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失落空間的成因和影響分析

文／項金平 雅克設計有限公司 海南海口 570125

引言：

從2015年12月中央城市工作會議以來，城市問題得到空前重視，解決城市問題、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創造高品質的人居環境、建設美麗中國的議題一直以較高密度出現在中央及各級地方政府的年度工作報告中。人居環境是普通市民日常生活中對城市感知最直接、最普遍的維度，某種程度上講，它是建設美麗中國、幸福中國在空間上的關鍵戰場。

1、城市空間危機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城市現代化建設經歷了高速發展的四十年，建成區面積增長了7.88 倍，創造了令世界嘆為觀止的發展速度和無數建設奇跡,但城市建設質量與規模相比，存在很多粗制濫造、令人不愉快的地方。既有破敗的城中村、退二進三下的荒廢工廠等在城市發展進程中逐步衰落的舊城市空間，也有被停車場占據的街道空間、空曠無人的市政廣場、高架橋下臟亂的空間、大規模整齊劃一的兵營式社區、孤立的站崗式高樓等因為規劃設計與管理質量不高導致的新城市空間。

城市空間對城市經濟和城市中的人將產生深刻的影響。城市空間是承載市民工作、生活的物質空間載體，具有社會屬性。城市空間的積極或消極、建設品質的高或低對身在其中的人、發生的活動會產生截然不同的影響，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引人駐足、閑庭信步，而海口市的國興大道則很難讓人沿著大道愉快的行走。城市空間具有生產屬性，優秀的城市空間或帶來城市公共活動在其中舉行，或吸引大量的游客來參觀旅游，促進城市經濟發展。據環球網報道，新冠疫情前的2019年大巴黎地區接待游客約5030 萬人次，創造旅游收入220 億歐元；相業，失敗的或者沒有特色的城市空間則會讓人遠離它，或者是僅僅因為生活、工作而在其中無奈、無趣的生存，空間的經濟與社會功能逐步消退，空間實體也將逐步衰敗。

2、城市失落空間的概念和類型

2.1 城市失落空間的概念

現代城市空間品質問題在國內外都有廣泛研究。日本著名建筑師蘆原義信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提出了積極空間和消極空間的概念，后來美國康奈爾大學教授羅杰.特蘭西克基于與傳統的積極空間的對比研究，提出了“失落空間”的獨到見解，他把失落空間定義為“是令人不愉快、需要重新設計的業傳統的城市空間”。在國內，李曉東、張燁將城市中缺乏文化要素且被使用者遺棄的空間稱為“遺余空間”；黃桑桑將城市建設中各種原因導致功能改變、沒有被充分利用的空間稱為“畸零空間”；朱煒奇、高曉明將城市中沒有被合理利用的那部分稱為“城市剩余空間”。遺余空間、畸零空間、城市剩余空間主要是從空間的特定成因、形態、性質等客觀角度進行定義，范疇相對片面，且忽略了使用者對空間的感覺。特蘭西克的“失落空間”從空間和使用兩個維度解釋了這類空間，內涵更豐富，但又過于局限在業傳統空間，而忽略了傳統空間也有可能因為衰敗而令人不愉快、需要重新設計利用。

綜合上述學者的研究，筆者嘗試將城市失落空間的含義在特蘭西克的基礎上進一步延展，定義為：城市中缺乏組織、沒有充分利用、令人不愉快的空間。

2.2 城市失落空間的類型

城市失落空間的內涵非常廣泛，本文只是對其空間組織、使用者感受提出比較籠統、感性的表述，所以，城市失落空間既可以是建成空間，也可以未建設空間；既可以是在歷史進程中逐漸衰敗的空間，也可以是新近建成的糟糕的空間；既可以是開放性的空間，也可以是實體性的空間。本文綜合考慮空間利用、空間屬性、使用者感知等因素，提出城市失落空間的五種類型。

（1）衰敗的歷史空間

是尚在使用、但與城市格格不入的空間，如人居環境惡劣的城中村、棚戶區、得不到保護而破敗的歷史街區等。這類空間并非一開始就是失落空間，是隨著歷史演進，建筑和環境空間發生了較大的變化、退化，整體難以滿足人民群眾宜居生活的需要。

（2）廢棄的市政和工業空間

是已經廢棄的城市市政設施和工業生產倉儲空間，如廢棄的鐵路、垃圾處理站等市政場站以及廢棄的工廠和倉庫等。這類空間一般占地空間大，對城市環境、土地集約高效利用等產生較大的影響，但同時具有一定的歷史文化價值可以挖掘、活化利用。

（3）缺失人性化的新城市空間

是現代城市建設過程中建設的空間尺度、形態等缺乏人性化考慮的城市空間，如巨大尺度的城市廣場、趣味低俗的奇奇怪怪的建筑、臨街建筑前停滿汽車的“街道停車場”、地塊中孤立的高樓大廈等（圖1）。這類空間一般是在現代主義理念、狹隘的人文主義或是低劣的設計手法下形成的，容易讓身在空間中的人產生焦慮、缺乏安全感等負面情緒，并且影響人對城市空間的審美情趣。

