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畫派人物畫的創作特征探析

◇敬 軒

長安畫派起源于西北地區，誕生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此時的中國百廢待興，但又充滿活力，革命思想風潮流行，推動了各個領域發展變革。作為一個中國畫流派，長安畫派在人物繪畫方面別具一格，具有濃厚的西北地區文化特色，注重對中國畫的現代風格的探索，充分展現了當時西北勞動人民的現實生活，同時融入了革命題材，服務于當時的社會發展。長安畫派非常注重繼承傳統中國畫優良的繪畫技法與思想，果斷摒棄西方古典繪畫準則，無論是在題材選擇方面，還是在技法方面，均優先以中國畫技法為主，展現民族特色。在這一過程中，長安畫派吸收了民間美術的表現方法和古代中國繪畫的筆墨技巧，彰顯了民族文化特色。另外，長安畫派緊跟時代發展，以社會主義革命與人民現實生活為素材，在傳統的中國畫繪畫技法方面進行創新，并發掘開拓了西北畫風與黃土高原繪畫題材，有效推動了中國畫藝術發展。

通過對長安畫派人物畫的創作特征進行分析，一方面為了更好地推動以長安畫派為代表的中國畫發展傳承；另一方面，希望通過對長安畫派的探索，對當代人物畫創作帶來一定的啟發，為我國繪畫藝術發展注入新的生機與活力。

一、長安畫派人物畫發展歷程

今天的西安古稱“長安”，作為十三朝古都，西安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文化內容豐富多彩。西安地處西北，有很多少數民族聚居于此，因此在藝術方面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色。受此影響，長安畫派既繼承了歷史文化傳統，又貼合新時代的審美。除了具有豐富的歷史人文資源外，西安的自然景觀資源也非常豐富，有自“天上來”的黃河，還有巍峨險峻的華山，邊關大漠“孤煙直”，黃土高坡溝壑縱橫。這些壯美的自然景觀也對長安畫派藝術創作帶來了重要的影響。

20世紀中期，社會各個領域均發生了重大變化，繪畫藝術領域也不例外。面對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交流，再加上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等革命運動的影響，人物畫創作面臨著新的發展契機[1]。尤其是在社會主義美術大眾化沖擊下，人物繪畫開始關注廣大勞動人民，開始以服務大眾為主。在繪畫表達方面，主要為歌頌平凡的人民群眾，展現人民群眾奮勇斗爭、艱苦奮斗、昂揚進取的時代精神。西北地區形成的濃烈的革命斗爭意識為人物畫創作帶來了深遠的影響，長安畫派由此誕生。長安畫派繼承了西北地區豐厚的自然景觀、濃厚的人文特色，又受到社會主義大眾化新思潮的影響，關注普羅大眾，在人物繪畫創作方面展現了質樸、堅毅、雄渾、厚重的勞動人民形象，形成了良好的藝術特征。隨著時代的發展進步，很多長安畫派先驅者不斷涌現。趙望云作為長安畫派先驅之一，常年扎根西北農村，感受當地的自然風土人情，用畫筆記錄了當時勞動人民的形象以及日常生活，創作出了大量以勞動人民為核心的人物繪畫作品。其中《放下鋤頭，拿起槍來》《鐵牛抗敵記》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喚醒了當地人民革命斗爭的意識，達到了通過繪畫服務于革命的目的，同時也為長安畫派人物繪畫創作特征風格形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自趙望云以后，越來越多的畫家成為長安畫派的開拓者，比如石魯、方濟眾等也是重要的長安畫派先驅人物。長安畫派的創作特征也越來越鮮明，既描繪革命背景下勞動人民生活狀態，宣傳偉大勞動人民奮勇抗爭形象，同時繼承我國優秀文化傳統，緊跟時代發展潮流，注重創新發展。自此，長安畫派在繪畫界順利站穩腳跟，隊伍也越來越壯大。

20世紀六七十年代，長安畫派的創作者在創作特征方面開始注重彰顯他們各自的藝術特征，個人藝術風格越來越濃烈。再加上長安畫派的一些先驅者相繼離世，這一畫派創新探索發展活動也隨之減少。但畫派發展的減慢，并不意味著其帶來的影響也隨之消散[2]。恰恰相反，長安畫派的誕生與發展，充分彰顯了西北地區人物繪畫藝術在某段時期的繪畫思潮，并且形成的人物繪畫創作特征也非常鮮明，猶如沙灘上一顆閃亮的珍珠。正是受長安畫派的影響，如今的西北地區繪畫藝術得以迅猛發展。尤其是在人物繪畫方面，扎根現實生活，彰顯深厚的文化底蘊，散發著濃郁的鄉土風情，反映了現實生活，最終形成了特色鮮明的西北繪畫創作藝術風貌。

