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
——基于重污染行業數據

哈爾濱商業大學會計學院 谷 豐 姜美同

一、引言

我國經濟增長迅速，GDP 在2001—2019 年年增速為9%，但在經濟發展的同時環境也受到巨大的污染和破壞，2020 年廢水、廢氣和固體廢棄物排放量分別為3 019.55萬噸、2 113 萬噸和367 550 萬噸?？梢钥闯?，環境承載量達到限值，我國整體經濟受到環境的阻礙。重污染企業排放大量污染物是環境面臨的最大威脅。因此，減少污染物排放量并改善環境成為重污染行業發展的重中之重。黨的十九大提出了“綠色中國”戰略，此戰略的提出使綠色技術創新進入人們的視野，重污染企業逐漸通過綠色技術創新來彌補對環境造成的破壞。然而綠色技術創新普遍存在研發周期長、成本高的弊端，重污染行業的內部資金不足致使綠色技術難以普及，企業綠色創新的動力不足，環境保護措施難以得到持續發展。因此政府通過減稅和資金等補助方式指引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變得越發重要。綠色技術創新發展中不可或缺的便是政府的推動作用，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效率受到政府創新補助的影響得到顯著提升，政府直接補助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更為直接，政府減稅政策和經濟補助能夠同時激勵綠色技術創新。但是政府補貼作為外部力量且較為單一，是否能夠順利開展創新活動還取決于其他因素。

在“綠色化、生態化”理念深入人心的今天，重污染行業主要通過綠色技術創新實現環境資源的節約。如今多數重污染企業由于環保投資數量過大而產生“達到最低環保目標即可”的心理，環境保護投入力度低，不能起到降低環境污染的效果，單純的政府資金補助無法提升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提高環境保護的意識，由此，本文加入市場競爭程度和融資約束兩個變量，研究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市場競爭主要是處于成長期的企業為了獲取更多市場資源以及進一步擴大市場地位，從自身利益出發，在市場中通過競爭的方式淘汰落后企業。企業為了維持市場地位必須改變經營戰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技術創新，所以為了能夠使企業可持續健康發展，大部分企業有意愿進行自主研發，可見，市場競爭是促進企業創新的核心因素，企業創新能力受到市場競爭程度的影響呈正向發展趨勢。同時，政府補貼作為一種無償的資金支持能夠降低創新風險，在市場競爭促進企業完善內部治理的基礎上，提高政府補貼利用的合理程度，進而提高了技術創新的效率，在市場競爭的作用下，政府補貼能夠正向促進企業創新。除了市場競爭程度，融資約束不可忽視。不同的企業所面臨的融資約束強弱不同，對政府補貼的利用程度也不一樣，政府補貼對強融資約束企業的激勵效果更好。由于企業內部缺少現金，外部融資困難，這種條件下實現創新最直接的方式是利用政府補貼資金，有效應對創新資金風險，更利于技術的研發。基于以上分析，本文選取2013—2020 年滬深A 股重污染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實證分析政府補貼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并將市場競爭程度和融資約束作為調節變量重點探究。在當前經濟發展致力于追求環境與經濟“雙贏”的發展格局基礎上，現有文獻多數是有關環保政策與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究成果，且針對行業性的研究較少，本文在環保政策的基礎上，研究政府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本文的貢獻有：在環境威脅的前提下，主要從重污染行業視角出發，在大力倡導環保的基礎上，為政府補貼和綠色技術創新提供了新方向；引入市場競爭和融資約束兩個調節變量，內部治理與外部規制相結合，能夠更加客觀地看待政府補貼，為研究提供新思路，對重污染行業進行環境保護、資金獲取以及綠色創新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

政府補貼是一種資金直接補貼方式。技術創新理論的觀點是將企業作為創新的主體，國家采取各種激勵措施鼓勵企業技術創新，尤其支持綠色技術創新。當企業內部資金匱乏致使創新投入不足而無法支撐企業完成綠色技術創新時，政府資金的資助便處于舉足輕重的地位，為企業創新技術研發提供資金，使企業獲得因創新帶來的收益，公司內部成員對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也逐步得到提升。同時，根據政府干預理論，單純依靠市場競爭來實現綠色技術創新較難，因此，需要通過政府干預來修正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市場失靈問題。政府補貼作為最直接的激勵方式得到普遍推廣，大量學者也驗證了此結論。王飛航和郭笑言指出政府補貼行為能夠有效彌補市場經濟體制下存在的缺陷。郭捷和楊立成指出政府補貼不僅可以解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投入的溢出問題，還可以彌補因綠色技術創新動力不足而給企業造成的社會福利損失。施建軍和栗曉云認為政府補貼能夠真正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使企業創新效率、質量和可持續性同時提升。李新安指出政府補貼在推動綠色創新發展中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除了積極影響，劉津汝等認為政府補貼顯著抑制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發展進程。Christos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對綠色技術創新并不存在正面或負面的影響。