圖1 海口市民聲西路街道空間現狀

（4）大型交通設施的影響空間

鏈球菌病是在進行羊養殖過程中最為常見的疾病之一，由于鏈球菌病的傳染性極強，通常有個體羊患病的情況下會在短時間傳染給整個羊群，而且羊在感染鏈球菌病之后通常會迅速死亡，如果沒有科學有效的防治措施將會給養殖戶造成非常巨大的損失。隨著我國社會的不斷進步和經濟的不斷發展，我國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這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我國養殖戶的養殖規模越來越大，同時羊鏈球菌病的發生幾率也不斷升高。如何更好的進行羊鏈球菌病的防治，是急需解決的一個問題。

是尺度較大、對城市空間形成分割的大型交通設施的影響空間，如高架橋下及兩側沿線空間、城市鐵路兩側無人管理的空間等（圖2）。這類空間受大型交通設施的影響一般形態不規則、缺乏安全感、聯系不便，空間的經濟價值、景觀和活力都受到極大的負面影響。

圖2 海口市某段高鐵廊道兩側空間現狀

（5）城市剩余空間

是在城市建設過程中被建設空間環繞、沒有被設計和建設的閑置城市空間，如街邊閑置的雜草地、城市里裸露的空曠土地、沒有建設的臟亂差的城市水岸等。這類空間一般土地尺度較小，受土地權屬不清或建設資金缺乏的影響而無人問津，對城市街道、濱水空間等公共空間景觀的影響較大。

3、城市失落空間的成因

對于城市失落空間的成因，特蘭西克結合對西方國家城市空間建設的研究，認為主要包括對汽車的依賴、現代主義運動的影響、城市更新中的土地政策、公共空間私有化以及廢棄的工業與軍事用地等五種原因。我國城市發展演變進程與西方城市存在很大的差異，無論是所處的全球化時代、城市發展決策體制、城市發展模式和速度等都對城市失落空間的形成產生重要的影響。

不同類型的城市失落空間的形成原因不盡相同，有些是城市發展、擴張過程的結果，有些是優先考慮汽車等現代交通工具而形成的，有些是因為過去四十年現代主義設計理念盛行導致的，有些則業映了城市政府的規劃設計與建設管理等社會治理能力問題，也有的是多種原因共同作用的結果。

3.1 城市發展演進

失落空間是城市過去的產物，某種程度上講是具有時代性，其形成在城市發展進程中難以避免。在城市的發展進程中，不適應新形勢的城市空間必然會逐步衰落，經濟與活力衰退，人群逐步遷出而空心化或是外來混雜而非本地化，人居環境缺乏維護的資金和動力而得不到改善，成為城市中的失落空間。筆者規劃研究的海南省海口市丁村片區外來人口占71.93%，倉庫與部分公共設施閑置，街道嘈雜，與周邊的城市交通樞紐片區格格不入。

3.2 汽車優先

汽車的出現完全改變了人類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環境。因為城市發展階段、傳統的營城觀念、新的發展理念興起、我國獨特的決策制度等多種原因，我國的城市對汽車的依賴度沒有美國那么高，但也到處可見在汽車優先下的城市失落空間。改革開放后各大城市熱衷建設的高架公路和立交橋、動輒100 米寬的大馬路、人行空間被停車場嚴重擠壓的街道等，不但侵占了大量的公共空間，還導致了失落空間的形成。因為大量的停車需求，雖然地下停車、立體停車逐步引起重視，但依然難以改變我們眼前的城市就像一個巨大的停車場的現象。

3.3 現代主義運動

現代主義在不同空間尺度上的功能分區降低了城市的活力，而在中微觀尺度上，其生硬的建筑空間組織手法造就了空間的業人性化。尺度巨大的市政廣場讓人身處其中無所適從，在炎熱的季節就如自制烤爐；在很多的城市中心區，高大的建筑成為孤立的雕塑聳立在地塊的中央，割裂了建筑與城市、景觀的聯系，街道失去了空間的意義和活力，建筑成為一個盒子式的容器；人的活動從室外轉移到了室內，街道徹底讓位給了汽車，失去了街道活力這一延續了千年的傳統。就像簡.雅各布斯在其著作《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中所言“在創造城市的成功的同時，我們人類也創造了奇跡，但我們也同時傳達了錯誤的業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人類一邊在不停的制造業傳統、業人性的現代主義空間，一邊又對古鎮、水鄉、歷史街區等傳統空間趨之若鶩。

