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杭 唐麗萍
[中南大學 長沙 410075]
當前,知識創新是引領社會發展的力量源泉,稀缺的知識因其難以復制和不可取代等特質,被視為個人或組織進行知識應用、創新以及增加組織競爭優勢的重要因素。然而,隨著技術變革速度的提升,知識的非線性擴張和來源多樣化特性也愈發凸顯,企業創新所需的知識難以從組織內部一并獲得。Qin和Ambos等一些學者認為,不是知識本身,而是知識在不同組織之間的有效轉移才是保障企業獲取核心競爭力的關鍵所在[1~2]。因此,企業要學會主動吸收蘊含價值的外部知識并與自身已有知識進行重新整合、創新,以便更好地應用于實際;與此同時,高校與科研院所云集了各類高端科技人才,兼具著科學探索和知識創造的基本使命,是知識含量儲備雄厚的智力組織,其知識的前瞻性和價值性讓其成為企業最具潛力和競爭力的知識供給者。20世紀50年代,“硅谷模式”開創性地成功掀起了全球范圍內的產學研合作創新熱潮,各主體之間的知識差異和利益互補極大拓寬了企業外部知識汲取的潛在渠道,產學研合作逐漸成為知識轉移的重要方式。在產學研合作過程中,開放式、互動式的網絡結構不僅能夠推動知識的流動和增值,更為各方整合優勢資源、吸取互補知識,實現聯合創新提供了絕佳途徑。
在探究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諸多研究中,知識轉移影響因素頗受關注。其中知識本身、轉移主體和轉移過程是現有研究的聚焦點。此外,部分學者也認為信任在知識轉移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3~4],它能夠推動知識進行交換,如若信任缺失則會直接阻礙知識的轉移[5]。顯然,信任在知識轉移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目前鮮有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研究重視到信任的動態演化規律,且已有研究基本屬于定性分析,若想進一步厘清信任與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作用關系和反饋效應仍較難實現。因此,基于信任構成的維度,本文運用系統分析的方法,在建立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對知識轉移影響的因果關系圖和系統流圖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究三種類型的信任及其共同作用是如何影響產學研合作的知識轉移。本研究旨在分析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動態作用機制,以期為該活動的行為策略提供參考依據。
知識轉移的概念最早由Teece提出“組織間的知識流轉便于實現技術擴散,從而使地區之間的技術差距得以顯著地縮小”[6]。此后,學者們陸續開始嘗試從多種角度對其進行探究。基于轉移的過程,I.Maurer等將知識轉移視作知識從發送方向接受方傳播并轉移的過程[7]。基于轉移的層次,Nonaka認為知識轉移可能發生在個體到團隊再到組織間的不同層次中[8]。基于過程效果,Shu-Hsien等認為知識轉移是接受者獲得知識并用其積累和更新生產能力[9]。此外,知識轉移模型也備受學者們青睞。其中Nonaka的SECI知識螺旋模型[7]和Gilbert等人用事件劃分轉移活動階段的過程模型[10]較具代表性。究其本質,知識轉移即一種包括準備階段、運行階段以及整合應用階段的過程,涉及知識發送方、轉移的渠道、知識接收方和轉移的情境等。一般地,知識勢差形成的原因是轉移主體間的知識存量差距,在特定情境的推動下,知識將從高勢能一方轉移到低勢能一方,隨后知識的接受方將對接收到的知識進行進一步的加工處理,最終轉化為自身知識,并將其應用到實踐中。
在我國中長期發展規劃的指導下,產學研合作是我國科技政策的重點之一,產學研合作技術創新體系成為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關鍵,為我國技術創新提供了重要保障。在產學研合作中,通過知識轉移形式能夠推動知識在流動中不斷增值,一方面可以促進大學、科研院所的知識資源價值的實現,另一方面也能推動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進而帶動區域經濟的快速發展。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的進程逐步加快,產學研合作中的知識轉移對于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提升國家自主創新能力的推動作用愈發顯著,愈來愈多的學者們也開始關注和重視產學研合作中的知識轉移問題,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當前,關于產學研合作中的知識轉移主體,大多學者看法都較為一致,認為知識轉移活動主要在大學、科研院以及企業等中進行。