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價值

郝熙

第三極文化論是黃會林教授（1934—）在2009年提出的重要文化理論。黃教授以其自身的人生經歷與感悟、學者職責與學術關懷，提出把“文明”作為族群矛盾的調和劑，從而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以及多元共存格局的形成，這與卡爾·馬克思（Karl Marx，1818—1883）畢生致力于“消滅私有制”，以“社會制度”調和人類矛盾有相通之處。第三極文化論同樣在世界和平與發展方面貢獻著自己的民族思想力量，尤其是當下，我國正致力于實現“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藝、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偉大目標，這是非常具有當代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的。由此，“如何更好地應用第三極文化理論”便成為一個現實的學術討論課題。

于此，以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為研究對象，首先界定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與內涵，奠定后文關于其應用價值的揭示和論證的學理基礎。其次，論證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價值內涵，并以北京城市地鐵藝術為應用領域，一方面探究第三極文化論應用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則基于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尋求優化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原則，由此驗證第三極文化論的兩個外化促進內化價值主題。

第三極文化論的四個核心思想與內涵

第三極文化論的內容宏富，因此，現以第三級文化論的“五論二維學理結構套疊體系”為基礎，分析和總結出第三極文化論具有的四個核心思想，即承認與守候思想、文化滋養思想、開放創生思想，以及多元共存思想，這四個核心思想是認識和建構第三極文化論應用的基礎和邏輯。

承認與守候思想

承認與守候思想，是指人類對自身文化存在及其價值的肯定。它包含兩大基本內涵，首先，承認與肯定自身文化。這是揭示和強調人類承認自身文化的存在及其價值。其次，尊重與守候自身文化與其他文化。人類需要對自身文化進行捍衛，這種捍衛可以從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來解釋：時間維度上是指對經典文化的傳承與守候；空間維度上是指對其他文化的尊重與借鑒。

承認與守候思想是第三極文化論存在的前提和基礎，也是第三極文化論價值的體現。因為，它可以指導人們更好地守候中國傳統文化而不是待其絕跡再后悔莫及。比如，黃氏祖宅“蔭余堂”，它是一座有著200多年歷史的典型古徽州建筑，搬遷后老宅荒廢且即將被拆除，被美國學者白鈴安（Nancy Berliner）1997年買下并搬運到美國的麻州塞冷鎮碧波地博物館（Peabody Essex Museum）恢復建筑原樣，最終得以保存，讓世人能夠再次直觀地認識和領略中國傳統建筑文化的形式、價值。如果國人對自身文化具有及時和敏銳的承認與守候的思想，便斷然不會發生類似事件。因此，第三極文化論的承認與守候思想具有認識論指導意義與實踐論應用價值。

文化滋養思想

文化滋養思想是指人類深度挖掘自身文化價值而獲得智慧的養分與心靈的潤澤。中國這一古老的東方大國創造了無比豐富的文化財富與深刻的思想結晶：無論是傳統節日還是京劇藝術，抑或是“仁、義、禮、智、信”的道德觀、“天人合一”的宇宙觀等，這些都值得人們不斷挖掘，從中獲取先賢們的智慧之光，并感受到心靈的沁潤。

事實上，世界上每一個民族或族群都需要專注探究自身文化的滋養價值，這樣才會讓自己久存，證明自身的偉大所在。由此，更加彰顯第三極文化論確立的重要學理價值，以及其文化滋養思想在當代具有的不可替代的指導意義。

開放創生思想

第三極文化論體現的開放創生思想，是指人類充分運用所得對文化進行創新的觀念。那么，每個民族或族群如何才能做到開放性創生新文化呢？第三極文化論認為，首先需要主體具有開放、包容的文化接受態度，即對于新時代下的新思想以及其他文化，都能開放、包容地吸納其文化養料，吐故納新。其次，需要主體積極運用新時代的新觀念、新技術、新方法，以此來更好地對文化進行創新與發展。這種創生論思想不僅能使中國文化之泉生生不息，永葆生機，世界其他國家或民族也同樣如此。

