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冰 江衛華 劉瑞
(西藏大學理學院,西藏 拉薩 850000)
2021年西藏自治區統計局發布的《西藏自治區第7 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顯示,至2020 年11 月1 日零時,全區常住人口為3648100人,與2010年第6次全國人口普查的3002166 人相比,增加645934 人,增長21.52%,年平均增長率為1.97%;其中,居住在城鎮的人口為130.34 萬人,占35.73%。[1]可見,隨著新型城鎮化建設步伐不斷推進,西藏城鎮化近年來取得了快速發展并帶動了城鎮人口持續增長。
2020 年,西藏GDP 總量為1902.74 億元,增速達到7.8%,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12 萬元,為西藏人口增長提供了一定經濟基礎,同時人口增長為當地經濟帶來了人口紅利。根據第7 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西藏全區常住人口中,藏族人口為3137901 人,其他少數民族人口為66829 人,漢族人口為443370 人;西藏自治區現轄6個地級1個地區的,即拉薩市、日喀則市、昌都市、林芝市、山南市、那曲市與阿里地區,全區常住人口的地區分布為拉薩市867891人、日喀則市798153 人、昌都市760966 人、林芝市238936 人、山南市354035 人、那曲市504838 人、阿里地區123281人。[1]在這種高原缺氧、地廣人稀的地理條件下,近年來的新型城鎮化拉動了西藏城鎮人口也呈增長趨勢。伴隨著西藏城鎮化率的逐年提升,加快了西藏現代化步伐,使得人們在城市宜居、生活舒適、居民康樂等方面留下諸多遐想空間,也對脆弱生態環境帶來了不小壓力。接下來,就西藏高原地理環境的特點來介紹其城鎮化進程及其人口結構變化過程,以促進人們對西藏社會進步、居民生活享受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關系的辯證思考。
西藏自治區是青藏高原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由于其復雜的地理環境特征和特殊的地理位置,衍生出極為脆弱的生態環境。在這種特有地貌環境下,除了繁衍出生物多樣性,也為人類的世代生存與文明傳承提供了棲息之所。
西藏地處北緯26°50′至36°53′,東經78°25′至99°06′之間,平均海拔在4000 以上,素有“世界屋脊”之稱。全區面積122.84 萬平方千米。利用ArcGIS 軟件,生成西藏自治區地形圖如圖1所示,表明西藏自治區呈東西走向狹長地帶,海拔跨度較大,其土地利用類型以草地為主,有較高比例的草地是位于難以開發和利用的區域。
西藏自治區處于高寒帶,輻射強烈、日照多、溫差大、低氧、多風,造就了獨特的物種多樣性,已知植物就有10000 多種,種類豐富度在全國僅次于云南和四川,其中西藏特有的有991種,占比近兩成。西藏這種特殊的地理環境,除了孕育出馬鹿、藏獒、藏羚羊、金錢豹等種群,還為人類繁衍提供了廣袤的棲息地。隨著歷史變遷,造就了高原氣候環境下的獨特人文地理景觀及其人類活動軌跡下的現有西藏城鎮文明與人口規模水平。
在1951 年和平解放之前,拉薩的人口還不到30000;1952 年西藏城鎮人口僅有75000 人,僅占全國總人口的7%.1951 年5 月23 日,西藏和平解放,開啟了西藏社會發展新篇章,其城鎮建設與人口發展亦步入現代化軌道。從民主改革至1978年,西藏在國務院的批準下設立了7個地市和72個縣,逐步形成了72個規模不等的小鎮;改革開放以后,西藏推行了一系列政策加快城鎮的生產、經營發展,鼓勵并提倡多元經濟模式。[2]2006 年青藏鐵路的全線開通,很大程度上帶動了西藏工業、旅游業等的發展。在新型城鎮化的格局中,西藏人均道路建設規模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且2014—2016 年間快速拉升并在2015 年達到峰值(如圖2 所示)。2018 年,西藏實現生產總值(GDP)1477.63 億元;2019 年12 月底,西藏基本消除絕對貧困,全區實現整體脫貧。
