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劭靜 楊月明 周延華 卑紅喆
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為最常見的與衰老相關神經退行性疾病,有復雜的病理生理特征,主要為Aβ積聚、神經原纖維纏結、突觸丟失及神經變性、伴隨炎癥癥狀,隨社會老齡化日益嚴重,AD發病率升高,既影響老年人生存質量,也為照料者增加負擔[1]。AD發病后以記憶障礙、失語或進行性認知功能障礙及精神障礙為主要表現[2],既往有研究發現,AD患者存在明顯精神行為癥狀,左海馬感知及亞區灰質體積異常可能是AD發生精神行為異常癥狀神經機制中的關鍵環節[3]。緩激肽(bradykinin,BK)、s100β蛋白、β-淀粉樣蛋白1-42(Aβ-amyloid 1-42,Aβ1-42)為目前診斷AD的重要血清標志物,其中BK半衰期較短,在中樞神經系統腦組織中較難檢測,因而主要測定外周血BK反映中樞BK在AD病理中改變中的意義[4],S100β為中樞神經系統炎癥的標志蛋白,與中樞神經系統血管炎引起的輕度認知功能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相關[5],而Aβ由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ATP)經β-分泌酶與γ-分泌酶連續切割所產生并釋放至細胞外間隙,其中Aβ1-42含量低但有較強的神經毒性[6],然而目前關于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與AD患者神經功能及認知功能障礙的關系研究甚少。本文主要分析AD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與神經功能、認知功能的關系,結果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7年5月至2020年7月我院收治的AD患者60例作為AD組,48例非AD癡呆患者作為非AD組,AD組中男32例,女28例;年齡51~75歲,平均(63.45±6.48)歲;受教育年限3~15年,平均(9.18±0.95)年;左右利手:左利手18例,右利手42例;家族陽性5例。非AD組中男28例,女20例;年齡52~74歲,平均(63.45±6.48)歲;受教育年限4~13年,平均(9.20±0.92)年;左右利手:左利手26例,右利手22例;家族均為陰性。另選擇同期入院體檢的健康志愿者25例(對照組),其中男14例,女11例;年齡50~76歲,平均(63.29±6.45)歲;受教育年限5~12年,平均(9.14±0.96)年。3組在性別比、年齡、受教育年限等一般資料方面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均經我院倫理委員會批準,且符合郝爾新基宣言,患者或其法定監護人均知情同意本研究,簽訂知情同意相關文件。
1.2 納入及排除標準
1.2.1 AD納入標準:①均符合AD診斷標準[7],且簡易精神狀態量表(mini mental state evaluation,MMSE)評分10~24分;②可完成本次研究,且頭顱CT、MRI、臨床表現、實驗室檢查提示無腦出血、腦梗死、顱內占位病變,日常生活能力正常;③均無嚴重軀體疾病或藥物、其他物質成癮史,無膽堿酯酶抑制劑使用史。
1.2.2 AD排除標準:①合并腦梗死、腦出血、腦外傷病史或腦腫瘤者;②合并基礎性智力異常、精神分裂癥、嚴重抑郁癥者。
1.2.3 非AD診斷標準:符合各類型癡呆診斷標準,且其臨床表現、量表評分、神經精神檢查與其他影像學、實驗室檢查明確有中樞神經系統病變,包括血管性癡呆、混合性癡呆、Lewy癡呆。
1.2.4 非AD排除標準:①合并嚴重心肺疾病;②合并惡性腫瘤或其他導致記憶與認知缺陷的中樞神經系統疾病,如腦血管病、帕金森病、正常顱壓腦積水。健康對照組均無神經精神疾病史、癡呆或中樞神經系統疾病表現,常規實驗室檢查均處于正常范圍。
1.3 方法
1.3.1 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測定:于入院第1天取清晨空腹肘靜脈血3 ml,置于1∶9檸檬酸鈉抗凝管,搖勻,3 000 r/min離心5 min后取上清液在EP管中,保存在-80℃下集中待測。采用生物素及雙抗體夾心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測定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試劑盒購自R&G Pharma Studies Co.Ltd公司,實驗室嚴格依據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操作,并在酶標儀上于450 nm處測定吸光度值,按照標準品濃度梯度及吸光度值求得回歸曲線與回歸方程,按照回歸方程計算樣本血清中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
1.3.2 神經功能與認知功能評估:入院當天,采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卒中神經功能缺損評估量表(NIHSS)[8]評估神經功能,0~1分為正常,2~7分為輕度缺損,8~14分為中度缺損,≥15分為重度缺損;應用簡易精神狀態評價量表(MMSE)[9]評估認知功能,該表含地點定向力、時間定向力、即刻記憶、延遲記憶、注意與計算力、語言及視空間7個領域,累計30個條目,總得分0~30分,25~30分為認知功能正常,21~24分為輕度認知功能障礙,14~20分為中度認知功能障礙,≤13分為重度認知功能障礙。
1.4 觀察指標 (1)比較3組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2)采用NIHSS、MMSE量表評估3組神經功能、認知功能,比較其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發生率;(3)比較AD患者中不同程度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4)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OC)分析各指標對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的預測價值;(5)分析AD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與NIHSS評分、MMSE評分相關性。

