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
【摘要】在一本兒童圖畫書中,既有文圖關系也有圖文關系,文先圖后還是圖先文后有賴于創作者的設計思路和表達訴求。一般來說,文字遵循講述系統,以故事化敘事營造文學氛圍;圖像遵循繪畫系統,以視覺化敘事描繪故事發生的背景。文字與圖像表達方式不同,互為他者,存在著競爭和壓制的關系,但在為圖畫書服務的目的上文圖一體,相互影響,彼此成全,賦予對方以活力,共同完成圖畫書的敘事功能,有效避免了文圖“互為翻譯”,達成文字與圖像敘事的視覺化表達目的。
【關鍵詞】兒童圖畫書 文字敘事 圖像敘事 視覺表達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2)9-082-05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9.011
兒童圖畫書是兒童最早接觸的圖書品類,它以文字、畫面及二者合成的敘事結構適應兒童的閱讀需求,營造愉悅的閱讀空間。兒童圖畫書作為文學氣質和繪畫意趣兼備的書籍形態,其精妙之處在于文字與圖畫的統一、結合以及文字與圖畫的相對獨立。
一、圖畫書的文字表達
1. 文字的敘事功能
故事是兒童圖畫書的核心能力,認為兒童圖畫書以圖像為主,文字因此可有可無的論點值得商榷。文字自有自己的規范,一個人之所以可以熟練地使用文字,與他從兒童時期開始的訓練與學習有關。文字敘事和圖畫描繪都有局限性,圖畫長于空間表達,但拙于對時間、聲音、味道、事物的因果關系、人物心理的描繪。
從美學角度說,文字和圖像各擅勝場,文字以想象和聯想著稱,圖像則以直觀和具象見長,如果文字和圖像互為闡發,則閱讀就會具有張力和互文性。這種具有張力的互文性,一方面存在著圖像對文字的有效闡發,另一方面也存在著圖像對文字的曲解和轉義。[1]圖畫書中,文字提供的信息是明確的,閱讀者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延伸文字的深度和力量,圖畫所提供的信息是擴散的,不同的文字會給同樣的圖畫帶來完全不同的敘事意義。
圖畫長于講述簡單的故事,如果要講述稍微復雜一些的故事,圖畫相對來說會顯得力不從心。簡單的故事適用于低齡兒童,對于稍大的兒童來說,閱讀文字較多、內容較為復雜的故事就應成為他們日后學校課業的早期訓練。如果只看圖畫而忽略文字,每個人看到的故事就會不同。佩里·諾德曼曾將去掉文字的圖畫書《快樂的貓頭鷹》展示給學生,在學生們看過兩遍圖畫后,他讓學生寫下自己所理解的故事,結果故事產生了各種不同的走向。[2]包兆會認為:“即使我們已注意到圖像的敘述功能,但基于圖像敘述的視覺思維的高度跳躍性和非線性特征,它還是呈現出敘述的隨機性,在編輯中很難將其故事情節展開,導致在處理圖像間的關系有著相當大的隨機性。”[3]與圖像相比,文字在表述上更為嚴謹。[4]
為適合兒童閱讀,圖畫書的文字簡潔明快,簡練考究,句式自由,故事更像大綱或故事梗概,用精煉簡短的文字講述引人入勝的故事,同時符合閱讀者的視覺語言習慣。《猜猜我有多愛你》一書長短句結合,以循環往復相似的提問和回答手法表現了小兔子和大兔子之間的愛,用有限的文字傳達出無限的情感,寫形于外,寫意于內,可以讓小讀者體味到文字的語言美和韻律美。
圖畫是視覺媒介,它可以將文字無法描述的東西呈現在我們眼前,但在表現人物的心理活動、思想情感、人生感悟等比較抽象的東西時,它往往不如文字直接。在這個意義上,圖畫的優勢也是它的局限。當然不是說圖畫無法表達抽象的東西,只是在以敘事為目的的圖畫書中,文字可以直入主題,言簡意賅地指明故事的焦點,表達清晰的敘事意圖,那些主題層次比較豐富的圖畫書往往需要文字來擴展故事內涵。[5]因此,兒童圖畫書之所以成為兒童最鐘愛的讀物與它的故事性密切相關。
2. 文字的可視特征
