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靜
(西南大學,重慶 400700)
數字經濟作為具有強滲透力特點的細分市場,正融入經濟社會各個領域,并不斷拓寬產業融合實踐的應用領域,使產業融合推陳出新。同時,數字經濟具有高附加性,將其進一步延伸到鄉村地區,有利于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優化要素合理配置、加強城鄉地域有效連接,從而逐步化解地域隔離,獲得更多資源,最終突破產業融合發展限制。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實現制造業、服務業、農業等產業數字化。2021 年中央一號文件強調要讓新一代信息技術與農業產業深度融合。各地紛紛實踐,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融合加速發展,但發展深度卻遠遠不足。《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1)》顯示,農業信息數字滲透率遠不及其他產業。最近啟用的德陽指數顯示,2018—2021 年中國數字經濟發展一級指標中“數字融合”指標為45.4%,遠低于“數字基礎”的83.2%和“數字治理”的87.5%,提升有限,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任重道遠。我國該模式的實踐應用尚處于起步階段,存在效率不高、協同效用不明顯、相關機制不完善、頂層設計不合理和配套政策措施支撐力不足等問題,難以完全發揮模式對農業現代化的驅動力。
以重慶農業為典型的山地農業類型,田地分散的天然短板對農業規模化、現代化、智能化發展造成限制。近年來,重慶市重點推進數字產業融合模式,將數據作為補齊鄉村系統短板的重要生產要素,推動鄉村發展賦能。如重慶市榮昌等區縣進行“三社”融合試點工作,建立現代化產業示范區和電商平臺,將信息技術引入鄉村,帶動鄉村產業融合發展,但模式不成熟、效率不高等問題表現突出。重慶市在西南片區和長江上游地區交通樞紐和經濟中心的地位,決定了其在鄉村發展對西南片區起著引領作用,可促進我國農業現代化發展向前邁進。
基于此,文章選取重慶市“三社”數字經濟與產業融合模式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其進行評價,發現現有模式的不足,提出模型重構與政策建議,使重慶農業本身的發展水平與經濟效益得到提高,進一步推進我國農業現代化發展進程,對其他地區相關研究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
對于數字經濟涵義,其早期定義為20 世紀90 年代互聯網領域中作為主流技術而出現的現象。此后易憲容等(2019)定義數字經濟是區別于傳統經濟的新經濟形態,數據以信息為中介目標再轉換為價值,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生產要素。總的來說,數字經濟是以數據為新的生產要素,對傳統經濟產生全面影響,逐步形成的一種新生產業態。
產業融合涵義首先由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1999)開始對農業產業融合進行研究,在此之后,日本學者今村奈良臣提出要注重基礎農業同其他產業的結合,韓國學者申孝忠提出基礎農業已經和第二、第三產業加強聯系,逐步形成了農業“六次產業”。國內研究者從不同角度對鄉村產業融合的內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胡永佳(2008)認為,其是產業間分工合作趨于內部化的進程。馬曉河認為鄉村產業融合是指通過技術創新改變傳統基礎農業,從而延伸產業鏈,提高附加值,發揮農業多功能性。
