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彩霞 袁 媛 楊 宇
(同濟大學 法學院,上海 200092)
作為新文科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法學與信息化的交叉融合可能更加深入和全面。除法學教育和研究方式借助信息技術之外,信息技術發展本身帶來了很多新的法律問題,例如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和應用,就帶來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法律問題,都迫切需要法學研究和法學教育做出回應,包括通過研究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規則,培養熟悉人工智能、算法和大數據等技術的法律人才等。對此,我國不同部門發布多份指導文件進行了相關引導和規范。例如,2017 年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快建設智慧法院的意見》,提出要運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為司法決策服務。2018年教育部發布的《高等學校人工智能創新行動計劃》,進一步提出重視人工智能與法學等學科專業教育的交叉融合,明確要求推動智能司法應用示范,促進法學類院校、相關學科與人工智能學科結合,研制智慧檢務和智慧法務系統,提高案件審理的規范性和準確性。同年5月,教育部又發布了《關于開展國家虛擬仿真實驗教學項目建設工作的通知》,提出要深化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融合,決定開展國家虛擬仿真實驗教學項目建設工作,將實驗教學信息化作為高等教育系統性變革的內生變量。同年9月,教育部和中央政法委聯合發布《關于堅持德法兼修實施卓越法治人才教育培養計劃2.0的意見》,提出發展“互聯網+法學教育”,適應教育信息化與法治建設信息化的新形勢,推動法學專業教育與現代信息技術深度融合,法治實務部門要向法學院校開放數字化法治實務資源,將法庭庭審等實務信息化資源通過直播等方式實時接入法學院校。
可見,新文科背景下法學學科的建設是以深度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為手段,重塑傳統法學實驗室為重要內容而展開的。這點從我國2021年12月教育部公布的首批哲學社會科學實驗室名單(含試點9個、培育21個)得以體現。在教育部公布的首批哲學社會科學實驗室名單中,大部分是與“大數據”相關的,其中數據法治實驗室也忝列其中。教育部明確表示,這些基于大數據的文科實驗室,主要是為了服務國家戰略和區域發展,創新研究范式和方法,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和先進實驗手段,開展戰略性、前瞻性、實踐性研究,為探索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實驗室建設之路發揮示范引領作用。鑒于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現實需要以及我國相關法律人才缺失的背景,我國傳統法學實驗室的建設理念和方式是否能滿足大數據時代對法學人才培養的需求?在數據經濟時代,傳統法學實驗室建設面臨哪些挑戰,應如何進行改革?這些問題都值得進一步探討。
從20世紀開始,法學就開始借鑒其他學科的教學方法,最典型的是借鑒了醫學院的診所理念,從而建立了法律診所。到了21世紀,法學又繼續從其他學科借鑒教學方法,建立了法學實驗室。我國法學院校自2011年以來,在教育部和中央政法委員會《關于實施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養計劃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的政策指引下,也紛紛建立了法學實驗室。該《意見》要求加大實踐教學比重,辦好模擬法庭、法律診所等。目前,我國法學實驗室主要是以法律診所、模擬法庭、專業創新實踐項目為載體開展實踐教學的。在法學教師的專業指導下,學生可以在法學實驗室中對學科理論和知識進行實驗論證或對法律實踐操作進行技能訓練。自《意見》實施以來,我國法學實驗室在切實提高學生的法律詮釋能力、法律推理能力、實踐能力和創新能力等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例如,模擬法庭使得學生可以更早熟悉法律實務的工作流程和必要技能。在法律診所中,學生可以將課堂所學的理論知識進行應用,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法律適用能力,另一方面可以查找出自己專業知識的不足,從而進一步學習。
