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舊時的村莊一聲娘（組詩）

舊時的村莊

穿過一棟棟高層樓房

那個被綠樹和麥田簇擁的村莊

寂靜得如同一幅古畫

那些平房和院落

就好像是一幅古畫中的景致

有些平房和院落大門敞開

只是結滿許多蛛網

門檻上有兩只腳印

一只在門外，一只在門里

一群麻雀在村莊的上空孤獨地盤旋

村頭那座老井瞪著圓圓的眼睛

每天和天空對視、發呆

偶爾也會有人來到這個村莊

這里看看，那里瞧瞧

大多是離家很久的游子

在暮年時來解解濃濃的鄉愁

當暮年的足跡踩在老屋里那一聲久遠的

嬰兒啼哭

老者血脈僨張

過了好久才會感覺血脈順暢

那一聲久遠的啼哭

也有薪盡火傳的意味

當年離家的游子

也許在壯年不會眷戀舊時出生的村莊

也只有到了暮年

舊時的村莊就會成為

彌留之際的老人的雙眸里

一部紀錄片中反復出現的蒙太奇

他們會管舊時的村莊

喃喃地叫一聲娘

麥草垛

在芒種時節，最讓人有時間錯亂的感覺

你會把每一天的早上、中午、 傍晚

都當成傍晚

那一座座金黃色的麥草垛

宛如天上飄浮的金黃色的云朵

人置身于鄉村

會有不知是在天上，還是人間的錯覺

能讓你驀然清醒的

是老牛的那一聲“哞哞”

總會把你從夢中叫醒

這才讓你立馬意識到

你佇立的村莊連接地氣

繼而你站立在這片土地上

你會體驗到什么叫作頂天立地

在炎熱的夏季，麥草垛隨處可見

每當你抬頭看到它

那金黃色的光芒

也會讓你倏然間暈眩

第六感覺告訴你

這是在縹緲的天上

而一座座麥草垛就是金黃色的云朵

而你就是伏在云朵上小憩的氣定神閑的仙

父愛

小時候，我常常走在前面

父親走在后面

有時候我不小心摔倒

父親總會在倏然間把我攙扶起來

長大后，父親走在前面

我走在后面

我總擔心父親跌倒

有一天夜晚

我在夢鄉里再現了小時候的情景

道路坎坷，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父親立馬把我攙扶起來

我在噩夢中驚醒

想想父親離開我們都三年多了

在夢鄉里都能把我攙扶起來

父愛，一直如同陽光和我如影相隨

蘆笛

小時候，跟隨父母一起生活

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雛燕

在父母的羽翼下體會到溫暖和安寧

而那蘆笛則成為我兒時最好的玩具

笛聲中滿是童趣

每當我吹響蘆笛

那兩岸的蘆葦叢中的青蛙加入了合奏

長大后，我離開了父母

在他鄉我僅僅是一位客居者

離開家鄉久了

思念也會像爬山虎似的爬向我的窗戶

這么多的牽絆和思念

向我涌來

這時候我想起了兒時的蘆笛

我閉著雙眼

想象一支蘆笛握在我的左手

當它和我干燥的嘴唇接觸時

那鄉愁如潮水般向我涌蕩而來

而母親的雙眼化為一支舢板

渡我上岸

作者簡介：陳家忠，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傳記文學學會理事。曾在《詩刊》《北京文學》《勞動午報》等報刊發表報告文學、散文和新詩達300萬字，出版報告文學和長篇傳記《為生命喝彩》《經絡巨子——祝總驤教授的科學人生》《強國之夢——程連昌人生幾個片段》等六部。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