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獻馴象賦》是否為杜甫所作考辨

孫微 張其秀

摘 要：《越人獻馴象賦》在《文苑英華》中作者闕名，但緊列于杜甫《天狗賦》后，引發后世對該賦是否為杜甫所作的爭論。學界有人認為，《文苑英華》中“闕名”絕不是作者同前。通過考察其編纂體例發現，《文苑英華》中的闕名之作，其作者亦存在同前之可能，而將闕名視為作者同前是目前學界的主要傾向。而據《冊府元龜》可知此題為開元二十四年的進士考試題目，杜甫恰好參加了此次考試，說明他必作過同題之賦，故《越人獻馴象賦》為杜甫之作的可能性極大。

關鍵詞：杜甫 《越人獻馴象賦》 《文苑英華》 真偽問題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22）02-125-130

杜甫早年醉心于賦作，在其《進雕賦表》中稱“自七歲所綴詩筆，向四十載矣，約千有馀篇”1，然而這些賦作大部分已經散佚，目前所見的杜甫文賦中編年最早的是《天狗賦》，其作年為天寶十載（751）。那么杜甫早年所作文賦是否真的均已散佚、無一幸存呢？這就不能不談談《文苑英華》中那篇疑似杜甫所作的《越人獻馴象賦》了，倘若此賦確為杜甫所作，應該是現存杜賦中寫作時間最早的了。然而關于此賦是否為杜甫所作，學界一直存在不少分歧和爭論。

一、歷代文獻對《越人獻馴象賦》的載錄

《文苑英華》對于隋唐文獻的保存、輯佚、校勘有著一般總集不可替代的價值，清人耿文光曾引元人對《文苑英華》文獻價值的評論曰：“《文苑英華》有三善：唐人文字足本頗少，可以補遺，一也;與本集互有異同，可資校勘，二也;去古未遠，體例賅備，可供取法也，三也。”2那么《文苑英華》對杜甫文賦的輯佚是否也有幫助呢？《越人獻馴象賦》見于《文苑英華》卷一三一《鳥獸一》，該卷目錄如下：

一、獅子賦 虞世南

二、獅子賦 牛上士

三、天狗賦 杜甫

四、越人獻馴象賦 闕名

五、越人獻馴象賦 杜洩

六、放馴象賦 獨孤授

七、放馴象賦 獨孤良器

八、正月一日含元殿觀百獸率舞賦 鄭錫

九、舞馬賦 闕名

十、舞馬賦 闕名

《文苑英華》中共有兩篇《越人獻馴象賦》，一篇作者闕名，另一篇為杜洩所作，但闕名所作《越人獻馴象賦》的上一篇《天狗賦》的作者為杜甫，則其是否也為杜甫所作頗啟人疑竇。為討論方便，茲將闕名《越人獻馴象賦》全文謄錄如下：

越人獻馴象賦 以“辭林邑、望國門”為韻

倬彼馴象，毛群所推。特稟靈于荒徼，恩入貢于昌期。豈不以獻我令辰，自林邑而來者，稽諸舊史，在成康而紀之。一則識王者之無外，一則見遐方之不遺。茍形環之足偉，孰路遠之云辭。于是出豐草，去長林，殊狒狒之被格，異猩猩之就擒。厲其容也，故獸伏我力;和其性也，故人知我心。作□方之貢，為上國之琛。萬國標奇，名已馳于魏闕;千年表慶，價實越于南金。況乘之便習，或訛或立。動高足以巍峨，引修鼻而噓吸。塵隨蹤而忽起，水將飲而回入。牙櫛比而椮椮，眼星翻而熠熠。中黃雖勇，力不能加;蒼舒信奇，知之莫及。服我后之皂棧，光我唐之域邑。驅之則百獸風馳，玩之則萬夫云集。故其威容足尚，筋力殊壯。輪囷而重若旄丘，赑負而高如巨防。執燧奔戰，牽鉤委貺。遇之者或驚駭而反行，覘之者或披靡而遙望。何斯象之剛克，兼美義之不忒。懼有齒而焚軀，故全身而利國。縱使牛能任重，馬有報德，徒久困于輪轅，又每傷于銜勒。豈如我邈自遠藩，來朝至尊。辭桂林之小郡，入閶闔之通門。負名聞之籍籍，守馴擾以存誠。幸投之于芻稿，豈敢昧于君恩。1

