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實證分析

皮雪琴

（成都理工大學商學院 四川成都 610059）

在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背景下，綠色經濟和綠色技術創新也成為各地區戰略發展轉型的突破點，產業優化與綠色發展需要健全完善的地方產業政策作為支撐。研究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在綠色經濟全球化和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階段，產業集聚的發展戰略和綠色技術創新戰略有著提高企業競爭力的關鍵作用。本文研究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發展的驅動作用，檢驗產業集聚與綠色發展之間是否存在協同關系，并且從產業專業化集聚水平和產業多樣化集聚水平來多方面分析產業集聚與綠色技術創新的相關性。

一、理論基礎

（一）產業專業化集聚

馬歇爾指出，當越來越多的相同類型企業在一定地理區域內聚集時，有利于區域內部生產要素的集聚及生產率的提升，從而產生區域化的外部規模經濟。在產業集聚區域內的企業能夠降低由于信息不對稱及交易范圍、交易信息及交易對象的不確定性造成的交易成本；產業專業化集聚也提高了人力資源的效率、專業知識及技術水平的交流和傳播。

（二）產業多樣化集聚

在一定地理區域內，多樣化集聚出現的基礎是存在著不同的產業，多樣化的集聚可以加強不同產業之間的互補，促進多樣化，推進該區域內不同產業之間的協同發展。

（三）產業專業化集聚和產業多樣化集聚相互關系

產業專業化集聚和多樣化集聚并非對立關系，一定區域內并不會只存在專業化或者是多樣化的產業集聚，而是兩者之一表現得更為明顯。并且企業在有初期創立，技術、市場、資金、經驗都不足的情況下，企業會向相同類型的更為成熟的企業靠攏，通過這種集聚，逐漸會形成規模經濟效應，促進企業在生產技術與管理技能上的提升，當產業專業化集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產業專業化集聚會促進產業多樣化集聚的產生與發展，產業多樣化集聚也可以使得產業專業化集聚更加持續，專業化水平提高。

（四）綠色技術創新

綠色技術創新在不同的領域，不同專業的人從不同的各個角度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認識。胡忠瑞（2007）認為綠色技術創新是以環境保護為目標的管理創新和技術創新，也可稱之為生態技術創新。孫育紅（2017）認為綠色技術創新是指在資源環境約束強度增大的條件下，能夠滿足人類綠色需求，減少生產與消費邊際外部費用的支撐可持續發展的技術創新。從經濟學角度看，綠色技術創新就是減少生產與消費邊際外部費用的支撐可持續發展的技術創新。2018年“綠色發展及綠色金融國際高峰論壇”提出構建綠色技術創新體系，以促進綠色技術研發和應用為主要目標，由政府引導，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政產學研用協調互動的有機系統。

結合不同領域、不同專業的不同理解，本文認為綠色技術是指降低消耗、降低污染、改善生態，促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新興技術，綠色技術創新是以可持續發展中降低生產與消費外部邊際費用為目標的綠色技術的延伸與發展。

要對綠色技術創新進行研究，首要的任務就是如何對綠色技術創新進行衡量。在國內外許多文獻中，大部分學者使用綠色技術相關的發明專利作為衡量綠色技術創新的指標，結合OECD2011年出版的《綠色技術專利統計戰略》中的綠色技術專利的關鍵詞和國際專利分類專家委員會制定的“國際專利分類綠色清單”，可以通過對類型、年份、省份的篩查查到相關的數據，但是數據的查找量與統計量比較龐大，借鑒相關學者的做法，在中國知識產權局的專利檢索及分析平臺上，通過高級檢索，得到相對應綠色發明專利數據來表示綠色技術創新。如：北京市在2018年度綠色技術發明和實用型專利數量，高級檢索函數為：處理/消除/凈化/回收/利用/除去AND 廢氣/廢水/廢物/垃圾/太陽能/風能/燃料電池/熱能/生物質能/溢油AND發明類型=(“I”OR“U”)AND申請人地址=北京市AND公開國家/地區/組織=(CN)AND申請日=（2018)。

二、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作用的指標測算與變量定義

（一）指標測算

本文在進行對產業集聚度測算時，具有以下設定。

1.設定產業集聚的研究目標區位由M個分區域共同構成。

2.將整個研究的經濟體系可分為n個產業，n個產業可劃歸為N個大類部門（n＜N），每個大類部門由若干個產業組成。其中，本文參考魏瑋等人的做法，將中國國民經濟行業分類的20大類剔除第20項大類“國際組織”后的19項劃歸為6大類：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生產性服務業、流通性服務業、消費性服務業和社會性服務業。