我國學者將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融合兩者結合研究,現有研究主要圍繞以下兩點。第一,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融合發展的效應、機制。薛巖等(2019)提出數字經濟具有可滲透性、可再生性、利益普惠性等特征,使產業間邊界逐漸模糊。龔斌磊等(2020)提出數字經濟發展能通過數字化手段為傳統產業“賦能”,減少對勞動力和土地等傳統生產要素的需求,同時提升了農業經營管理的技術效率和生產率。第二,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兩者融合發展的問題對策研究。李翔和宗祖盼(2020)提出基于鄉村主體的“數字工具+創客”模式以數字工具拓寬創新思路,激發創客群體在鄉村經濟中的活力。馮朝睿和徐宏宇(2021)構建頂層設計—基層執行—試點反饋的三維框架推動政策快速落實。
國內部分學者針對我國的產業融合狀況進行了研究,但主要集中在融合中的影響因素和機理作用,研究更多側重于理論層面,較少結合實踐進行相關研究。綜合現有研究,站在數字經濟角度對產業融合進行研究的文獻較少,雖然普遍認為數字經濟會促進產業融合,但是大多數研究報告只是宏觀分析數字經濟與產業融合機理、障礙、路徑,很少深入分析具體模型并針對現實問題對模型提出創新建議。
從產業鏈延伸、多功能性發揮、農民增收與就業3 個方面促進界定鄉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內涵,并探討農村數字化對鄉村產業融合的影響機理。
第一,數字化會實現鄉村內部的產業升級,并推動農業產業鏈條的延伸。一方面,農業數字信息平臺的構建,為農業全產業鏈構成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持,為農業產業鏈的各個節點提供了縱向延伸的可能。另一方面,農業數字技術會偏向農民利益,其發展會為農民主體提供多樣服務,為農民成為產業鏈上的“鏈主”賦予更多附加優勢。
第二,數字經濟能推進農業與旅游、教育、文化等其他產業深度融合,充分發揮農業的多功能性。在農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會產生大量信息,如農業生產主體、農產品品種、農業產業分布、農村集體產權以及市場價格動態變動信息。這些數字化信息服務于農業生產經營和其他相關產業,促進農業產業進一步做大做強。
第三,數字信息可以滲透進產業鏈作為農民供應商與消費者的有效媒介,減少中間商分走利益,使農民受益。在市場化方面,利用大數據幫助農民進行科學決策,把分散、產量小的生產單位聚集為規模化、標準化的現代生產基地,實現規模效應。在產業鏈條延伸方面,信息技術不僅能推動農業縱向鏈條數字化,打造優質品牌,實現精準產銷對接,還能促進其與其他產業深度融合,橫向拓展產業鏈。運用農業數字科技,能帶動農業全產業鏈全面發展,增加市場透明度,培養高素質水平的新型農民主體,實現農業現代化加速發展。
“三社”融合是指引導“專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分社、“農信社”聯合發展。“三社”利用各自專業優勢,整合現有生產和管理、市場渠道、金融服務支撐體系等全方面資源,拓展涉農服務平臺功能,促進優質涉農資源更為精準合理地統籌配置到傳統農業生產鏈條的各個經濟環節,以全面促進農業現代化的過程。
2018 年5 月,重慶市供銷合作總社與重慶農商行就支持鄉村三產融合、鄉村休閑旅游業發展等方面達成全面戰略合作,至此,重慶市開始了“三社”融合發展道路。
2019 年,重慶市選擇360 個“三社”融合發展試點合作社,重點打造和培育100 個示范社,把生產、流通、信用、信息四大要素融合起來,并通過“三社”主體深度融合,聯合現代示范園區建設,讓信息技術滲透進全產業鏈,模糊產業界限,在“三社融合”的基礎上發展產業融合。
在農民技術培訓方面,聯合社通過定期集中開展的種植技術知識培訓,借助農業種植能手和農技專家的生產經驗技術讓更多農戶增收致富。聯合社聯動互聯網中心注入了學校信息化工作新動力,實現了網上遠程教學,在疫情常態化情況下實現產業服務。
在銷售和營銷方面,重慶市以市供銷社為平臺基礎,打造農村電商交易綜合流通服務示范平臺和“村村旺”,形成一條線上線下全面融合,覆蓋主城、區縣、鄉鎮街道和鎮村的綜合性農村綜合現代交易流通信息服務新體系。農民自愿成為縣供銷社成員,即可優先享受專業的打包及運輸配送服務,種植戶就有了更多時間投入到各類種植品種科學精細化管理中。
