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沒讓坐，就一直站著聊天

任萬杰

1956年秋，章培恒作為中文系的助教，開始師從蔣天樞教授的指導。蔣天樞畢業于清華國學研究院，是陳寅恪的入室弟子，以治學謹嚴、不曲學阿世而為陳寅恪所賞識和信任，后來還將保存和編刊自己全集的重任托付給他。

蔣天樞對章培恒這個學生非常看重，他要章培恒先從歷史和語言學方面打基礎，以三年時間讀《說文》段注、《爾雅注疏》《爾雅義疏》和《方言》，同時讀《通鑒》，校點“前四史”，泛覽目錄、版本、校勘學方面的著作，從《漢書·藝文志》直到《書林清話》。

這使章培恒走入了一個新的學術境界，雖然學得很艱苦，但取得了很大收獲。因此，章培恒對老師蔣天樞充滿了感激和尊重。當蔣天樞年事已高且雙目失明，住進了醫院，章培恒去看望他，說：“老師，我來看望您了。”

蔣天樞一聽自己的學生來了，高興得不得了，就忘了招呼學生坐下。于是，蔣天樞就和章培恒開始聊天，老師沒讓坐，章培恒一直站著，這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這時候，蔣夫人從外面回來，她見章培恒站著跟蔣天樞聊天，就埋怨蔣天樞：“天樞啊，你怎讓培恒站著跟你說話？也不招呼培恒坐下。”這時，蔣天樞才幡然醒悟，驚訝地說：“怎么？培恒，這么長時間你竟然一直站著的？”

蔣天樞趕緊招呼章培恒坐下，又聊了一個多小時。當章培恒告辭后，蔣天樞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此時的章培恒已經是中文系主任，也是中外聞名的教授，蔣天樞對蔣夫人說有這樣的學生他很知足。

這是機械刻板、呆癡愚鈍嗎？我想不是，這是“親其師，信其道;尊其師，奉其教;敬其師，效其行”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