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奕錦
剛上大學那會,我們抽簽被分在了34棟,樓棟離圖書館很近,抄小路不到五分鐘,但我從沒去過,那時對圖書館有種歷經高考重生過后的嗤之以鼻,覺得奮力考上的大學要有和高中不一樣的豐富與明艷。于是同學六點半起床,八點等開館,我九點自然醒,十點才吃早餐,就這樣逆著潮流,時間也不緊不慢地過去了。
直到大一下學期開學,班助給我發了信息,大概意思是上學期成績出來,我的成績和他預想的結果有些差距,希望我這學期多多努力,并一連串發來了一些學習方法與閱讀書籍,本著心里那一點點羞愧和對班助的感激,我開始短暫地往返圖書館和寢室,預約座位、找出專業書籍,再對著筆記本一章一章地整理,當時同學以為我轉了性,還打趣我是不是被外星人掉包了。可那時我多少還有點躲著人,總覺得都上大學了還去圖書館看書莫名帶了點俗氣,不夠個性。但很快我發現,泡在圖書館才是大家的生活常態,同學仔細給我列舉了圖書館的大小事,什么插座在哪,開水在哪,哪條小路近,哪里空位少之類的,我后知后覺,俗氣的竟是我自己。
心理轉機是大二上學期,微信里突然跳出了一條推送信息,我點開一看,是新生入學時參加入館培訓順手加的公眾號,里面推送了信息檢索的比賽內容,獎品一欄赫然寫著一等獎拉桿箱,我眼前一亮。因為學校就在本地,我的行李大多是車接車送,并沒有屬于自己的拉桿箱,這個比賽獎品無疑是不小的誘惑,我趕忙照著報名要求注冊了比賽的賬號。那時的我,僅僅是想得到那個拉桿箱,還不知道至此之后的大學時光,竟會與圖書館的晝夜建立微妙而長久的聯系。
我還記得大概報名后的第三周,圖書館停電了,而我正在二樓走廊準備著比賽題目。那時匆忙趕晚課的學生在我們周圍來來往往,隊友舉著開了電筒的手機,我則快速翻找著借來的工具書,我們能感覺到,在走道的另一側,紙筆摩擦的窸窸窣窣聲越來越明顯,我們企圖平復內心的躁動,無奈腳步聲、耳語聲在夏日的晚上格外刺耳,仿佛連空調也停了一般,悶熱的濕氣包裹著我們。在黑暗中我們很難看清具體的輪廓,卻不得不借著手機的微光繼續準備比賽,還好很快,圖書館照明恢復,霎時燈亮了起來,我和隊友對望,油然而生一種突破重圍的雀躍。也是那時,我突然理解了大家泡在圖書館的那種心境,無關他人的看法,也無關最終的結果,重要的是在日日夜夜中,那些突發奇想、恍然大悟以及踔厲奮發的執筆與書寫能夠在安靜無聲的圖書館里被見證、被洗禮,而后成為心靈的滌蕩與升華。
就這樣,我由偶爾光顧圖書館變成了泡在圖書館的一份子,我不再覺得去圖書館有損大學生特色,反而在朝陽與晚霞交替的幾百天里,在圖書館的書架旁讀完了我所喜愛的書。卡著開館時間出現,等著閉館的鈴聲回寢成了我大學生活的常態,我慢慢撿起了高中的摘抄習慣,甚至開始參加學校團委組織的各種征文比賽。后來快要畢業時我應學校要求寫了一篇畢業征文,對于圖書館我沒有多加描述,只有一句簡單的話語:“迎朝霞而起,踏星辰而歸。”我想它足以概括我的圖書館時光了。
現在,我憑借本科專業成績和各種比賽獎項保研到了目前的學校,而圖書館之行還在繼續,不過是換了個地點罷了。B50F4544-86DC-42FC-AB73-14E142C61A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