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險綜合改革成熟期 車險剩余市場面臨的困境及對策研究

[ 作者簡介 ]

蔡宇，女，廣東潮州人，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本科，研究方向：財險保險。

[ 摘要 ]

隨著車險綜合改革步入成熟期及行業競爭趨于理性，在限速發展的監管環境下，各家保險主體以優質業務為經營導向，從而使得車險剩余市場面臨投保難的困境，剩余市場車輛保險定價與賠付不匹配的市場選擇性矛盾日益凸顯。本文將對剩余市場產生的原因、面臨的困境進行分析并提出相關建議。

[ 關鍵詞 ]

車險綜合改革;剩余市場;定價

中圖分類號：F2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22.04.003

1 車險剩余市場的現狀

1.1 剩余市場車輛投保難問題凸顯

2021年四季度開始，多地媒體報道在福建、江蘇、江西等地出現拒保交強險的現象，拒保現象頻發主要集中在攪拌車、出租車、重型貨車等行業連續多年虧損嚴重板塊，由于在本地和異地自愿市場找不到承保主體，或是保險主體提高承保定價或限額保額等變相拒絕這些車輛，使之形成剩余市場。雖然剩余市場車輛沒有像行業說的“全行業都不承保”那么夸張，但其投保難的問題普遍存在是無疑的。

1.2 銀保監會全面排查營運車輛保險承保限制

2021年12月，銀保監會財險部向各財險公司下發《關于切實做好營運車輛保險承保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要求各財險公司積極主動為營運車輛提供保險服務，并表示將全面排查整改營運車輛保險承保限制政策。在營運車輛交強險承保方面，《通知》明確指出，各公司要對系統內營運車輛承保政策進行全面排查，堅決杜絕以任何形式拒保或拖延承保交強險行為;簽訂交強險保險合同時，不得要求投保人訂立商業保險合同或者提出其他附加條件。在商業車險承保方面，《通知》提出，各公司要立即調整在系統管控、核保政策、考核指標等方面對營運車輛商業保險不合理的承保限制措施，從源頭上引導基層保險機構和從業人員提高對營運車輛承保積極性。此外，大型財險公司要發揮帶頭作用，積極承保營運車輛商業保險，促進營運車輛商業保險實現愿保盡保。《通知》指出，各公司要深刻認識當前形勢下做好營運車輛保險的重要性和營運車輛保險涉及群體利益的敏感性，自覺維護車險綜合改革大局，提高政治站位，強化責任擔當，履行社會責任，積極主動為營運車輛提供保險服務，以實際行動服務實體經濟發展。同時，《通知》提出，各財險公司要堅定樹立新發展理念，強化高質量發展意識，加強風險管控，推進科技賦能，通過運用大數據、車聯網等新技術手段，提升車險線上化、數字化、智能化水平，加快推進風險減量管理，逐步改善營運車輛保險經營狀況。同時，進一步提高車險服務質效，持續壓降附加費用水平，加快專業化、精細化、集約化發展，更好地滿足廣大消費者保險保障需求。銀保監會財險部表示，將指導各銀保監局立足監管職責，保持車險領域各類違法違規行為嚴查重處的高壓氛圍，嚴厲打擊營運車輛保險承保中的違法違規行為，并將帶頭擾亂市場秩序、影響改革發展和社會穩定大局的保險機構列為現場檢查、非現場監測的重點監管對象，依法嚴肅處理。

1.3 多地監管重罰拒保剩余市場車輛交強險

多地監管機構已根據法律法規，對拒保或拖延承保的保險主體進行重罰，并提示消費者合規合法地維權，注意取得并保留證據向監管部門反映。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保險公司拒絕或者拖延承保交強險的將被處以5～30萬元罰款。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拒保交強險情節嚴重的還可能被限制業務范圍責令停止接受新業務，甚至是吊銷業務許可證。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具有從事交強險業務資格的保險公司違法拒絕承保、拖延承保或者違法解除交強險合同，投保義務人在向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后可以請求該保險公司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相應賠償責任。2021年以來就有6家財險公司因為拒保或者拖延承保交強險被罰，罰款132萬，最高處罰分支機構被罰20萬。