圖畫書是一種特殊的圖書形式,現在我們熟知的以圖畫敘事為主的敘事方式經歷了漫長的發展過程。圖畫書里的畫面之所以具有敘事性,是因為畫面里面包含著大量信息,比如,畫面中的主角是誰,它在做什么,在哪里,在什么時間等,由于創作者的設置,可以讓閱讀者一望而知。
《彼得兔的故事》是早期兒童圖畫書的開山之作,在波特的時代,圖畫書中文字的重要性比插圖略勝一籌,插圖是對故事內容的補充,其目的更多的是為了加強故事的感染力。在版式的設計上,通常一頁文字敘述一頁畫面,文圖即使在同一頁中,二者也是各自講述自己的故事?,F在的圖畫書則強調畫面的連續性和敘事性,不僅每一頁都有敘事性圖畫,而且圖畫作為故事的載體而存在,讀者可以從文字中想象出畫面,又可以從畫面中還原文字的深意。
在閱讀中,人們對圖像的接受程度比文字高,文本中如果有大量圖像,人們的閱讀焦點往往先被圖像吸引,其次才會注意到文字信息,尋找故事的情節、故事與故事之間的聯系,甚至會看完圖像跳過文字直接進行后續的閱讀或瀏覽。人們閱讀先圖像后文字的這一習慣的過程,并不是對文字生產和文字閱讀的否定,而是對圖像生產和圖像閱讀的高層次回歸。[6]
現在圖畫書多為24~32頁的篇幅,如果圖畫占據一半甚至多半的空間,文字必然需要減省,同時,由于圖畫書的閱讀對象多是學齡前兒童,文字也會更多讓位于圖畫?!赌鸽u蘿絲去散步》是一本文字少而又少的圖畫書,英文原版32個單詞,中文全文44個漢字,有些頁面甚至根本就沒文字,但這并沒有影響故事的可讀性,我們依然看到一個初時危機四伏,但最后皆大歡喜的故事。
利奧塔認為:“對于文本來說,最重要的不在于它的意義,而在于它之所為和它之所激發。它之所為即它所包含和傳遞的影響力,它之所激發即使這種潛在的能量完全轉化為其他事物——文本、繪畫、圖片、影片、政治行動、決策、反抗行為、經濟上的進取心等等?!盵7]兒童圖畫書的文字表述必須具有形象化的特點,它在具體描繪人物、事件和環境等內容后,可以讓兒童在閱讀之后產生可視性。一本好的圖畫書,文字要體現出有趣、有味、耐讀的特點,畫面則要為故事找到好的呈現方式。雖然文本閱讀更容易帶領讀者進入敘事深度,但圖畫閱讀所特有的圖片、顏色、形狀等美感特征更容易給予讀者發揮想象力的空間,更容易引起觀眾的情感,建立起作者和讀者之間的互動形式。
對于低齡兒童來說,圖畫書在講述故事時不能使用概念和邏輯推理的方法,而是要用文字感染讀者,特別是要讓低齡兒童體味到文字閱讀時的趣味性和快樂情緒?!兑粓@青菜成了精》是周翔的原創兒童圖畫書,內容改編自北方童謠,讀來朗朗上口:“出了城門往正東,一園青菜綠蔥蔥……” 故事語言巧妙蘊藏了青菜的特性,“小蔥端起銀桿槍,一個勁向前沖;茄子一挺大肚皮,小蔥撞個倒栽蔥”。鮮明的視覺效果配以朗朗上口的文字,兩陣容對壘的場面酷似電影大片,可以很容易地受到孩子們的歡迎。
二、圖畫書的視覺敘事
1.視覺表達與文圖轉向
文字與圖畫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形式,是兒童圖畫書的兩大構成元素,“文”指圖畫書的內容和創意,“圖”指書中靜態的具有象征或說明意義的圖像或形象。研究者發現,在文字的傳播中,溝通的效果因溝通者和接受者的文化水平和理解而異,但在圖像傳播中,圖像由于形象性的特點會更加迅速、直觀、立體地展現溝通效果,圖像成為人們信息表達的首要選擇。當兒童看到一本圖書時,首先引起他閱讀欲望的是封面的圖畫而非文字;當他翻開書頁時,他的注意力也依然會被圖畫吸引。因此,插畫作者對一本書的貢獻不亞于文字作者。
美國圖書館協會兒童圖畫書凱迪克大獎的標準是,兒童圖畫書要依靠圖畫和文字的互動呈現完整的故事情節、主題和思想,圖畫應以能否完整表達故事的主題或概念為重點,為兒童提供視覺體驗。[8]這說明,圖畫書的精髓應在圖畫。圖畫包括點線面、形狀、顏色、媒材等要素,像文字語言一樣擁有自己的語法規則,以此向閱讀者傳達豐富且多元的信息。在以形象為主要特征的符號體系中,圖像不僅僅是文字呈現的輔助方式,更是閱讀乃至思維的主導方式。馬丁· 薩利斯伯瑞指出,無論文字作為視覺呈現的一部分,還是文字本身就作為一種視覺元素,文字與圖畫之間的界限已經越來越模糊。[9]
