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群,王高玲
(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經濟管理學院,南京市 210023)
衛生人力資源是衛生資源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是衛生事業持續發展的不竭動力[1]。衛生人力資源的短缺和分布不均會對個體健康構成威脅[2]。衛生資源配置不公平會影響衛生服務利用的效果,同時衛生人力資源配置不公平也會降低公共衛生服務效率、提升醫療成本,從而影響醫院醫療質量和患者安全[3-4]。以往對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的研究中,學者多采用集中指數、洛倫茨曲線或基尼系數等指標[5],但是以上方法基本無法同時囊括地理因素和人口分布對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的綜合影響[6]。袁素維等[7]將經濟領域的集聚度概念引入衛生資源配置的公平性中,其提出的集聚度指標可從地理和人口兩個角度評價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公平性,ESDA-GIS可視化技術通過對空間進行自相關和異質性分析,可將衛生人力資源進行可視化呈現[8-9]。目前,基于集聚度指標并結合ESDA-GIS可視化技術對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進行研究的學術論文鮮有。本文采用集聚度指標以及ESDA-GIS可視化技術,對江蘇省2013—2019年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進行時空分析,為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合理配置提供依據。
衛生人力資源數據以及常住人口數據均來自2014—2020年《江蘇統計年鑒》,江蘇省地理數據來自國家科學數據中心網站。選取的研究指標主要包括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
1.2.1 描述性統計。計算江蘇省2013—2019年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以及注冊護士每千人口數以及其年均發展速度。
1.2.2 集聚度。衛生資源集聚度(Health Resource Agglomeration Degree,HRAD)是評價衛生資源公平性的指標,公式如下:
(公式1)。
公式1中,HRADi表示某地i的衛生資源集聚度,HRi表示該地區衛生資源數,Ai表示該地土地面積;HRn是上一級地區衛生資源數,An是上一級區域的土地面積。當HRADi<1,表示該地衛生資源配置的地理可及性較低。
人口集聚度(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Degree,PAD)是評價人口密度的指標,公式如下:
(公式2)。
公式2中,PADi表示某地i的人口集聚度,Pi表示該地人口數,Ai表示該地土地面積;Pn表示上一級地區人口數,An表示上一級區域的土地面積。
在實際研究中,學者會將衛生資源集聚度(HRADi)以及人口集聚度(PADi)結合,主要用于反映基于地理以及人口分布的衛生資源公平性。當HRADi>1時,表示衛生資源按地理配置的公平性較好。當HRADi/PADi>1,說明衛生資源按人口配置的公平性較好。由于現有文章發現按人口數配置衛生人力資源能夠較好滿足居民的衛生健康需求[10],因此本文選擇按人口數配置衛生人力資源的指標。
1.2.3 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本文采用Moran’s I空間相關分析法,運用GeoDa軟件將江蘇省行政區域以及省內衛生人力資源相匹配,按照Queen空間權重矩陣,對省內衛生人力資源進行全局和局部的空間自相關和異質性分析[11]。


由表1、表2可知,2013—2019年江蘇省每千人口的衛生人力資源數逐年增加。其中全省每千人口的衛生技術人員由2013年的5.40人變為了2019年的7.85人;注冊護士由2013年的2.19人變為了2019年的3.47人,增長速度最高為7.92%。在蘇南、蘇中、蘇北三個地區中,蘇南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數量大于蘇中、蘇北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數量。

表1 江蘇省2013—2019年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狀況

表2 江蘇省2013—2019年衛生人力資源平均增長速度(%)
2.2.1 江蘇省地區規模配置蘇南、蘇中、蘇北地區HRAD時間序列分析。由表3可知,2013—2019年蘇南與蘇中、蘇北地區的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以及注冊護士集聚度相差較大,地區之間的不公平現象較為嚴重。蘇南各方面發展均處于領先地位,擁有的衛生人力資源相對較多,因而7年間蘇南地區的3個集聚度指標連年上升。蘇中、蘇北地區相較蘇南地區發展較弱,7年間集聚度指標有所增減,但是未到1,表明與蘇南地區相比,蘇中、蘇北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按地理配置時,存在不公平現象。

