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馬爾罕峰會成果豐碩，上合組織影響擴大

趙萌

上海合作組織秘書長張明。

9月15日至16日，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二十二次會議在烏茲別克斯坦歷史名城撒馬爾罕舉行。這是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上合組織成員國領導人首次在線下舉行會晤。會后，本刊記者專訪了上合組織秘書長張明，請他介紹峰會成果并展望上合組織未來發展前景。

“當今僅次于聯合國規模的國際組織”

世界知識：如何評價上海合作組織撒馬爾罕峰會的成果和亮點？

張明：本次峰會是在世界政治和經濟格局發生深刻變化的背景下召開的，可以說開得很成功，成果相當豐碩，再次展現了上合組織的活力，以及成員國加強聯系、深化合作的強烈愿望。

具體而言，本次峰會有這么幾個特點：首先，除了八個成員國的領導人外，參會的還有白俄羅斯、伊朗、蒙古國三個觀察員國領導人，以及作為主席國客人的土庫曼斯坦、阿塞拜疆、土耳其領導人，從而成為上合組織歷史上出席領導人最多的一次峰會。其二，峰會通過了包括《撒馬爾罕宣言》在內的44份成果文件，創下上合峰會歷史上的新紀錄。其中，關于維護國際糧食安全、國際能源安全、應對氣候變化、維護供應鏈安全穩定多元化等四份重磅聲明具有重要現實意義。上合組織2021～2022年輪值主席國烏茲別克斯坦為峰會順利舉行做出巨大投入，米爾濟約耶夫總統親自掛帥統籌各項工作。這一年里，烏方主席國承辦了80多項上合組織框架內的活動，并在減貧、能源、工業信息等領域開辟了新的合作機制。其三，上合組織在2017年曾有一輪力度比較大的擴員，接納印度、巴基斯坦為成員國，今年則迎來又一次較大規模擴員。本次峰會期間，我同伊朗外長阿卜杜拉希揚簽署了伊朗加入上合組織履行義務備忘錄，與埃及、卡塔爾等國代表簽署了給予對方上合組織對話伙伴地位的備忘錄。成員國領導人在峰會上做出幾項決定：啟動接收白俄羅斯成為上合組織成員國的程序，啟動接收巴林、科威特、馬爾代夫、阿聯酋、緬甸成為上合組織對話伙伴的程序。這樣算下來，“上合大家庭”涵蓋26個國家。峰會期間，我還與聯合國經社理事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阿拉伯國家聯盟等國際和區域組織負責人簽署了合作文件。總體來說，這展現的是上合組織的影響力在擴大，國際合作也在不斷拓展。其四，撒馬爾罕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歷史上為亞歐大陸貿易文化科技等領域的交流傳播發揮過顯赫作用。主辦方選擇在這里召開峰會，體現了上合組織成員國之間文明互鑒、民心相通的特點。

目前，上合組織成員國陸地面積總和已經大概占地球陸地面積的四分之一，人口總數占世界人口近乎一半，國內生產總值（GDP）之和相當于全球經濟總量的四分之一。法國《費加羅報》刊載一則評論稱，“上合組織是當今僅次于聯合國規模的國際組織”。上合組織作為重要的區域性國際組織擁有比較完善、牢固的法律基礎，以及穩定運行的多邊合作機制，展現出蓬勃的生命力，也變得更加自信、開放和包容。

世界知識：針對這一輪擴員，有外國媒體分析稱，上合組織已實現真正的飛躍。您對此有何評論？上合組織的獨特價值體現在哪些地方？

張明：上合組織是一個高度開放的組織。就任以來，我在秘書處同不少國家駐華使節和一些國際組織代表會面。很多國家的使節都在同我探討加入“上合大家庭”的事宜，比如咨詢相關程序、條件等，有些國家甚至提出來能不能一步到位，直接成為上合組織正式成員國。如果你看到我辦公桌上各方提出的申請，就會真正認識到什么是“飛躍”。當然，在擴員問題上，上合組織成員國還是堅持嚴謹穩健態度，按照本組織程序，奉行協商一致原則的。

這些都是令人鼓舞的現象，說明上合組織所奉行的一系列原則，特別是作為上合組織核心價值理念的“上海精神”，即互信、互利、平等、協商、尊重多樣文明、謀求共同發展，得到越來越廣泛的認同。“上海精神”是真正的多邊主義思想，本質在于國家間關系應建立在平等、相互尊重、照顧彼此利益和關切、合作共贏、不干涉內政等原則基礎之上。上合組織成員國經常談及，也多次在峰會宣言等文件中重申，要推動構建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我認為，“上海精神”就是這種新型國際關系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核心內容。在上合組織框架里，各成員國彼此相處有著較高的“舒適度”。

10多年前，我曾訪問過上合組織各成員國。今年來，我又到這些成員國走了走。所見所聞，我深切感受到上合組織地區在過去這些年里，成功保持了持久的和平安全穩定環境，經濟社會取得了顯著發展，人民生活和精神面貌都發生很大變化。我想，這在相當程度上歸功于上合組織合作機制的存在。事實勝于雄辯，上合組織的基本原則、合作理念與模式，對于組織以外國家自然而然產生著影響力和吸引力。