因此，第三極文化論的開放創生思想對當下具有較強的指導與實踐應用價值。環視當今一些國家，不顧彼此聯系而存在的事實，采取單邊主義或民族優先主義策略應對國際關系和國際交流，既是不正確的觀念，也是有害于人類文化創造和繁榮的倒行逆施行為，在第三極文化論立場上是應該堅決反對與校正的。

多元共存思想

第三極文化論揭示的多元共存思想，是指人類族群內部以及各族群之間應當相互尊重、求同存異、和諧共生。這一點在當下尤顯重要，那種泛起“新冷戰”的意識與思維，就是有違第三極文化論多元共存思想的反時代主潮的行為。單就族群文化而言，人類首先應當認識到自身族群文化的復雜性，做到文化內部的多元統一；其次，面對不同的族群文化，人類應認識到不同文化的獨特性和共性，并做到相互尊重、彼此捍衛、求同存異、和諧共生。因此，無論身處怎樣的時空，人類都應當確立多元共存的思想，這對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促進世界的和平與穩定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

總之，上述內容一方面更加明確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內在思想意義，另一方面也進一步突顯了第三極文化論的當代理論價值。

第三極文化論的實踐應用價值

基于對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的認識，嘗試思考和探尋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由此揭示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價值。恰好筆者目前正在思考北京市地鐵公共藝術創造的議題，也正好接觸和學習了第三極文化論，鑒于理論自身的新穎性與認識論價值，于是就把第三極文化論作為指導理論介入實際應用研究之中，如此既可以尋求優化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原則，又可以思考和驗證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實踐價值。換句話說，思考第三極文化論應用，以及介入思考如何提升創造中國城市地鐵藝術、傳播族群文化是有可能獲得“二能效應”的價值，既促進了對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拓展研究，又探尋了第三極文化論的應用價值內涵。

以第三極文化論審視和完善原有的地鐵藝術創作原則

近年來，中國地鐵軌道交通隨著社會發展進步有了迅猛發展。1969年中國第一條地鐵——北京地鐵1號線的里程為23.6千米，而根據中國土木工程學會軌道交通分會統計，截至2019年12月31日，中國內地共40余座城市擁有軌道交通線路，運營總里程達到6000余千米。這些數據的對比彰顯了中國最近50年間軌道交通發展的迅猛態勢，與此同時，如何更進一步地促進地鐵建筑的宜人性問題就更加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尤其是地鐵公共藝術的更新創造問題，不僅成為一個檢測都市文化創造力度與水平的領域，還成為一個需要進一步加強研究和實踐的問題。于此，以第三極文化論的立場和思想來檢視，易于便捷性獲得啟示來完善既有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原則。

城市地鐵作為一種交通工具，自然形成了相應的城市交通公共空間，同時具有開放性和生活需要程度高的優勢。城市地鐵中的公共藝術更多的是作為一種裝飾型公共設施而非藝術品存在，并且城市地鐵公共藝術的創作原則更多側重其使用功能而非藝術功能。《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探索》中論及的六項藝術創作原則（分別是：其一，環境協調原則，指的是地鐵公共藝術品應當與所在環境融為一體、和諧統一；其二，重點分級原則，是建議創作者以重點站與普通站來區分車站的等級，以此打造相應規格的地鐵公共藝術品；其三，功能優先原則，是指優先考慮城市地鐵公共藝術的使用功能，如建議創作者打造二維的公共藝術品，以此更好地適應空間最主要的通勤功能；其四，形式多樣原則，是指創作出來的公共藝術品的形式要豐富多樣，以便滿足公眾多元的審美需求；其五，安全耐久原則，指創作者應選取安全、耐用的原材料；其六，實用設施藝術化原則，即應對城市地鐵藝術作品的形式與結構進行藝術化設計。）就具有代表性。顯然，無論是基于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提高之需，還是基于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尋求優化諸如北京這樣的城市地鐵藝術創作原則都是現實的課題。