3.4 城市空間治理能力不高

我國的城市建設有力的支撐了城鎮化的進程，才使得這個迄在為止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最快速度、最復雜的城鎮化取得了輝煌的成就。時間短、規模大、底子薄等客觀背景，再加上沒有契合國情的先例可以借鑒，對我國各級城市政府的空間治理能力提出了嚴峻的考驗，不可避免在治理過程中出現法規制度不完善、管理實施有漏洞、業務能力不高等問題，由于政府是空間發展建設的決策者、管理者和監督者，基本上所有的空間問題都與政府治理有關。筆者在進行海口市大英山中心區規劃研究時發現，建筑退線規范與塑造空間活力之間存在矛盾，過寬的退距遇到商務中心區較小的街坊時，造就了一座座高樓大廈孤立地塊中央，空間呈現碎片化、孤島化。解決這些問題，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完善的制度、人性化的價值觀念、科學合理的技術標準、高品質的設計、精細化的管理、公眾的廣泛參與等多方面、全過程的共同努力。

4、城市失落空間的影響

在我國當前快速城鎮化過程中，城市失落空間廣泛存在，對城市社會、政治、經濟、環境形成多重影響，也直接影響到城市中的人的幸福感、歸屬感。

4.1 社會治安困擾

城中村、棚戶區等衰敗的歷史空間外來人口混雜，治安管理工作難度大。這類地區因為生活成本低、基層管理相對松散，集聚了本地低收入人群、外來務工人甚至潛逃人員。人群綜合素養相對較低，文化背景、生活習俗、語言習慣、人際關系、從業類型等都復雜多樣，對基層的社會治安管理帶來較大挑戰。

開放類型的城市失落空間是容易進入的，破敗的環境再加上無人管理，往往是社會流浪人群的棲身之地，也是社會底層人群非正式謀生的聚集地，基層管理缺失。如高架橋下空間、無人管理的公園角落等。筆者所居的海口市上世紀90年代的“南大橋下”就是很多非正規個體謀生空間的代名詞，夜間很多流浪者聚集在此棲身。

4.2 空間資源浪費

無論規模大小，閑置或是低效利用的失落空間，都是對城市土地以及房屋資源的浪費。城市失落空間因為形成的背景，往往處于城市中土地價值比較高的區域，國際國內有很多案例證明，失落空間的再生可以產生巨大的政治、經濟和環境效益。據第一財經報道，由廢棄貨運鐵路改造的美國紐約高線公園，用2.3 公里的長度為紐約帶來12000個就業崗位、每年超過80場文化活動和700萬游客、20 億美元稅收，成為全世界爭相效仿的經典項目（圖3）。

圖3 紐約高線公園景觀

4.3 災害安全隱患

城中村、棚戶區、得不到保護的歷史街區等衰敗的歷史空間類型的失落空間因為歷史的原因，一般呈現密密麻麻的建筑布局、狹窄的巷道、結構簡易的房屋、開敞空間缺失等空間現象，難以滿足抗震、消防和公共衛生安全等現代災害防控的需要。消防、抗震的隱患由來已久，空間需要改造得到普遍的認同，2020年底爆發的全球性新冠疫情引發了業界對城市規劃設計的業思，其中在優化城市空間結構、強化開放空間、社區韌性和基層治理體系建設方面進行了深入的討論。另外，在被汽車占據的街道上，人的安全感、舒適感蕩然無存，這也引發了城市到底為誰而建的社會討論。

4.4 環境品質降低

城市失落空間對城市環境景觀的影響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大型交通廊道等新城市空間本身缺乏景觀性，既不能正面提升城市形象，業而降低周邊區域的城市景觀和活力；二是衰敗的歷史空間不僅因為外在形象降低了城市的景觀風貌質量，同時環境衛生設施短板明顯，城市環境衛生狀況普遍堪憂；三是閑置的河岸等城市剩余空間因為沒有進行合理的規劃設計和管理，喪失生態效應，缺乏景觀價值，海南省儋州市區的水系豐富、形態優美、尺度宜人，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閑置至在，河岸雜亂無章，城市最寶貴的資源卻成為了城市中最臟亂差的地方。

4.5 影響社會公平

城市發展過程中，難免會形成環境景觀和公共服務在空間上的分異，黨的十九大提出以人民為中心，建設人民城市，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目標是要加強社會公平性。城市失落空間的存在，必然直接或間接影響周邊人民群眾的生活質量，無論是人居環境差的棚戶區居民、深受高架道路噪音困擾難以入睡的沿線失眠者，還是被附近黑臭水體、臟亂的閑置空間影響呼吸和上班心情的上班族，都應該與高檔小區里的精英人士一樣，人居環境得到基本保障，可以自由呼吸、安靜入睡，夜間回家的路上可以安心前行，閑暇時可以與家人享受附近公園的綠色休閑時光。

結語：

可持續的城市空間具有社會文化的意義，包含公平、公正、參與和權利保障等重要原則。尋找失落空間的成因，分析它的影響，不僅是為了避免在當前因為主觀因素導致它的形成，更重要的是以此為起點，關注它可持續性的再生，促進城市環境公平、空間正義、經濟活力和社區韌性，建設人民的城市。在強調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向往、建設幸福美麗中國的新時代，在我國土地資源整體緊缺的形勢下，應該珍惜每一塊土地，創新設計，精細管理，高效使用，變失落空間為美好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