表3 2013—2019年江蘇省蘇南、蘇中、蘇北地區HRAD值
2.2.2 江蘇省人口規模配置蘇南、蘇中、蘇北地區HRAD/PAD時間序列分析。由表4可知,2013—2019年蘇南地區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HRAD/PAD值均大于1,說明蘇南地區按人口配置的衛生人力資源相對公平,蘇南地區發展快速、人口密集,但衛生人力資源相較人口數還是過多。蘇中地區各項HRAD/PAD值均小于1且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蘇北地區除2016年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HRAD/PAD值大于1,其余年份的各項HRAD/PAD值均小于1,表明蘇中、蘇北地區7年內均存在衛生人力資源配置不公平現象,且蘇中地區的不公平現象連年上升。

表4 2013—2019年江蘇省蘇南、蘇中、蘇北地區HRAD/PAD的比值
2.3.1 全局自相關。為進行空間分析,繪制了2013年、2016年、2019年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Moran’s I指數散點圖(見圖1)。
由圖1可知,2013年、2016年的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Moran’s I指數均大于0,表明衛生技術人員集聚度、執業(助理)醫師集聚度以及注冊護士集聚度與空間存在正向相關,即莫蘭指數大的區域,三者的集聚度也會相應增加。2019年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的Moran’s I指數小于0,表明兩者與空間存在負相關,注冊護士Moran’s I指數大于0,則注冊護士集聚度與空間存在正相關。2013—2019年的注冊護士的Moran’s I指數下降速度較慢,而衛生技術人員以及執業(助理)醫師的Moran’s I指數下降較為迅速。分析原因,一是各地區招聘時加大對執業(助理)醫師的人才吸引力度,二是由于常州等蘇南地區衛生人力資源可能出現飽和,因而執業(助理)醫師等會另選地區工作,因此執業(助理)醫師的Moran’s I指數下降較快。同時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資源結構的優化帶來衛生人力資源的發展,2013—2019年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潛力得到充分發揮,因此三者莫蘭指數逐年下降。

圖1 2013—2019年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空間分布的Moran’s I指數圖
2.3.2 局部自相關。將2013年、2016年、2019年作為時間節點計算Moran’s I指數后,繪制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LISA圖(見圖2)。
由圖2可知,衛生技術人員在蘇南的常州市呈現出高高聚集的特征,表明衛生技術人員集聚度較高的區域更趨向于集中分布。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在淮安市由高低聚集發展為低低聚集,說明醫師數、注冊護士集聚度較低的區域趨向于集中分布。徐州市的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由低低聚集變為不顯著,表明近年來徐州的衛生人力資源集聚度有所上升。2019年鹽城市、淮安市在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以及注冊護士方面均呈現低低聚集,表明隨著時間的推移,鹽城、淮安等部分蘇北城市的衛生人力資源集聚度逐年降低。徐州、連云港等通過發放生活補貼以及購房補助增加了其對衛生人才引進的力度,相較而言,鹽城、淮安的補貼力度略小于徐州和連云港。因而到2019年左右,低低聚集由徐州、連云港轉向了淮安及鹽城。

