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性視覺設計中的物境式敘事

耿岳敏

摘 要：物境式敘事是敘事性視覺設計中最基礎的境界，設計者將日常生活中觀察到的客觀形象提煉出來，通過一定的設計轉化將原本不存在的東西進行敘事表達。本文梳理敘事領域的相關理論，從敘事的時間及空間兩個維度分別探討敘事性視覺設計中的物境式敘事，從而總結出物境式敘事設計的幾種敘事方法。

關鍵詞：敘事;物境式;視覺設計

王昌齡提出，“物境是藝術創作最基礎的境界”。在藝術創作中，只有在最基礎的境界上再加入自己的思想以及喜好，才能創作出帶有獨特風格的藝術作品。

物境所表達的境界具體是指，設計師將日常觀察到的客觀形象，經過其主觀思想的重新排列組合，使客觀自然與設計師的思想在設計中取得完美的平衡。站在受眾的角度，設計中的故事內容仿佛能使其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仔細研究時又不完全是現實寫照，作品的境界在似與不似之間，不完全照搬現實生活。

所謂物境式敘事設計是指通過藝術手法和敘事手段，將本身不存在的東西轉化為“可感知”的實實在在的物體。物境式敘事設計其實就是用敘事的形式進行“造物”活動。從設計的方法和流程的角度來說，從設計師的最初想法出發，將模糊的創作欲求通過時間的編排將其具體化，再到“物”的層面逐漸被現實化，通過一定的空間表現和時間流程使“物”成型，最終形成一件敘事設計作品。由此可見，我們可以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去研究物境式敘事設計。

一、次序分明的時間敘事

時間是物質運動的縱向維度，它雖然不可觸摸也無形無味，但它是永恒存在的且我們耳熟能詳的。時間敘事設計就是按照時間發展順序進行敘事，將設計中要表達的故事情節按照時間順序排列，使其在一段具體的、流線的時間內展開，呈現敘事設計發生、發展、高潮、結尾等要素。

魯道夫·阿恩海姆提到：“在我們的經驗中，一件物體和一件事件之間的區別并不在于對時間有沒有知覺，而是在于我們能不能親眼看到一種條理清楚的次序——各個階段是否按照一定的意義在次序中先后相繼?！盵1]因此，對于敘事設計在時間的次序問題上，是十分重要的，順時或逆時的次序安排，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加強觀者的感知度和對信息的認知度。本節將從順時向度、逆時向度兩個方面對次序分明的時間敘事設計加以論述。

（一）順時向度

順時向度，即按照事件的發生、發展、結束的順序，讓受眾從中獲取所要表達信息。在這一過程中，根據信息認知的方式，受眾保持著一定的信息認知延續。如果敘事過程中沒有時間的規律可循，設計可能會處于一種混亂且無序的狀態，讓受眾的信息傳達受到阻礙或者停頓。

順時向度敘事是敘事設計中最常用的敘事方法，它是按照事情發展的自然規律來組織和推進情節，從而構成敘事。順時向度敘事主要以時間為敘事的維度，以事情發展的自然順序構成作品。它具有有頭有尾的連續性，強調故事的起承轉合。同時線性發展順序，使得順時向度敘事具有很強的邏輯性。

現居倫敦的中國插畫設計師Jing Zhang所做敘事性信息設計。在她所創作的作品中可以發現，她將你我日常生活里所習以為常的物件、事情等通過順時向度敘事的方法，將每一個時間段的工作流程加以挖掘與描繪。作品以順時向度時間為走向軸線，以“事件”的發展順序來構成，環環相扣，具有很強的嚴謹性。她的設計符合日?，F實生活的邏輯和順序，易為觀眾所接受。同時，喚醒受眾的好奇心。

（二）逆時向度

逆時向度敘事，是根據敘事性視覺設計作品表達的需要來安排事情發展順序的。它與順時向度敘事方法相反，是把所敘之事的最終結果或者故事當中最突出的部分提到敘事的開始部分，然后再依據事情發展的自然規律進行敘事。合理運用逆時向度的敘事方法，能巧妙地運用時間的編排，讓設計產生懸念，增加設計的生動性。

六神花露水的廣告敘事設計《六神花露水之前世今生科普篇》，該敘事廣告將“花露水誕生時作為人人追捧的奢侈品”這個情節提到敘事的開始階段，利用產品的趣事，以幽默、調侃的方式向受眾展示其百年發展歷史演變過程，詮釋了花露水與國人的不可割舍的情懷。該廣告敘事設計，運用逆時向度的時間敘事手法，使敘事設計充滿懸念，增加了敘事設計的生動性。