由于王洙、王琪編纂的“二王本”《杜工部集》中并未收錄《越人獻馴象賦》，此后的諸種宋代杜集注本又都是從“二王本”衍化而來，故其中均不收此賦。在現存宋代諸種文獻中，《文苑英華》應是唯一收錄這篇《越人獻馴象賦》的。此后諸種總集中對此賦的收錄，也都可追溯到《文苑英華》。而對此賦由宋迄明文獻中的收錄情況，學界此前一直不甚清楚。今檢郭英德、蹤凡主編的《歷代賦學文獻輯刊》可知，元代祝堯《古賦辯體》、佚名《青云梯》、明代周履靖《賦海補遺》、俞王言《辭賦標義》、施重光《賦珍》、李鴻《賦苑》、陳山毓《賦略》、袁宏道輯、王三馀補《精鐫古今律賦》均未收錄此賦2，可見在元明時代此賦并未受到過多關注。至清初汪森編《粵西文載》卷一、陳元龍編《歷代賦匯》卷一三四、陳夢雷編《古今圖書集成》卷六十《博物匯編·禽蟲典》均收錄此篇《越人獻馴象賦》，其中汪森編《粵西文載》首次將此賦的作者由《文苑英華》的“闕名”改為“杜甫”3，而《歷代賦匯》《古今圖書集成》則仍依《文苑英華》署作闕名。《粵西文載》的編者汪森將此賦歸于杜甫名下的原因，當是由于此賦在《文苑英華》中恰好列于杜甫《天狗賦》之后，遂加以類推，歸于杜甫名下。到了嘉慶間，董誥編纂的《全唐文》卷三五九亦收錄這篇《越人獻馴象賦》，同樣將此賦的作者署為杜甫，將其置于《封西岳賦》與《雕賦》之間，《全唐文》這個署名的更改，極有可能是承襲了汪森《粵西文載》之論。由于《全唐文》的巨大影響，后人將《越人獻馴象賦》署為杜甫之作，幾乎都是承襲了《全唐文》的說法。

二、學界對《越人獻馴象賦》是否為杜甫所作爭論概述

從《文苑英華》開始，收錄這篇《越人獻馴象賦》時并未署名，自宋迄明，這種情況一直沿襲，并未改變。然自清初汪森《粵西文載》將《越人獻馴象賦》當成杜甫作品之后，《全唐文》的編者因襲其論，后世遂逐漸出現對該賦真偽的爭辨。今人徐希平認為《越人獻馴象賦》確為杜甫作1，而蕭滌非主編《杜甫全集校注》將《越人獻馴象賦》列入“疑偽之作”2，詹杭倫、沈時蓉則認為應該存疑，因為按照《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如果接連收錄同一作者的作品，從第二首作品始，題首應當注明“前人”，而不是“闕名”3。不管怎樣，自《粵西文載》《全唐文》將此賦的作者署為杜甫之后，當代學界不乏認同此說者，如陳炎主編《中國審美文化史》介紹杜甫時就說：“作為新時代的文學巨匠，杜甫絕不甘心步揚、馬之后塵。隨著閱歷的增長、人格的完善，他的賦風也日益剛毅勁健。除《三大禮賦》之外，杜甫還為我們留下了《封西岳賦》《越人獻馴象賦》《天狗賦》《雕賦》等作品。”4文中未加懷疑地徑稱《越人獻馴象賦》為杜甫之作，看來是認同《全唐文》的說法了。周采泉先生質疑曰：“清嘉慶時纂《全唐文》雖輯到一篇《越人獻馴象賦》，為各集所不載，但不注明出處，又‘以題為韻’，文格卑弱，真偽問題，還是值得懷疑的。”5所謂“以題為韻”是指《文苑英華》中這兩篇同題之賦于題下均署“以‘辭林邑、望國門’為韻”。以題為韻屬于限韻的一種，多出現于科考或雅集當中，以便品鑒者衡量高下，這種情況在唐人賦中極為常見，如元稹《郊天日五色祥云賦》即以題為韻，因此不能因為此賦為同題限韻之作就理解成“文格卑弱”，當然也不能因此就斷定其并非出自杜甫之手，不過周先生指出此賦“為各集所不載”，確實也道出了問題之所在。