3.測算方法基于區位熵的計算法，借鑒Frenken與Krugman等人的研究成果，相應對區位熵計算法進行一定的改進，最終形成本文對產業專業化、多樣化集聚水平的測度方法。

（二）產業專業化集聚測算

區位熵，可以用來衡量某一區域要素的空間分布情況，用來反映某一產業的專業化程度。在產業經濟學及區域經濟學中，區位熵指標主要被用來分析某一區域專業化的情況。其一般計算公式為：

本文采用現有文獻常用的衡量各地區產業專業化集聚水平的統計指數——Krugman專業化指數，將某一地區各產業的專業集聚程度進行匯總處理以表現該地區總的產業專業化集聚程度，其具體的計算方法為：

式中，SPit表示第t年地區i的產業專業化集聚水平，Pj,it表示第t年地區i大類產業j的就業比重，SPit表示第t年去除地區i的其他所有地區大類產業j的就業比重。

（三）產業多樣化集聚測算

本文借鑒Frenken等學者對一般的熵指標計算式改進以衡量產業多樣化集聚的方法——通過加總某區域內不同產業的集聚水平來測度該區域產業集聚多樣性。該方法計算公式為：

式中，Vit表示第t年地區i的產業多樣化集聚水平，Pj,it表示第t年地區i大類產業j的就業比重。

（四）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作用模型

在本文的分析框架下，認為中國各區域的綠色技術創新受到該地區的產業集聚的顯著影響。為了實證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本文收集了全國29個省市區（不含港澳臺地區，且因寧夏和西藏的數據缺失而剔除兩地區）的相關數據，初步構建以下面板回歸模型，并使用ewiews7.2進行分析研究。

式中，Yit表示綠色技術創新產出，代表了地區i第t年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ICit表示地區i第t年產業集聚度，其在回歸式中可分解為產業專業化集聚指數（SPNit，N為產業大類數量）與產業多樣化集聚指數（Vit）；X1it表示解釋變量1—貿易開放程度，即地區i第t年進出口總額與GDP之比；X2it表示解釋變量2—地方政府對科研活動的支持力度，即地區i第t年地方政府科研財政投入占財政總支出份額。

公式4為本文的實證分析搭建了一個參考平臺。本文可以通過在保持兩項控制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對產業集聚（ICit）部分的不同組合來構成產業專業化集聚作用模型與產業專業化集聚作用模型，進行產業專業化集聚與產業多樣化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實證分析。

三、實證分析

（一）平穩性檢驗與協整檢驗

本文進行面板數據分析，在模型回歸之前需要對數據的平穩性進行檢驗以避免出現虛假回歸與偽回歸。本文采用的平穩性檢驗方法為：對各數據依次進行相同單位根檢驗LLC（Levin—Lin—Chu）和不同單位根檢驗Fisher—ADF檢驗，且本文認為：如果兩種檢驗均得到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的結果則此序列平穩，反之則不平穩。

經過上述方法的檢驗，本文得到了：Vit、X1it、X2it等三項序列平穩，Yit、SPit、SP1it、SP2it、SP3it、SP4it、SP5it、SP6it等八項序列一階單整。為避免出現虛假回歸與偽回歸，本文對八項一階單整的數據均進行取自然對數處理并再次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表明，對數化處理后的數據序列都較為平穩。

在對數據序列進行平穩性檢驗后，需要對變量長期均衡關系進行考量，觀測其殘差是否平穩。本文采用Pedroni方法進行協整檢驗，檢驗結果中兩項模型的檢驗p值均小于0.05，可以認為在5%的置信水平下兩項模型均拒絕協整檢驗原假設（變量不存在長期均衡），通過了協整檢驗，可以對其進行回歸分析而不會出現虛假回歸與偽回歸。

（二）Hausman檢驗

面板數據一般有三種形式：混合估計模型、固定效應模型與隨機效應模型。由于混合估計模型是建立在時間上不同個體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截面上不同截面之間也不存在顯著差異，由此本文直接棄用混合估計模型，然后使用Hausman檢驗確定建立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檢驗結果如下表所示：

由表1可看出，兩項回歸模型在Hausman檢驗中p值在1%的置信水平下均拒絕原假設（個體效應與回歸變量無關），所以，不采用隨機效應模型而建立固定效應模型來衡量兩項回歸模型。