我國進入數字化轉型階段,對法學專業人才的需求更加多元化了。例如,人工智能和大數據在賦能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很多法律和倫理方面的挑戰。這些挑戰對我國新的法學問題研究和法律人才培養提出了迫切的需求。和傳統法學問題研究以及人才培養不同,數據經濟發展所涉及的問題往往呈現出多學科高度交融性,一個法律問題往往同時涉及信息技術科學、經濟管理、倫理、心理學等多學科的知識。因此,以學科封閉性和滯后性為特征的傳統培養模式所培養的法律人才不能很好地適應社會的需求。尤其是,我國很多法院都已經建立或正在籌建智慧法院,這對我國法學專業人才的信息化技能和創新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信息化技術的提高使得法治實務部門與高校的資源共享成為可能。同時,信息技術的發展要求傳統高等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不斷創新和發展,從而不斷推進實驗教學內容和方法改革與創新。但是,很多高校的法學實驗室在硬件和軟件建設方面都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尤其是在我國新文科建設目標背景下,法學實驗室未能在培養高質量的適應我國新時期發展需要的法學專業人才中發揮應有的作用。目前,高校法學實驗室建設主要存在缺乏創新性、信息化程度不高以及實驗教學質量評價體系不健全這三方面問題。
根據教育部2018年發布的《普通高校法學本科專業教學質量國家標準》的規定,法學實踐教學涉及案例教學、模擬法庭、法律診所、專業實驗室等諸多環節,但在很多法學院校,法學實驗室的課程內容主要通過模擬法庭、法律診所、專業創新創業項目等完成。由于相關實驗課程少,投資有限,很多高校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法學專業實驗室,一些建立了法學專業實驗室的高校,實驗室也形同虛設。從實驗室的硬件設施來看,大多數法學院校的實驗室空間建設主要是模擬法庭,即將實驗室空間建設成模擬的法院庭審現場。以模擬法庭為基地的實驗室空間往往還承擔其他功能,比如會場和普通教室的功能,而法律診所甚至都沒有相應的物理空間開展實驗課程。目前,模擬法庭和法律診所等課程都由法學院校的專業理論教師承擔相應教學任務,沒有形成獨立的教學體系。
從實驗教學方式和具體內容來看,雖然很多法學院校都對法律診所和模擬法庭等實驗課設置了專業學分,但法學實驗課程主要還是依附于理論教學,更多是對理論知識適用的一種演練。例如,模擬法庭主要是通過創設法庭審判場景,學生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在這個過程中,學生按照指導老師的安排,會事先準備好案卷材料,臨場發揮較少。為此,學生的臨場應變能力和口辯能力無法得到很好的鍛煉,學生對法學理論知識的應用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法學專業創新項目也多是基于一種社會熱點話題進行的案例或理論研究。因此,在法學實驗室中,學生沒有經過理工科實驗課的常規操作流程,如提出假設、建立模型、實驗并產生創新成果。學生獨立思考和研究的機會較少,這樣無法充分激發和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沒能很好地鍛煉學生創造新理論的能力。目前法學實驗教學存在“互動少、單角色、零容錯”的弊端。法學學生無法像理工科學生一樣,能夠在實驗室中進行試錯實驗操作,對失敗與成功缺乏預期性,缺乏通過法學實驗發現新的知識,探索并創造新理論的期待。這與我國法學實驗室建設的目標還具有一定的差距。
我國大部分法學實驗室都是在2011年前后建立的,且很多高校法學實驗室的載體實則是模擬法庭。法學實驗室從建立至今已經有十多年,設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老舊,且信息化程度較低,教學資源單一且有限。雖然2018年教育部和中央政法委發布的《關于堅持德法兼修實施卓越法治人才教育培養計劃2.0的意見》中,提到要發展“互聯網+法學教育”,推動法學專業教育與現代信息技術深度融合,打破校園與法治實務部門間的時空屏障,將社會資源引進高校、轉化為優質教育教學資源,但是很多法學院校因為認知不夠、重視程度不高或資源有限等,沒有對現有的法學實驗室設備進行更新或徹底改革,依然沿用了老的設施和資源。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側面反映出法學實驗教學內容和質量也可能未發生實質性的改善和提升。
