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策略

◎李朝波

“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社會環境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系統，每一個個體對于自己所處的環境所能夠施加的影響也是非常有限的。在個體與環境的交互關系中，環境不可能遷就個體，也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對環境的否定或對抗行動中占據主動。因此，不論從現實性還是操作性的角度看，主動適應變化了的環境，是更明智且有效的選擇。這其中，因為心理對行為的方向和強度都起著重要的激發和調節作用，所以根據環境變化進行適時適當的心理調節是起決定意義的先導環節。身處深刻變革的新時代，各級領導干部都要重視并把握好這一心理邏輯與實踐邏輯，根據所處環境的變化，善于在心理層面做到以變應變。這不僅是保障領導行為有效性的重要前提，同時也是維護自身心理健康的現實需要。

一、增強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必要性

從個體與環境交互的客觀規律看，環境發生變化是不可避免的，而變化必將給個體的心理帶來某種程度的影響，同時也可能在實踐層面帶來現實的挑戰。為此，從維護心理健康和更好履職擔當的角度來看，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變化是社會運行的常態，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才能更好維護自身的心理健康。從物質世界運動和發展的客觀規律來看，變化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常態。“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動的和不變的，而是一切都在運動、變化、產生和消失。”[1]從我國社會發展的歷史經驗來看，“以數千年大歷史觀之，變革和開放總體上是中國的歷史常態”[2]。變化與心理健康關聯緊密。談及心理健康，一定是離不開個體所處的環境的。心理健康是一個交互的概念，個體與環境交互的結果影響著個體的心理健康程度。個體與環境良性交互時，心理健康度往往是高的；個體與環境無法良性交互時，心理健康度往往也會隨之受到負面影響。同時，心理健康其實也是一個動態平衡的概念。心理健康不是恒定的，環境發生變動，心理必然隨之波動；環境對個體不利，心理的平衡往往更容易被打破。心理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很難自然地得以恢復。如不及時地根據環境變化相應地進行調節，很容易導致心理適應性問題，有的陷入嚴重的心理僵化，甚至誘發心理疾患。因此，心理健康最終應該是一個發展性的概念。即個體隨著環境的變化，主動以變應變，進行適應性的心理調節，不斷增強心理適應的能力，促進心理世界的優化和升級，從而達到更高水平的心理健康。相反，忽略或沒能做到以變應變，則容易誘發心理僵化或失調。從維護心理健康的角度來看，個體需要積極適應環境的變化，在心理層面進行靈活的調整，化解因變化所誘發的消極心理反應，實現心理的再平衡，從而維護好自身的心理健康。而積極適應環境變化所進行的心理調節，就要有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作保障。因此，從社會發展規律以及心理健康規律來看，領導干部都要重視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

身處變革的大時代，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才能更好履職擔當。從現實環境來看，在世界百年未有的大變局以及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同步交織、相互激蕩的時代背景下，領導干部在實際工作中也會遇到許多大變革以及小變化。這些變化，不管是來自國內還是來自國際的，不管是出現在經濟、社會領域還是出現在自然界，不管是發展所必須要經歷的還是不可預知的偶然，都必將具體化地表現在對領導干部履職的現實挑戰上。為更好地應對變化，領導干部要善于通過投入自身的心智資源來撬動和整合外部的環境資源，進而在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方面表現出更加穩健、高效的領導行為。而要做到這一點，就要有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作保障。就領導干部的履職擔當而言，其身處的環境中蘊藏的公共資源是有限的。如圖1所示，領導干部能夠積極適應所處的環境時，其向所處的環境投入的心智資源往往能夠比較好地融合到環境中，得到從環境回饋的公共資源，并且能夠使自身更好地適應和融入環境。此時環境將為領導干部應對工作挑戰提供更多資源支撐，心智資源的投入—回報率就會比較高。這樣，領導干部不僅在履職擔當方面會有上佳表現，個人往往也能進入發展模式。然而，當領導干部難以做到以變應變時，投入的心智資源往往被用于抱怨或對抗環境，此時很難再從環境中獲得更多的公共資源，并且還會導致過去已經獲得的公共資源的流失，或者即便沒有流失，自己也很難對其進行整合和調動，最終導致進入損耗模式。由此可見，以變應變是領導干部有效履職擔當的重要前提。當環境發生變化時，能夠做到積極主動地適應，在心理層面進行以變應變的有效調節，才能確保自身心智資源的高效利用，尤其是將有限的心智資源用于撬動和整合公共資源，并使其效用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圖1 個體與環境的資源交互關系