如何評價《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探索》一文中提出的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六原則，是一個討論第三極文化論應用和認識完善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的有效切入點。無論是以一般對藝術功能理論的認識、教育、審美三大功能的審視，還是以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檢視現有的“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六原則”——環境協調、重點分級、功能優先、形式多樣、安全耐久、實用設施藝術化，都可以發現這六原則存在的欠缺因素。

首先，欠缺體現如第三極文化論這樣的思想精神及其獨立品位。近年來，中國提升了對自身文化的重視，以實現文化強國的目標，再加上生活水平提高后，人們也增加了對精神文化的需求。因此，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不能缺失體現當代中國人和北京作為首都的精神氣質。換句話說，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中，應當有第三極文化式思想與作品品級價值。

其次，對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品的社會功能認識不充分。在考慮本土、民俗內容呈現的同時，如何提升北京地鐵公共藝術的審美功能、審藝水平，如何在注重族群內向型教育功能的基礎上提升更廣泛受眾的分享方式與價值，這些都是現實中需要重視和完善的地方。

最后，欠缺對北京地鐵公共藝術文化傳播張力原則的設置。北京地鐵公共藝術不是孤芳自賞的存在，應當考慮到全國性、國際性的分享與傳播因素。因此，北京地鐵公共藝術文化傳播張力原則必不可少。

總之，以第三極文化論檢視和完善建構諸如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等實際事項，將會獲得更新性和提升性的認識和實踐方法。

第三極文化論的外化促進內化價值

通過將第三極文化論用于審視北京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有的六項原則后的認識，進一步討論基于對第三極文化論核心思想的運用，最終把人文實用原則、藝術欣賞原則、文化符號原則，以及多元共存原則，作為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四項優化原則，進而揭示出第三極文化論的外化促進內化價值，其包括以下兩大應用價值，即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

1.第三極文化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

第三極文化論一直堅持中國文化的“自我獨立”觀念，一方面是肯定自身文化并尋求個性化創生；另一方面是守候自身文化并彰顯和而不同。由此，可以通過這一思想引導并構建更完善的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進而形成第三極文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因此，本文分別從內容、形式上生成了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文化符號原則、藝術欣賞原則。

（1）文化符號原則

文化符號原則，即創作者應該對當地特色文化進行深度挖掘，并通過藝術的形式予以展示，從而促進文化的廣泛傳播。

它有兩層內涵。其一，對優秀文化進行深度挖掘與守候。事實上，中國文化中有著豐富的特色文化，如中國傳統節日習俗、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等，而這些特色文化都可以借助藝術來更好地被繼承、發揚。如南京地鐵2號線以傳統節日串聯各站：大行宮站的春節、苜蓿園站的七夕，以及集慶門站的中秋等，讓人倍感親切又耳目一新。其二，對新時代的新觀念、新技術、新方法進行吸納并創新。如呼和浩特市內大南校區站的地鐵公共藝術作品《書山有路》，以當地的大青山為原型，借用金碧山水的手法和晶格化的線條結構形成藝術與科學的碰撞，同時傳達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彰顯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讓人感到形式新穎且立意深刻。遵循文化符號原則，創作者才能不斷創作出優秀作品，藝術與文化之泉才能生生不息。因此，文化符號原則，應當是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原則之一。

這從內容上體現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正是基于第三極文化論“自我獨立”的文化觀念，并以“承認與守候思想”“文化滋養思想”，以及“開放創生思想”等核心思想為指導，再考慮到當代中國力圖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體系、建立文化強國的偉大目標，最終，將其全部內化為“突出首都北京的特色文化底蘊、北京人民的獨特精神氣質”的文化符號原則。總之，文化符號原則體現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容上的內化價值。