隨著我國信息化程度的不斷提高,尤其是我國在推進全面數字化轉型的新時期,我國對法學人才的需求也發生了變化。法學實驗室作為新時期法學人才培養的重要組成部分,未能與時俱進,及時引進先進的信息技術,如大數據技術、人工智能以及算法等武裝自己。尤其是,在2017 年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加快建設智慧法院的意見》之后,法治實務部門可以向法學院校開放數字化法治實務資源,將法庭庭審等實務信息化資源通過直播等方式實時接入法學院的背景下,高校法學實驗室由于自身信息化建設不夠,導致無法與校外豐富的高質量司法資源接軌,進而導致教學資源落后,無法在培養新時期法律人才中發揮應有的作用。這就要求必須革新法學實驗室建設與管理理念,健全法學實驗室的設施,擴大規模,重視法學實驗教學方法的多樣化創新與利用。
除認知不足、重視程度不高以及資源有限以外,法學實踐教學質量評價體系不健全也是阻礙我國法學實驗室建設的重要因素之一。受傳統文科實驗室建設理念的影響,法學實驗室在法學教育中的定位一直是類似于職前培訓,即實務操作和知識適用的演練。這種定位導致了法學院校對法學實驗室的資源配備不足,一方面體現在缺乏專職的法學實驗教師隊伍開展法學實驗教學和研究;另一方面還體現在實驗教學內容和方式單一,對法學實驗教學質量重視不夠等。鑒于此,我國對法學實驗教學質量的關注和研究也較少,對法學實驗教學質量評價體系缺乏足夠的關注和構建,尚未形成一套科學合理的實驗教學質量評價體系,無法客觀實際地評價法學實驗教學。目前,我國法學實驗教學評價體系不健全,還體現在評價主體單一,評價范圍過窄,對實踐教學成果評價方式缺乏多樣化,難以真正考查出學生的法律實踐能力等方面。
法學是一門實務性很強的學科,法學實驗室建設的主要目的不僅僅是要提高學生的口辯能力、法律推理和法律適用等能力,還要提高學生的理論研究能力和創新能力。因此,法學學生的專業實踐能力和創新能力應該是法學實驗教學質量評價的主要指標。但鑒于法學院校對法學實驗室的定位,法學實驗課程往往是高校法學教學質量評價忽視的一個內容,且缺乏可操作性強的具體評價指標體系。目前法學實驗課程質量主要通過實驗課程的學分、學時設置、校外實踐基地數量和創新項目數量來評價的,而學生的法律適用能力和創新能力的提升、法學實驗教學和研究的相關科研成果都沒有很好地被納入法學實驗教學質量評價中,且法學實驗教學質量評價缺乏獨立的評價體系,只是作為法學教學質量評價中的一個指標。另外,法學實驗教學中的不同環節,如模擬法庭、法律診所以及創新項目著重培養的學生能力是有所差異的,但目前法學實驗教學質量評價體系未做區分,這些都阻礙了法學實驗室的建設。
法學實驗室在過去十幾年對我國法律人才的培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隨著大數據等現代化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和我國數字化轉型進程的推進,我國對法律人才的需求產生了重要變化,這對高校法律專業人才的培養方式提出了新的要求,而具有較強法律實務能力的人才培養離不開法學實驗教學,但傳統法學實驗室無法很好地滿足新時期的需要。其中,對法學實驗室定位不高是影響法學實驗室建設的重要因素之一。在新文科建設背景下,法學實驗室應打破傳統局限性思維,借助信息技術打造多功能法學實驗室,學生在實驗室中不僅可以對法律實務進行演練,還可以在導師指導下或獨立開展法學研究和創新,發現和創造新成果。
在理工科教學中,實驗室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發揮的功能和作用不亞于理論學習。學生通過實驗,對課堂所學的理論知識進行驗證和創新,從而創造出新的研究成果。實際上,理工科實驗室承擔著教學和科研創新的雙重功能。相較自然科學,大家普遍認為文科專業主觀性較強,結果不具有唯一性,因此文科專業無法通過實驗獲得確定的結果。法學作為一門重要的社會科學,也長期秉承這種理念,認為法學實驗課程是理論學習的補充,甚至較長一段時間國內外法學院都沒有建立實驗室。就連法律診所發展較為成熟的美國,也只有較少的法學院校建立了以“實驗室”(Lab)命名的研究和教學中心,且有些實驗室發揮的功能和法律診所相同。