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角下《破產女孩》字幕翻譯中的模因幽默分析

摘 要：美國情景喜劇《破產姐妹》自2011年首播以來，創下了收視紀錄，引進國內后也廣受好評，其翻譯字幕內容也常常令人忍俊不禁，引起廣泛討論。本文意在從模因論視角出發研究字幕中的模因幽默，選取第一季前五集中的片段及其翻譯，文章首先對模因論和字幕翻譯等進行綜述，對劇中字幕及翻譯語料中的模因幽默進行分析，探討其產生幽默效果的原因。

關鍵詞：模因論;字幕翻譯;情景喜劇;語言模因

作者簡介：王玟珺，西安外國語大學。

一、引言

如何在有限的語言篇幅里，盡可能達到最大化的幽默效果，在情景喜劇的字幕翻譯中是一個難題。如果成功做到在不破壞原文語義的前提條件下，利用譯入語模因進行本地化的翻譯，產生幽默的效果，則海外情景喜劇在引入時較容易獲得成功。

《破產姐妹》這部小成本、小故事（每集只有20分鐘）、小格局（布景簡單）的美劇，充滿了帶有重口味的笑料和粗礪的紐約“下東區”生活質感，猶如一道辛辣的墨西哥菜，給看膩了政治、歷史題材的觀眾們帶來了耳目一新的感覺。該劇創下了自2001年以來秋季首播集最高收視率的紀錄，曾于2012年獲得艾美獎及美國人民選擇獎最受歡迎電視新喜劇。引進國內后，國內觀眾也對其精妙的翻譯贊不絕口，劇中畫面常常被截圖用作表情包，足可見其模因傳播效果。

通過閱讀文獻，鮮有研究將喜劇的字幕翻譯與模因論相結合進行分析，且研究對象多為受眾更廣的《老友記》《生活大爆炸》。因此，本文選擇較為小眾的《破產姐妹》第一季前五集的部分會話作為研究對象，從模因論視角對其字幕翻譯的模因幽默展開研究。

二、文獻綜述

（一）模因論

Meme（模因）一詞由牛津大學演化生物學家、動物行為學家Richard Dawkins在其著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書中首次提到。Meme一詞源自希臘語mimeme，指被模仿的東西，是基于生物學詞匯gene（基因）仿造而來的。模因和基因一樣，都是在不斷的復制中，并通過遺傳而繁衍、傳播。正如Darwin進化論觀點所闡釋的那樣，模因論被用來解釋文化演進的規律。模因這樣一種文化基因，通過語言載體，進行復制和傳播，也促進了語言的發展。

其中，莫愛屏提出語言模因論揭示了語言的規律，為研究跨文化交際提供了新的視角，他認為模因可以通過翻譯來傳播，隨著模因的傳遞過程演進，文化鴻溝也在逐漸彌合。何自然認為語言模因信息的復制和傳播過程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內容不變但以不同形式進行復制的基因型模因，可以進一步分為同形同義信息直接傳遞和異形同義傳播;另一類是形式不改卻以不同內容加以拓展的表現型模因，可分為同音異義橫向嫁接、同形聯想嫁接和同構異義橫向嫁接三種形式。

（二）字幕翻譯

字幕翻譯是一種特殊形式的翻譯。李運興提出，字幕翻譯受時空制約，常常需要采取縮減的翻譯策略。此外，要強化字幕的核心信息功能。最后，對含文化因素的詞語翻譯，需要根據不同的需要及時調整策略?？偠灾?，需要強調的就是關于文化負載詞的翻譯以及核心概念的提煉刪減。

（三）語言模因幽默

具體到情景喜劇的翻譯，董海雅總結了情景喜劇的幾個典型特點，除了罐頭笑聲和情節上的喜劇沖突外，情景喜劇的喜劇性還依賴于人物之間的口語化、個性化、幽默化的對白和行為舉止，足可見翻譯語言幽默的重要性。蘇奕華提出，出現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時尚表達往往是模因幽默的主要套用對象，套用的方式有二：一是進行變異，貶詞褒用或是褒詞貶用;二是進行諧音或是多義的曲解。模因幽默的改編通常是對源語言的表達形式進行篡改，在新的語境中進行新的變體。模因幽默的原創就是原創的幽默形式，董海雅提出，成功的情景喜劇會在今后對口語的流行趨勢產生很大影響，就是對原創模因幽默的影響力的解讀。