三、《越人獻馴象賦》的歷史背景及與杜甫之關系

杜洩《越人獻馴象賦》云：“所馭之者越人，所出處者林邑。”6從賦中表現內容及題前“辭林邑、望國門”的限韻來看，《越人獻馴象賦》中的馴象確實是林邑國所獻。那么林邑國向唐朝貢獻馴象之事究竟發生于什么時間呢？檢《冊府元龜》，開元元年（713）十二月，“林邑國王多達摩遣使獻象五頭”;開元十九年（731）十月，“林邑國獻象四”;開元二十三年（735）十二月，“林邑國遣使獻白象”。7另外，《唐會要》曰：“林邑，漢日南象郡之地……先天、開元中，其王建多達摩又獻馴象、沉香、琥珀等。”8《唐會要》僅稱林邑國于先天、開元中獻過馴象，也沒有其于天寶年間進獻馴象的記載，因此林邑在開元年間獻馴象只有開元元年、開元十九年和開元二十三年這三次。而開元元年杜甫年方兩歲，自不可能作賦;開元十九年，杜甫正在吳越漫游，也不可能回洛陽寫賦，因此也是可以排除的。只有開元二十三年前后杜甫才有可能寫作此賦，因為這年杜甫接到家書，遂終止了漫游吳越之旅，返回洛陽參加進士的鄉貢考試，《越人獻馴象賦》應是作于次年進士考試之時。詹杭倫、沈時蓉已經指出，《越人獻馴象賦》正是開元二十四年（736）的進士考試的試賦之題。杜甫確實參加了開元二十四年的進士考試，那他肯定也做過一篇《越人獻馴象賦》;另外，《文苑英華》中作者為“闕名”的那篇《越人獻馴象賦》緊鄰著杜甫的《天狗賦》，極容易讓人理解成杜甫之作，因此這兩條線索，都交匯于杜甫身上，故而此賦為杜甫所作的可能性大大增強。另一同名的《越人獻馴象賦》之作者杜洩，既與杜甫同姓，又和他一起參加了進士考試，疑與杜甫也有過從，惜乎文獻無征，難以詳考其人事跡。既然此賦的作年為開元二十四年無疑，這樣一來，徐希平先生《〈全唐文〉補輯杜甫賦甄辨》一文所主之作于天寶中說也就不能成立了。不過徐先生在此文中認為《越人獻馴象賦》確為杜甫所作，并提出四條證據加以說明，其論仍值得引起重視。如其指出杜集祖本“二王本”《杜工部集》中所載王洙《杜工部集記》，序中提到該集除了收詩一千四百零五篇，分十八卷外，“又別錄賦筆雜著二十九篇為二卷”1。另外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著錄黃伯思《校定杜工部集》二十二卷，其中“雜著（一作筆）二十九首，別為二卷”2。可見宋本杜集所收杜甫文賦總數確為二十九篇，然經元明清輾轉流傳，至元明清本中不知何故僅剩二十八篇，今若加上《全唐文》所增《越人獻馴象賦》一篇，恰與宋本所載篇數相合，似乎正可補現存本集所佚之數，應該承認徐希平先生所論具有相當大的啟發性與合理性。這也讓我們進一步懷疑，今傳“二王本”《杜工部集》并非完全是宋本原貌，這才導致所收杜賦仍有遺漏呢？

四、從《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考察《越人獻馴象賦》的作者

由于這篇《越人獻馴象賦》在《文苑英華》中并未署名，屬于闕名之作，若是漏刻“前人”二字的話，因該篇緊鄰杜甫《天狗賦》，說明其必為杜甫所作。那么《文苑英華》中是否存在漏刻“前人”二字，而被誤以為是“闕名”的作品呢？實際上《文苑英華》中作者闕名與署“前人”者均并行不悖，對二者是否存在混淆情況，后人已經難以厘清。而詹杭倫、沈時蓉指出：