二、長安畫派人物畫創作特征

（一）深入現實生活，跟隨時代發展

長安畫派在人物繪畫創作方面非常注重反映現實生活，他們將視角放在了當時的人民群眾身上，用繪畫展示人民群眾的閃光點。將群眾生活與革命思想作為創作素材，非常注重外部生活環境與人物形象的結合，彰顯西北地區鮮明的地域文化特征，展現當地特有的人文風情。石魯作為長安畫派的先驅者，曾在《學畫錄》中明確指出，人物繪畫如果不用現實生活作為素材，就像加工作業沒有原料。生活靈感枯竭，繪畫必然會“凋敗”。不僅如此，石魯還闡述了繪畫與生活之間的內在邏輯關系。有生活才能求畫，生活在先，繪畫在后。而不是為了繪畫而討生活，繪畫在前，生活在后。這種創作理念無法反映出真實的生活。石魯的這一創作理念得到了長安畫派的畫家們的廣泛認可，并逐漸發展成了長安畫派的一大創作特征，即生活化。

不僅如此，長安畫派在人物畫方面除了追求反映現實生活，反映現實勞動人民樸實的形象，還非常注重與時俱進，在創新中求發展。比如長安畫派在人物畫創作方面，大膽引入了當時先進的革命理念思潮，同時采用鮮活的生活筆觸將這些先進思想文化展現出來[3]，真正做到了與時俱進，貼近現實生活。此外，石魯在進行人物繪畫創作時，除了充分繼承傳統文化精髓外，還融入了自己對各種傳統中國畫的個體感悟，學習借鑒其他長安畫派畫家的經驗，在人物畫創作方面，提出“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主張，從而為傳統繪畫藝術傳承與弘揚指明了方向，也有效解決了如何展現時代精神與發展潮流的關鍵問題，最終賦予長安畫派深厚的民族文化根基與內涵，擴大了畫派的影響力，使其同時兼具民族性與人民性的創作特征。

（二）雄渾粗獷，憨厚質樸

長安畫派在發展過程中，深受西北地區獨特的自然資源、深厚的歷史文化、富有特色的民族文化影響。尤其是在人物繪畫方面，展現了濃厚的西北文化藝術風格特征，整體較為雄渾粗獷，憨厚質樸。長安畫派在創作筆墨語言特征方面，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野、怪、亂、黑。

其中，“野”主要體現在人物繪畫技法方面。在這一過程中，長安畫派以普通的勞動人民為原型，從中挖掘其鮮明的性格、形象、精神等特征，加以概括與提煉，然后用豪放、不拘一格的筆觸將人物形象的這些特質充分展現出來，彰顯了人物形象的野性美感。同時這也表現在繪畫技巧方面不拘一格，充分發揮個人的想象力，整體飄逸自如，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怪”這一創作特征體現在長安畫派筆墨風格特點方面。由于不同長安畫派畫家生活環境、個人經歷等有所不同，因此他們在筆墨風格方面也有著個人濃郁的特色，追求人物繪畫風格的獨特性，給人一種“怪異”的美感。這種人物繪畫筆墨特點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不同的人物、事物的特征而變化，以此來展現不同的人物繪畫作品的內涵。“亂”則體現了西北人民豪邁、大氣的性格特征。盡管這種人物性格特征在某些情況下并不討喜，給人一種“野蠻”“粗獷”之感，但在這一“亂”之下，恰恰反映了人物形象的質樸、憨厚的優點[4]。長安畫派的人物化內在美主要是通過在“亂”中體現，亂中求整，以亂求法，既能夠展現人物繪畫的神秘特征，讓人印象深刻，同時細細品味，又能夠感悟到粗獷、質樸人物形象背后的深刻的內涵。“黑”是在上述幾種長安派人物繪畫創作特征基礎上，進一步強化西北人民人物形象的雄渾粗獷、憨厚質樸特點，同時也展現了人物形象的剛毅、蒼茫特征。從整體來看，長安派人物繪畫“黑漆漆一片”，卻有著深遠的意境，雄渾粗獷、憨厚質樸撲面而來，在感官上帶給人以沖擊與影響，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三）寓情于畫，人景合一