2 出現車險剩余市場的原因

車險剩余市場的出現，是車險市場化進程的必經過程。2021年，營業貨車已決賠款支出同比增長33.8 %，非營業貨車已決賠款支出同比增長39.3 %，而家用車已決賠款支出同比增長僅為27.8 %。根據歷史賠付數據，行業一般將出租車、攪拌車、重型貨車、特種車、部分新能源網約車等虧損業務視為謹慎或嚴禁承保的業務，使之在自愿市場被拒保。導致其遭拒保的原因可分為內在原因和外在原因。剩余市場業務本身存在管理問題，保險主體對其賠付持續悲觀。

2.1 普通營運貨車和特種車邊界不清晰

大噸位貨車一般由牽引車及掛車組成，隨著經濟發展，貨車運輸貨物多樣化，大噸位貨車運輸貨物類型更換，導致風險發生變化，對于保險公司來說，部分貨車在特定場景下既可被定義為普通營運貨車，也可為特種車四，甚至可以是特種車一。各家保險公司邊界不統一，容易出現套用低費率競搶業務的現象，導致實際風險與承保風險不統一。

2.2 小噸位營運貨車承保風險不一致

市場上小噸位貨車一般按非營業上牌，但隨著國家經濟發展，物流行業凸起，貨拉拉、貨物轉運等走進民眾視野，導致車輛承保風險與實際使用風險不一致，成本虧損。保險公司若按營運貨車性質承保，同時也面臨著未據實承保的監管風險。

2.3 市場營運車小、散、亂

部分車輛掛靠車隊，對司機的管理不規范，為營利漠視行車安全，車輛行駛風險系數較大。摩托車、電動車等小型車輛較多，鄉鎮道路窄小，事故發生率偏高。

2.4 重型貨車智能監控設備安裝模式問題

重型貨車智能監控設備安裝項目的初衷是減少道路交通安全事故，因推動安裝智能監控設備，保險共同體應運而生。但因為任務重且準備不足，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保險公司在車險產品上的銷售。從承保實務看，即便保險公司有風控模型的支持和核保人專業經驗的加持，但缺少過程管控，仍存在貨車實際軌跡與投保預判出現偏差的嫌疑。保險公司即便采用智能監控設備返回的車輛數據，通過事前、事中、事后對貨車業務進行品質監控的方式，但在現有條款下，保險公司在知道貨車軌跡發生偏離的情況下，仍無計可施。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規定，只要是保險公司承保的業務，發生風險就必須按照條款賠償，不得拒賠。

2.5 統籌模式不可持續

由于投保困難，一些營運貨車車主通過統籌等互助形式進行風險兜底，這種統籌形式解決了剩余市場的一些需求，但由于沒有嚴格的監管機制，其中蘊藏的風險非常大。當，某些營運車車主難以支付充足的保費，未能覆蓋這一業務群體的風險，統籌機構經營困難，同時也存在資金安全性問題。

2.6 網約車主隱瞞實際車輛用途

網約車是人們最方便的出行方式之一，其市場規模在2021年突破3 000億。按照實際用途需按照營業客車承保，但其保費是按非營業承保的4倍以上。網約車司機為節省營運成本，隱瞞其使用性質，因保費不充足導致該板塊賠付高企，也成為保險公司謹慎承保的板塊。

2.7 外在原因其一是保險公司對剩余市場業務盈利持悲觀態度

在綜改初期的基準保費下調與系數下調的雙重因素下，賠付率上升明顯，導致保險公司對高風險業務的盈利水平表現出比家用車更為悲觀的預期。同時保險公司又面臨著家用車保費規模大幅縮水的壓力，因此剩余市場業務在一定程度上成保險公司平衡保費規模和折扣系數的工具。

2.8 外在原因其二是發展空間受限，優質業務優先

在經歷價格混戰后，各地保險主體主動提出限制增長的行業自律規則，由銀保監和保險協會監督執行。在發展空間受限的前提下，令保險主體轉向利潤情況更好的家用車，進而做出放棄剩余市場業務的戰略選擇。

3 剩余市場解決投保難問題的相關建議

剩余市場車輛投保難反映的不僅是保險公司能不能拒保交強險的原則性問題，更是車輛保險定價與賠付不匹配的一種市場選擇性矛盾：保險公司報出的價格營運行業車主難以承受，車主愿意支付的保費價格保險公司又難以盈利。營運車輛聯系著中國交通的大動脈，這條血脈的暢通關系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營運車輛車主對運輸行業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所以剩余生產業務投保難問題亟須解決。反觀國外車險市場發現，有發達市場的小型保險公司起家的業務并非與頭部公司爭奪優質業務，而是劍走偏鋒，深耕大型保險公司不愿投入的高風險細分市場，圍繞其產業鏈精耕細作。