綜上所述，學者對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進行了大量研究，并取得重要成果，更多學者證實了政府補貼對綠色技術創新有積極影響。由此可見，政府補貼有利于降低市場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帶來的風險，政府向企業提供的財政補貼增多，企業創新活動的意愿隨其所承擔的風險降低而提高。政府補貼同時能夠降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成本，但現階段文獻研究行業較為分散，鮮有針對重污染行業的研究，而重污染行業帶來的破壞給環境造成的壓力比其他行業更為顯著，因此綠色技術創新成為重污染行業發展的重中之重?；诖?，本文提出假設1：

H1：政府補貼正向促進綠色技術創新。即政府補貼增多，綠色技術創新效率隨之提高。

（二）市場競爭程度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厘清政府補貼與市場競爭的關系對企業創新具有重要的作用。政府補貼通過出臺財政政策緩解企業融資難的問題，市場決定資源配置，所以創新應保持政府“看得見的手”和市場“看不見的手”的平衡。

基于代理理論，管理層為了取得債權人信任可能會不完全披露企業的經營信息，此時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能夠對管理者產生約束，減少舞弊行為，使政府補貼真正緩解企業創新活動面臨的資金危機從而提高綠色技術創新效率。政府補貼但一般不參與企業經營管理，一旦政府與企業的信息不相同，政府處于信息劣勢一方，管理者便會利用信息優勢維護自身利益，而激烈的市場競爭能夠使信息和資源在整個市場中流動，市場更加公開透明，減少企業機會主義行為，使得政府資金真正作用于需要補助進行創新研發的企業內部，達到政府補貼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的效果?；谛盘杺鬟f理論，競爭者數量隨市場競爭程度的提高而增多，政府可以通過競爭者信息對企業績效進行評價，加大政府對企業內部管理的關注程度，由此可以減少管理者的機會主義行為。企業管理者為了聲譽會做出有利于公司持續發展的決策，使政府補貼資金有效得到利用，激勵綠色技術的研發和創新活動的發展。

此外，高度競爭的市場環境使已有產品的競爭力相對降低，重污染行業的競爭力主要體現在環境保護上，綠色產品和綠色技術是重污染企業長期追尋的目標，重污染企業為了獲得競爭優勢會產生更加強烈的創新需求。同時，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若可用資金不足會導致巨大的風險，為了避免風險帶來的沖擊，企業需要維持良好形象并提升自身實力，爭取得到更多的資金補助。市場高度競爭的背景下，重污染企業為了滿足生存發展必要的綠色技術創新活動必須有充足的資金作保證，無償的政府補貼資金可以滿足重污染企業創新的需求。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市場競爭程度在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中起到調節作用。即市場激烈競爭會提高政府補貼的利用效率，進而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發展。

（三）融資約束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基于信息不對稱理論，在不完美市場假說的指引下，企業與投資者之間始終存在不平衡的信息，即投資者無法全面了解企業的經營水平，使得經營者產生機會主義，管理者為追求自身利益在經營管理過程中往往會損害投資者利益。因此外部投資者需要通過監督來控制因信息不對稱產生的風險。實施監督措施后，部分企業因經營不善而無法獲得資金支持，致使這一部分企業的融資渠道減少，可能產生較高的融資約束。Greenwald 和Weiss（1984）最先研究了資本市場中的信息不對稱問題，以不完美市場作為研究對象，認為市場中信息不平衡度越高，企業越容易受到融資約束的影響。重污染行業的管理者若對外部環境變化情況不敏感，則極易被不斷變化的市場所影響，使綠色技術創新活動及綠色產品不符合市場要求，企業創新將會受到外部環境的威脅而存在較大風險，并會產生強融資困難。楊國忠和席雨婷認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活動會存在一定程度的融資約束，且抑制了其發展。而吳莉昀認為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的影響下得到緩解。由此，融資約束如何促進綠色技術創新活動成為重污染行業的研究重點。本文引入政府補貼和融資約束的交互項，探究其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有何影響。

技術創新活動所需要的資金支持多數來源于企業外部融資，融資約束使企業的創新活動成本顯著提升，同時使企業面臨因資金鏈斷裂而技術研發失敗的風險。從重污染行業的角度出發，企業主要的經營活動是實現綠色技術創新，融資約束對重污染行業綠色創新的抑制作用更顯著，甚至企業會放棄創新活動。此時，無償且直接的資金支持能夠較好地維持重污染企業的綠色創新活動。政府補貼可以降低企業內部需要承擔的資金，特別是高融資約束的重污染行業，創新所需的主要資金多數來源于政府補貼，創新自主性得到提升并提高了創新的效率。政府對已領取補貼資金的企業監管力度更大，這會更好地引導重污染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若企業的創新效率持續低下，則很難再次獲得政府補貼。因此高融資約束的重污染行業對政府補貼的依賴性增強，能緩解信息不對稱程度，吸引投資者，加大投資者的資金投入，有利于企業加快完成綠色技術創新?；诖?，本文提出假設3：