（2）藝術欣賞原則

藝術欣賞原則指的是公共藝術品應具有藝術欣賞價值。地鐵公共藝術是公共藝術形式之一，也應具備一定的藝術水準和一定的藝術欣賞價值，這樣才能起到審美的社會功能，帶給人們美的感受與感動。以北京地鐵2號線雍和宮站為例，其站內的藝術空間與地上建筑雍和宮相映成趣，如仿木結構的大殿紅柱、以雍和宮為主題的金色浮雕等，這些局部都彰顯著中國古代建筑藝術的魅力，同時也蘊含著“對稱之美”“雄壯之美”等中國特色美學思想。這樣的特色公共藝術作品能喚起更多國人的審美共鳴，從而潛移默化地提升大眾藝術修養，實現藝術化的生活。

藝術欣賞原則意在運用中國的特色美學觀念與藝術精神，打造具有獨特中國魅力的城市公共藝術。該原則一方面突出了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的獨特個性，另一方面也提升了中國文化傳播的價值與張力，從形式上體現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

2.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

所謂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是指基于第三極文化論把深度挖掘出來的自身文化內涵運用到解決實際事項問題與進一步優化上的功能意義。因此，依循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可以進一步生成和完善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人文實用原則，進而證明第三極文化論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

（1）人文實用原則

人文實用原則是指在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全過程中，創作者應貫徹人文關懷的思想，它包含兩方面內容。首先，創作者應全程堅持“以人為本”的理念，多站在接受者的角度考慮，盡量避免出現美觀但不實用的作品。其次，創作者應注重打造“人性化”的細節，比如選取更安全、耐久的創作材料，制作更醒目、清晰的藝術性提示標等。遵循人文實用原則可以創作出更多實用的、貼心的、有溫度的公共藝術品，讓人切實感受到人文的關懷。總之，該原則旨在促成更多予人便利又溫暖人心的城市公共藝術品。因此，相較原有的六原則，人文實用原則更具有優化意義。

正是基于第三極文化論中文化滋養思想的啟發，現從中國儒家文化的“仁道主義”中汲取了人文精神的養分，最終將文化滋養內化形成了人文實用原則。這一過程揭示和驗證了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

（2）多元共存原則

多元共存原則是指各站的公共藝術作品應當更具獨特性，并共同形成多元和諧的局面。它一方面要求各站突出其文化與藝術的獨特性，另一方面要求各站之間也應相對平等、和諧統一、多元共存。以北京地鐵4號線為例，宣武門站的公共藝術作品《宣南文化》展現了北京南城的平民商業文化；而西四站的公共藝術作品《京華舊夢》則展現了舊時清朝貴族的日常景象。這些藝術作品不僅使區域文化得以展示與發揚，還形成了地域文化的多元共存局面，從而促進了北京城市文脈的建設與發展。

多元共存原則同樣是由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思想內化而成。中國智慧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力圖以“和合”的方式形成人類多元共存的局面。這些智慧的結晶內化到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的創作原則中，從而生成多元共存原則，由此獲得和驗證了第三極文化論的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的存在與指導功能意義。

綜上所述，形成了以下基本結論，首先，第三極文化論是具有應用價值的當代文化理論，其核心思想對當下社會具有不可替代的指導意義。其次，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可以進行實際應用，并且至少具有兩種外化促進內化的應用價值，即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上文基于第三極文化論的核心思想，對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原則進行優化與完善，即將第三極文化論外化為四個核心思想，而后又在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領域中，由原有的六項原則逐漸內化為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的四項優化原則，從而獲得北京城市地鐵公共藝術創作原則的優化認識論。這四項優化原則的生成過程充分地論證和驗證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個性思想促進內化價值、文化滋養促進內化價值及其功能意義。因此，這次嘗試一方面促進了北京城市地鐵藝術創作的拓展研究，另一方面論證了第三極文化論的外化促進內化的應用價值內涵，實現了“二能效應”的價值。最后，第三極文化論應用的發展對第三極文化論自身發展也起到了積極作用。將第三極文化論應用到實踐活動中，一方面對中國文化的創生和發展有著推動作用，另一方面也使中國文化更加具有感染力、滲透力、影響力，從而能使人民不斷提升對自身文化的文化自覺、文化自信，以及文化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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