3.1 統一投保，進行政策性分攤

借鑒發達國家經驗，由行業協會牽頭，銀保監局監督，制定行業統一定價方案、出單流程及成本分攤規則。當駕駛員在自愿市場上被拒保時，他們將進入剩余池，可以向當地協會提交投保申請并審核通過后，在任意一家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和商業險，剩余市場業務成本扣除出單主體的服務費用后，按照市場份額進行分攤，具有車險經營許可的所有保險公司強制參與該項目。

3.2 再保險機制

制定再保險機制，使得剩余市場的車主都能以充分、合理、非歧視的費率獲得汽車保險。參與該機制中的會員保險公司可以把滿足一定條件的汽車保險全部條款及規定讓渡給再保險計劃機構，達到風險共擔的目的。

3.3 推進車險費率上限的全面放開

我國的車險費率改革近年來采取了“小步快跑”的漸進式改革，經過幾輪車險費率改革，目前我國車險定價已經逐步市場化，但仍有定價的上下限限制。這種方式有利于防止市場大起大落和無序競爭，但也導致高風險業務的風險與保費不對等的情況。需盡快推進車險費率全面市場化，使車險定價真正反映風險，才能解決由于賠付率過高導致的“限制投保”問題。同時國家可對營運車輛進行相應的政策性補貼，在一定程度上分擔車主的經濟壓力，提高保險覆蓋率。

3.4 規范營運車承保邊界

完善修訂承保實務，聯合車管所對車輛性質進行明確界定，在行駛證上規范填寫。尤其是以下三種情況，一是營業貨車與特種車承保邊界，特別是十噸以上貨車與集裝箱拖頭（特種車四）、十噸以上貨車與油罐車（特種車一）;二是營業貨車與非營業貨車承保邊界，特別是快遞行業小噸位貨車、貨拉拉及企業自用貨車，其實際是參與生產活動，應按營業貨車承保;三是新能源網約車與家用新能源車，可對接網約車平臺，將車輛的實際使用市場和里程反饋給保險主體，以便在承保時避免司機主觀隱瞞。規范實際用途與行駛證不一致的承保方案，同時強化監督互查，降低市場惡意競搶。

3.5 推動針對營運車輛承保方案的行業自律

結合商用車實際運營風險，推動行業自律，實現承保風險與營運風險一致，解決賠付高和定價低的問題。各家保險主體可以按照自己的風控體系和精算體系，給出各細分板塊的自主定價系數底線和手續費上限，行業協會根據各家主體的上報值，給出公允的定價，形成自律規范并監督執行，同時制定舉報和互查機制，確保自律規范的落地。

3.6 重貨安裝監控設備的后續安排落地

重型貨車設備不能只裝不管，一是需要推動數據共享，在實時向駕駛員和車隊管理員提供駕駛員行為數據和車輛行駛數據的同時，定期向保險公司提供車輛運行數據分析報告，對高風險駕駛員加強培訓教育;二是需要推動風險管理落地，引入第三方服務平臺對車輛實施重大風險人工監控;三是需要推動交通廳加強安全管制，針對重大風險車輛加強安全教育，必要時限制其營運時長;四是交警大隊需采用教育與處罰相結合的管理模式，不間斷、不定時地對轄區內運輸企業“分神駕駛”的隱患進行排查治理，并定期召開運輸企業治理“分神駕駛”同胞會，對于在監控平臺有多次違法記錄的駕駛人，全市運輸企業不再錄用。

4 總結

車險綜合改革經歷了一年半的實踐，綜合改革就像是車險市場的“成年禮”，車險市場從綜合改革前的血脈僨張、大起大落的莽撞少年，逐漸成長為理性內斂、富有責任感的成熟青年。參與車險經營的各家保險主體也從綜改初期迷茫定價、謹慎篩選的階段，步入精細經營、靶向獲客的階段。但在各地監管部門限速的行業規則下，各家主體有限在發展空間里更注重風險篩選，從而使得車險剩余市場面臨巨大挑戰，同時其保險規模巨大，占據整體車險市場的10 %，也將成為保險主體的發展機遇。監管部門要適度調控，促進合理定價，制定和嚴格執行剩余市場行業規范，使剩余市場逐漸轉變為自愿市場。同時剩余市場的車主需加強自身交通意識，保持良好的駕駛習慣，共同改善自身行業的車輛出險頻度和賠付情況。監管機構、保險主體和車主三方應合力共同促進保險行業的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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