從知識轉移模式出發,王艷等人提出了顯隱知識在4種不同的方式中轉移和擴散的過程模型[11];劉巖芳等通過構建發送、接收系統的過程模型,探究高校、科研院所人員發送知識,企業對新知識進行過濾、吸收的過程[12]。在探究影響因素中,林莉等人證實了知識轉移意愿對于發送方更為重要,吸收能力則是對作為接收方的影響更大[13]。王欣等人從動態能力視角出發,確定了知識協同意愿、知識勢差以及合作模式因素的重要性[14]。此外,劉芳將產學研知識轉移視為在跨越組織邊界基礎上實現的知識分享和整合創新的活動[15]。Siegel等人則表示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不僅有利于增加大學和企業的資金,而且更能促進一國經濟增長[16]。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過程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過程模型
信任是個層次多維的復雜概念,蘊含著巨大的價值。組織間的信任正是起源于信任研究。盡管吸引了諸多學者的關注和探索,但目前在組織間信任的結構維度問題上仍見仁見智。按照信任的理論基礎,信任往往被劃分為計算類型和關系類型的維度。其中,計算型信任指組織經過遵從合約和機會主義行為的理性評估,發現遵從合約帶來的利益更大[17];而關系型信任指的是不同組織之間擁有相似的價值觀和強烈的共享信念,進一步推動組織相信其他組織的誠實及誠意[18]。同時,基于計算、了解和認同的信任是基于動態發展階段的信任劃分也獲得了較多學者的認可。預期合作伙伴掌握并能較好運用專業技術的能力信任、信賴合作者會基于動機善意做出有益行為的善意信任以及對合作者摒棄機會主義行為,選擇遵守規定的契約信任是依據能力和動機視角所進行的探究。在感性和理性的基礎上,情感型信任和認知型信任也較為常見。此外,根據Roger C等人的理解,若愿意并期望對方完成特定行為且不存在監視或控制對方行為的發生是組織間信任的關鍵[19]。
當前,國內外競爭環境日趨激烈,產學研合作主體若能積極促進知識在組織間流動,高效且有序地進行知識管理,才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知識、增加組織的知識存量和質量。然而,產學研合作中的知識大多是隱性的,且容易受到復雜因素的影響,往往難以實現高效的表達和傳遞。其中,作為人際關系的主要組成部分,信任成為影響產學研合作行為的關鍵因素。為防止發生機會主義行為,降低知識轉移活動參與者的風險預期并提高收益預期,產學研合作主體需要評估對方的信任水平,由此得出對方在未來合作過程中的可靠性、誠信度以及合作能力的預期。
基于相關文獻回顧,本文將試著從計算型、關系質量型以及制度型的維度探究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中信任的作用。(1)計算型信任旨在通過成本和收益的對比判斷得出信任關系。進一步地,細分為聲譽和能力兩個維度。一方面,直觀判斷合作伙伴的可靠性關鍵是基于組織聲譽的優劣情況。重視聲譽建設的組織不僅會要求自己按照約定履行義務和責任,而且也相信合作伙伴亦會如此;另一方面,對合作伙伴專業技術能力的認知很大程度上也影響著信任的建立。當通過能力來選擇合作伙伴時,組織更愿意選擇和高技能伙伴合作,相信對方能將工作做到令人滿意。因此,計算型信任有利于降低知識轉移者的風險預期,提高參與的意愿水平,從而為產學研合作的知識轉移奠定堅實的基礎。(2)關系質量型信任是基于社會關系而產生的信任。一般的,既有關系認為人們會根據對方和自身的既有關系來發展信任,當合作伙伴之間存在血緣、地緣、共同經歷和經驗等既有關系時,會拉近合作伙伴之間的心理距離,有助于知識轉移的有效進行;從交往關系考慮,與合作伙伴之間進行交往會增進對伙伴的“社會記憶”,在長久和高頻率的社會互動過程中累積的經驗認知以及情感投入有利于產學研合作各方的知識透明度,有利于降低知識轉移成本和提高知識轉移效率。(3)制度型信任是在合作組織系統的契約和現存法律法規的保障基礎上,相信對方會履行約定的責任和義務。尤其在動態環境中,契約和法律法規提供了強制性制度框架,明確了機會主義行為,設定了合理的獎懲機制。完備的契約和法律法規能夠進一步降低風險,保障產學研合作各方進行知識轉移的利益分配。鑒于此,本文認為基于信任來開展產學研合作的過程中,必然伴隨著知識轉移與知識應用,同時信任的三個維度都會影響知識轉移,因此本文提出信任影響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概念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信任影響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概念模型