二、打破常規的空間敘事

米克·巴爾給空間的定義是“故事由素材的描述方式所確定在這一過程中，地點與特定的感知點相關聯。根據其感知而著眼的那些地點稱為空間?！盵2]

空間敘事設計，簡單地說，就是運用或借助空間來進行敘事設計，把空間作為一種敘事手段。它包括兩個層次方面的內容，就敘事性視覺設計而言：一是創作者所進行的對故事空間的選擇、造型、表現和組合等工作，這些工作是系列化且具有很強的專業性，涉及到敘事設計創作的全過程。二指的是敘事設計空間本身的敘事性。本節將從并置空間和嵌套空間兩個方面對打破常規的空間敘事設計加以論述。

（一）并置空間

并置空間，是指將原本未出現在同一時空的場景或故事通過敘事的巧妙安排，使其出現在同一時間和空間中。并置空間的目的是為了凸顯事件的空間屬性、減弱時間的線性關系。

并置空間的敘事設計，是“將敘事設計對象的運動過程進行動態拆分，將定格的動態畫面分別置于空間中，以一種靜態的處理方式描繪空間中運動著的視覺對象?！盵5]在敘事設計中，我們可以將不同時間流程中選取的具有代表性的畫面并置于空間畫面當中。在這個具有代表性的畫面中，既可以存在同一物象的不同狀態，也可以存在不同物象的不同狀態。

并置空間的敘事設計，就像在文學中使用的并敘的方法。正如黑格爾所說：“美的性格應當是多種性格生機勃勃的總和”，空間并置就是不同風格的空間并置在了一起，盡管空間風格大相徑庭，但通過具有內涵的組織便形成了具有變化、差異、豐富且復雜的平衡美。

第20屆富川國際奇幻電影節官方海報設計，作者將在泳池邊的一對男女不同空間不同視角的狀態表現于同一畫面，用單純的線和面造成空間的穿插，既表現出海報設計的主題，又使得整個畫面產生強烈的視覺效果。這種空間并置的敘事手法，在敘事設計的物境表現上具有多重意義的特性。

（二）嵌套空間

嵌套，又名“回狀嵌套法”或稱“中國套盒法”， “其文化原型，是歐洲貴族家族的紋節，如果一個紋章內鑲嵌了另一個構圖類似的紋節，就稱為‘遞歸’（法文 mise en abyme）?！盵3]

嵌套空間是指在敘事設計的故事空間中有著內容相同或形式相同的要素，故事中嵌套故事，使得故事空間形成猶如“回”字狀的敘事效果。

嵌套空間敘事設計在很大程度上折射出設計者在敘事設計整體結構和敘事設計的策略方面的技巧，同時它也是受眾深入透徹地理解作品的重要手段。嵌套空間不僅可以強化主題，提升空間層次感，而且實現了敘述層次間的映射，使文本進入環復的封閉狀態。

比利時老牌巧克力品牌GODIVA（歌帝梵）2016年推出的圣誕禮盒。該禮盒很好地運用了嵌套空間的包裝敘事方法。禮盒總共有四層，每層都有兩個內容相似的禮盒。禮盒每一層都分別有一金色和藍色的盒子，一個是To keep（自己留著）另一個是To give（送人），To keep禮盒里裝有巧克力，而To give禮盒中同樣嵌套兩個小禮盒。禮盒里嵌套禮盒，猶如敘事故事中嵌套故事，如此嵌套空間的包裝敘事，既讓人體會到了打開禮物過程中的趣味性，同時也強化了敘事效果。

綜上所述，物境式敘事設計就是“造物”的過程。從設計師的最初想法出發，把原本不存在的東西通過時間的次序安排和非常規的空間表現，使“物”逐漸成型，使其最終形成一件設計作品?？臻g敘事設計中運用并置空間和嵌套空間敘事設計的方法，不僅能夠提升空間的層次感，也能給受眾帶來不一樣的視覺體驗;時間敘事設計中順時向度的敘事方法，具有嚴謹性，符合日常生活邏輯和順序，而逆時向度的敘事方法，為敘事設計增加了生動性，突出了設計的個性。

參考文獻：

[1][美]魯道夫·阿恩海姆.藝術與視知覺[M].滕守堯，朱疆源.譯.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512.

[2][荷蘭]米克·巴爾.敘述學：敘事理論導論[M].譚君強，萬千.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106.

[3]趙毅衡.廣義敘述學[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13：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