例如Boston College Legal Services Lab和Boston University Lawyering Lab,主要是在具有法律執業資格導師的指導下,為不同的社會群體,如低收入人群提供免費的法律服務 ,從而提高學生的法律實務能力。而模擬法庭發展較為成熟的德國,以“實驗室”字樣命名的法學研究和教學中心,則是寥寥無幾。可見,法學實驗室在國內外都有一個共性,即在法學教育中的定位遠遠不如理工科實驗室高。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尤其是在大數據時代,新問題的出現對法學專業人才的實踐能力和創新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要不斷革新法學教育模式和研究方法,這對法學實驗教學提出了新的要求。例如,網絡化與信息化的推進,就要求法學院所培養的法治人才能夠滿足法治建設信息化需求,主要表現為需要掌握一定的大數據、算法和人工智能理論知識與技術知識。與此同時,大數據為法學人才培養模式的革新又提供了更多可能。首先大數據技術可以突破傳統法學實驗室的時間和空間限制,使得不同法律資源共享具有技術上的可能。隨著我國智慧司法和智慧法院建設的不斷發展,必將要求法學教育和人才培養與大數據更加深入地融合,這不僅僅體現在利用大數據改善硬件設施方面,還體現在法學實驗室應圍繞大數據展開更多的法學研究和教學方面。這點,在我國新文科實驗室建設中已經有所體現。在去年教育部公布的首批新文科實驗室中,大部分是與數據相關,如中國政法大學的數據法治實驗室就是典型的代表。因此,在數據經濟時代,法學院校應打破傳統思維局限,提高法學實驗室在法學教育中的定位,擴充法學實驗室的多維性功能,不再將法學實驗室的功能局限于模擬和實訓,而應像理工科實驗室一樣,可以是在假設、建模、測試基礎上創造新理論的場所。
隨著我國數字化建設的推進,文科建設的理念也發生了變化。我國新文科理念在法學實驗教學過程中的應用,重要內容之一是將法學與大數據技術深度融合,除借助大數據技術來拓寬法學教學方法和內容之外,更重要的是對數據本身引發的法律問題展開理論研究并將理論創新應用到實踐中。因此,基于我國數字化轉型的現實需求,我國法學院校應積極應對,逐步建設數字化實驗室,以培養學生的職業素養,提高法學專業學生的實踐能力,最終為我國的司法部門輸送高水平的創新型法律人才。
3.2.1數據法創新實驗室將成為數據經濟的創新引擎
在過去,理工科和醫科的教學理念為法學提供了許多洞見。其中,“法學實驗室”和“法律診所”本身就是借鑒了理工科和醫科的概念。目前法學實驗室主要是在導師的指導下進行法學院專業知識的練習和實訓。理工科實驗室中的常規操作,比如假設、建模、測試和發明等,在法學實驗室中幾乎沒有。但是,隨著大數據技術的發展,法學借鑒理工科的教學模式和研究方法的可能性不斷得以拓寬,主要體現在法學研究工具多樣化和研究內容豐富性上。受文科實驗室運動的影響和傳統法學教育弊端的壓力,美國法學院校已經開始探索建立法學創新實驗室,以提高法學專業的吸引力(見表1)。比如Hofstra大學建立了 Law, Logic, and Technology Research Lab(簡稱LLT Lab),西北大學建立了NulawLab,密歇根州立大學建立了Reinvent Law Laboratory,Harward 大學建立了Harward Food Law Lab, Stanford大學建立了Stanford Legal Design Lab。這些法學院所建立的實驗室都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創新和創建”。它們致力于吸收理工科實驗室的操作模式,在法學推理上開展實證研究。有的實驗室則運用數據和算法等新技術,提升法律實踐和法學教育質量,力圖成為社會的創新引擎。

表1 美國具有代表性的法學創新實驗室
3.2.2數據法創新實驗室是數據法理論研究和應用的實驗基地
鑒于我國數字化轉型的背景,我國法學院校也應該積極主動應對大數據帶來的挑戰和需求,革新傳統法學實驗室建設理念和方式,盡快建立數據法創新實驗室。通過建立數據法創新實驗室,教師和學生以及實務人員可以借助新技術,改變傳統的法學研究方法和教育模式,同時對新技術領域的法律問題展開創新性研究,并將理論研究成果運用到社會實踐中,從而賦能我國數字化轉型。美國法學實驗室在該領域已有成功的經驗。例如,LLT Lab融合數據分析和法律分析方法,提高了法學和政策的效率和公平性。ReInvent Law Laboratory 則發表了一系列論文,并將理論研究應用到實踐中,進而影響了法律實務操作效率。鑒于此,數據法創新實驗室應區別于傳統法學實驗室,將創新作為核心目標。在數據法創新實驗室中,穩定性不再是實驗室追求的主要目標,實驗是一個探索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風險、收獲、失敗、成功可能同時存在。