產學研合作過程中的知識轉移活動受到多種因素的作用與影響,又兼具著非線性和動態性的系統特性,因而難以用量化的形式表示,但它又同時具備較為明確的系統邊界和特定的行為規則。系統動力學正是一種緊密結合系統理論與計算機仿真的科學[20],強調的是系統行為的內部結構決定其模式和特征,且該行為模式對大部分參數的敏感程度較低,因此系統中各個變量的變動情況都能通過要素的流動路徑和作用關系來反映。可見,該方法綜合考慮了定性與定量兩種研究的影響,適用于探究復雜社會經濟系統的整體行為,且能為其提供恰當的建議參考[21]。因此,系統動力學模型的構建可以較為理想地用來研究信任對產學研合作中知識轉移活動影響的動態關系。
明確系統尚待解決的問題同時選擇性忽略系統中不重要的因素是系統動力學建模的重要步驟,由此可以確定清晰的系統邊界[22]。所研究的變量和時間的跨度共同確定了系統邊界,需要以研究對象和目的為中心來開展分析。本文綜合考慮了時間問題,在現有研究基礎上,選取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系統作為研究對象,并將信任作用下的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過程中的變化特征分析作為研究目的。其中,系統人員主要包括高校、科研院所以及企業;系統內部行為以知識轉移為核心內容,主要涵蓋轉出方和接收方兩者的知識創新和知識轉移,系統的組成因素先是剔除非必要的外生變量,然后納入知識差距、信任、知識輸出能力、知識吸收能力以及知識需求匹配參數這幾個重要變量,其中信任是本研究的主要關注點。
根據系統的邊界和研究的重點,現對模型的實際情況作出如下基本假設:
H1.本研究中涉及的高校、科研院所與企業屬于同一個產學研合作系統,且該系統的知識轉移只在產學研合作主體間發生,其他任何形式的知識交流活動并不納入研究。
H2.作為知識轉出方的高校、科研院所和作為接收方的企業存在知識勢差,且轉出方的知識初始存量要顯著高于接收方。
H3.在轉移閾值允許的前提下,知識勢差的存在一定會引起知識轉移。其中,轉出方擁有轉移意愿,接收方具備吸收轉移知識的能力。
本文僅限于考慮高校和科研院向企業進行知識轉移的活動。在轉移活動過程中,知識轉移量受到以下因素影響:(1)知識差距指轉出方知識總量與接收方知識總量之間的差值,該值與知識轉移量呈正相關;(2)轉移閾值指接收方與轉出方知識存量的比值,該值決定了知識轉移是否發生,當達到閾值時,知識轉移就立即停止;(3)知識需求匹配參數取值越大,意味著企業會更加重視高校、科研院所轉移進來的知識;(4)知識吸收能力反映了企業整合、應用轉移知識的水平;(5)知識轉移活動的開展必須重視信任的影響,即應該將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納入研究范圍。另外,知識轉移雙方的知識創新率、淘汰率又同時影響到彼此的知識創新量和淘汰量。鑒于此,本文運用系統動力學的方法構建了上文所涉及的所有變量以及包含多條反饋回路的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模型,以此來探究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影響。因果關系圖如圖3所示。其中包括了6條因果反饋回路,3個屬于自我增強的正反饋環,3個屬于自我調整的負反饋環。

圖3 因果關系圖
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是個動態復雜的過程,為了更具體地反映轉移過程中的動態反饋機制,根據知識轉移影響因素的因果關系,在充分考慮數據可計算性和現實性的基礎上,用系統動力學的方法繪制了如圖4所示的系統流程圖。其中,涉及狀態變量2個、速率變量5個、輔助變量11個和常量9個,共27個變量。

圖4 系統流圖
本文對系統流圖中的變量方程和常量參數進行如下設計及說明:
1.狀態變量方程設計及說明
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INTEG(高校、科研院所創新知識量–高校、科研院所知識淘汰量,100),初始值為100。企業知識存量=INTEG (企業創新知識量+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淘汰量,20),初始值為20。一般地,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之間存在知識勢差,故這里將二者知識存量初始值分別設定為100和20。
2.流率變量方程設計及說明
高校、科研院所創新知識量=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高校、科研院所創新率。企業創新知識量=企業知識存量×企業知識創新率。