與圖像相比,文字擅長敘事,可以對事物進行抽象化和條理化敘述,而圖畫書以畫面為文字,通過畫面描繪文字敘述的場景、動作、生活等,以繪畫吸引兒童及幼兒的閱讀。在圖文合奏的圖畫書中,文字的敘述配合圖畫的描繪,使圖書產生整體感、節奏感與動態感,從而達到傳遞故事內容的效果。因此,圖畫書是兼具文學及視覺傳達兩種方式的藝術文本,它通過圖畫與文字間的張力表達深遠的意味。[10]大衛·香農創作的《大衛,不可以》每個畫面都有媽媽訓誡的話語“大衛,不可以”,這幾個字被畫家放大,充滿畫面,與大衛夸張的肢體動作相映成趣。畫面看似隨意涂鴉,但濃郁的色彩、巨大的畫面、夸張的人物表情具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閱讀者可以感受到大衛飽滿而強烈的情緒。兒童圖畫書的圖像性可以提高孩子對畫面的觀察能力,當他用自己的語言重述故事時,還可以增強他的表達能力。兒童的想象力極為豐富,有的孩子在每次復述同一個故事時,往往會根據自己的經歷對故事加以增刪,原來簡單的故事會變得越來越復雜。因此,圖畫書中必須有兒童能夠進入的故事世界,插圖必須有較強的敘事性,除線條、用色、造型、構圖等審美要求外,還必須有在圖畫性上說故事的能力,不過這故事的寫法跟一般故事稍稍不同,那就是可以用圖畫表達的部分就可以不寫。也就是說,圖畫不再只是文字的注腳或是簡單地對應文字,而是同文字一起營造出更加豐富多彩的敘事空間。
2. 文字留白與視覺填充
兒童圖畫書既注重畫面的獨立性,又強調畫面的連貫性,圖畫是兒童圖畫書的重要組成部分。兒童圖畫書一方面用靈動的語言講述簡單的故事,另一方面畫面之間的銜接、連續和過渡如同電影中的場景轉換,推進故事發展,將閱讀者帶入語境,使他們憑借書中的畫面厘清故事的發展脈絡,獲得創作者隱藏在畫面中的知識和信息。開放的故事細節、充滿想象力的畫面及后續發展等都留下許多可供讀者參與和想象的空間,兒童以其豐富的想象力往往可以加入其中,可以更好地培養他們的創造力和想象力。
兒童圖畫書的整體敘事由兩個方面完成。一是從圖像敘事出發,設置一個場景并引入敘述背景,幫助讀者把文本故事視覺化。這就要求畫面必須明白曉暢,通過圖像與文字敘事的對比,明確畫面定位,探索圖畫敘事的更多可能性。這時,讀者可以通過圖像一窺文本中引人入勝、意義深刻且激動人心的一瞬,但卻并不能完全了解事件本身。[11]二是從文字敘事出發,故事應適合兒童的心理結構,簡練完整,完成敘事者、敘事內容、受眾之間的交流互動,有效傳遞故事。即使有的兒童圖畫書并無文字,也要傳達兒童應該感到有趣的故事。文字要把握分寸,為圖畫敘事預留充分空間;圖畫除了描繪文字敘述中提及的事物,還要呈現隱藏在文字里的情感與氛圍。正是文字與圖畫之間豐富的敘事可能,構成了圖畫書多元的藝術面貌。
在兒童圖畫書中,圖像和文字形成同質異構關系,兩者結合一起共同敘事,比單獨閱讀文字或閱讀圖畫,更能為讀者提供特別的閱讀經驗和樂趣。在圖畫和語言相互抗爭的過程中,語言會變成畫面,畫面會變成語言,最終合二為一。陳暉認為,兒童圖畫書是圖、文兩個符號系統協同敘事的復合文本,當圖畫書依托一連串圖畫和少量文字進行敘事時,只在必要情況下使用文字,它的文字與純文本文學的文字有不同的運用方式、狀態、特征與面貌。[12]
在用圖畫敘事的書中,所有的圖畫在創作之初就被視為一個整體,因為它們的目的是敘述一個或幾個相對完整的故事。巧妙的文圖位置設置,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代入感,增強共情,推進故事情節發展和情感傳遞。
三、文字與圖像復合敘事的視覺化表達
1. 圖畫書的雙媒介敘事
文字與圖像復合信息指通過文字和圖像的建構講述故事,吸引兒童的閱讀。但文字與圖像在故事信息傳遞中的局限也顯而易見。圖像的長處是它的直觀性,閱讀者可以直接感知人物的喜怒哀樂。然而圖畫的直接性也恰恰是它的短板,閱讀者很難從畫面中了解人物和事件的全部發展過程。兒童在欣賞畫面的同時很難體會到文字的優美,以及作者對人物的心理描寫和抒情。
