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的原因“不簡單”

張田勘

前不久，張女士乘坐飛機時突然想起自家燃氣灶好像沒有關閉，經過機組人員與物業人員聯系后，確認家中燃氣是關閉狀態。“空地”緊急聯動，完成了一次驚心動魄的“關火”任務。安全無小事，其實，忘鎖門、忘關火都反映出日常生活中很容易出現的一種現象——健忘。

生活中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為了找鑰匙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結果發現它在自己手里；在走出家門時突然想起窗戶沒關，但返回檢查時發現窗戶是關好的。但是，健忘只是一種現象，后面的根源是什么呢？目前有幾種解釋可以追溯健忘的根源，一是阿爾茨海默病（老年性癡呆），二是強迫癥，三是正常的大腦記憶力減退。

根據中國老年保健協會阿爾茨海默病分會的總結，阿爾茨海默病有一些特點。一個人若是煮菜時放兩次鹽，忘記穿衣順序、東西放錯位置等，應及早到醫院進行檢查，或借助以下典型表現，也可以有初步的判斷。

一是語言表達困難，說出的話無法讓人理解，與別人交談的時候也會跟不上思路，會混淆時間、地點，忘記當天的日期等。此外，理解力、判斷力、處理事務的能力也逐漸下降。二是情緒不穩定，喜怒變化極快；性格有變化，有多疑、淡漠、焦慮等表現，有時還會變得粗暴，行為異常。三是漸漸喪失做事的主動性，對于以前的興趣愛好漸漸淡漠。四是對記憶力下降沒什么痛苦，也意識不到什么，反應也明顯變遲緩，漸漸喪失生活自理能力。

正常的大腦記憶減退，即健忘，主要表現為近記憶或即刻記憶減退。如幾分鐘前想著要回家拿鑰匙，幾分鐘后就忘了。此外，健忘者容易忘記某些概念、規律、公式等，如讓健忘者買鹽，會忘了鹽的概念，以為是一類咸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健忘者只是部分記憶減退，經人提醒還能回憶起來。健忘的根本原因是老年人生理變化的一種反應，忘事的原因往往是注意力分散。因此，健忘者的正常生活往往不會受到影響，但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的生活自理能力、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都可能受到嚴重影響。健忘者對自己的記憶下降特別痛苦，為減輕這種記憶下降，他們通常會拿個小本子，細心記下每件事，以備忘。

從這些外在表現觀察，上文中的張女士可能是出現了健忘的情況，而非早期阿爾茨海默病患者。不過，要得到確切答案還需到醫院檢查確診，通過大腦影像和化驗檢查，確認大腦的神經結構和神經物質是否正常。

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的大腦中呈現為淀粉樣β蛋白（Aβ）積累成彌漫性和神經炎性斑塊，以及高磷酸化的τau蛋白呈神經原纖維纏結（NFT）。τau蛋白是微管結構的一部分，會幫助營養物質和其他重要物質從神經細胞的一個部分輸送到另一個部分。阿爾茨海默病患者會出現τau蛋白異常，微管結構崩潰。但是，健忘者大腦中的神經結構沒有這些變化。

那么，單純的健忘是否能解釋張女士在飛機上出現的現象呢？也不一定，有時健忘和強迫這兩種情況是重疊的，相互影響或互為因果。

健忘可分為器質性健忘和功能性健忘兩大類，兩類健忘均與強迫有關。器質性健忘是由于大腦皮層記憶神經出了問題造成記憶力減退或喪失，在此情況下形成強迫癥，總是要檢查是否有遺忘，但一般情況下都是做了某事而以為沒做，如鎖門、關煤氣。這類強迫癥患者的大腦眶額皮層在雙側存在明顯的活動異常現象。眶額皮層是大腦中加工情緒信息的最高級整合中心，這一區域的功能出現異常既可損害人對環境刺激做出反應，也會影響記憶、分析的功能，因而表現為健忘和強迫，反復檢查自己的行為。

功能性健忘是大腦皮層的記憶功能出了問題。健忘者對事物和接觸、使用過的物體的記憶在大腦皮層的特定部位留下的痕跡太淺，總是記不清楚，所以強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檢查，心理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負擔。

強迫癥患者“忘性大”可能只是強迫癥狀的表現之一，只要加以調理或治療，記憶功能就可能有所好轉。如果出現更嚴重的情況，就需要尋求專業治療。生活中凡能造成長期思想緊張、焦慮不安的社會心理因素或帶來沉重精神打擊的意外事故都是強迫行為或強迫癥的誘發原因。同時，表現出強迫行為的人也有一些特征，如拘謹、猶豫、節儉、謹慎、細心、過分注意細節、好思索、追求十全十美，但又過于刻板和缺乏靈活性等。

健忘和強迫互為因果，也會在很多人身上體現出來，只有癥狀嚴重才能稱為健忘癥和強迫癥。因此，若有人出現健忘和強迫行為，不必嘲笑，所有人都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即便是正常人，也有多種記憶問題，體現為一般人的記憶缺陷或缺點。哪怕是記憶力特別好的人，也有可能忘事，這是因為人的大腦在演化中并非完美，而是存在一些短板。

大腦是記憶、認知的中心，但大腦的記憶也有多種缺陷。美國哈佛大學心理學系教授丹尼爾·夏克特曾指出，記憶有7種缺陷，健忘、分心、空白、錯認、暗示、偏頗和糾纏，他認為健忘是記憶的基本特征，在本質上是一種暫時性現象。分心是指在“記憶”和“注意”之間的交界處出現了故障。應將健忘癥與健忘區分開，因為忘記是人的正常生理特征。人類大腦的生物學性質決定了人們需要忘記某些事情，否則就會像計算機的儲存系統，如果不把垃圾信息刪除而長期占據內存，輕則讓計算機運轉不暢，重則出現宕機。

對于普通人來說，健忘和分心是最容易導致人犯錯并產生嚴重后果的記憶缺陷。

全球每年都有一些父母、幼兒園工作人員把兒童鎖在車內而導致其死亡，這就是忘記和分心造成的，他們沒有患阿爾茨海默病和健忘癥，也不是強迫癥患者，但還是會把自己的孩子或托管的孩子遺忘在車內。根據中國國內媒體公開報道，2013——2018年，兒童被困車中事件達到驚人的141起，有147名兒童被困車中，其中40人死亡，每年夏季都有孩子因為被困車中而不幸死亡。

認識到健忘、分心等是人類生理缺陷造成的，就可以用很多方法來避免危險。例如，可以生產報警器，強制安裝在車上，只要車上有人，警報就會一直響；對于燃氣、電氣設備等易燃易爆品，也可以生產自動斷電斷氣的爐灶和鍋，做飯時設定一個時間，到時自動斷氣斷電，即便忘了關閉也會保證安全。

有了這些措施，既可以解除強迫癥患者和健忘者的煩惱，也可以避免像張女士一樣在飛機上產生記憶錯誤，讓自己和相關人員都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