而且，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也不是單純地完全順應外界環境。以變應變是建立在對環境以及自身客觀評估的基礎上的，是交互性、建設性和發展性的。環境越是不可控，越是快速變動，越需要有意識地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做好適應性調節，這樣才能有機會使自己在變化中掌握主動和贏得機遇。

二、增強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調節性策略

如前文所述，當環境變化時，心理狀態通常也會相應產生波動。尤其是當不利的環境變化發生時，人們往往容易陷入心理僵化的狀態，此時人與周圍環境的動態平衡也會遭到破壞。不懂或不會應對環境中的變化，往往容易導致心理僵化，并造成進一步的心理失調等不良影響。如果說領導干部終將在工作及生活層面遇到形形色色的變化，重視和著力提升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則顯得十分必要。就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而言，激活和增強心理靈活性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心理靈活性，是一個相對心理僵化而言的重要的心理學概念，指的是個體能夠積極適應變化的環境需要，靈活調配心理資源，靈活轉換視角，平衡競爭欲望、發展需求以及生活各個領域的一種心智能力。心理學的研究表明，心理靈活性是心理健康的重要基石。反之，心理僵化是心理健康的大敵。心理靈活性的對立面是心理僵化，即刻板、缺乏環境敏感性。心理僵化時，一旦人與周圍環境的動態平衡遭到破壞，反應往往會變得刻板和不靈活。心理靈活性低的人，容易表現得刻板、缺乏環境敏感性，相應地就容易對環境的變化應對不力和適應困難，并且表現出心理調節能力不佳。

為此，在紛繁復雜的變化面前，當領導干部意識到自身心理出現波動，甚至陷入心理僵化時，就要重視及時加強自我調節，以心理靈活性這個重要的心理品質為抓手，對其進行再激活和再增強，提高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在變化面前贏得主動。

具體來看，可以從認知靈活性、情緒靈活性、行為靈活性三個層面對心理靈活性的概念進行建構，以方便對該概念的進一步理解和把握。所謂認知靈活性，是指個體采用認知過程策略去面對新的環境的一種能力。認知靈活性與思維的開闊性、多元化及靈活調整能力緊密相關。所謂情緒靈活性，是指在變化的環境中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調節自身和別人情緒的一種能力。情緒靈活性與情緒覺察、情緒管理以及保持情緒與行動之間的動態平衡等能力緊密相關。所謂行為靈活性，是指個體能夠表現出不同的行為來應對特定的環境變化。行為靈活性與個體的自控力、行動力以及生活的豐富性等緊密關聯。

多元思考，提升認知靈活性。認知靈活性的基本特征是注意力能夠發生改變或者轉移，然后引起認知、情緒以及行為的積極轉變。認知靈活性水平高的人有更強的問題解決能力、人際交往能力以及更積極的應對方式。認知靈活性低的人，則常常伴隨各種各樣的心理健康問題，如焦慮、抑郁、睡眠障礙及攻擊行為等。認知靈活性與思維品質緊密關聯。提高認知靈活性，要注重培養積極的思維能力，尤其是多元思維的能力。所謂多元思維，是指跳出點、線、面的限制，能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去思考問題的思維方式。多元思維意味著身處“問題”之中時，能夠既看到消極面，又看到積極面；既看到當下停滯的現實，又看到未來發展的可能；既看到環境因素的不可控性，又看到操之在我的可作為性。帶著多元思維靈活地看待環境中的種種變化，不糾結于環境變化所伴隨的新問題以及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事務，避免思維收窄或者陷入極端，這樣才有可能做到靈活調整，讓自己重新回歸到環境中的有利位置。領導干部要把握好認知靈活性的核心內涵，在因環境變化導致思維收窄或陷入消極負面時，善于通過多元思維改善認知狀態，實現思維的切換、轉換或升級，從而有效恢復認知靈活性。