兒童圖畫書圖文合作豐富了文本敘事的可能,圖畫書創作者在處理圖文關系時不再簡單機械地單一使用某一形式,而是巧妙地加以綜合平衡。方衛平認為:“在圖畫書中,當圖畫與文字共同配合來完成一個敘事任務時,圖畫參與到了一個具有時間性的敘事過程之中,而文字及其內涵則得到了一種空間化的形象呈現,這使得圖畫書的圖與文都不再局限于單純的視覺或語言藝術,而是從彼此的媒介方式中吸收能量,從而構成的一種特殊美學形式的文學樣式?!盵13]文與圖孰先孰后是我們理解圖文關系的關鍵。創作者構思作品時,首先要確定故事的人物、情節、結構等要素,這是一本圖畫書最后是否能成形的基礎。這時,文字是第一位的。之后,畫家依此腳本創作,文字決定了畫面的內容。圖畫書繪制后,文與圖之間的關系發生了改變。這時,繪畫變成第一要務,文字則起輔助作用,即文字依畫面而定。如果畫面能充分表達故事內容,文字就不再需要重復講述;當出現畫面難以表達的內容時,則應充分發揮文字特長,補充繪畫之不足。
這樣一來,圖畫書不再僅僅是畫面的藝術組合,也需要文字與圖像的強相關性,二者交織在一起構成整本書的表意符號系統。沈其旺在《中國連環畫敘事研究》中指出:“兒童圖畫書的圖像表現不僅要看畫面的形式技巧,還要看這一畫面是否準確地表現了故事情節,是否生動有趣地體現了整體的內容,是否完美展示了整體的要求。”[14]對一般文學作品而言,文字是主要內容;兒童圖畫書則以圖為重,圖畫是承載信息的重要載體,是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兒童圖畫書不是純粹的繪畫或其他造型藝術,不是單一的審美活動,而是以敘事為主的綜合性藝術,應當以恰當的繪畫形式準確反映故事情節的需求。龍迪勇認為,圖像與文本除了相互借鑒和模仿的關系之外,還存在著競爭和壓制的關系。[15]圖畫的功能之一是為文字提供注解,但它最主要的功能還是敘事。圖畫要推動故事的發展,與文字一樣,它們也負載著敘述故事的功能。正如彭懿所說,兒童圖畫書既不是單獨由圖畫講故事,也不是單獨由文字講故事,而是圖畫和文字彼此合作,一起講故事。這個故事就是第三個故事,我們讀圖畫書,實際上讀的是第三個故事 。[16]三個故事背后隱含的含義就是圖畫書是文字、圖像和視覺設計三者相結合的綜合性藝術。
2. 圖文敘事的互文見義
圖畫和文字存在的核心都是為了講述一個故事,它們之間或和諧或沖突的互動關系是圖畫書的特質。文和圖以兩種具有不同特點的信息載體訴諸人們的感官,表達敘事連貫性、閱讀完整性與畫面藝術性,憑借其具有沖擊力的視覺藝術表現形式和富有情感表達的故事內容,吸引了閱讀者的注意力。與其說圖畫書意在給閱讀者講述完整的故事,不如說圖畫書充分調動了視覺與文字相輔相成的作用關系,為讀者梳理出畫面的內在表達。
兒童圖畫書是靜態的藝術,其畫面具有藝術性、豐富性、巧妙性、參與性的特點,畫面的視覺吸引力遠遠大于單純的文字,很容易拉近與低齡閱讀者之間的關系。
為了滿足閱讀者的需要,創作者通過畫面傳達自己的意圖和情感,他們以創作故事和人物形象為目的,通過帶有敘事邏輯的畫面展示故事的起因、經過、結果。早期兒童圖畫書用文字發揮敘事功能,圖畫在文字基礎上進行再創作,有時與文字完全吻合,有時以圖畫豐富文字內容。這些圖畫具有插圖的性質,在圖書的每一頁都出現,但是將其刪除后故事依然完整存在。波特的《彼得兔的故事》中,圖像可以離開文字獨立存在并展開敘事,但同時又與文字保持著意義上的關聯,文字與圖像互文見義。
長久以來,文字是基本的語言媒介,圖像是文字的輔助媒介。現在,圖像改變了傳統的閱讀方式,由文字閱讀轉為圖像感知,閱讀主題由“語言”轉為“形象”,視覺文化對審美的追求也從文字上升為圖像。[17]相對于文字,圖像閱讀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圖像比文字更方便、快捷、形象、直觀,圖像符號更具大眾性,它以視覺方式打破文化、語言的隔閡,文字的壟斷地位也被打破。
余論
