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祎榕 馮 飛
(延安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黨在2017年10月舉行的十九大的報告中提出了一個“將實體經濟、人力資源、現代金融、科技創新結合在一起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的全新概念。在這個全新概念中,最核心的組成部分是實體經濟,其他三者是實體經濟的最主要的內在驅動要素,而人力資源又是其他兩個主要內在驅動要素的基礎,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要想著力加快實體經濟的建設,就必須提高我國的人力資源水平。在中國的漢語意義上,人力資源與人力資本基本同義。
而為了提高我國的人力資本水平,首先需要加強對于人力資本的理論研究。根據大部分學者都認同的觀點,人力資本,就是相比較于物質資本或者任何其他非人力資本而言,體現于人身體上的知識、能力和健康,可以被用來提供未來收入的一種資本。對于人力資本的理論研究可以追溯到18世紀的西方古典經濟學,真正系統的人力資本的理論研究產生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興起于20世紀的70年代左右,并且于20世紀80年代傳入我國,此后對于這一理論的研究正在日趨完善中。就目前而言,大部分學者把這個理論按時間大致劃分為三個階段,第1個階段是西方人力資本的淵源理論(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前),第2個階段是現代人力資本理論(20世紀五六十年代),第3個階段是當代人力資本理論(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后,尤其是80年代以后的理論)。前兩個階段主要是對人力資本的內涵、分類等的理論性研究。在第2個階段中,出現了一個人力資本理論的重要觀點,它由被譽為是現代人力資本理論之父的西奧多·W.舒爾茨(Thodore W.Schultz)在探索經濟增長的相關謎題時提出,他先是提出一個觀點:在影響經濟發展諸因素中,人的因素是最關鍵的,經濟發展主要取決于人的質量的提高,而不是自然資源的豐瘠或資本的多寡[17]。在對這一觀點深入研究后,他得出了他在人力資本理論中最主要的觀點:人力資本的積累是社會經濟增長的源泉。他的這一觀點影響了他之后的人力資本理論學家,之后的人力資本理論學家開始將人力資本的研究從理論性研究轉向實踐性研究,其中,實踐性研究最主要的就是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研究,這一研究在第3個階段倍道而進,特別是由保羅·羅默(Paul)[20]和羅伯特·盧卡斯(Lucas R E.,Jr.)[21]等人研究的內生增長理論中,把人力資本作為內生性要素納入了經濟增長模型中,這個增長模型是在古典經濟學的索洛模型的基礎上逐步發展起來的,先把人力資本、技術等要素納入到模型中,再把知識積累作為物質資本外溢、人力資本外溢和研究與發展(R&D)活動的結果納入到模型中,最終得到一個結論:經濟增長率是由人力資本決定的,在人力資本水平很低的國家,經濟增長可能根本不會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傳入我國以后,我國的經濟學家在國外研究的基礎上,把理論與中國實際相聯系,進行了深入研究。在我國,人力資本在全國各區域的分布存在較為明顯的差異,尤其是東部發達地區和西部欠發達地區的差異。正如李薇輝形象地將人力資本向發達區域流動的現象通俗地稱為“人往高處走”[1],李亞玲等、王弟海等等后續研究均證實了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與人力資本分布顯著相關,即發達區域人力資本要素分布優于欠發達區域[2-3]。楊莉莉等的研究也從理論上揭示了人力資本流失是造成資源型區域可持續增長乏力的重要原因[4]。在國內外的研究中,由于國內外的基本情況差異,以及國內各地的基本情況差異,很難從一個非常宏觀的整體層面概括出各地該如何利用增加人力資本來促進當地的經濟增長。鑒于此,本文以延安為一個具體的分析對象,研究延安市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關系。
延安作為一個典型以煤炭、石油為主的資源型城市,資源依賴程度高,導致其經濟可持續增長乏力,造成這個結果最主要的原因是資源依賴問題使得煤炭石油產業的發展會直接影響它的經濟發展。例如,由于2015年、2016年國際油價大幅下跌和延長石油的困境對該時期延安的經濟增長產生了一定的阻礙,為了解決資源依賴的問題可以從延安人力資本方面考慮,研究延安市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關系,進而提出解決之策。
本文將結構方程模型作為一種研究方法用于計量,結構模型如下:

其中:式(1)和式(2)稱為測量模型,描述潛變量與指標之間的關系;式(3)稱為結構模型,描述潛變量之間的關系。x代表外生變量,y代表內生變量,Αx和Αy代表因子載荷矩陣,δ和ε代表誤差項;Β代表內生潛變量之間的相互影響,Γ代表外生潛變量與內生潛變量的影響,ξ代表誤差項。
本文還將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作為基礎的經濟模型,并將其進行適當改變以適應結構方程模型的變量選取,模型如下:

對方程(4)取對數得:

其中,Q為經濟增長水平,A為全要素生產率,K為物質資本投入,H為人力資本投入,α、β、γ分別代表全要素生產率、物質資本投入和人力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彈性。
如表1所示,經濟增長水平Q,用延安市GDP衡量;全要素生產率A,產業結構、市場經濟制度水平和技術水平的具體指標來衡量;物質資本投入K,用資本存量衡量;人力資本投入H,用人力資本數量和人力資本質量衡量。

表1 變量定義說明
本文選擇延安2002年至2019年的經濟發展的指標作為分析樣本,在延安歷年的統計年鑒和政府部門網站中尋找表1所需數據,并利用Amos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和分析。其中,MARKET ECONOMY SYSTEM LEVEL的部分數據缺失(缺失年份為2002年~2004年),利用線性插值法修正調整。將數據輸入結構方程模型時,數據均需先經過對數化處理。
本文在多次修正之后選擇如圖所示的模型,模型的結構,具體的路徑參數均已出現在圖中,其中:DOC、IS、MESL、TL為DOC-PER、INDUSTRIAL STRUCTURE、MARKET ECONOMY SYSTEM LEVEL、TECHNICAI LEVEL的縮寫;結構圖下方的卡方/自由度,RMR、GFI、AGFI、NFI、IFI、CFI、RMS的值分別為1.637、0.045、0.969、0.937、0.936、0.974、0.974、0.052(一般地,卡方/自由度值在1到3之間時,表示該模型的擬合度可以接受;RMR值和RMS值在0.05以下時,表示該模型的擬合度可以接受;GFI值和AGFI值大于0.9,表示模型擬合度好;NFI值、IFI值和CFI值大于0.9,表示該模型的擬合度好),說明該模型的擬合度較好。

圖1 結構方程模型圖
變量之間的結構系數如表2所示,根據表2:各個系數都通過了t檢驗(由C.R.值均大于2可得);可以得到結構模型——


表2 變量之間的結構系數
結合結構方程模型圖和表2來看:第一,把物質資本投入K(CAPITAL)作為內生顯變量,人力資本投入H作內生潛變量,全要素生產率A作為內生潛變量,它們對經濟增長水平這一外生變量的彈性分別為0.256、0.528、0.491,均為正值,這說明物質資本投入、人力資本投入和全要素生產率與經濟增長水平之間有正相關關系,且物質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彈性最小,人力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彈性最大,即人力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影響最大,物質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影響較小;第二,人力資本投入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彈性為0.385,說明人力資本投入對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有正效應,但是這個效應不大。
表3為標準化結構系數表,描述了各個變量之間剔除了標準差之后的關系,從該表可以看到:人力資本投入對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仍然有正效應;物質資本投入、人力資本投入和全要素生產率與經濟增長水平之間的彈性系數仍然為正,即它們之間仍然有正相關關系;用來描述人力資本投入的三個指標人力資本數量、從業人員平均受教育年限、每千人擁有醫生數與其之間的關系為正相關,彈性系數分別為0.679、0.691、0.642,可以說明用這三個指標描述人力資本投入是可以的,且從業人員平均受教育年限(這一指標主要用來描述從業人員平均受教育程度)對人力資本投入的影響最大;用來描述全要素生產率的三個指標產業結構,市場經濟制度水平,技術水平與其之間的關系為正相關,彈性系數分別為0.764、0.754、0.670,可以說明用這三個指標描述全要素生產率是可以的,且產業結構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最大。

表3 標準化結構系數
表4描述了顯變量對潛變量測度的有效性,即是否準確地測量了所要測量的指標。根據表4:在統計學意義上,據估計,IS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58.4%,MESL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56.8%,TL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44.9%,LABOR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46.1%,EDUCATED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47.7%,DOC的預測因子可以解釋其方差的41.2%,這說明這些顯變量能在一定程度上測量了所要測量的潛變量。