H3：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中起調節作用。即高融資約束企業可以將政府補貼資金合理利用到內外部活動中，解決融資難等問題，進而對綠色技術創新產生積極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根據《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的行業代碼，選取2013—2020 年滬深A 股上市的重污染公司作為研究樣本，樣本選擇依據如下：剔除ST、*ST 公司，剔除數據缺失的公司。為了避免異方差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對樣本進行Winsorize 縮尾處理，范圍為1%和99%。本文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萬德數據庫、上市公司年報以及手工整理，采用Stata15.1 和Excel2021 處理所得。最終得到8 年的重污染行業企業觀測值740 個。

（二）變量解釋

1.被解釋變量：綠色技術創新（Gti）

綠色技術創新是重污染企業環境治理的較好方式之一，同時可以提高企業對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并減少因創新給環境帶來的破壞。大多數學者用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工藝創新來衡量綠色技術創新?？紤]到重污染行業企業的綠色產品數據缺失較多，且綠色產品的研發時間較長，所以本文并未選用這一指標，重污染行業的創新投入更能體現綠色產品的研發效率，本文通過創新研發投入的自然對數來衡量，綠色技術創新程度與數值呈正相關關系。

2.解釋變量：政府補貼（Gov）

根據企業會計準則中關于政府補貼的相關規定，擴大了政府補貼的范圍，即數據可以根據國泰安數據庫中的“政府補貼”來獲取。本文借鑒王遂昆和李菁的觀點，通過政府補貼與總資產的比值來衡量。

3.調節變量

市場競爭程度（Mc）。現階段多數學者利用赫芬達爾指數衡量市場競爭程度，赫芬達爾指數主要通過衡量企業銷售額來體現行業競爭情況。考慮到重污染行業多數商品流通速度較慢，因無法及時衡量企業銷售額而導致數據缺失較多，本文借鑒程宏偉和劉麗的做法，通過凈資產收益率來衡量。凈資產收益率反映凈利潤與凈資產的指標，能夠體現企業的盈利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表現出行業的市場競爭程度。

融資約束（Fe）。融資約束是受到信息不對稱影響，企業外部信息成本高于企業內部資本而產生的?；仡櫼酝芯浚瑢W者對融資約束的度量方法有以下幾種：劉夢凱和謝香兵認為現階段衡量融資約束的方式通常為KZ 指數、WW 指數和SA指數。趙丹丹利用公司規模與公司年齡數據計算公司的融資約束壓力?？紤]到以上衡量方法對重污染行業的針對性較弱，本文通過流動負債和流動資產的差與總資產的比值來度量，體現出重污染企業的資金流動，更好地衡量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

4.控制變量的計量

借鑒已有的相關文獻，本文引入了可能會對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產生影響的以下控制變量。

資產負債率（Lev）。資產負債率反映企業的償債能力，對企業獲得融資進行技術創新有很大影響，采用總負債與總資產的比值表示。

企業規模（Size）。企業規模的大小會影響政府補貼的獲取和創新研發，采用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表示。

股權結構（Share）。反映企業股東持有股份的比例和股份的變更，采用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表示。

上市時間（Age）。企業上市時間反映了企業的成長速度，上市時間越長，企業的成長速度越趨于穩定，這對企業是否有意愿進行綠色技術創新產生重要影響，上市時間用樣本年份與上市年份的差值表示。

環境規制（Eri）。環境規制政策由政府制定，環保投入比例反映了政府進行環境規制的強度，采用環保投入與營業收入的比值表示。

表1 主要變量定義

管理層持股比例（Ms）。采用管理層持有股份數量占公司總股份的比例來衡量。

具體變量定義如表1 所示。

（三）模型構建

為了檢驗政府補貼是否能通過市場競爭和融資約束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效率，本文首先檢驗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構建模型（1）。其次將市場競爭程度與政府補貼的交互項（Gov×Mc）、融資約束與政府補貼的交互項（Gov×Fe）分別引入模型（1）中，構建模型（2）和模型（3）。建立的模型如下所示：