兒童圖畫書故事的敘事建立在圖畫和文字的交錯表述上。在一本圖畫書中,圖畫與文字既相互對立又相互需要、相互賦予對方以活力,“語—圖”的關系不僅組成了類似的結構,而且在這結構當中,圖像成為文字的“他者”。[18]圖畫書通過文字語言敘述故事,同時也通過色彩、想象力、線條等視覺語言完成敘事的藝術表現,文字與圖像構成復合文本,共同完成敘事功能。
兒童圖畫書的目標指向性很強,它是針對不同年齡段兒童的理解力衍生出來的一種教育方法,在表現形式上巧妙地打通了文字與圖像之間、靜態與動態之間的微妙關系,以充滿想象力的文字與圖像模式為兒童輸入情感和知識。文字與圖像的關系一直是兒童圖畫書研究的重要課題。與成人圖書不同,兒童圖畫書的特點是圖文并舉,互文見義,文字和圖畫兩個系統共同敘述一個故事,二者互為他者,彼此成全,有效避免了文圖“互為翻譯”的重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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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lement and Rivalry: Visualized Expression through Compounding of Text and Image in Childrens Picture Books
LI Hong(College of Art, Taiy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Yuci 030600, China)
Abstract: In children's picture books, the interplay between text and image in terms of whether the text comes first or vice versa depends on the author's conceptive ideas and expressive quests. Generally speaking, texts follow the narrative system to create a literary atmosphere for storytelling; images follow the drawing system to depict the background of the story for visual narrative. Text and image are different ways of expression, whose rivalry features competition and suppression. Yet, when serving the purpose of the picture book, they are complementary elements bringing vitality to each other, and together fulfill the narrative function of the picture book. Hence, the "translation" between text and image is effectively avoided, and the purpose of visualized expression of the text and image narrative is achieved.
Keywords: children's picture book; literary narration; image narration; visual expres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