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雄,張宇璇
(廣西民族大學經濟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
為更好緩解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之間的矛盾,堅持綠色發展繁榮,就必須提高資源利用率,有效控制污染物排放。2018年1月我國正式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采取環境保護稅代替排污費的方式,通過嚴格立法來緩解環境污染的“負外部性”,并構建了生態稅收體系。那么,作為宏觀政策調控的重要手段,生態稅收能否在經濟高質量轉型中發揮其節能減排和促進經濟增長的效應?針對這一問題,本文利用國內省級面板數據對生態稅收的雙重紅利效應進行檢驗,并提出促進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目標實現的可行措施。
生態稅理論源于環境稅理論,而環境稅理論最早可追溯到“庇古稅”[1]。在庇古稅的基礎上,西方學者認為征收環境稅能夠改善環境污染的負外部性,提高環境質量,即獲得“綠色紅利”,也可以促進當前稅制對勞動和資本的效率提升,有利于經濟持續增長,即獲得“藍色紅利”[2]。在此基礎上,Pearce[3]正式提出“雙重紅利”假說,即征收環境稅不僅可以節約能源和減少環境有害物排放,還可以通過改善稅制效率問題,進而增加社會總體福利。學者們大多肯定了“第一重紅利”的存在,但第二重紅利是經濟增長效應還是效率紅利[4]、就業紅利[5]或者分配紅利[6],引發了學術界的廣泛討論。
為了檢測環境稅的雙重紅利效應,學者們在環境稅的理論基礎上利用固定要素污染產品生產函數[7],建立了隨機環境影響評估(STIRPAT)模型[8]、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9]、內生增長模型[10]和GREAT-E模型[11],運用系統廣義矩估計方法[12]側面反映了進行稅制改革能否產生雙重紅利效應不應該從理論角度去分析,而應該從實證方向去考慮[13]。學者們研究發現:征收環境稅能夠提高環境質量[14],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經濟增長[15],優化能源消費結構[16]和推進綠色技術創新[12],但也存在一些限制因素,如當稅制結構沒有達到最優時[17]或者當環境稅產生的稅收相互作用小于其產生的收入返還效應時[18]才有機會產生稅收的“雙重紅利”效應。從國別來看,美國和法國征收環境稅都能產生雙重紅利[19,20],日本征收二氧化碳稅能夠降低環境污染,若將其代替資本稅,則能降低稅制的扭曲程度進而促進經濟增長[21]。然而,一些學者卻得出相反結論,征收二氧化碳稅在短期內會對芬蘭等12個發達國家的經濟增長帶來負向沖擊[22],俄羅斯和西班牙通過環境稅改革發現環境稅的雙重紅利效應并不存在[23,24]。國內對于環境稅“雙重紅利”的研究則偏重于描述國外在該理論的研究成果及可行性問題。范丹[12]研究發現,嚴格的環境規制不僅能夠帶來雙重紅利,且環境污染和綠色技術創新存在時滯性,會一直受到環境規制的影響。也有學者研究發現,征收環境稅能夠帶來“綠色紅利”但沒有實現預期的“藍色紅利”[25]。中部地區受制于環境和資源的影響,綠色稅收政策效果并不明顯[26]。可見,“雙重紅利效應”研究的結論不一。
根據現有文獻綜述,本文提出如下兩個假設:
H1:我國征收生態稅能夠使企業降低污染排放,鞏固和提升生態環境質量,產生第一重紅利,即雙重紅利中的“綠色紅利”。
H2:我國征收生態稅能夠促使企業進行轉型升級,不斷開發綠色技術創新,在合理的區間內能夠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第二重紅利,即雙重紅利中的“藍色紅利”。
當前,我國經濟已從高速增長階段開始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為了更好地反映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的協同效應,本文選取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作為經濟增長質量的衡量標準,將高質量階段和生態稅結合起來,并針對雙重紅利的檢驗結果提出了切實有效的政策優化措施。
1.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的測算。十九大報告指出,經濟發展質量發生變革離不開全要素生產率。傳統的全要素生產率(TFP)只是從貢獻程度的角度來分析經濟增長,無法反映經濟增長質量[27]。將自然資源納入TFP后得到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能夠測評經濟增長和環境保護之間的聯合效應,更好地衡量綠色高質量發展水平。因此,本文將GTFP作為經濟增長質量的指標進而測算生態稅收產生的“藍色紅利”。
近年來,學者們大多采用SBM模型測算GT?FP,測算結果較傳統的DEA模型更加精確。當非期望產出存在時,資源消耗和污染排放之間是“不可分的”,存在“徑向”關系,而其他要素投入和產出之間卻是“可分的”“非徑向”的關系。由于傳統的DEA模型及SBM模型均不能處理同時具有徑向和非徑向的投入和產出變量特征。為此,Tone和Tsutsui[28]提出了同時包含徑向和非徑向的混合距離函數EBM(Epsilon-Based Measure)模型,如下:

式(1)中,r*表示可變規模報酬下EBM模型的最佳效率值,滿足0≤r*≤1;s-i表示非徑向條件下第i種投入要素的松弛量;θ表示徑向條件下的效率值;λ為投入要素的相對權重;(xio,yro)表示第o個DMU的投入產出向量;w-i表示第i種投入要素的權重,可以顯示投入要素重要程度,且滿足;εx表示同時包含徑向變動和非徑向松弛向量的中心參數;且0≤εx≤1。參數和εx需要在建立EBM模型之前確定。
由于綠色高質量發展涉及資源、能源、經濟和環境多方因素,既有期望產出又有非期望產出,徑向和非徑向變動同時存在。因此,本文采用包含非期望產出的EBM模型來測算各省份的GT?FP。模型如下:
式(2)中,b po表示第o個DMU的第p種非期望產出;w+r和分別表示第r種期望產出和第p種非期望產出指標的權重;s+r和分別表示第r種期望產出和第p種非期望產出的松弛量;其他符號含義同模型(1)。
由于EBM測算的GTFP是針對某一時間的生產技術,無法反映GTFP的動態變化,為了能夠分析其變動情況,本文進一步利用GML(Global Malmquist-Luenberger)指數測算GTFP的增長率,使其不僅能得到決策單元相鄰時期的效率評價結果,還可以得到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長期變動趨勢。GML指數的計算公式如下:

GML指數反映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前期與當期的比值,指數大于1表示生產率水平提高,小于1表示生產率水平下降。GML指數也可以分解為全局綠色技術效率變動指數(GEFFCH)和全局綠色技術進步變動指數(GTECH),具體分解公式如下:

GEFFCH反映的是全局技術效率的變化,即當期DMU與生產前沿面的距離較上期的變化程度,GEFFCH>1表示當期DMU相較于上期更靠近生產前沿面,GEFFCH<1則相反。GTECH衡量的是與生產前沿面的距離靠近或遠離的程度,GTECH>1表示生產前沿面朝著期望產出增加、非期望產出減少的方向外移,技術水平的提高,GTECH<1則相反。
為了檢驗生態稅對生態環境和經濟增長的影響,本文圍繞生態稅收來考察其產生的“綠色紅利”和“藍色紅利”效應。以環境污染水平和經濟增長質量為被解釋變量構建面板模型。