表4 SMC:Squared Multiple Correlations
表5給出了結構方程模型中物質資本投入、人力資本投入和全要素生產率這三個變量對經濟增長的標準化總效益。根據表5:人力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總效益大于物質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總效益;物質資本投入和全要素增長率的總效益就是表3中的標準化結構系數,而人力資本投入的總效益=直接效益+間接效益(通過全要素生產率)=0.342+0.764×0.491=0.717,說明人力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水平的直接影響和間接影響差不多,且二者單獨影響都不大,但是二者相加,增大影響,于是可以說明通過增加人力資本投入,可以提升全要素增長率,從而間接提高經濟增長水平。

表5 Standardized Total Effects
通過模型結果,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論。
首先,人力資本投入對延安經濟增長水平提高的直接影響不大,但是可以通過增加人力資本投入來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進而間接提高經濟增長水平。與此同時,將人力資本投入的直接影響和間接影響相加,可以使其成為影響經濟增長水平的最重要要素。
其次,物質資本投入對延安經濟增長水平提高的影響很小,是物質資本投入、人力資本投入、全要素生產率三者之中對經濟增長水平的最低值,即通過增加物質資本投入,無法顯著提高延安市的經濟增長水平。
最后,通過結構方程模型圖,可以看出EDUCATED和IS分別對人力資本投入H和全要素生產率A的貢獻最大(分別為1.08和1.14),即可以通過提高就業人員的受教育程度和改善產業結構來提高延安經濟增長水平。
文章立足于延安市現實情況,結合實證分析結果,提出以下三點對策建議。
模型結果已表明,在假定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可以通過提高就業人員的受教育程度來提高延安經濟增長水平。本文據此提出政府需要提高教育經費在財政支出中的比例,實施人才培養和引進方案。根據延安市教育局和陜西省教育廳的數據,延安的教育經費主要來源于國家財政支撐,所以延安要想加大教育事業方面的投資只能依賴于政府的教育經費支出。延安的主導產業是石油煤炭產業,目前著重想要發展的是第三產業的旅游產業,這兩個產業的發展都離不開高素質高水平人才,而高素質高水平人才的主要來源之一就是來自于延安本地的教育事業所培養的人才,另一個主要來源是政府實施人才引進方案所引進的人才,所以為了提高延安市高素質高水平的人力資本存量,政府需要增加在教育方面的投資,提高教育經費在財政支出中的比例,用于實施人才培養和引進方案。
模型結果已表明,在假定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可以通過提高人力資本投入來提高延安市經濟增長水平。與此同時,人力資本有數量和質量兩方面,在假定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受教育程度(人力資本質量要素之一)對人力資本投入的貢獻大于人力資本數量對人力資本投入的貢獻,所以提高人力資本投入的質量比數量更重要。因而延安需要提高人力資本質量,增加高層次人才的存量。本文據此提出政府需要加強本地的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本地的吸引力。延安GDP在全國范圍內的排名一直在百名之外,說明延安的經濟發展水平在全國范圍內處于一個較差的地位,這會使得延安對投資、高層次人才的吸引力較差。若延安本身具有的資源不足以吸引到投資,又由于沒有投資就沒有發展前景,所以人才就不愿意留在延安,這樣就會導致延安勞動力質量較低,或者說人力資本質量較差。據一些專家學者的研究,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 ,如高鐵,對吸引投資有促進作用,而當延安能夠吸引投資時,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夠吸引高層次人才,這樣就能提高延安的人力資本質量。因此,為了增加對投資的吸引力,政府需要加強本地的基礎設施建設。
模型已表明,在假定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可以通過改善產業結構來提高延安市經濟增長水平。延安市的第二產業是支柱產業,第一、第三產業的發展遠遠不如第二產業,且第二產業中的重工業占比最重,這使得延安極易陷入“資源詛咒”,因而延安市要加強對外開放程度,形成區域產業集聚效應,加快區域生產要素結構的調整,促進產業升級轉型。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實施進一步拓展了中國對外開放基本國策的內涵與外延。“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深化開放戰略實踐能夠在進一步優化沿海區域對外開放格局的基礎上,為中國中部、西部廣大內陸區域深化對外開放,深度參與世界價值鏈分工體系,不斷提升區域產業集聚的規模與層次,強化本地人力資本積累提供重要的歷史機遇與發展契機。因此,延安作為西部內陸的一個城市,應該把握住這次機遇通過提升區域對外開放格局,深化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經濟合作,不斷提升區域對外開放水平及層次,以更好地參與世界價值鏈分工體系,加快區域生產要素結構的調整,實現知識、技術密集型的中高端制造業不斷集聚,強化區域產業內及產業間的知識溢出,進而帶動區域人力資本要素的不斷積累以驅動實現區域產業轉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