在科學化種植方面,建設現代化示范基地,突破農業科技瓶頸。園區內安裝視頻監控、氣象等先進系統,搭載物聯網信息處理平臺。視頻實時監控遠程服務,氣象系統在線完成土壤、天氣等信息的自動采集與反饋,提供農產品種植所需的數據信息與專業指導,讓農產品種植增質增量,最終推進農民增收。
在金融服務方面,市政府與農商行等金融機構合作形成專項資金和農業扶持特色金融產品,提升農民融資資金池。具有一定專業技能的農民代表負責管理合作社的部分資金運營工作,一定程度上提高專項資金的針對性,保障資金有效運行。農商行按照特定的風險補償比例安排貸款資金,貸款不再需要抵押擔保,由區社按照農民的經營實力給予信用評級,確定貸款主體,這樣信貸風險就由農民、政府和銀行共同承擔,減小農民融資難度。
在三產融合發展方面,園區內采用“公司+合作社+農戶”的經營模式,將農民與市場其他主體、農業與其他產業有效連接起來,形成利益網絡,提高農業的綜合效益。例如重慶市忠縣雙桂鎮石橋村在鎮黨委的帶領下,讓專業合作社與農業公司達成合作,在橘子和蓮藕種植的基礎上引入蔬果公司,打造鄉村休閑旅游品牌,開發出了該鎮的旅游產業支柱——“橘鄉荷海”,實現了居民生活質量大幅度提升。
在整個產業鏈中,信息技術貫穿始終,產業依托信息基礎進行滲透融合,形成信息技術促進標準化生產、農產品加工、銷售方式等各個鏈接現代化轉變的示范園網絡,如圖1 所示。

圖1 “三社”融合模型圖
目前,重慶市數字鄉村建設仍在進行當中,數字化網絡構建尚待完善,鄉村5G、智能手機普及率有待進一步提高,這都需要政府以及相關部門繼續努力。一方面,鄉村數字基礎的缺陷導致其對產業鏈信息融合模式的支撐力不足。另一方面,目前重慶市產業與科技融合的方式較為單一,多限于電商層次,增值作用有限。重慶市在高新生產技術投入力度不夠,尚未在區縣地域普遍形成集生產、供應、倉儲、物流、監管等多方面相互融合的完備體系。
目前老年人依然是種植產業中的主力軍,大多數老年人的文化水平不高。從前述案例中能看出,不管是品牌打造、銷售運輸還是科學化種植等,其運作主要依靠政府派出的工作人員,農村種植人員并不能真正掌握技術的精髓,管理水平也較為低下,難以成為鄉村可持續發展的內生動力。
對于鄉村產業融合,呈現出重慶市上層政府及相關部門比較重視而一些專業合作社和農民沒有動力、等待被援助的現象。許多農民顧慮重重,懷疑融合效益,擔心投入后不能得到回報,觀望現象較顯著。
在政策的倡導下,各地方合作社聯合銀行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金融服務創新,但創新的力度不夠,融資產品始終較為單一,缺乏鄉村適應性和量身定制性,使農村金融產品與城市金融產品相比,競爭力不足。
在分析了重慶市“三社融合”數字產業融合模式的融合路徑后,實地調研該模式在相關地區的實際情況,結合其他模式經驗,對重慶市產業融合進行模型重構。該模式以基礎信息體系建設為抓手,同步對企業、“三社”、農戶、其他產業四大主體進行聯合,推進信息技術滲透,連接重慶市農村商業銀行,融通資金,推動產能提升。
5.1.1 基礎信息體系建設
重慶市數字產業融合模式多引入電商。“村村旺”作為重慶市第一個自己打造的電商平臺,其影響深度和廣度還不夠,且農村數字基礎與沿海發達地區相比依然薄弱和落后。重慶市應大力實施以大數據智能化為引領的創新驅動行動計劃,穩步推進鄉村5G 網絡基礎、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打造更多現代化產業園,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
5.1.2 完善利益聯結機制,促進四個“主體”深度聯合
第一,明確各主體任務分工。企業龍頭打造品牌效應,農村深耕種植本行,三社幫助農民解決技術、渠道、運輸等問題,并作為其他三大主體聯系融合的媒介。第二,創新利益聯結機制。政府有針對性地分別在生產經營領域、資本運營領域、信用體系領域等構建有效的利益聯結機制,形成多種聯結模式混合并存的多層次融合模式,激發農戶潛力。
5.1.3 加強農業科學技術應用,促進信息技術滲透
第一,進一步引進農業科技,在各區縣較為全面地建立包括農業數據庫、信息管理系統、專家系統、3S遙感系統的農業科技體系,完善技術支撐網絡。第二,注重人才引領,強化利益激勵機制,引進高素質專業人才,做好基層宣講培訓工作,提升農民的基本信息技術素質。第三,與重慶市本地甚至是外地高校開展聯合活動,在高校內設立研發辦公室,借力高校加強鄉村研發能力。