2.1 3組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比較 AD組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明顯高于非AD組、對照組,非AD組、對照組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差異也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3組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比較
2.2 3組NIHSS評分、MMSE評分比較 3組NIHSS評分、MMSE評分 AD組NIHSS評分高于非AD組(P<0.05)、對照組(P<0.05),而MMSE評分低于非AD組、對照組(P<0.05),非AD組、對照組上述各指標比較差異也有統計學意義(P<0.05); AD組合并神經功能障礙率、合并認知功能障礙率高于非AD組、對照組(P<0.05),非AD組、對照組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3組NIHSS評分、MMSE評分比較
2.3 血清BK、s100β、Aβ1-42與神經功能、認知功能障礙程度的關系 AD患者中,隨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程度加重,血清BK、s100β、Aβ1-42增加(P<0.05)。見表3。

表3 血清BK、s100β、Aβ1-42與神經功能、認知功能障礙程度的關系
2.4 血清BK、s100β、Aβ1-42診斷價值分析 ROC曲線發現,血清BK、s100β、Aβ1-42聯合診斷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合并認知功能障礙的靈敏度分別為0.83、0.81,特異度分別為0.82、0.84,準確度分別為0.82、0.83,曲線下面積分別為0.865、0.894。見圖1、2,表4、5。

表4 血清BK、s100β、Aβ1-42對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的診斷價值

圖1 血清BK、s100β、Aβ1-42診斷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的ROC曲線
2.5 BK、s100β、Aβ1-42與AD患者NIHSS評分、MMSE評分的相關性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與NIHSS評分兩兩呈正相關(P<0.05),與MMSE評分呈負相關(P<0.05)。見表6。

