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大選：中右翼陣營以微弱優勢勝出

賈瑞霞

9月11日，瑞典舉行四年一度的議會選舉。這次選舉是瑞典議會選舉史上最激烈的一次。最終統計顯示，在野的中右翼陣營贏得49.59%的選票，而支持時任社會民主黨政府的中左翼陣營獲得48.87%的選票，中右翼陣營以微弱優勢勝出。在此次選舉中，極右的民粹主義政黨——瑞典民主黨成為議會第二大政黨，改變了自1979年以來溫和黨一直位居瑞典議會第二大黨的歷史。瑞典政治力量格局變化折射出傳統政黨面臨百年變局下的種種挑戰。

反對陣營獲勝

根據9月15日發布的計票結果，八個政黨入選新一屆議會。其中，執政的社會民主黨贏得30.33%的選票，保持議會第一大黨地位;極右翼政黨瑞典民主黨得票率20.54%，位居第二;溫和黨得票率19.1%，位居第三。另外五個進入議會的政黨與上屆議會相同，分別為左翼黨、中間黨、基督教民主黨、環境黨（也稱綠黨）、自由黨。

在本次選舉中，以溫和黨為首，包括瑞典民主黨、基督教民主黨及自由黨的中右翼陣營共獲得了176個議席;社會民主黨、左翼黨、環境黨和中間黨組成的中左翼陣營共贏得173個議席。雖然社會民主黨保持了議會第一大黨地位，但由于該黨所領導的黨派陣營在選舉中被擊敗，現任首相安德松不得不提出辭職。但在新政府成立之前，安德松將繼續領導過渡政府。而反對黨陣營領導者、溫和黨領導人烏爾夫·克里斯特松將著手組建新內閣。

政壇常青樹社會民主黨“式微”

執政黨社會民主黨所在的中左翼陣營在此次選舉中落敗也是大概率的事件。社會民主黨成立于1889年4月。自20世紀20年代起，社會民主黨一直保持瑞典第一大黨的地位。從1932年到1991年（除1936年三個月和1976～1982年六年外），該黨執政時間長達53年。1994～2006年，社會民主黨又連續執政12年。社會民主黨在瑞典人民中有很大影響，在瑞典政治生活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隨著政黨演進，瑞典政壇形成了“社會主義集團”（社會民主黨、左翼黨等）與“非社會主義集團”（自由黨、保守黨—溫和黨、農民黨—中間黨、基督教民主黨等）的政治分野。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起，執政權力在社會民主黨和“非社會主義黨”政治集團之間交替。20世紀90年代以來，“社會主義集團”演變為“中左聯盟”，由社會民主黨、左翼黨和綠黨（環境黨）組成。“非社會主義集團”演變為由溫和黨、自由人民黨（自由黨）、基督教民主黨、中間黨等組成的“中右聯盟”。

進入21世紀，受歐債危機、難民危機、英國“脫歐”以及恐怖主義等因素影響，民粹主義在歐洲逐漸興起，社會民主黨在瑞典的支持率顯著下降。社會民主黨不僅需要聯合其他中左政黨組閣，還需要與“中右聯盟”政黨進行妥協。2014～2021年期間，社會民主黨雖然維持住議會第一大黨地位，但卻需要聯合其他左派政黨組建少數派政府。在2018年9月的議會大選中，社會民主黨僅得到28.3%的支持率，是自1911年以來的最低記錄，新政府歷時三個多月才成立。脆弱的中左政府在2020年新冠疫情沖擊之下艱難執政，2021年11月，時任瑞典首相勒文因疫情管控和減稅問題被議會罷免，財政大臣安德松成立看守內閣，執政至今。

民粹政黨瑞典民主黨異軍突起

瑞典此次大選的最大贏家是極右翼政黨瑞典民主黨。該黨一躍成為議會第二大黨，有權參與組閣，并在未來的議會投票中有較大影響力。瑞典民主黨成立于1988年，在2010年首次入選國會，之后支持率不斷上升，2018年選舉后成為議會第三大黨。瑞典民主黨眼下的風光過去幾乎不可想象，在前三屆國會中它都是反對黨，其他政黨都不愿與其結盟。在2002年的議會選舉中，瑞典民主黨只獲得1.4%的支持率。近年來，瑞典民主黨在堅守民族主義與保守主義的同時，不斷割棄舊有的種族主義與極端主義色彩，在政策主張上也更加迎合民眾關切。在此次大選中，瑞典民主黨在教育、移民、治安以及社會保障等方面的主張贏得了不少選民支持。另外，長期執政的中左翼聯盟在政績上乏善可陳，也讓傳統的中左翼選民心生不滿，轉而支持走民粹主義路線的瑞典民主黨。

極右翼政黨在瑞典政壇崛起在歐洲并非孤例，而是歐洲右翼浪潮泛起的一個表現。繼歐債危機、新冠疫情后，歐洲又受到烏克蘭危機的劇烈沖擊。能源價格暴漲推升經濟危機發生的風險，非法移民難以得到解決導致社會動蕩不安。在這一背景下，右翼民粹政黨以照顧底層民眾、加強法制與秩序為口號，贏得了選民的支持。極右翼政黨意大利兄弟黨在9月25日的意大利大選中獲勝，以及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聯盟”在法國6月舉行的議會選舉中取得歷史性突破，都反映出歐洲國家民眾對國內政治現狀的強烈不滿，也折射出歐洲傳統政黨在應對危機上缺乏良策，難以擺脫“地緣政治”迷思，陷入經濟和社會治理失敗的困境。

2022年9月11日，瑞典舉行四年一度的議會選舉。圖為溫和黨領導人烏爾夫·克里斯特松當天抵達一處投票站。

未來組閣需平衡不同政見

對于瑞典今后的走向是當下人們關注的焦點。目前，反對陣營領導者、瑞典溫和黨領導人烏爾夫·克里斯特松正著手組建新政府。對于溫和黨來說，雖因得到了中右翼聯盟的廣泛支持獲得組閣權，但其在議會中維持了40余年的第二大黨地位被瑞典民主黨取代，在此次選舉中遭遇了較大挫折。瑞典民主黨由于在本次選舉中的亮眼表現，使得溫和黨在中右翼陣營中的領導地位更加弱勢。

溫和黨是否會選擇本次大選的大贏家瑞典民主黨共同組閣呢？有分析指出，中右翼陣營的其他政黨并不太歡迎瑞典民主黨加入政府。從歷史上看，左翼和右翼政黨都對與瑞典民主黨合作持謹慎態度。但自2020年底以來，溫和黨和基督教民主黨對與瑞典民主黨合作開始變得更加開放，三個黨共同提出的財政預算被議會通過，并由社會民主黨政府執行。本次大選后，瑞典民主黨已成為最大的右翼政黨，在議會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照理說溫和黨選擇與其共同組閣也在情理之中，但因溫和黨和瑞典民主黨在多項政策上存在分歧，且同一陣營中的自由黨也希望能夠擁有發言權，這意味著溫和黨在組閣時需要平衡不同政見，妥善加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