1.2.1 西藏和平解放以來城鎮化歷程。西藏和平解放以來,城鎮化進程便在黨中央領導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1960 年,國務院正式批準拉薩為地級市;2014年6月,經國務院批復同意設立地級日喀則市,其面積18.2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000 米以上;2014 年10月,國務院批復設立地級昌都市和卡若區,其總面積為11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500 米以上;2015 年3月,國務院批復同意設立地級林芝市和巴宜區,其幅員面積11.7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100 米;2016 年2月,國務院批復同意設立地級山南市和乃東區,其總面積7.93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在3700 米左右;2017年10 月,國務院批復同意設立地級那曲市和色尼區,其總面積43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約4100 米;阿里地區面積34.5 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500 米以上,被稱為“世界屋脊之屋脊”“世界第三極”“生命之禁區”。由此可見,西藏自治區從2014年開始便步入快速城鎮化階段,各地市人口也同步呈現不同程度持續增長態勢。
1.2.2 近年來西藏城鎮化率現狀。一個地區或國家的城鎮化率(城市化率)一般采用人口統計學指標,即用該地區或國家城鎮人口數占總人口的比重來表示。圖3 為2010—2019 年西藏與全國的城鎮化率變化情況,可以發現,西藏城鎮化水平較低,逐年呈平穩的上升趨勢,到2019 年西藏城鎮化率已到達31.54%.按照全球城鎮化的普遍發展規律,當一個地區或國家的城鎮化率在30%到70%之間時,說明西藏與全國城鎮化率的發展均處于爬升階段;由于文化歷史、地理條件等制約因素,西藏城鎮化率同步于全國城鎮化率并低于其平均水平。
截止2019 年末,西藏全區人口數為350.56 萬人,相較于2015 年末,增加了26.59 萬人,增長8.2%,年平均增長率為2%.利用Malthus 模型預測得到的2020 年西藏全區人口數為358.3054 萬[3],同西藏自治區第7次全國人口普查2020 年實際值為365.6 萬,估計值與實際值的人口數據相關不大則說明了西藏人口符合指數增長模型,當地資源并沒有制約西藏人口增長,而這明顯得益于現代物流業供給鏈的蓬勃發展以及西藏同內地經貿往來的日益頻繁。
相比于2015 年末,2019 年拉薩市人口增加到了72.07萬人,增長12.7%(2015年末拉薩市人口為63.93萬人),其人口密度也從2015年的20.19人/km2增長到22.76 人/km2,是全區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利用Arc-GIS 軟件實現西藏自治區各地級市地區的人口密度圖,如圖4所示,不難看出,西藏自治區普遍地廣人稀,局部較為集中,形成了以拉薩市為人口密集區的空間分布格局,人口密度從高到低依次為:拉薩市、昌都市、山南市、日喀則市、林芝市、那曲市、阿里地區。可見,城鎮基礎設施、經濟水平、醫療條件、教育狀況等方面的程度高低會影響城鎮人口的流入。
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核心要素即人口數量及其質量,一個國家或地區的人口直接影響了該國家或地區的可持續發展狀況。人口結構,又稱人口構成,是指將人口以不同的標準劃分而得到的一種結果。其反映一定地區、一定時點人口總體內部各種不同質的規定性的數量比例關系,主要有性別結構和年齡結構。[4]西藏自治區地處高原地帶,生態環境脆弱,作為西部生態建設的重要環節、國家生態安全的重要屏障,研究西藏自治區目前的自然地理狀態及其人口結構基本現狀,對于分析和改善西藏脆弱生態環境下的人口與環境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為了獲取近幾年的西藏人口時間序列,下面人口結構分析中主要采用《西藏統計年鑒2016—2020》關于西藏自治區2015—2019年6個地級1個地區的人口數據。
結合表1 中2019 年西藏人口少兒(0-14 歲)占比26.07%,老年(65 歲及以上)占比6.02%,老少比23.08%,按照國際標準,西藏自治區目前的人口年齡結構應該處于成年型晚期[5],因為少兒系數偏低位于老年型區間,而老年系數與老少比又位于成年型區間末端。

表1 2015年與2019年西藏人口年齡結構
另外,表2 中2019 年西藏人口總撫養比為47.23%,其中,少兒撫養比為38.38%,老年撫養比為8.86%.與2015 年相比,總撫養比上升了5.84%,其中:少兒撫養比上升了5.06%,老年撫養比下降了0.79%,說明西藏人口撫養少兒成本加重,撫養老年成本減少,總體撫養負擔趨于上升;同時,2019 年西藏老年人口撫養比(8.9)遠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17.8)。

表2 2015年與2019年西藏人口撫養結構
正常情況下,出生性別比是由生物學規律決定的,通常保持在102~107 之間波動。圖5 顯示:2010~2019年西藏人口性別比(以女性為100,男性對女性的比例)較全國平均水平偏低,且波動的同時明顯偏離生物學意義上的出生性別比區間。