圖2 2013—2019年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局部自相關LISA圖
根據研究結果表明,自2013年到2019年以來江蘇省的衛生人力資源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各項指標的增長速度也與全國平均增長速度相持平。同時江蘇省內每千人口的衛生技術人員數、每千人口的執業(助理)醫師數以及每千人口的注冊護士數均達到了全國各項指標的平均水平,其中注冊護士的增加速度略高于衛生技術人員及執業(助理)醫師,與國家整體情況基本一致[12]。由表2、表3可知,雖然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逐年上升,但配置的公平性沒有顯著改善。蘇南地區衛生人力資源集聚度自2013年至2019年期間始終高于蘇中、蘇北地區。根據2020年《江蘇統計年鑒》中的人口、就業和工資部分可知,蘇南地區的薪酬普遍較高,大概在8 000元/月,蘇中地區的薪酬水平在7 000元/月左右,蘇北地區的薪酬水平在6 000元/月左右。蘇南地區經濟較為發達,交通便利,擁有省內大部分的高等學府和衛生資源,構建了較完善的崗位激勵機制,人才職位晉升快,人才流動性好,受到馬太效應或虹吸效應的影響會進一步造成該地區衛生人力資源的聚集[13]。蘇中、蘇北地區可學習蘇南地區的經驗,通過構建良好的職業前景和更高的薪酬待遇留住人才,鼓勵人員自我提升,擴大職業晉升道路,吸引衛生人才進入,改善蘇中、蘇北地區衛生人力資源的公平性。
江蘇省按照地理配置的衛生人力資源公平性在0.64~1.79,按照人口配置的衛生人力資源公平性在0.82~1.17,這說明江蘇省衛生人力資源按照人口配置優于地理配置。由于以往的衛生資源多采用每千人口的擁有量作為衡量各地區之間資源配備標準,因此衛生人力資源的空間地理分布易被忽略。這就導致衛生人力資源多集中于人口密集的繁華地區,而土地廣闊、人口稀少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相對較少。當衛生人力資源分布不均時,必然會影響居民的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可及性,導致不同地區居民之間產生健康差異。因此,政府規劃時需要提升衛生人力資源的地理配置公平性,依據地理因素對衛生人力資源進行調整,優化省內的資源結構[14],保證居民的基本衛生服務可及性。
根據ESDA-GIS空間可視化結果可看出,高高聚集區域集中于蘇南地區的常州,低低聚集區域集中于蘇北地區。由三個指標的集聚度變化趨勢可知,衛生技術人員在2013年蘇北(徐州)呈現低低聚集,在蘇北(淮安)呈現高低聚集。2016年低低聚集由蘇北(徐州)轉變為蘇北(鹽城),其余未有明顯變動。到2019年蘇北(淮安)由高低聚集轉變為低低聚集。執業(助理)醫師在2013蘇北(徐州、連云港)呈現低低聚集,在蘇北(淮安)呈現高低聚集,無高高聚集區域。2016年,蘇北(連云港)由低低聚集變為不顯著,在蘇南(常州)呈現為高高聚集。到2019年,蘇北(徐州)由低低聚集變為不顯著,蘇北(淮安)由2013年的高低聚集轉變為低低聚集,其余區域未有明顯變化。注冊護士在2013年蘇北(淮安)呈現高低聚集,在蘇南(常州)呈現高高聚集。2016年蘇北(鹽城)呈現出低低聚集,高高聚集區域消失。到2019年,蘇北(淮安)由高低聚集變為低低聚集,其余區域沒有顯著變化。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與空間多呈現正相關性,即主要呈現出高高、低低的地區聚集性,表明各地區之間的衛生人力資源會受到自身以及相鄰地區的影響,相鄰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投入、經濟發展、政策制定實施均會影響到本地區的發展,表明空間上存在一定的溢出效應。因此經濟發展較快的蘇南城市之間產生正向影響,相互之間促進資源的快速共享,形成良性循環,蘇中、蘇北地區則相反。因此蘇中、蘇北地區之間可通過與蘇南地區相互交流合作、協同發展,逐步縮小地區之間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差異,構建衛生人力資源共享平臺,加強各地區之間的資源共享,提升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公平性。
綜上所述,蘇中、蘇北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供給已經無法滿足居民的日常醫療需求,因此政府應當以構建基本醫療服務可及性為落腳點,依據服務半徑對居住分散的地區適當增加衛生人力資源,優化資源結構,從質量、數量等方面保障衛生服務的供給要素,滿足居民日益增長的醫療衛生服務需求[15]。注重欠發達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發展,根據缺乏的衛生人員類型,積極開展衛生人才“一對一”對口幫扶試點,依據該地區的衛生事業發展規劃要求通過簽訂人才幫扶、定向培養等方式,促進衛生人力資源下沉[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