另外,在利用大數據技術武裝法學實驗室設備的同時,數據法創新實驗室應對數據相關的法律問題展開豐富和前沿的理論研究,發表高質量的學術論文,同時在數據理論研究和實務領域對數據法理論研究做出貢獻。這樣,數據法創新實驗室不僅為師生提供了大量校內外網絡資源,還是法學專業教師和學生創新的場所。教師和學生可以通過假設、模型、測試等環節,創造新的數據法學理論,提出數據相關的立法建議和決策咨詢,甚至對數據法相關規則設計本身發揮重要作用。同時,在實驗室中可以完成新理論的現實場景應用模擬,進一步提高新理論在司法實踐應用的效率,提高司法決策的效率和質量,進而提高我國數據法治成效,成為我國數字化建設的創新引擎。
由于各國和地區內部本身法條數量就巨大,且各國和地區之間的法律存在差異,這為法學研究和實務操作帶來了困難。傳統上,一般都靠法學研究者和實務人員自身記憶。但是隨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的發展,法律條文的龐雜以及各國和地區法律之間的差異可以通過技術得到更好的記錄和呈現,以幫助法學研究者和實務人員更好地掌握和使用。其中,建立法律地圖是重要且行之有效的途徑。法律地圖是信息視覺化的重要手段之一,已經被許多學科所采用,目前被認為是管理大量數據的最好方式之一。
3.3.1法律地圖可以提高法學分析的清晰度和有效性
法學本質上是一門以社會現實為關切的學問,探索法學理論和現實之間的確定性聯系必然要求運用實驗的方法。其中,數據分析是法學研究和教學實驗的關鍵環節。和其他學科一樣,法學同樣面臨信息的復雜性,不僅是法律法規本身,還包括法律適用的背后邏輯以及案件的復雜性。例如同案不同判、類案同判等,或在跨國案件中,涉及不同國家的法律法規和國際公約。通過建立法律地圖,研究人員、學生和實務人員可以對各國法律有一個整體概況的了解,可以很直觀地看到不同法律之間的親疏關系,能夠更清晰快速地了解錯綜復雜的法律之間的關聯性。就如同一個游客拿著地圖,可以很好很快地找到目的地。可見,法律地圖為法學研究者和實務人員的行為和決策提供了指引,搭建了橋梁,可以幫助相關法學研究者和實務人員提高法學分析和交流的清晰度和有效性。另外,法律地圖還在提高法律適用效果和穩定性方面發揮積極的作用。例如通過畫出法律判決背后的邏輯圖和內在關聯,就可以幫助司法人員在同類案件中做出相同的判決,提高司法判決的有效性。
3.3.2大數據是描繪法律地圖和實現法律視覺化的重要工具
在國外,將視覺化技術應用到法學學科早有嘗試。例如,在歐洲,利用視覺化技術將550所法學教育機構制成了地圖,形成了法學教育機構地圖,提高了搜索效率。LLT實驗室則是創建法律規則樹,將法律規則的邏輯用地圖方式標出來,提高決策水平。隨著我國公共數據開放立法逐漸成熟,公共數據得以大量公開,其中包括司法數據的公開,尤其是在我國大力建設智慧法院的當下,法學院校實驗室可以實時接入最高法、最高檢建立的法律文書公開網、庭審直播網站等網絡資源。這就意味著法學研究人員可以訪問和再利用相關法學數據集。在這樣的背景下,大量的司法數據和法律法規如何更好地被大家使用和消化,是新時期法學實驗室建設的新挑戰,也是新機遇。數據法學創新實驗室可以在該領域發揮重要作用,因為隨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發展,數據法創新實驗室可以通過大數據將法律規則和法律適用的背后邏輯視覺化,制定法律地圖,從而提高法律學習和適用的效果。
在大數據背景下,法學實驗室是新文科發展的重要一員,面臨著改革的迫切需要和內在需求。但是,受傳統法學研究和教育方式的影響,目前法學實驗室建設存在流于形式和缺乏創新、信息化程度不高以及實驗教學質量評價體系不健全等問題,未能在培養大數據時代所需要的法學人才中發揮應有的作用,亟須改革。首先應改變傳統對法學實驗室的認知,提高法學實驗室在法學教育中的功能定位,充分借助大數據技術帶來的時間和空間突破的可能性,不再將法學實驗室局限于法律實務的演練,也不再將法律穩定性作為實驗室建設的主要追求目標,而應將“創新和創建”作為新文科背景下法學實驗室建設的主要功能。在此基礎上,結合大數據帶來的作用以及對現存法律規范帶來的挑戰,我國法學院校應積極應對,創建數據法創新實驗室。一方面用大數據武裝法學實驗室的硬件設施,另一方面對數據相關的法律問題展開研究,提出前沿性理論成果,并應用到相關立法規則設計和司法判決中。同時,還應建立法律地圖,提高法律規則的視覺化水平,進而提高法律學習、研究和適用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