調節情緒，提升情緒靈活性。情緒的靈活性是指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調節自己和別人情緒的能力。具有情緒靈活性的人，會有情緒的起伏，允許有負面情緒的表達，但卻不沉溺其中，能夠根據環境或任務的需要靈活地運用多種方式調節情緒。心理學認為，情緒是遵循“鐘擺效應”的，即情緒會在正面和負面兩極來回擺動。情緒靈活性的標志是情緒的“鐘擺”能夠根據環境刺激和個體需要順暢地在兩極自然擺動。改革攻堅、工作負荷、崗位變動、職業發展、人際協調、生活瑣事等等都有可能會誘發負面情緒，若缺乏情緒靈活性，長時間沉溺于負面情緒之中，則很容易出現情緒“停擺”的現象——持續性的情緒低落、煩躁易怒或悲觀抑郁等，難以有積極的情緒體驗。情緒“停擺”的僵化現象，還很容易導致思維消極和收窄，出現“鉆牛角尖”現象，在行為上也容易陷入停滯。可見，情緒是心理靈活性的重要中介環節，同時對思維和行為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為此，領導干部要重視情緒靈活性問題，著力提高情緒的調節能力，從而維護情緒的動態平衡，以情緒狀態的改善來促進情緒靈活性的恢復。具體來看，領導干部要善于覺察自身的負面情緒，并且以適宜的渠道和方式舒緩負面情緒；同時還要善于通過激發正面情緒體驗來抵消或化解負面情緒，從而有效激活情緒靈活性，維護情緒的總體平衡。

豐富行為體驗，提升行為靈活性。行為靈活性是指具有行動的主動性、積極性和豐富的行為選擇，能夠根據環境的切換適時調整行為，用多樣的行為調節心理活動的一種能力。心理與行為密切關聯，環境刺激通過心理的中介作用而影響人的行為，相應的，人們也可以選擇新的行為反作用于環境來調節心理反應。因此，要學會并善于用行為調節心理。尤其是在某種不順心、不如意的狀態中長時間心情不好、想要想通但又想不通、想要改變又不知從何改變時，更加需要注意用多元的行為調節，在各種有意義且能見成效的活動中實現情緒體驗的切換，逐漸從情緒郁結中走出來，進而調節好心理狀態。心理僵化時，人的行動意愿通常會比較低、行為的選擇也會比較單一，此時，從激活行為靈活性來看，則需要有意識地增強行動意愿和豐富行為選擇。以行為活動為載體的心理調節，往往能夠起到很好地改善情緒和思維狀態，進而激活心理靈活性的作用。

由上述三個構成要素可以看出，心理靈活性牽涉到面對變化時的認知調整、情緒調節與行為應對等環節。這三個環節中任意一個環節的激活都有助于提升心理靈活性。當然，三個環節同步激活將使個體的心理靈活性大大增強，使領導干部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得到充分的保障。

