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忠
去年下半年,我來到平江縣伍市鎮時豐中學支教。這所鄉村中學,校園環境優美、綠樹成蔭。我特別喜歡桂花,在得知九年級教學樓前兩株桂花樹是丹桂后,便對桂花的盛開充滿期待。
然而,這兩株丹桂似乎在考驗初來乍到的我,中秋節過了,它還沒有開花的跡象,我漸漸對賞桂不再抱“奢望”。
一天,我走在還不甚熟悉的校園,一縷馨香隨風飄來,我停下腳步朝桂花樹望去——桂花悄然開了!我贊嘆桂花樹的“執著”,更羞愧自己先前的“武斷”。我不由得想到了學生小祥。
開學布置的第一次歷史作業,小祥就沒有交。教師的責任心驅使我找他談談。小祥面無表情地走進辦公室,我問他為什么沒交作業,他用平江話回答:“沒寫”。
“為什么沒寫?”我問。
他回答:“忘記了”。看來,小祥還沒認同我這個支教老師。
“初中畢業后有什么打算?”這樣談下去難有效果,我決定采取迂回策略——換個話題。
他漠然地說:“不知道,沒想過。”
后來,我從班主任那里得知,小祥父母在外打工,家長在學習上疏于引導,使小祥從小起就養成了不寫作業的習慣。
此后幾天,我發現他有時候也能聽課,但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玩筆或玩手指。一周后,我又把小祥請到辦公室問:“開學一周了,歷史課你聽得懂嗎?”
他依然是面無表情,但不再用方言回答:“有時候聽得懂,有時候聽不懂。”
“為什么有時聽得懂,有時候又聽不懂呢?”
他沉默不語。“小祥,老師發現你有一個突出的優點。”我故意停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借機看他的反應。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望著我。
見“火候”差不多了,我說:“你的優點是課堂上從不影響別人!但上課除了不影響別人,還應該積極融入課堂。老師認為你很聰明,只要努力肯定能學好。”
“老師,我也想認真聽,可不知不覺就搞別的去了。”他無奈地說。
“老師愿意幫你。以后在學習上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我故意加重“隨時”兩個字的語氣。
“如果老師發現你課上開小差,會及時提醒你。當然關鍵得靠自己。”他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此后,小祥在課堂上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上課專注的時間長了,舉手答問的次數多了。偶爾也會缺交作業,但次數大大減少。當他因偶爾缺交作業被我尋問原委時,我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羞愧。慢慢地,小祥的歷史成績明顯提高了,更讓我欣喜的是,一次單元測驗后,他主動來找我核對答案。
一陣秋風,帶來桂花幽幽的馨香,把我從遐想中拉了回來。小祥的轉變讓我不由地想到樓前正盛開著的丹桂,同時讓我真切地感受到一個被忽略現象:“遲開的花兒更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