表1 Hausman檢驗結果

（三）模型測度

本文通過分析以上檢驗結果最終選定了固定效應模型，并考慮到截面個數大于時序個數的情況下不同截面可能出現異方差，因此，在回歸時選擇按截面加權的回歸方法。回歸結果如下：

表2 回歸結果

S.E.of regression F-statistic Prob(F-statistic)Sum squared resid Durbin-Watson stat注：*，**，***分別表示該值分別通過10%、5%、1%的置信度檢驗0.426880 0.425901 149.6776 0.000000 113.3635 0.000000 47.01453 45.89208 0.880852 0.677054

根據回歸數據顯示：

產業多樣化集聚作用模型回歸結果可表示為：

產業專業化集聚作用模型回歸結果可表示為：

兩個模型的個體截面效應如下圖所示：

圖1 模型測度個體截面效應

（四）回歸結果分析

首先，在產業多樣化集聚作用模型下，常數項正數值代表了自然水平下的綠色技術創新同樣具有產出。更為重要的是，產業多樣化集聚水平與綠色技術創新在整體上呈現顯著負相關關系。

在產業專業化集聚作用模型下，第一產業、社會性服務業兩大產業的專業化集聚與綠色技術創新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生產性服務業、流通性服務業、消費性服務業等三大產業專業化集聚與綠色技術創新呈現顯著負相關關系；第二產業專業化集聚與綠色技術創新呈現非顯著負相關關系，且以社會性服務業對綠色技術的作用系數最高。這說明，目前我國整體的產業多樣化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的效應體現出負效應且其影響以負外部性效應為主，國家應加強對各區域的各大產業集聚的總體規劃，實行科學管理，以緩解當前多樣化集聚的負效應。

對于六大產業專業化集聚效應，第二產業的不顯著負效應影響可能在于：第二產業所包括的四大小類產業（采礦業、制造業、電力燃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建筑業）具有集聚后的惰性效應，憑借資源共建共享優勢對綠色技術創新喪失了積極動力。相應地，第一產業和社會性服務業的集聚為綠色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加以國家對農業和社會服務的綠色發展控制正向引導作用，突出了這兩大產業專業化集聚的正效應。因此，本文認為，第一產業與社會性服務業具有綠色發展的自然屬性，其專業集聚會對綠色技術創新及綠色發展產生正效應；第二產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專業集聚會對綠色技術產生惰性，國家應多加引導，推進其正向的激勵效應；流通性服務業與消費性服務業呈現出了的忽視綠色發展的自然屬性，其專業化集聚會對綠色技術創新及綠色發展產生負效應，國家應多加規制，強行約束其負效應，積極推進綠色技術創新與實現綠色發展目標。

四、對策與建議

（一）建立健全綠色技術創新能力體制機制

建立創新要素一體化市場，構建一個能夠合理地、及時地反映出各區域的創新要素配置供給與需求狀況，積極推進市場的自我調節，提高創新能力。

（二）完善產業集聚對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政策

1.完善產業集聚的具體分類政策，并對不同類型的產業集聚進行相對應的分類指導。不同產業的集聚對產業政策的要求不同，高技術集聚與低技術集聚都會對綠色技術創新乃至綠色發展提出不同的要求。如對于高端集聚，政府可以充當服務者與監管者的身份，采取建立相關技術創新交流網絡、幫助其引進高層次高水平人才等舉措；對于低端集聚，政府可以充當服務者與推進者的身份，提供相關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建立技術共享共建網絡以提升集聚企業的技術水平，積極引導產業進行升級與推進產業轉移。

2.產業集聚發展存在生命周期過程，政府應對處于不同生命周期的產業集聚進行分類指導。產業集聚發展一般會經歷初創、成長、成熟與衰退四個階段，不同的生命周期需要相對應的產業集聚政策。在產業集聚初創期，注重完善基礎設施建設，促進產業集聚的迅速發展。產業集聚發展到成長、成熟階段時，應注意提供教育、培訓、信息平臺服務，積極引導其可持續發展。產業集聚發展到衰退階段時，應格外注意綠色發展要求，督促產業集聚區內的綠色創新，并積極進行產業升級與產業轉移的引導。

（三）發揮企業在綠色技術創新中的作用

產業集聚能推進合作關系的建立，企業間的合作關系能促進合作創新。要鼓勵和引導企業采用先進技術，促進產品升級，提高企業經濟效益，提高其技術創新意向，促進企業間的生產、市場信息交換與技術乃至綠色技術的共享共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