按照《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如果接連收錄同一作者的作品，從第二首作品始，題首應當注明“前人”;雖然有些忘記注明，但絕不會注上“闕名”。換句話說，只要后一首注明是“闕名”的，就絕不會是前一作者之作。《越人獻馴象賦》題下注明“闕名”，顯然就不應該認定是杜甫的作品。3

倘若《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么這篇署為“闕名”之作便當然不能歸之于杜甫名下了。不過詹、沈之說的正確性仍需要進行驗證，因此搞清楚《文苑英華》體例上“闕名”與“前人”二者之間的關系，就成為問題的關鍵所在了。

《文苑英華》卷前《纂修文苑英華事始》中并沒有詳言其編纂體例，只是引《國朝會要》曰：“閱前代文集，撮其精要，以類分之為千卷。”中華書局1966年整理排印本《文苑英華》的《出版說明》亦指出：“在編纂體例上，《英華》沿襲了《文選》的分類原則，把所收的作品分為三十八類，每一類中又分為若干門目。”4既然如此，我們似乎可以由此類推，認為《文苑英華》在作者署名方面也應該大致沿襲了《文選》的體例。檢《文選》的署名情況，除作者有爭議的《古詩十九首》外并無闕名者，不過同一作者的作品，則均從前省略作者之名，如卷二十四曹子建《贈徐幹》一首之后的《贈王粲》《又贈丁儀王粲》《贈白馬王彪》《贈丁翼》均未署名，又如卷三十三屈平《九歌》二首之后，《九章》《卜居》《漁父》均未署名。可見《文選》的署名體例很明確，即闕名之作者同前。若《文苑英華》真的沿襲了《文選》這一體例的話，其闕名之作似乎也應同前，然而實際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下面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文苑英華》中署“前人”與署“闕名”者之間的區別與聯系。為了討論的方便起見，這里只以《文苑英華》前一百五十卷為例，因為這些卷帙收錄的全部都是賦作，更方便進行分析和比較。經過統計可知，前一百五十卷中署名為“前人”者共有四十八處，而未署名的空白闕名之處共有一百五十一處。其中作者闕名的情況可分為兩種：一、闕名即佚名，作者并不能同前;二、闕名等同于“前人”，作者同前。關于第一種情況，茲可舉出如下例證：如卷二十二最后收錄王勃《七夕賦》，卷二十三第一篇亦為《七夕賦》，作者闕名，這篇便不能理解為作者同前，因為王勃似不可能作兩篇同題之賦。又如卷一二一收錄白行簡《以德為車賦》，其下為《第二》（意即與上篇同題），作者闕名，然后又列白行簡《車同軌賦》。這篇闕名的《以德為車賦》（第二）其作者應非白行簡，理由同前，即白行簡似沒可能作兩篇同題之賦。可見，《文苑英華》中署闕名與署“前人”確實是有區別的，二者不能完全等同起來。