模型(5)表示的是生態稅收對環境污染水平影響的回歸方程,模型(6)表示的是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影響的回歸方程。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EP表示環境污染水平;GTFP表示經濟增長質量;ET為生態稅收;PGDP代表地區生產總值;IE代表對外開放程度;IS代表產業機構;UL代表城鎮化水平;FSR代表財政自給率;μi為地區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
1.被解釋變量。(1)環境污染水平:本文用熵值法將工業廢水排放量(PIS)、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PISD)和工業煙(粉)塵排放量(YC)合成一個環境污染綜合指標來衡量各省份環境污染水平。(2)經濟增長:本文采用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來衡量經濟增長質量。參考相關文獻,本文選用勞動、資本、能源、科學技術和資源作為投入指標,其中勞動投入采用就業人員期末人數來衡量;資本投入參考張軍[29]和單豪杰[30]相關研究,利用永續盤存法,采用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對固定資產投資進行折算,折舊率取10.96①;科學技術投入采用一般預算支出中的科學技術支出衡量;能源投入采用能源消費量來衡量;資源投入采用全社會供水總量來衡量;期望產出采用地區生產總值和建成區綠化覆蓋面積來衡量。非期望產出采用工業廢水排放量、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和工業煙(粉)塵排放量來衡量。鑒于GML指數反映的是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率,是相對于上一期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因此借鑒邱斌[31]的變換方法,文中的GTFP由測算的GML指數進行連乘得到的,即假設2008年為基期,并且GTFP為1,2009年的GTFP為2008年的基期值乘以2009年的GML指數得到,2010年的GTFP為2009年的GTFP與2010年的GML指數相乘得到,以此類推。
2.解釋變量。本文研究的生態稅收包括資源稅、消費稅、城市維護建設稅、城鎮土地使用稅、車船稅、車輛購置稅、耕地占用稅和排污費(環境保護稅)。由于排污費和環境保護稅在征收對象、范圍及計稅標準等方面沒有發生變化,本文將其視為同一個綠色稅種。2018年之前的生態稅收政策強度計算公式為:(具有綠化性質的7個稅種+排污費)/財政收入+排污費,2018年的生態稅收政策強度的計算公式為:(具有綠化性質的7個稅種+環境保護稅)/財政收入。
3.控制變量:(1)經濟發展水平(PGDP):用各地區的地區生產總值來衡量,用于控制經濟增長數量的影響。(2)對外開放(IE):用各地區的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來衡量,用于控制貿易開放水平的影響。(3)產業結構(IS):用各地區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來衡量,用于控制產業結構的影響。(4)城鎮化水平(UL):用各地區城鎮常住人口數與年末人口數的比值來衡量,用于控制城鎮化水平的影響。(5)財政自給率(FSR):用各地區一般預算收入與一般預算支出的比值來衡量,用于控制財政能力水平的影響。
由于西藏數據缺失、港澳臺地區政治體制與中國內地不同,本文的研究對象為中國大陸除西藏以外的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時間跨度為2006—2018年。所使用的原始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環境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稅務年鑒》、各地區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網站。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在控制經濟發展水平、對外開放程度、產業結構、城鎮化水平等影響因素后,對比混合回歸、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結果,本文選擇用固定效應模型對生態稅收的“綠色紅利”和“藍色紅利”進行估計,來研究生態稅收對環境污染和高質量發展的雙重影響。
表2是模型(5)和模型(6)的估計結果,可知:生態稅收(ET)對環境污染水平(EP)和經濟增長質量(GTFP)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增加生態稅收有助于降低環境污染水平,生態稅收作為環境規制的一種財政手段發揮了預期作用,但對經濟增長質量具有負向激勵作用。經濟發展水平(lnPGDP)從經濟增長數量的角度出發,促進了經濟增長質量的發展;產業結構(lnIS)對環境污染水平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以第二產業為主的產業結構得到了優化,不再以污染環境為代價的發展模式初見成效。城鎮化水平(lnUL)對環境污染水平呈現顯著的促進作用,城鎮化水平每提高1%,環境污染水平提高0.195%,可以看出城市化的進程加快加劇了環境惡化,并且對經濟增長質量的影響彈性較小。財政自給率(lnFSR)對環境污染和經濟增長質量的估計系數為負,可以看出提高生態稅收增加了稅收收入使得財政自給率升高,降低環境污染水平的同時也阻礙了經濟增長質量的提升。對外開放(lnIE)沒有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說明對外開放程度對環境污染和經濟增長質量沒有顯著影響。

表2 生態稅收雙重紅利回歸結果
考慮到生態稅收與環境污染水平和經濟增長質量之間可能存在非線性關系,故本文引入了生態稅收的平方項和三次方項,構建以下模型:

實證結果見表3,可以看出,生態稅收對環境污染水平的平方項和三次方項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生態稅收和環境污染水平呈線性關系。生態稅收的一次項系數、平方項系數和三次項系數對經濟增長質量影響分別是負向、正向和負向,并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生態稅收的增加對經濟增長質量的影響先降低后升高再降低,說明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呈現“倒N”型關系,計算可得生態稅收的兩個拐點為0.4666和0.7228,即當生態稅收低于0.4666或者高于0.7228時,經濟增長質量會隨著生態稅收的增加而降低,只有在0.4666~0.7228的區間內,生態稅收的提高才會帶動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其他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與上文基本保持一致,在此不再贅述。

表3 生態稅收雙重紅利拓展分析結果
由于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區的地理位置、資源豐裕度、發展能力都有較大差異,且各個地區對當地環境的保護程度和采取的措施不盡相同,因此生態稅收對區域環境和經濟的影響也不一樣。為了進一步檢驗生態稅收在區域間是否產生了“雙重紅利”,本文參照國家統計局的標準將我國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個地區,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11個省(市);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個省;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12個省(市、自治區),其中西藏地區暫不納入估計范圍。
由表4可知,生態稅收顯著降低了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的環境污染水平,但對西部地區的估計系數為正且不顯著,同時又對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經濟增長質量產生負向影響,說明生態稅收對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地區均未產生“雙重紅利”效應。改革開放以來,東部地區市場化水平的提高促使當地的企業不斷進行技術創新,并將先進的技術經驗和優秀人才引入中部地區,從而使得東部和中部地區在環境治理方面取得了很大突破,西部地區雖然受到了國家西部大開發等政策的扶持,創新能力得到了一定提升,但由于受到人力資本、基礎設施、經濟發展水平等軟硬件條件的限制,生態稅收產生的“雙重紅利”很難實現。

