10個關鍵詞,制作高頻詞統計表(見表2),并以節點的中心性反映關鍵詞在網絡圖中的媒介作用。相關研究表明,中心性大于或等于0.1的節點為圖譜中的關鍵節點,其中心性越高,重要程度越高。由表2可知,“高等教育”頻次最高,達到250次,中心性為0.64;其次是“產業結構”,頻次為44,中心性為0.11;再次是“教育結構”,頻次為33,中心性為0.10。三者的中心性均達到0.1或以上,為關鍵節點,在網絡圖中起著關鍵“搭橋”作用。另外,“層次結構”“學科結構”“布局結構”“結構調整”“結構優化”“科類結構”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也相對較高。上述高頻關鍵詞內容備受學界關注,都是該研究領域的核心熱點,對于我國高等教育結構調整優化具有重要價值。

表2 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領域高頻詞統計表
關鍵詞聚類分析主要是在關鍵詞共現分析的基礎上,把高度相似的關鍵詞聚合,形成聚類形態,以更好地反映該領域的研究熱點和內容。在聚類圖譜中主要依據模塊值(Modularity,簡稱“Q值”)和平均輪廓值(Silhouette,簡稱“S值”)來判斷聚類效果的好壞。一般認為,當Q值>0.3,S值≥0.5時,聚類效果較為可信,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如圖4所示,Q值為0.729 8,S值為0.956 4,均大于標準值,表明聚類結構較為顯著,置信水平較高。為進行聚類分析,選用LLR算法生成了12個聚類集群。由于各聚類內容存在交叉重合現象,在對聚類結果進行篩選和過濾后,確定了以下四個研究領域。

圖4 關鍵詞聚類網絡圖
(1)高等教育布局結構
該領域主要包含“高等學校”“大學城”“規模適度”“地方高校”“普及化”等關鍵詞,主要集中于我國高等教育東中西部布局失衡、區域高等教育布局兩方面問題。潘璐璐等(2005)對我國東西部高等教育布局均衡性問題研究發現,我國東西部高等教育分布相對地理、人口、經濟分布具有非常明顯的不平衡性,即東部高等教育明顯強于西部[5];王振存(2017)指出要充分發揮三種力量、三個主體的作用,制定實施補償、差異并重政策,建立科學的定期優化調整高等教育布局結構的機制[6];楊振芳(2021)從我國區域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資源分配的角度分析,認為區域人口數量對區域高等教育規模擴大的影響力不斷增強,而區域經濟的影響力則逐漸減弱[7];文雯等(2019)認為高等教育區域布局與經濟的聯結日益松散,而與社會期望、民生利益、政府政績之間的關系日益密切[8]。
(2)高等教育層次結構
該領域主要包含“產業結構”“供給結構”“經濟發展”“人力資本”等關鍵詞,主要集中于高等教育層次結構與經濟發展關系、高等教育內部層次銜接問題。陳春平等(2021)利用經濟和高等教育的面板數據發現,專科生的在校生數和研究生的招生數對教育人力資本的效應較強,研究生招生數對經濟的貢獻力度最大[9];劉志林(2019)研究發現,我國高等教育層次結構雖然能隨經濟的發展而調整變化,但近年高等教育層次結構已明顯滯后于經濟發展水平[10];肖瑋萍(2011)從系統論視角出發,指出我國相互割裂、銜接不暢的高等教育層次結構正制約著高等教育結構功能的正常發揮[11];高文豪等(2021)認為在普及化階段,我國高等教育層次結構調整要在雙重體制上有所突破,政府應主動發揮引導作用,進一步轉變管理職能;層次結構要適應產業結構調整需求;構建層類融合的多元化高等教育體系[12]。
(3)高等教育類型結構
該領域主要包含“高校分化”“多樣性”“分類撥款”“中國特色”等關鍵詞,主要集中于高校分類發展、高等教育多樣性兩大問題。閔維方(2016)認為高等教育類型結構應根據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實現我國高等院校的科學分層分類,實現不同類型、不同層次高等學校的功能與特色的合理定位[13];李梟鷹(2019)強調引導不同類型或層次的高等學校辦出個性、辦出特色、辦出質量、辦出水平、辦出卓越和辦出一流[14];因此,這種高校錯位發展能進一步豐富我國現有的高等教育類型結構,為我國高等教育多樣化發展創造條件。
(4)高等教育科類結構
該領域主要包含“雙一流建設”“一流大學”“專業結構”“課程結構”等關鍵詞,主要集中于我國高等教育科類結構優化、科類結構外部適應性問題。祁占勇等(2020)提到我們應更好地推動高等教育科類結構與當前社會發展以及未來格局的耦合,以期實現與世界一流水平的同頻共振[15];杜瑛(2016)從理論層面分析了科類結構問題的生成機制,進而提出了重建我國科類結構調控新機制的路徑選擇[16];徐東波(2020)從系統論視角提出省域高等教育科類結構調整應重視動態性、協同性、適應性、整體性等基本原則[17]。
為了進一步梳理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演化趨勢,將時間軸加入演變趨勢繪制過程中,進而生成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關鍵詞共現時區圖譜,如圖5所示。圖5能反映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在不同時間段所追蹤的熱點問題,從而對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方向起一定的引領作用。研究分析發現,2002—2007年的關鍵詞集中于“產業結構”“教育結構”“層次結構”“布局結構”“學科結構”“協調性”“互動關系”等,該階段研究先探討高等教育擴招所帶來的各種結構變化,然后演化為對各結構協調性、互動關系的研究。2008—2013年的關鍵詞集中于“結構優化”“經濟發展”“專業結構”“人才紅利”“西部地區”等,這一時間段開始注重高等教育結構調整優化對我國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隨著研究的深入,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視線轉移到高等教育結構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上。2014—2019年的關鍵詞集中于“類型結構”“轉型”“現代化”“治理能力”“供給結構”等,學者們關注的重心開始從高等教育結構宏觀視角逐漸轉移到中觀或微觀視角,特別是在“雙一流”建設背景下,如何調整高等教育結構以達到“一流高校”“一流學科”建設目標,成為多數學者的研究主題。2020年至今,“高校分類”“分類評估”“分類管理”“分類撥款”成為熱門的關鍵詞。隨著我國高等教育邁進普及化和現代化建設新征程,分類引導高校錯位發展走向高質量,逐漸引起學術界和政策制定者的重視,日益成為今后的研究重點。

圖5 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關鍵詞共現時區圖譜
運用CiteSpace軟件對我國高等教育結構進行可視化分析,得出的結論如下:(1)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沒有產生較為具有代表性的研究者,研究大多處于分散狀態,同時,研究機構集中于我國頭部院校;(2)目前來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中,布局結構、層次結構、類型結構、科類結構為該領域的主要研究板塊;(3)高等教育結構研究的趨勢與國家政策走向密切相關,現階段研究多集中于與高校分類有關的問題。
根據上述研究,對我國高等教育結構研究提出以下幾點建議:(1)多學科視角研究有待發展。高等教育結構系統是一個極其復雜的系統,研究人員之間、研究機構之間缺乏合作交流,并不能形成開放多元的研究視角。因此,后續應加強不同研究者和機構之間的合作。(2)研究工具多元化。當前高等教育結構研究以純理論為主,解決問題的效果并不理想。應加大對各研究工具、方法的運用,推動實證化研究在該領域的發展。(3)研究深度有待提高。多數研究僅對表面現象進行淺顯分析,并未觸及背后更深層次的因素,高等教育結構的體制機制問題仍是一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