那么是否果如詹杭倫、沈時蓉二位先生所說的那樣，這些闕名之作與署名為“前人”之作迥乎不同，百分之百都屬于佚名之作呢？細檢當今學界對《文苑英華》編纂體例中“前人”與闕名二者之間關系的認識和接受，發現這種說法并不完全是事實，有時情況甚至恰恰相反。例如卷一二八收錄了白居易《泛渭賦》，之后為《洛川望晴賦》，未署作者，亦未署“前人”，屬于闕名之作，那么目前學界認為這篇《洛川望晴賦》是不是白居易的作品呢？今檢顧學頡校點整理的《白居易集》將此賦收入《外集》卷下1，而朱金城箋校《白居易集校箋》亦將《洛川望晴賦》收入《外集》卷下《詩文補遺三》2，可見白居易集的當代整理者們對此賦的真實性并未有任何質疑。此外《文苑英華》卷一百三十收錄了劉禹錫《傷往賦》和《山陽城賦》，之后又列闕名《三良冢賦》，關于《三良冢賦》的作者是否為劉禹錫的問題，當代的整理研究者也都給出了肯定性的答案，如卞孝萱校訂《劉禹錫集》收錄于《劉禹錫集詩文補遺》3，陶敏、陶紅雨校注《劉禹錫全集編年校注》亦據《文苑英華》和《全唐文》收入4。另外蔣防《呂望釣玉璜賦》之后有《任公子釣魚賦》，作者闕名，亦未署“前人”，而莊勇《莊子學史》和卞孝萱、喬長阜《蔣防》（《中國歷代著名文學家評傳》續編一）均將《任公子釣魚賦》看作是蔣防之作。當然，對從《文苑英華》所輯佚文的作者歸屬問題，學界的意見也并不完全統一，如卷一三六所收高適《奉和鶻賦》之后，又收闕名之《蒼鷹賦》，那么《蒼鷹賦》究竟是不是高適之作呢？孫欽善校注《高適集校注》予以收錄5，而劉開揚《高適詩集編年箋注》中只收錄《奉和鶻賦》，未收《蒼鷹賦》，可見劉開揚對此賦是否屬于高適之作仍報著懷疑的態度。從以上所舉數例可知，對《文苑英華》中闕名之作的作者歸屬問題，學界大多數還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在對作家作品進行輯佚時，往往亦將相鄰的闕名之作一并收錄，可見目前學界對《文苑英華》中“闕名”與“前人”關系的理解，往往是將闕名視為作者同前。因此并不能因為缺省署名便全部認為是佚名之作，今人所謂《文苑英華》體例上“闕名”絕不是“前人”，這種說法是片面的。因為《文苑英華》的署名體例存在著較為復雜矛盾的情況，所以并不能完全否認這篇闕名《越人獻馴象賦》出自杜甫之手的可能性。由于此前并未詳細調查和研討《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有的學者遂以偏概全，否認此賦的作者歸屬，其所得結論并不能完全成立。

五、結語

總之，通過以上辨析可以大致得出如下結論：《越人獻馴象賦》是開元二十四年進士考試的試賦之題，其背景為開元二十三年末林邑國遣使獻馴象，而杜甫正好參加了這年的進士考試，故其必作過同題之作。目前杜集中文賦僅存二十八篇，若《文苑英華》中這篇闕名的《越人獻馴象賦》確為杜甫所作的話，便與王洙《杜工部集記》中杜賦共二十九篇的記載完全符合了。另外，有學者提出《文苑英華》中作者署“闕名”異于“前人”的說法并不全面，通過考察《文苑英華》的編纂體例可知，“闕名”雖有時確為佚名之作，作者不能同前，有時又等同于署為“前人”者，即作者同前，因此這篇緊列于杜甫《天狗賦》之后的《越人獻馴象賦》雖屬闕名之作，然從體例來看并不能排除是杜甫之作的可能。以上幾個方面的線索全都指向杜甫，這越發表明《越人獻馴象賦》的實際作者為杜甫應屬于一個較大概率事件。

The Research on Whether the Yue Tribute Elephant Verse was Written Du Fu

Sun Wei ? Zhang Qixiu

Abstract：The Yue tribute elephant Verse is anonymous in Wen Yuan Ying Hua， but it is closely followed by Du Fu's Tengu Prose， which led to the controversy over whether the verse was Du Fu's work or not. Some scholars in the academic circles believe that Anonymous is different from Predecessor in Wen Yuan Ying Hua. But， by examining the compilation style of Wen Yuan Ying Hua， it can be found that this is not the case. The anonymous works in Wen Yuan Ying Hua also has the same potential author as before， and it is the main tendency of the academic community. According to Ce Fu Yuan Gui， in the twenty-four years of Kaiyuan， it became the subject of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and Du Fu happened to take this examination. All of the above shows that the Yue tribute elephant Verse can not rule out the possibility of ?Du Fu's work.

Key words：Du Fu;Yue tribute elephant Verse;Wen Yuan Ying Hua;authenticity problem

（責任編輯：郎啟飛）

作者簡介：孫微，1971年生，河北唐山人，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杜甫及杜詩文獻研究。

張其秀，女，1993年生，山東濰坊人，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杜甫研究。

〔項目基金〕：本文系2021年教育部社科規劃基金項目“杜甫生平事跡新考”（項目編號：21YJA751022）;2020年山東大學人文社科研究項目“杜甫文賦研究”（項目編號：IFWF2003）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1 蕭滌非主編：《杜甫全集校注》卷二十一，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6271頁。

2 耿文光撰，山右歷史文化研究院編：《萬卷精華藏書記》卷一百三十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第4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