圖2 血清BK、s100β、Aβ1-42診斷AD合并認知功能障礙的ROC曲線

表5 血清BK、s100β、Aβ1-42對AD合并認知功能障礙的診斷價值

表6 BK、s100β、Aβ1-42與AD患者NIHSS評分、MMSE評分的相關性
AD主要表現為進行性記憶減退、定向力障礙、多種認知行為異常、智力障礙及精神癥狀,也稱為繼心腦血管疾病、惡性腫瘤后威脅人類生命健康的第三大原因,晚期AD多發生不可逆性病理生理變化[10]。血清神經損傷標志物是診斷AD的主要手段,其中BK為一種血管活性肽,可增加毛細血管對液體與蛋白通透性,引起炎性反應,炎癥局部刺激也更易激活BK而造成惡性循環[11],S100β為鈣結合蛋白,主要由星形膠質細胞產生,過量S100β有較高的神經毒性,導致神經變性,影響認知功能[12],而Aβ在機體β水解酶與γ水解酶經水解淀粉樣前體蛋白形成Aβ1-40、Aβ1-42蛋白,雖然機體Aβ1-42的表達遠低于Aβ1-40,但Aβ1-42的神經毒性遠強于Aβ1-40且更易形成淀粉樣蛋白而導致神經炎性斑[13],因而考慮BK、S100β、Aβ1-42可能與AD患者的神經功能、認知功能改變有關。
本研究中,AD組血清BK、s100β、Aβ1-42表達水平明顯高于非AD組、對照組,表明AD患者血清中BK、s100β、Aβ1-42呈高表達。BK作為緩激肽釋放酶-激肽系統(kallikrein-kinin system,KKS)的產物,其能使毛細血管發生擴張,血管通透性升高,同時BK也是CAMKⅡ特異激活劑,以導致Tau蛋白出現功能障礙,使AMP型谷氨酸受體磷酸化而反應性增強,后者為與學習記憶密切相關的長時程形成和維持的關鍵,早期李甜甜等[14]也發現,AD患者、遺忘型MCI患者BK水平高于健康對照組。S100β為一種酸性鈣蛋白,其參與Ca2+信號傳導,其生物半衰期為2 h,集中分布在中樞神經系統中的星狀膠質細胞、少突膠質細胞與周圍神經系統的雪旺細胞,在AD患者中呈高表達[15],林哲等[16]也發現,血清BK診斷AD的曲線下面積為0.734,靈敏度、特異度、準確度分別為55.56%、65.00%、62.82%。AD的主要病理特征為β淀粉樣蛋白沉積形成的老年斑、NFT及神經元丟失,其發病機制較復雜,目前普遍認同AD的主要發病機制為Aβ假說,即具有神經毒性的Aβ于腦實質中沉積,啟動病理級聯反應,形成神經纖維纏結,導致廣泛的神經元丟失,而Aβ1-42為老年斑主要成分,因此可檢測到血清Aβ1-42呈高表達[17],季娜等[18]的研究也發現,血液Aβ1-42診斷AD的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65.3%、76.4%。
本研究也顯示,AD組NIHSS評分、合并神經功能障礙率、合并認知功能障礙率高于非AD組、對照組,MMSE評分低于非AD組、對照組,同時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隨AD患者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程度加重而增加,表明AD患者神經功能、認知功能病變與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有明顯關系,隨神經功能與認知功能病變程度加重,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增加。BK主要存在于組織中,以自分泌、旁分泌等方式發揮生理作用[19],早期李甜甜[20]的研究發現,血清BK為AD的危險因素,且BK主要影響注意力、計算力、即刻記憶與回憶力,BK水平越高認知功能越低,血清BK水平可作為AD診斷的參考性生物學標志。S100β與精神分裂癥、抑郁癥等所致腦組織損傷密切相關,在AD患者中也發現其異常表達,可影響神經元修復并促進神經元凋亡[21],S100β也被證實與輕度認知功能障礙有關,且和Aβ可發揮協同作用[22]。Aβ1-42為AD患者老年斑形成的始動因子,有較強的神經毒性[23],Aβ寡聚體可經和中樞神經系統多種受體識別結合,而引起神經元細胞鈣超載、小膠質細胞膜電位降低、谷氨酸水平上升繼而導致AD的發生。鄭乃智等[24]發現Aβ致大鼠認知功能下降與海馬齒狀苔蘚纖維芽生染色增強有關,癲癇合并AD的共同病理基礎可能與Aβ致大鼠腦內MFS水平顯著增加有關,Aβ與癲癇合并AD的神經網絡、病理改變間有相關性。也有學者認為Aβ可能通過抑制P21激活激酶1(PAK1)活性而減少P-LIMK1,導致神經元損傷,缺氧通過該通路加重Aβ對神經細胞的毒性作用[25]。
ROC曲線發現,血清BK、s100β、Aβ1-42聯合診斷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合并認知功能障礙曲線下面積分別為0.865、0.894,有較高判斷價值,同時Pearson相關分析發現AD合并神經功能障礙、認知功能障礙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水平與NIHSS評分兩兩呈正相關,與MMSE評分呈負相關,表明AD患者體內BK、s100β、Aβ1-42可能相互作用共同促進其神經功能與認知功能病變。AD的組織病理學改變為神經炎性斑(嗜銀神經軸索突起包繞Aβ而形成)、神經原纖維纏結(由過度磷酸化的微管化tau蛋白在神經內高度螺旋化形成)及神經元缺失和膠質增生,BK為KKS的主要終末效應物,主要經B1及B2G蛋白偶聯受體參與平滑肌收縮、凝血及纖溶、細胞增殖與凋亡、炎癥與疼痛、休克等多種生理和病理過程,BK可實現對心血管、腎臟、神經及胃腸道等多個系統功能的調節。Chen等[26]的研究發現,抗HK抗體可阻斷Aβ誘導的人血漿中BK釋放,這也從側面表明Aβ與BK共同參與AD病變發展。張文珺等[27]則發現,Aβ與BK同時注入大鼠海馬可產生協同作用,引起Tau蛋白更明顯磷酸化。本研究也發現s100β、Aβ1-42水平呈正相關,表明s100β、Aβ1-42可能相互作用促進AD患者神經功能、認知功能病變。
綜上所述,AD患者血清BK、s100β、Aβ1-42呈高表達,且其與患者的神經功能、認知功能改變有關,三者可能相互作用參與AD病變進展,應加以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