“把上合組織與北約相提并論別有用心”

世界知識：在國際形勢不斷復雜化、地區治理機制競爭色彩濃厚、美國及其盟友大搞集團政治和陣營對抗的背景下，上合組織發展面臨哪些新的形勢和挑戰？將如何應對？

張明：今年是《上海合作組織憲章》簽署20周年和成員國《長期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周年，也就是說，上合組織正步入“第三個十年”這一關鍵發展期。當今世界進入了新的動蕩變革期，不穩定性、不確定性因素增多，給國際社會、也包括上合組織帶來很多新挑戰、新問題，甚至是新威脅。任何一個國際組織都有“成長的煩惱”。對于內外形勢變化帶來的挑戰，上合組織成員國是有充分認識的。

如何應對新的形勢和挑戰？一方面我們會堅守“上海精神”，堅持上合組織憲章宗旨及不結盟、不針對第三方等基本原則，努力加強組織內部的團結。在此基礎上，把強項做得更強，把短板補齊，推動合作進程不斷向前發展。另一方面，要守正創新，推進上合組織機制的改革完善和現代化。在本次峰會上，成員國普遍希望通過完善組織建設，達到“強身健體”、提高效率和影響力的目的，從而推動上合組織為地區和平穩定、成員國安危福祉發揮更有效作用，同時在塑造公正合理的國際秩序方面貢獻“上合智慧”。不管“上合大家庭”如何擴大、組織自身怎樣改革，我們都堅決拒絕集團政治和陣營對抗，堅決拒絕單邊主義和冷戰思維。

世界知識：有西方媒體評論稱，上合組織擴員、充實合作內容，意味著一個旨在抗衡西方文明的“歐亞大陸威權聯盟”正在形成，您對此有何評論？

張明：我想說，即便是在西方，也只是少數媒體做這樣的評論。這些媒體習慣以“對抗思維”來看待世界上正在發生的變化。上合組織的基因是合作，與集團對抗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上合組織秉持非軍事集團化的性質，明確反對以對抗、意識形態化和干涉別國內政的方式來解決國際和地區難題。

上合組織擴員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不是刻意追求的，其實質是上合組織遵循的原則和價值理念受到國際上愛好和平、尋求合作的國家和人民的歡迎。一些人試圖給上合組織打上所謂“抗衡西方文明”的標簽，甚至把上合組織與北約相提并論，或是源于他們的習慣性思維方式，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或是別有用心，意在制造“冷戰”式的對抗。上合組織始終保持清醒頭腦，不會被這種輿論帶偏，會堅定不移走好自己的路。

世界知識：如何理解中亞是上合組織的“核心區”？本次峰會期間，中國、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有關部門就“中吉烏鐵路”項目建設簽署了諒解備忘錄。如何評價這一項目？

張明：中亞是上合組織“核心區”，反映的是上合組織成員國對中亞地區戰略地位及其在上合空間發揮重要作用的共識。上合組織六個創始成員國中，有四個是中亞國家。組織成立之初，中亞地區面臨嚴峻安全形勢，中亞國家在抵御恐怖主義、極端主義、毒品販運、軍火走私等地區安全威脅因素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除秘書處外，上合組織另一個常設機構是地區反恐怖機構執委會，設在烏茲別克斯坦首都塔什干，長期來成員國通過該機構在反恐等安全領域開展了深入有效的合作。

從發展角度看，中亞國家是上合組織框架下各領域合作的積極參與者、貢獻者和受益者，而上合組織內部睦鄰友好互信的氛圍也為中亞國家的安全與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地區環境。

歐亞大陸暢通的交通運輸網絡同樣離不開中亞，古代絲綢之路如此，今天的互聯互通建設同樣如此。互聯互通是上合組織一個重要合作領域，近年來上合組織在該領域形成了一系列制度性安排。撒馬爾罕峰會期間，“中吉烏鐵路”項目取得階段性進展，該項目不僅惠及中吉烏三國，對構建歐亞大陸互聯互通新通道，保障安全暢通的物流鏈、供應鏈都具有重要意義。

積極推進擴員進程，升級安全合作機制

世界知識：作為資深外交官，您對上合組織未來發展前景有哪些展望？

張明：經歷20多年發展，上合組織實現了從安全起步到政治、安全、經濟、人文等多輪驅動的轉變。在政治領域，我們將堅持上合憲章和“上海精神”，堅決反對外部勢力的干涉，積極推進擴員進程，擴大國際交往。在安全領域，會筑牢安全防線，升級安全合作機制，在阿富汗問題上發揮應有的作用。在經濟領域，要著力推動一些制度性安排，為成員國之間的務實合作創造便利，讓地區人民享受到實實在在的獲得感。在人文領域，將進一步促進文化互動和民間交流，深化民心相通，同時也要提高上合組織的能見度。

我相信，一個更為強大、更具活力的上合組織對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促進國際秩序的公正性與合理性、推動世界經濟穩健可持續發展、加強文明交流互鑒，都十分有益，值得我們珍視并為之付出努力。我作為秘書長將盡心竭力，率領秘書處團隊勤奮工作，協調上合組織各項議程和共識及時有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