繪畫作為一種藝術表達形式，最高境界便是“情景相融，物我合一”。這里的“情”是創作者想要表達的思想感情，“景”是指畫作的精神內容。“物我合一”則是指創作者能夠將抽象情感與具象的景物融為一體，讓欣賞者能夠通過景物了解創作者當時的心境與思想情感表達[5]。而上述創作特征在長安畫派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例如在石魯創作的《古長城外》作品中，其采用了敘事性表現手法，除了描繪了客觀事物，賦予了畫面空間感之外，也融入了作者對生活的思想情感表達。此時的創作者常年與人民群眾同吃同住，與群眾打成一片，累積了大量的群眾生活經驗，因此實現了對畫中人物心理活動的精準把握。整個畫面中，鐵路橫貫古長城，藏族牧民立于畫中，滿是欣喜之情。該幅畫遠景是綿延起伏的雪山和長城，一直延伸到畫面深處，近景展現了四位人物，他們的年齡不同，但面對新修的鐵路，均表現出驚奇、欣喜之情。整幅畫面成功將人物與環境融為一體，具有強烈的藝術感召力，充滿了人類戰勝自然的豪情。同時，作品通過畫中人物的情感表現，折射出對創造新時代的革命英雄的贊美之情，真正做到了寓情于畫，人景合一。

三、長安畫派人物畫創作特征對當代人物畫創作的啟示

首先，繼承傳統，彰顯中國畫的民族性特色。眾所周知，中國畫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文化，美術理論知識也非常豐富，這些寶貴的文化成果理應得到繼承與發揚[6]。而長安畫派人物畫的創作特征，非常注重對傳統文化資源的利用，尤其深受西北文化的影響，注重彰顯傳統文化。因此在當代人物畫創作的過程中，理應學習長安畫派的繪畫主張，積極繼承優良的傳統文化，注重在繪畫中對傳統筆墨形式的彰顯與個人繪畫才能的發揮，注重在繪畫中融入自己的思想以及優秀的傳統文化。同時還應融入新時代的思想風潮，從而充分展現中國畫的民族性和時代性創作特征。尤其是在當代繪畫中，實際素材更加豐富，題材形式也變得越來越多樣化，繪畫風格展現越來越自由，人們接受程度也越來越高。但無論如何進行繪畫，當代創作者都應做到不忘初心，在傳承與弘揚優秀傳統繪畫文化的基礎上進行創新，融入更多新的素材，讓人物形象的民族性特征得到充分展現，從而讓中國畫更具東方風韻。

其次，扎根生活，賦予中國畫新特征。眾所周知，藝術源于生活，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而不是為了滿足個體的欲望與需求。長安畫派在人物繪畫方面充分做到了這一點，非常貼近現實生活，反映廣大人民群眾的思想、心聲，使藝術創作充滿了生活氣息，能夠在精神層面上引起人民群眾的共鳴。繪畫一旦脫離生活，將會失去存在的價值。因此對于當代人物畫創作者而言，理應學習長安畫派的人物畫創作特征，從現實生活中取材，深入生活實踐活動，經常進行采風，從中獲得更多靈感與感悟，從而進一步豐富人物繪畫的生活的感受和藝術氣息，在視覺上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在精神情感上引發人們的共鳴，給人強烈的情感沖擊，如此才能創作出優秀的繪畫作品。除此之外，當代畫家在進行繪畫創作時，通過深入生活，體驗生活，并通過繪畫的形式進行繪畫創作，將自己的感情灌注于畫面，從生活中提煉感悟與靈感，這樣不僅可以提升人物畫作質量，還有利于形成自己的繪畫風格，甚至能夠自成一派，成為一代繪畫大家。

四、結語

長安畫派自誕生以來，歷經多年發展，經過了諸多開拓者的不斷探索，才形成了完整的繪畫派系，在繪畫藝術領域中站穩腳跟，并給后世繪畫人員帶來了深遠的影響。長安畫派發展延續至今，依然有著非常強大的影響力，對當代人物繪畫創作帶來了很多新的啟示。相信后人在不斷努力之下，能夠繼承長安畫派的風格，不斷進行推陳出新，最終帶動中國畫實現更好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