5.1.4 深化與農村銀行的合作,創新金融服務方式
為保障重慶市種植產業的穩定資金來源,解決農業弱質化所引起的籌資困難、資金鏈斷裂等問題,“三社”應進一步深化與農村銀行的合作,推進各種農村銀行互相之間的合作,減少各自為政現象。創新金融服務方式,提供農戶信息,方便銀行制定更適合重慶農村金融的產品。
5.2.1 提升農民自身素質水平
第一,培養農業技術專業型人才。以需求為導向,開辦鄉村農民職業培訓課程,掌握現代化生產模式所必備的基礎技能知識。第二,適度拓展農民專業合作社。在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農民專業合作社是其中重要的主體之一,因此支持合作社發展是一個重要任務。應重視合作社內外派技術人員質量,提升合作社農民社員自身素質,采用定期考評的辦法提升社員整體技能水平,提高合作社的經濟效益,并發揮其帶動作用。
5.2.2 完善頂層機制設計
重慶市數字產業融合發展模式存在發展程度不深的問題,其根本原因在于相關頂層機制不完善。政府及相關部門應結合實際情況構建多部門配合聯動的引導激勵機制、完善績效指標體系的科學評價機制、加快建立財政金融社會資本等多方協同投入機制、多方位支持高素質農民培育體系建設機制、加快完善風險防控的法律法規機制等,進而全面有效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
5.2.3 創新主題旅游品牌和產品
在了解產業融合發展存在問題的過程中,選取了前述“橘鄉荷海”景區進行實地調研。考慮到主城居民才是鄉村旅游景點的主力,對重慶市主城區域居民采取了隨機抽樣調查。實際發放調查問卷250 份,除去無效問卷,得到有效問卷233 份。統計結果分析,“橘鄉荷海”景區宣傳程度還不夠高,在233 份有效問卷中,有接近90%的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景區;有90%的人希望可以體驗這種旅游項目。可知類似特色農家樂的主題旅游具有很大發展前景。
近年來重慶市熱度很高,已成功塑造洪崖洞、穿樓地鐵等網紅打卡地。可以乘勢而為,以各地區特色為核心,對重慶市旅游產業進行整體規劃。尋找專業的規劃團隊,征集廣大群眾的想法,對其進行整合匯總,再配合當地文化部門對當地旅游產業進行合理開發。另外,可利用互聯網,不斷宣傳各地特色景點,深化和強化重慶市旅游景點省外知名度。
文章整理了重慶市“三社”產業融合發展背景與過程,總結其模式的不足之處,并根據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融合模式發展到現在的經驗借鑒,提出重慶市“三社”數字產業融合模式的模型重構與配套經濟政策。就當前發展情況而言,重慶市的數字產業融合模式仍處于起步階段,融合深度與廣度不夠,由產業融合產生的經濟增長不明顯。在對重慶市“三社”融合案例的現狀進行總結分析后,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重慶市數字基礎設施初步建成,數字產業融合模式初步實踐。重慶市自然條件基礎較差,更需數字信息作為生產要素打破生產邊界。重慶市產業融合通過產業鏈的延伸、功能的拓展、信息技術在產業中的滲透交融,初步形成了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融合模式。第二,重慶市需要進一步發展數字產業融合模式,引進信息技術并加快其深度應用,充分開發利用數字產業融合模式,使農業鏈條增質提效,形成智能新業態。實地調查重慶市“三社”數字產業融合發展模式表明,當前模式發展尚不完善,存在許多不足,如模式融合單一仍需加大支持、從業人員專業素養不足以及人才缺乏、“上熱下冷”現象嚴重、金融服務創新不足等,這些問題拖慢了數字產業融合發展進程,急需提出解決方案。第三,基于重慶市數字產業融合發展模式中存在的問題,構建新模式并提出對策建議,即以基礎信息體系建設為抓手,同步對企業、“三社”、農戶、其他產業四大主體進行聯合,推進信息技術滲透,連接重慶農村商業銀行,融通資金,推動產能提升。應提升農民自身素質水平,完善利益聯結機制,創新主題旅游品牌和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