除了人口年齡、性別能夠凸顯人口結構特征,出生率、自然增長率與死亡率也是反映人口結構的重要指標,從中可以發現人口的總體發展趨勢。1951年和平解放以來,西藏人口尤其是藏族人口進入有史以來增長最快的時期,自1956年以來,西藏的人口出生率、自然增長率均高于全國的平均水平。通過圖6不難看出,從2017 年開始西藏人口出生率、自然增長率與死亡率均呈下滑趨勢,當中死亡率波動較為平緩,而出生率與自然增長率明顯加快下滑。
綜上所述,近年來西藏城鎮化穩定、持續增長,自2014年以來處于較快水平,2017年以后步入穩步發展階段。而與之同步的城鎮人口增長對西藏的生物資源和能源資源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對西藏的可持續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20年5月22日,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首次超過60%;深入推進新型城鎮化,因城施策,完善便民設施與服務能力,讓城市更宜居。[6]可見,自2014年國家實施新型城鎮化試點以來,節約集約、生態宜居、和諧發展已成為其基本特征;而西藏高原的生態安全屏障重要功能,使得其城鎮化與人口發展的適切性便顯得尤其突出。
西藏人口年齡結構總體呈成年型晚期,老年人口增長加快;同時,人口撫養現狀說明人們在少兒撫養方面的競爭壓力與時俱增,從而更注重少兒撫養投入且成本更耗費家族收入;相對而言,目前人們對于來自老年人贍養所感受的壓力不高且家庭關注力不夠、社會投入不足;由于西藏人口增長下的人們對生活質量要求更高,使得整體撫養負擔逐步加重。為了適應新型城鎮化中人們更多期待與愿景,西藏經濟社會對于學前教育與福利機構等配套設施與服務培訓等方面建設與投入有待進一步加強,以緩解成年人的日益增強的雙重負擔。
早些年,由于一些人在安排家庭生育計劃時受到潛在的男性偏好影響,我國已經成為世界上出生性別比失衡較為嚴重、持續時間較長的國家,只有新疆、貴州、青海和西藏的嬰兒出生性別比在正常之列。近些年來,我國在控制人口總量方面取得前所未有的成效,人口性別比也呈緩慢下滑趨勢;西藏統計年鑒中2015—2019年西藏人口性別比低于全國人口性別比平均水平;《西藏自治區第7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則顯示,全區常住人口性別比由2010年第6次全國人口普查的105.69上升為110.32,我國31省份中只有西藏、海南、廣東3個110以上;[1]可見,無論依據哪組統計數據,西藏人口性別比均處于振蕩階段,并偏離了生物學出生人口性別比區間,與人口生態的自然屬性不相匹配,在新型城鎮化構建中需要引起人們的關注。
隨著城鎮化的不斷演進,西藏人口性別、年齡結構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其人均壽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即截至2020年,西藏人均預期壽命已達71.1歲,比和平解放初期的1951 年翻了一番)的同時出生率、自然增長率、死亡率呈下降趨勢。另外,與2010 年第6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西藏自治區第7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中0~14 歲人口的比重上升0.16 個百分點、65歲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0.58 個百分點,后者增長勢頭明顯高于前者;[1]這樣,伴隨著老齡化趨勢與少子化現象的苗頭顯露,西藏人口“一老一少”問題便提到了議事日程,老齡產業與安養設施需要政府做出系列應對方案,而鼓勵生育與福利措施需要政策層面給予諸多優惠。
近些年來,西藏人口數量的逐步提升,其民族構成、醫療條件、教育程度、收入水平與家族戶數也在逐步優化,當地居民的消費愿望與居住空間等方面必然會向西藏地理環境提出了更多需求;然而,人們也應該清醒地看到西藏人口結構的質量下探趨勢已初露端倪,對城鎮化建設也會提出了不同層次的人文關懷要求。所有這些,也必然導致西藏人口增長與生態保護之間的張力加劇,急需人們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考慮西藏高原條件下的生態承載與負荷能力。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的重要論斷,為少數民族地區的城鎮人口紅利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之間明確了方向。人是自然生態系統發展的最高產物;人的自然屬性決定了人不可能脫離自然生態環境生存和發展。[7]只有謀求西藏城鎮化科學發展與人口適度增長,才能讓西藏高原的天更藍、水更綠、冰川更壯觀,城鎮的宜居性更強,居民的幸福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