表4 生態稅收雙重紅利的異質性檢驗
控制變量也對區域環境污染水平和經濟增長質量存在一定影響。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產業結構對環境污染水平的影響系數均顯著為負,與全國回歸結果基本一致,說明生態稅收強度的增加正在倒逼各地區進行產業轉型升級和產業結構優化,降低了原來的產業結構對環境污染的負外部性。城鎮化水平對東部和中部地區的環境污染水平和經濟增長質量的估計系數為正,表明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帶來了環境改善和經濟增長雙收益。加大對外開放程度對東部和中部地區兩種效應具有負向影響,但對西部地區環境污染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西部地區對外開放水平提升的同時,當地環境質量有所下降。財政自給率對三個地區兩種效應的影響系數均為負值,說明預算收入的增加或者預算支出的減少使得該地區的環境質量得到提高,但地方財政較強的“造血能力”卻沒能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可能由于地方稅體系不夠完善,對于中央財政轉移性支付具有一定的依賴性等原因。
表5是針對各地區引入生態稅收平方項和三次方項進行拓展分析的結果,可以看出東部地區生態稅收的一次項系數、平方項系數和三次項系數對環境污染影響分別是負向、正向和負向,并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水平,生態稅收的增加對環境污染的影響一直是降低的。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影響的二次項系數為正、三次項系數為負但不顯著,說明東部地區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呈線性相關。中部地區生態稅收的二次項和三次項系數對兩種效應的影響均不顯著,西部地區生態稅收對環境污染的影響不顯著,但生態稅收的一次項系數、平方項系數和三次項系數對經濟增長質量的影響分別是負向、正向和負向,并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水平,隨著生態稅收的增加經濟增長呈現出先降低后升高再降低的態勢,說明西部地區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呈現“倒N”型關系,計算可得生態稅收的兩個拐點為0.4791和0.7251,即當生態稅收低于0.4791或者高于0.7251時,經濟增長質量都會隨著生態稅收的增加而降低,只有在0.4791~0.7251的區間內,生態稅收的提高才會帶動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

表5 生態稅收對區域雙重紅利拓展分析結果
《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自2018年1月1日正式實施以來,促進綠色發展成效顯著,在倒逼企業轉型升級的同時緩解了地方政府財政壓力,考慮到這一環境政策出臺對產生的綠色紅利和藍色紅利有較大影響,因此將這一影響剔除。為保證估計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采用更改核心解釋變量的方法,用生態稅收中除了環境保護稅(排污費)以外的其他7種綠色稅收與稅收收入的比值(ST)來替代核心解釋變量生態稅收。表6是更改核心解釋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對應模型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沒有變化,說明結果具有穩健性。