高校、科研院所知識淘汰量=STEP(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高校、科研院所知識淘汰率,6)。企業知識淘汰量=STEP(企業知識存量×企業知識淘汰率,6 )。在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過程中,知識淘汰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因此這里運用滯后期為6個月的躍階函數表示。
知識轉移量=DELAY1I(IF THEN ELSE(轉移閾值<0.8,知識差距×高校、科研院所知識發送能力×企業知識需求匹配參數×企業知識吸收能力×信任,0 ),2,0)。實際上,知識轉移過程復雜,作為知識的接收方需要一定時間來理解和消化轉移進來的知識。因此,本文采用延遲時間為2個月的一階延遲函數來表示。
3.輔助變量方程設計及說明
高校、科研院所創新率=WITH LOOKUP (Time,([(0,0)–(36,1)], (0,0.2), (36,0.3)))。企業知識創新率=WITH LOOKUP (Time, ([(0,0)–(36,1)], (0,0.1),(36,0.2)))。為表達清楚合作主體知識創新率與知識存量間的關系,故通過表函數的形式設定仿真時間為36個月,創新率水平在原基礎上線性提升1%。
平均知識水平=(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企業知識存量)/2。
知識差距=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企業知識存量。
轉移閾值=IF THEN ELS(企業知識存量/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0.8,企業知識存量/高校、科研院所知識存量,0.8)。轉移閾值反映的是知識轉移的程度,是通過接收方知識存量與轉出方知識存量的比值來表示。當該值達到0.8時,為保持自身競爭優勢,轉出方會停止知識轉移行為。
企業知識需求匹配參數=WITH LOOKUP (Time,([(0,0)–(36,1)], (0,0.6), (36,0.8))),其中,初始值為0.6,最終值為0.8。企業知識吸收能力=WITH LOOKUP (Time, ([(0,0)–(36,1)], (0,0.4), (36,0.9))),其中初始值為0.4,最終值為0.9。因知識接收方的知識需求匹配參數和知識接受能力會隨時間推移而發生變化,故采用表函數的形式來表示。
信任=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制度型信任。計算型信任=能力×聲譽。制度型信任=交往關系×既有關系。關系質量型信任=契約保障×法律法規。
4.常量賦值及說明
一方面,將高校、科研院所的知識淘汰率設定為0.1;另一方面,考慮到我國發明專利法定年限為20年,所以將企業的知識淘汰率設定為0.05;此外,高校、科研院所知識發送能力設定為0.8;最后,聲譽、能力、既有關系、交往關系、契約保障和法律法規均在[0,1]的區間內取值。
回顧文獻可知,系統動力學模型可以采用多種方法進行檢驗,這里本文將依據李志宏、張軍[16]和許慶瑞等人[23]的觀點,通過擬合檢驗和極端情況檢驗來分析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影響模型的有效性及合理性。
1.擬合檢驗
本文通過對比模型的行為、變動趨勢與現實中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系統的特征及變化規律的擬合情況來分析模擬結果的有效程度。采用Vensim PLE軟件在36個月的仿真時間內對模型進行仿真分析。具體仿真結果如圖5所示。

圖5 重要變量的仿真結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由圖5可知,(1)承擔知識轉出的高校、科研院所和承擔知識接收的企業的知識存量均不斷增長,且在同等條件下,高校、科研院所的知識存量的增長速度要明顯快于企業。其原因在于知識轉出方具有更為雄厚的知識基礎和較強的知識創新率,而這顯然與實際情況相符。(2)同樣,高校、科研院所的知識創新量和企業的知識創新量也都逐漸增多,但企業因為知識存量基礎和創新率水平都遠不如于高校、科研院所,所以高校、科研院所的創新知識量的提升幅度更加顯著。(3)此外,雙方的知識淘汰量在遲滯6個月后均呈現持續增加的趨勢,而高校、科研院所的知識存量更大,所以知識淘汰量也相對更高。(4)轉出方的知識創新量和知識存量隨著雙方合作時間的累積均超過企業,且二者間的知識差距不斷擴大。相應地,其知識轉移量也逐漸增長。