三、增強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發展性策略

在面對變化時要通過適時適當的方式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這屬于調節性策略。不僅如此，還要把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作為關乎長期發展的重要能力儲備，注重不斷為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夯實內在基礎，這是更關鍵的發展性策略。那么，如何夯實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內在基礎呢？先來看一組數據，對自然界中的植物研究發現，環境越是惡劣，土壤越是貧瘠，越是需要更龐大的根系。在肥沃的土壤，樹根與樹冠的比例約1∶1；在貧瘠的環境中，樹根與樹冠的比例可達到3∶1；在沙漠地帶，樹根與樹冠的比例會達到5∶1。根系是樹木生存和成長的重要內在保障，環境越惡劣，越是經常變動，越需要發達的根系作支撐。對人類而言，也是如此。個體與環境的交互過程中，想要能夠頂住環境中不可預知的壓力，并且不斷獲得新的成長與進步，關鍵在“根系”。對于人而言，“根系”又在何處呢？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種樹者必培其根，種德者必養其心。”[3]由此，如果將人類比成樹的話，養心其實就是人的“扎根工程”。心理世界發展得好，內心有力量，才能在快速變動的世界中掌握主動權。心無力，當環境變得于己不利時容易抱怨、或逃避、或迷茫、或消極對抗；心有力，則愿意坦然接受、多方審視、積極調整、靈活應變。心有力，環境才有可能有利，才能在環境變化時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才能更好地做到以變應變，使環境最終變得對自己有利，才能更好地整合和盤活已有的資源，充分調動各方資源以應對挑戰；才能體驗到更高的自我認可度和內心的充盈感，讓自己從有限的資源中更好地受益。因此，在快速變革的現實環境下，領導干部要重視將為心理賦能增力作為提高以變應變心理能力的長期發展性策略。

心力不是空泛的，而是具體的、實際的。對領導干部而言，在變革時代為自己的心理賦能增力，不是簡單的一句“修煉強大的內心”就足以概括的，提升心力的路徑和方法也是具體、現實、易操作的。提升心力的關鍵路徑在于重視內職業生涯的發展，因為內職業生涯是心力的重要支撐。內職業生涯發展得好，可以有更強的心力來應對形形色色的變化，可以在復雜的職業環境下保持足夠的定力，可以為職業發展輸出源源不斷的動能，也可以使領導干部的整個職業生涯的品質得到大幅度提升。所謂內職業生涯，指的是從事職業活動的過程中所具備的知識、觀念、心理素質、綜合素養等因素的組合及其變化過程。相較于外職業生涯要依賴于外界的認可和給予，內職業生涯的獲得則是主觀可控的。個體通過學習、思考、研究等途徑的持續努力便可獲得；一旦獲得，他人便不可剝奪或收回，而且還可以在長期使用中不斷實現增值，并且為外職業生涯的發展打下良好基礎。[4]對領導干部而言，內職業生涯發展得好，能夠使自己在面對外部環境的變化時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并且有助于促進外職業生涯的發展，使其自身的價值在多元社會平臺上得到體現和認可，從而提升自身的價值感、成就感和獲得感，增進積極的自我認同。因此，促進內職業生涯發展是為心理賦能增力的重要操作性舉措。

具體來看，領導干部要善于通過學習、實踐以及總結思考來促進內職業生涯的發展，不斷增強以變應變的心理能力。領導干部身處前所未有的變革時代，如果知識不夠、眼界不寬、能力不強，內職業生涯發展滯后，很難做到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為此，領導干部要重視主動加強學習，加快知識結構的更新與優化，通過學習不斷拓寬自身的眼界與視野，提高駕馭復雜局面和應對風險挑戰的本領。同時，領導干部要重視在實踐鍛煉中實現內職業生涯的再升級。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實踐出真知、長真才。領導干部要重視到攻堅克難的實踐中錘煉自己，在日常的領導實踐中努力做到真正上心用心、善于思考、及時總結，不斷提高自己的認識水平和工作水平，使自己真正成為領導工作的行家里手，深刻把握領導工作的實踐規律。此外，領導干部還要將學習作為自我凈化與自我提高的重要實現手段，通過學習促進更清醒的自我認知和更高效的自我管理，使自己能夠保持清醒的定力，在經常性的自我檢視中不斷自我超越。領導干部還要重視把培養健康的精神世界與生活情趣作為內職業生涯發展的另一重要方向。通過健康的生活情趣、充實的精神生活，來調節心理狀態，促進心理世界的和諧，進而反哺積極進取的領導行為，進一步激發旺盛的學習熱情和干事創業的激情，使自己能夠有更充沛的心理能量去識變、應變和求變。■

[注 釋]

[1]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3.

[2] 習近平.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12.

[3][4]李朝波.領導干部應注重內職業生涯發展[J].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20(08):8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