表6 生態稅收雙重紅利穩健性檢驗結果
本文研究表明:生態稅收與環境污染水平呈線性關系,即隨著生態稅收的增加,環境污染水平逐漸降低。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存在“倒N”型關系,隨著生態稅收的增加,經濟增長質量出現先降低、后升高、再降低的態勢,生態稅收的兩個拐點為0.4666和0.7228,只有當生態稅收在0.4666~0.7228的區間內,生態稅收的提高才會帶動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產生預期的“藍色紅利”。我國征收生態稅收產生了減排治污的效應,但沒有產生持續經濟增長效應,原因在于:一方面,企業為了減少自身的資金壓力會進行產品創新,生產更多的環保設備或者引進一些綠色研發技術來減少污染物的排放,即使國家增加了對企業的研發投入,但企業也會通過提高產品價格將部分稅負轉嫁給消費者,這使得其沒有從根本上提高自身的創新能力,只能暫時緩解環境惡化的情況。另外,生態稅的征收使企業的成本提高,在缺乏產能約束的背景下,企業對采取擴大產能的方法來抵消環保稅稅負提高帶來的產品成本上升[25],沒有從根本上帶動我國經濟增長。另一方面,生態稅收政策強度不夠并且存在時滯性,無法短時間內對當期的經濟增長水平產生影響,需要實行一段時間并且處在合理的區間內才能產生顯著促進作用。
從區域層面看,生態稅收對中部地區經濟增長質量和西部地區的環境污染水平均未產生顯著影響,東部地區生態稅收對經濟增長質量呈線性相關,但與環境污染水平的關系是非線性的,且影響一直是負向的。中部地區生態稅收對環境污染水平的影響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生態稅收每增加1%,環境污染水平降低0.223%。隨著西部地區生態稅收的增加經濟增長呈現出先降低后升高再降低的趨勢,說明西部地區生態稅收與經濟增長質量呈現“倒N”型關系,只有在0.4791~0.7251的區間內,生態稅收的提高才會帶動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
事實上,目前我國并沒有對生態稅的概念做一個明確界定,生態稅收體系還沒有完全形成,只是在一些能夠實現節能減排的綠色稅種中,添加了一些有助于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的優惠條款。我國制定《環境保護稅》來規范企業的污染行為是一個好的開始,但構建完整的生態稅收體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需要繼續進行改革優化,不斷提高我國稅制的綠化水平和各地生態稅收政策強度,做到合理規劃、統籌兼顧。
1.推進生態文明制度改革。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能夠使環境規制產生效應最大化。推進生態文明制度改革不僅需要對其內部制度進行革新,而且還必須依賴于制度實施的環境,只有使社會主義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協調發展,相得益彰,才能將生態文明建設落實到市場、政府和社會三方面。重視節能減排和提高效率,在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過程中輔以相應的規章制度、市場運行機制和監管模式等,踏踏實實走好推進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每一步。
2.增加有效人力資本供給。我國“十四五”時期的主旨是構建經濟發展新格局,其中人力資本結構優化是推動質量變革和動力變革的重要切入點。解決我國人力資本結構性失衡的現象,需要將高品質專業性強的人才集中在一起,進一步完善多元化引進人才格局,充分發揮人力資本在生態領域、高科技領域以及研究成果應用化等多個領域的作用。通過增加有效人力資本供給、合理安排和分配各行業人力資本、根據需求的導向作用推動人力資本流動,用“人才紅利”取代“人口紅利”,為我國經濟發展模式轉型階段貢獻重要力量。
3.加快生態領域技術創新。一是注重依靠科技創新促進環境保護。科技創新是驅動污染防治攻堅戰、引領綠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力量,以科技創新為核心,推進綠色化與各個領域深度融合發展,尤其是生態領域的技術創新,加強環境規制政策與創新驅動政策的協同作用。不斷鼓勵環保產業和新興產業采用清潔能源和設備,進一步利用生態優勢建立經濟優勢。二是對傳統產業進行綠色改造。積極引進用于源頭治理環境污染問題的人才和設備,切實發揮生態稅對高污染行業的淘汰機制,同時發揮生態稅收倒逼產業結構升級的內在激勵作用,推動企業升級轉型為節能環保型產業,從源頭減少污染物產生和排放。
4.調整和優化產業結構,不同地區采取差異化政策。東部地區要在發展主導產業、發現新的經濟增長點的基礎上,增加對環保產業的研發投入,推動生產技術綠色革新,重點引領綠色產業技術的發展,同時將研發的環保技術推廣到中、西部地區,帶動當地環保產業的發展,最終取得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雙重收益。中部地區在接受產業轉移和技術轉移的過程中要注意環境保護問題,在充分利用地區經濟優勢的同時,調整環境規制力度,加快產業結構升級,推動環保型產業的發展。西部地區可以在合理利用自然資源的基礎上適當提高第二產業的比重來拉動經濟增長,對綠色技術的研發提出更高的要求,避免高消耗、高污染的重工業產業落地,找到環境污染的源頭問題,拒絕“先污染,后治理”的原始模式。
5.借鑒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完善生態稅收體系。一是按照“寬稅基、廣覆蓋”原則完善生態稅收稅制要素,比如將濕地、灘涂、野生動植物等不可再生資源納入資源稅;將高污染、高耗能產品納入消費稅征收范圍,尤其是電子產品、化學農藥和一次性餐具以及會排放出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的有害產品等。要合理調整稅率,對存量稀缺的資源適當提高稅率,有效地控制資源的開采和浪費;對高污染資源也要提高稅率以減少碳排放和能源損耗。二是完善生態稅收相關優惠政策,對積極配合節能減排和技術創新的企業,可采取稅額抵扣、快速折舊、減征或免征等激勵措施,減少環保型企業的稅收壓力,激發企業進行環保創新的積極性。通過對相關稅種的調整和優化,不斷完善我國的生態稅收體系。
注釋
①選用2000年作為基準年,關于2000年的資本存量,本文采用各省份2001年的實際資本形成額比上平均折舊率10.96%與2001-2005年間投資增長率的平均值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