由仿真的運行結果可知,模擬得到的產學研主體的知識存量、知識創新量、淘汰量、知識差距和知識轉移量的曲線變化規律與現實中產學研合作動態知識轉移過程的擬合度較好,意味著本文構建的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模型可以較為真實地反映高校、科研院所向企業進行的知識轉移活動。因此,本文基于信任視角構建的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模型具有合理性和有效性。
2.極端情況檢驗
為了檢測系統模型方程的穩定性和可靠性,本文通過極端情況假設來判斷現實系統的動態演變規律是否還會存在。通常地,極端情況檢驗是通過對某個或某幾個變量取極值時模型所作出的反應來判斷。本文主要是通過聲譽、能力、既有關系、交往關系以及契約保障取極值時來判斷對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存量的影響,其他變量取值以此類推。第一種極端情形是聲譽和能力取值為“1”;第二種則是既有關系、交往關系和契約保障均取值為“1”時的情形,結果如圖6所示。可知,在上述變量取極值時的相關曲線變化趨勢和上面變量不是取極值時的圖5結果相類似,進一步證實了該模型方程具有良好的穩定性和可靠性。

圖6 極端情況檢驗結果
靈敏度分析是通過變換模型中的相關數值來對比分析模型變量的輸出變化,以此來判斷模型對于參數變化的靈敏性。此外,基于系統動力學視角的知識轉移,一方面可以通過知識轉移量的變動過程來探究,另一方面可以通過作為企業知識存量的變動效果來探究。在此,本文將同時選取知識轉移量和企業知識存量的變化趨勢來全面分析高校、科研院所與企業之間的知識轉移活動的過程與效果。在分析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中信任因素的具體影響時,本文會通過調整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的數值,以及同時調整三種維度的信任,以便后續為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提供些許建議。
1.計算型信任靈敏度分析
在固定系統中其他參數原始取值不變的前提下,將計算型信任下的聲譽、能力取值分別由初始值0.3依次調整為0.4,0.5,0.6,0.7和0.8,得到的計算型信任與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存量的靈敏度分析結果如圖7所示。

圖7 計算型信任靈敏度分析結果圖
圖7可知,知識轉移量與企業知識存量會隨著聲譽和能力數值的增加而增加,因此,基于聲譽和能力的計算型信任可以提升知識轉移量與企業知識存量。通常地,轉出方與接收方對成本和收益的預期是決定知識轉移行為發生的關鍵,合作主體間的知識轉移效果依賴于轉移主體間的合作期望。換句話說,轉出方愿意和接收方共享知識的前提是能夠從中獲取利益。與此同時,計算型信任是將行動者假定為兼具“有限理性”和“機會主義”的個體,在遵循“前瞻性決策規則”的基礎上,能夠較好反映出對另一方行為的可靠性、可預測性的積極預期。當產學研合作主體擁有良好的聲譽并且具有較強的能力時,雙方通過成本與收益的計算會進一步相信雙方合作的目標會順利實現,進而會增強知識轉移意愿。因此計算型信任的提高會逐步提升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效果。
2.關系質量型信任靈敏度分析
在固定系統中其他參數原始取值不變的前提下,將關系質量型信任中的既有關系和交往關系取值分別由初始值0.2依次調整為0.3,0.4,0.5,0.6,和0.7,得到關系質量型信任與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存量的靈敏度分析結果如圖8所示。

圖8 關系質量型信任靈敏度分析結果圖
由圖8可知,知識轉移量和企業知識存量隨著關系質量型信任水平的既有關系和交往關系的增強也隨之提高,這表明關系質量型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有促進作用。通常地,當合作雙方熟悉程度較低時,價值觀和行為規則等方面難免存在偏差,導致雙方交流存在困難。但當合作主體間的既有和交往關系更為緊密時,可以降低雙方信息的不對稱。同時,知識經驗不僅能夠增強合作主體間的情感依賴,也能增強雙方在知識轉移過程中的能動性,進而有利于知識轉移的發生。
3.制度型信任靈敏度分析
在固定系統中其他參數原始取值不變的前提下,將制度信任中的契約保障和法律法規分別由初始值0.4依次調整為0.5,0.6,0.7,0.8和0.9,可得到制度型信任與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存量靈敏度分析結果如圖9所示。

圖9 制度型信任靈敏度分析結果圖
由圖9可知,隨著契約保障和法律法規初始值的提高,知識轉移量和企業存量上升趨勢保持一致。一般而言,制度的保障作用會加強一方對另外一方完成合作的信心,且越細致完備的契約和法律法規的約束會督促合作主體以誠實可靠的方法,按照要求來履行責任和義務,不僅減少了責任分工、利益分配等矛盾和問題,也有利于促進高校、科研院所向企業轉移知識。