三、模因論視角下《破產姐妹》字幕翻譯中的模因幽默

（一）模因幽默的套用

通過套用語言模因，在新的語境下產生新的語義理解，常常以改變詞語的感情色彩或者曲解語言因素的方式進行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有模因基因型話語的翻譯，也有模因表現型話語的翻譯，通常以異形同義、同音異義和同形聯想嫁接的方式進行傳遞。

1.感情色彩變異。感情色彩變異，顧名思義是將詞語的褒貶色彩、正負面情緒、正式非正式文體等進行轉換，通常是一種自我調侃、諷刺的形式。

【例1】Caroline： “Oh That stings. I've lost like 300 Facebook friends since my father was arrested.”

卡洛琳：“太傷人了！我爸鋃鐺入獄后，我的臉書好友驟減了三百人?！?/p>

Max： “Well， your father's probably made that many new friends in prison， so it all evens out.”

麥克斯：“沒準你爸在牢里也交了這么多新好友呢，有失必有得嘛！”

在這一個例子中，卡洛琳本是一個家境優渥的富家女，由于父親涉嫌詐騙鋃鐺入獄而家道中落，頃刻間之前的好友紛紛翻臉不認人，刪除了她的臉書好友，她正為此而感到難過，而麥克斯用一句“so it all evens out”“這都扯平了”安慰她，縱使她失去了曾經的朋友，可是她的父親可以認識新朋友。但是有意忽視了父親鋃鐺入獄的預設，實際上都是令人悲傷的境況，而麥克斯有意提取了“新交朋友”這一積極信息。翻譯時，作者利用漢語俗語“有失必有得”這一語言文化模因，表面上是“有失必有得”，實際上并沒有得到什么，自嘲式的話語寬慰了朋友，又不顯直接，還平添風趣。

2.諧音、多義等曲解。通過諧音和利用詞語一詞多義的現象，故意地對某個語言概念的內涵、外延進行錯誤的解釋，或是形成一語雙關的結構，達到幽默的效果，這樣的曲解可以算是喜劇效果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了，主要是模因表現型的話語翻譯。

【例2】Han： “Look！ This week's new Ipad just came out. Spread the words.”

憨：“瞧！這周Ipad2上市了，趕緊去廣而搞之吧”

Max： “Word.”

麥克斯：“是‘告啊”

Han： “Word.”

憨：“‘高啊”

此處運用了word的一詞多義，word有“詞語”和“同意”兩個意思。在源語言當中，李憨誤用了word一詞的單復數，原義想表達趕緊去傳播這個消息吧，而word作“消息”的意思時，應當使用單數，而李憨使用了復數。麥克斯糾正他應該是單數的word，而李憨再度回應word，一方面利用了word一詞“同意”的意思，表示“是的，我同意你說的?！绷硪环矫妫部赡芾詈┮琅f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意思是“沒錯，我說的是word??？”所以在源語言中，利用了word一詞的多重含義及用法，結合語境進行了模因。

而在翻譯時，首先是把傳播消息套用到中文成語廣而告之，變異為了廣而“搞”之，傳遞出一方面希望大家快點散播這個消息，另一方面希望大家快點去購買，這是跨文化進行傳播的模因。此外，接下來在麥克斯糾正李憨的用詞問題部分，譯者也使用了同音異義的模因。最后李憨的回復也繼續使用了這一同音異義的模因，一方面延續了源語言李憨對麥克斯的話表示同意和稱贊，說了一句“高啊”，另一方面延續了源語言李憨可能沒有理解到自己的錯誤使用，并持續地犯了錯。雖然在意思上word和“告”“搞”“高”等并不完全對應，但是譯者翻譯出了其中神韻，令人贊嘆。

（二）模因幽默的改編

模因幽默的改編即是通過對源語言表達的內容進行修改或者替換，形成模因新的變體，在新的語境中產生新的語義聯想從而達到幽默的效果，往往是一種模式化的過程。這種形式主要是模因表現型話語的翻譯中同構異義的橫向嫁接，以及模因基因型話語的翻譯中的異形同義傳遞。

【例3】Caroline： “You sleep with a knife under your pillow？”

卡洛琳：“你睡覺時，枕頭底下還藏把刀??？”

Max： “It's the only home security system I can afford. And I'm a cutter.”

