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吉烏鐵路”計劃可望落地

楊進

5月30日，吉爾吉斯斯坦總統扎帕羅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中國—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鐵路將于2023年動工。這條消息很快引起外界關注。從扎帕羅夫總統透露的信息看，這一已經延宕25年的鐵路項目在共同修建的意向上很可能取得了重大突破，有望付諸實施。

被擱置多年的計劃

“中吉烏鐵路”計劃最初是在中國修建南疆鐵路時，首先由烏茲別克斯坦方面提出的，烏方希望通過吉爾吉斯斯坦將其鐵路系統與中國連接。1997年，該項目構想在“歐洲—高加索—亞洲運輸走廊組織”巴黎會議得到討論，中、吉、烏三國政府當年簽署了合作備忘錄。按照初步規劃，“中吉烏鐵路”東起我國新疆喀什，經吐爾尕特口岸進入吉爾吉斯斯坦，再經吉南部卡拉蘇抵達烏茲別克斯坦的安集延州，全長約523公里，中吉烏三國境內長分別長213公里、260公里和50公里。

中方一直積極推動“中吉烏鐵路”項目落地。早在2006年，中方就已經把“中吉烏鐵路”中國段建設列入國民經濟“十一五”規劃，2008年確定了該項目“喀什—吐爾尕特—卡拉蘇—安集延”的建設方案。此后，中國在境內實際啟動相關項目建立，很快做好了前期對接準備。

然而，圍繞這條鐵路建設的談判卻是一波三折，遲遲未有進展。多年來，“中吉烏鐵路”計劃的推進工作面臨兩大障礙：一是技術障礙，即軌道標準問題。吉爾吉斯斯坦鐵路系統是寬軌標準，即“后蘇聯空間”國家常用的1521毫米標準，中方則希望采用國際通用的1435毫米標準軌道軌距。若采用寬軌標準，“中歐班列”在駛出中國前要進行吊運換裝，增加運輸時間和成本。二是各方對項目融資方式存在分歧。吉方擔心因項目建設資金龐大，需向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國家和國際機構借款，從而增加其國內債務負擔。而且，吉國內政治錯綜復雜，政權更迭和國內局勢動蕩等原因使得“中吉烏鐵路”項目一再被推遲。此外，根據中亞地區的地緣政治實際，各方還需要考慮俄羅斯鐵路部門在該項目中的利益分配問題。

俄羅斯對這條鐵路的建設一直存在顧慮。俄學者曾撰文指出，經過俄境內的“第一亞歐大陸橋”和經過中國、哈薩克斯坦再經俄羅斯的“第二亞歐大陸橋”已能滿足歐亞大陸的鐵路運輸需要，再建新線路將削弱它們的作用。資料顯示，“第一亞歐大陸橋”以俄東部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為起點，經西伯利亞大鐵路通向歐洲各國，最后到達荷蘭鹿特丹港，全長13000公里左右。“第二亞歐大陸橋”東起中國連云港、西至荷蘭鹿特丹，全長10800公里。另外，俄對“中吉烏鐵路”可能產生的地緣政治和安全影響也心存顧慮。

對沿線國家意義重大

“中吉烏鐵路”建成后，將形成一條從中國出發，經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伊朗、土耳其一直延伸到歐洲的“新亞歐大陸橋”，其沿線分支還可以延伸到西亞、南高加索地區國家，從而使歐亞大陸中部形成新的更加高效的鐵路網絡，對于促進沿線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間的經濟合作和人文交流將起到積極作用。另外，若從喀什通過“中吉烏鐵路”運輸貨物到歐洲，較“第二亞歐大陸橋”線路至少節省近千公里，將極大地提高歐亞大陸內部的運輸效率。

根據規劃，“中吉烏鐵路”項目擬從中國新疆喀什向西出境，經吉爾吉斯斯坦卡拉蘇，到達烏茲別克斯坦的安集延。圖為喀什古城。

對中國而言，這條鐵路更是具有重大的綜合意義。鐵路建成后，新疆南部將增加一條西向開放的的國際運輸大通道，從而極大改善南疆地區的交通運輸能力，推動深化新疆乃至整個西部大開發戰略。在俄烏沖突大背景下，這條新開辟的鐵路運輸線將成為“中歐班列”合作的新增長點，優化中國對外開放格局。

烏茲別克斯坦一直是“中吉烏鐵路”的積極支持者和推動者。無論是卡里莫夫執政時期，還是2016年米爾濟約耶夫就任總統以來，烏政府一直在積極參與并推動該項目，并已于2017年建成該鐵路境內段。烏是中亞大國，有較雄厚的工農業基礎，但是苦于缺乏出海口，其豐富的自然資源以及工農業產品進入國際市場受限。烏希望與中國建立更直接的交通通道和更緊密的經貿關系，并認為“中吉烏鐵路”對實現這些目標十分關鍵。

吉爾吉斯斯坦作為中國的鄰國和內陸國家，也深知這條鐵路的重大戰略意義。正如扎帕羅夫總統所言，“中吉烏鐵路”屬于吉國家級項目，不僅將連接中亞國家，而且將促進亞洲與歐洲的聯通。對吉而言，該鐵路的建成將使其作為過境國獲得可觀的經濟收益，也有利于提升吉乃至中亞地區的國際地位。

“中吉烏鐵路”建設正逢其時

當前，推進“中吉烏鐵路”項目落地可謂正逢其時。中吉建交30年來，兩國政治關系日益緊密，經貿領域合作也取得重大成果，中國連續多年成為吉最大貿易伙伴，兩國在安全和人文領域的合作也成果累累，在衛生領域保持緊密合作。今年2月，扎帕羅夫總統來華出席北京冬奧會開幕式，與習近平主席舉行會晤，兩國領導人當時即確定積極推進“中吉烏鐵路”項目的基本方略。

中烏關系也處于歷史最好時期。2016年，習近平主席訪烏期間，兩國領導人決定把中烏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近年來，兩國政治、經貿、安全和人文合作不斷深化，中國把烏視為周邊外交的重要支撐國家，烏把中國視為外交優先方向。目前，在烏中資企業接近2000家。兩國還在上海合作組織和“一帶一路”框架下緊密合作。烏總統米爾濟約耶夫高度重視“中吉烏鐵路”，多次在與習近平主席的會晤中表達加強協調、推動項目早日實施的愿望。

“中吉烏鐵路”項目商談取得重大突破，離不開俄羅斯的支持。俄烏沖突爆發以來，美西方對俄實施了一系列嚴厲制裁，惡化了俄國際環境，也使得歐亞大陸原有交通運輸鏈的連接性和通暢性明顯下降，俄需要從歐亞大陸內部尋求新的交通運輸能力增長點，也需要尋求中國和中亞各國的支持。俄有學者認為，支持“中吉烏鐵路”建設有利于俄進一步加強與中國和中亞國家的關系，俄企也可以通過參加項目建設獲取直接經濟利益。

中、吉、烏三國政府相關部門和企業正在就“中吉烏鐵路”建設事宜進行協商。隨著項目的推進和實施，一個全新的亞歐鐵路交通大格局必將形成并造福于沿線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