4.信任靈敏度分析
在固定其他參數不變的情況下,將關系質量型信任中的既有關系和交往關系分別由初始值依次調整為0.4,0.5,0.6,0.7和0.8,制度信任中的契約保障和法律法規分別由初始值依次調整為0.3,0.4,0.5,0.6和0.7,相應地,制度信任中的契約保障和法律法規也分別由初始值調整為0.5,0.6,0.7,0.8和0.9,得到信任與知識轉移量、企業知識存量的靈敏度分析結果如圖10所示。

圖 10 信任靈敏度分析結果圖
由圖10可知,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的同步提高,會顯著提升知識轉移量與企業知識存量。綜合對比觀察圖7~圖10,當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同時增加時,知識轉移量和企業知識存量均大于單獨調整某一種信任的情形。另外,知識轉移量與企業知識存量的增長幅度也會因為信任水平的整體提高而變得更加顯著。由此可知,同步提高三種類型的信任水平對知識轉移的影響程度均明顯高于提高單一信任水平的情形,這恰好也證實了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三者之間的配合會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影響產生互補作用。
本文從信任視角切入,運用系統動力學的方法將復雜的知識轉移關系進行簡化,對創建的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因果關系模型和系統流圖進行了仿真與靈敏度分析,得到以下相關結論。首先證實了信任在產學研合作的知識轉移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仿真結果表明本文所構建的系統動力學模型能夠較好地模擬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影響的現實狀況,故該模型及結果具有合理性與有效性。其次,計算型、關系質量型以及制度型三個維度的信任均有利于產學研合作的知識轉移。其中,計算型信任意味著雙方通過成本與收益的判斷認可合作目標的可獲得性,因此增強了知識轉移的意愿;關系質量型信任以認知和情感為基礎,降低了雙方信息的不對稱性,有利于發揮主體能動性;制度型信任明確了知識轉移雙方的職責,促進了雙方的互惠互利。最后,計算型信任、關系質量型信任以及制度型信任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影響存在協同效應。知識轉移量和企業知識存量在三種信任參數均進行調整時的數量會顯著高于單獨調整其中一種信任類型時的數量,這就意味著注重三種信任水平的綜合建設往往比只提重視單一信任水平的提升更加有效。
本文的研究結果可以為產學研合作主體提升信任,促進知識轉移提供一定的管理啟示。具體而言,首先,作為信任發展的重要驅動力,良好的聲譽和能力建設是有效起點。為了更好地驅動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順利開展,產學研合作主體要注重自身組織聲譽和能力的建設。一方面,產學研合作主體要注重樹立良好的組織形象,堅守制度信念、履行契約承諾,另一方面要逐步加強自身能力的建設,降低合作風險,以此增強合作伙伴知識轉移的意愿和信心。其次,為了消除不確定環境下主體信息不對稱而造成的理解偏差,產學研合作主體要充分運用好既有關系和交往關系,通過積極的情感交流行為,在善意互動的基礎上積累合作經驗,形成彼此的心理預期和心理契約,推動雙方知識轉移目標更好地實現。此外,為了明確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可以通過完備的激勵和懲罰等機制對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活動加以引導和控制,在減少合作伙伴機會主義傾向的同時協調合作各方利益,構建良好協作環境。最后,要充分激發不同維度信任水平的協同效應。當前我國正在由制造大國向創新型大國邁進,產學研合作作為其中的重要途徑,關鍵在于提高知識轉移的效果。其中,良好的聲譽塑造和能力建設是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活動的開端,重視產學研合作主體的既有關系和交往關系是增強合作主體凝聚力的有效途徑,契約和法律法規是規避產學研合作伙伴機會主義行為的重要保障,因此,產學研合作主體在知識轉移過程中可以根據具體情況綜合重視多種信任水平的建設,以此實現產學研合作知識轉移的最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