麥克斯：“這是我唯一付得起的家庭安保項目。 而且割腕兒童歡樂多嘛！”

在這里，幽默之處在于麥克斯對目前自己的生活條件的自嘲，家庭安保只能靠這種非常危險的方式，且自己除了一把刀，雇傭不了別人來保護自己。其次，字幕翻譯中值得注意的是后半句“I'm a cutter.”。直譯過來意思是“我是一個切割者”，這樣翻譯顯得就有一些生硬，這里譯者通過同構異義進行嫁接，把當年大熱的網絡流行語“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模因的后半句進行改編，觀眾很自然就會聯想到這句流行語，另外對cutter也做了更具體的解釋，在貧瘠的生活條件下，容易有割腕自殺的傾向，這其實也是延續了前面麥克斯的自嘲心理。

（三）模因幽默的原創

顧名思義，模因幽默的原創即是原創的幽默模因，常常是出于說話人自身的幽默性格，創造出的模因幽默模型。成功的模因幽默往往會被廣為流傳，成為模因幽默改編的源泉。原創的模因幽默，其持久度往往依賴于自身是否具有廣泛的適用度。

【例4】Max： “What？ No way. No way. Is this Narnia？”

麥克斯：“我靠！不可能！絕不可能！這是納尼亞王國嗎？”

本例中，是兩位女主人公剛剛回到卡洛琳曾住的豪宅中，麥克斯身為一個草根，第一句發出的what，是不可置信的情緒，譯者也根據主角出身貧寒但大膽敢言的設定，直接翻譯出普通人面對不可置信可能會說臟話的情況。

更值得分析的在于后半句“Is this Narnia？”，中國觀眾或許會對這樣的文化模因感到陌生，于是譯者在屏幕的最上方補充了一行關于納尼亞王國的字幕，進行了翻譯上的補償。它源于英國作家C.S.Lewis的兒童小說《納尼亞傳奇》（ The Chronicles of Narnia），講述了一群孩子從衣柜進入了仙境。這樣讀者就會領悟到，此處麥克斯把自己進入卡洛琳曾經的豪宅比作這群小孩進入了仙境一般，自嘲見識淺薄，令人發笑。這個文化模因不僅在《破產姐妹》中存在，而且在另外的大熱情景喜劇《老友記》及其漢化后國內的情景喜劇《愛情公寓》中都有涉及類似的表達，中國觀眾會逐漸接受這一文化模因，也促進了跨文化交際。

（四）模因論視角下情景喜劇翻譯的處理技巧及策略

Waard 和Nida認為，對于一個成功的譯者，熟悉兩種語言背后的文化甚至比掌握好兩種語言要更為重要。魏李隼提出，模因是文化翻譯的基本翻譯。翻譯本身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翻譯是模因的一種傳播方式，翻譯的過程自然而然也是一個模因的傳播過程。海外的情景喜劇要做到成功引進，其中人物對白的翻譯至關重要。綜合上述實例的分析，筆者簡單提出一些情景喜劇翻譯的處理原則及翻譯策略。

從大的策略層面來說，應該根據譯入語讀者對于異語文化已有的接受度，合理選擇歸化或異化的翻譯策略。如果譯入語讀者已經對異語文化中的表達較為熟悉，則可以采取異化翻譯，最大限度地去保留源語的模因，提高模因的保真度，同時還能給不知道出處的讀者造成一定程度的好奇，引起其探索興趣。具體到方法技巧來說，以直譯為主，或是引用異語文化的習語、諺語，在直譯加字幕內拓展或者上方注釋。

而如果譯入語讀者已經對異語文化中的表達較為陌生，則譯者可以試圖在源語文化中找尋一些近似、等值的表達方式，進行歸化處理，消除一些讀者對異質文化的陌生感。具體到方法技巧來說，以意譯為主，移植或嫁接一些文化模因，進行一些詞語短語的變形等。

四、結語

本文從模因論視角出發，將模因的復制、傳播過程與海外情景喜劇引進后的字幕翻譯過程進行了類比，具體分析了美國情景喜劇《破產姐妹》第一季前五集中的部分字幕翻譯中模因幽默的成因，并試圖從模因論視角探討情景喜劇翻譯的技巧和策略。但筆者學識淺薄，經驗不足，對翻譯及語言學理論研究有不當之處，還請多多給予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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