上述模型中，LnGti 表示綠色技術創新，Gov 表示政府補貼，Lev 表示資產負債率，Size 表示企業規模，Share 表示股權結構，Age 表示上市時間，Eri 表示環境規制，Ms 表示管理層持股比例，Indegree 表示獨董網絡中心度，α、α、α表示截距項，β 表示待估計的參數，i 表示第i 個企業，t 表示時間（2013—2020 年），ε 表示誤差項。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從表2 中可以看出，綠色技術創新（Gti） 均值為17.48，表明各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程度普遍有所提高；最大值為22.69，最小值為0，標準差為4.941，表明樣本中上市公司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差異比較明顯。政府補貼（Gov）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0.035、0，說明市場中公司獲得的政府補貼水平差異較?。粯藴什?、均值、中位數分別為0.006、0.004、0.002，說明政府補貼資金較少，政府補貼水平還應進一步提升。資產負債率（Lev）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0.852、0.063，中位數和平均值的數值均低于0.5，說明企業負債融資水平有待提高。企業規模（Size）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20.850、27.100，說明企業之間規模差別較大。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Share）和環境規制（Eri）的標準差分別為0.166 和0.009，差別較小。上市時間（Age）、管理層持股比例（Ms）、獨董網絡中心度（Indegree）的標準差分別為0.446、6.412、0.441，表明三個指標之間存在較大差異。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特性

（二）相關性分析

本文采用Stata15.1 對面板數據進行相關性檢驗。從表3可以得出，政府補貼（Gov）與綠色技術創新（Gti）在5%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政府補貼能夠有效促進上市公司的綠色技術創新程度，結果符合假設1。此外，資產負債率（Lev）、企業規模（Size）、股權結構（Share）、獨董網絡中心度（Indegree）與綠色技術創新均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正相關，管理層持股比例（Ms）與綠色技術創新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適度負債、擴大規模、改變股權結構、適當提高管理層持股比例、提升獨董影響力能夠促進上市公司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環境規制（Eri）可能受到其他因素影響，雖正相關但并不顯著。上市時間（Age）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表明上市年限較長的企業會降低綠色技術創新意愿和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表3 變量的相關系數

（三）實證結果分析

政府補貼可能會影響上市公司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程度，本文采用實證方法驗證兩者之間的關系。由表4 可知，模型（1）表明政府補貼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系數為79.19，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假設1 得到檢驗。政府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顯著促進作用的結果表明，重污染企業發展過程中以綠色研發為目的所獲得的政府補貼可以降低企業研發成本，同時也可以降低企業內部研發的資金風險，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及水平，對重污染行業的發展環境起到正面影響。

模型（2）表明市場競爭程度與政府補貼交互項（Mc×Gov）的系數為193.0，在10%水平上顯著，市場競爭程度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假設2 得到檢驗。重污染企業的市場競爭主要體現在環境保護上，為了企業長久發展，只有在履行環境規制政策的基礎上努力提升自身的良好形象，才能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避免落后于整個市場發展，這使得重污染企業管理者更加關注企業環境績效，對環境保護和綠色研發的行動增多，環境污染情況得到緩解，企業向綠色方向發展，由此能夠獲得政府更多關注，對想要發展綠色經濟且資金缺乏的重污染企業，政府補貼更有利于實現企業綠色技術創新。

模型（3）表明融資約束與政府補貼交互項（Fe×Gov）的系數為193.6，在10%水平上顯著，融資約束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假設3 得到檢驗。說明當企業融資約束程度越高，政府補貼對綠色技術創新的激勵效果越大。重污染企業的創新活動主要圍繞綠色技術創新展開，且其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而企業內部往往資金有限，綠色技術創新主要依賴于外部資金，但高融資約束企業的資金來源渠道窄，政府補貼作為其開展綠色創新活動的主要資金來源能夠提高重污染行業綠色技術創新活動的質量。

分析控制變量，三個模型中的企業規模均在1%統計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企業規模的擴大能夠促進綠色技術創新，主要是因為大規模企業內部可用的創新資金更多，對綠色創新的投入力度更大，綠色技術創新的自主性更強。企業上市時間越長，綠色技術創新能力越弱，這可能是因為對重污染企業來說，前期的資金多數用于綠色技術創新，環保目標達成后，后期不愿再次將資金投入到綠色創新中，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降低。環境規制與綠色技術創新呈正相關但不顯著，主要因為環境規制政策有利于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意愿，但由于不同企業發展實際不同，環境規制所起的效果不能一概而論，所以并不顯著。管理層持股比例（Ms）和獨董網絡中心度（Indegree）在三個模型中均呈現正相關且通過了1%、5%水平顯著檢驗，表明適當提高管理層持股比例以及獨董影響力有利于改善公司治理水平，提高市場地位，更利于獲得政府補貼，促進綠色技術創新活動。

（四）穩健性檢驗

為保證回歸結果的科學性，通過更換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 所示。借鑒相關文獻的研究結果，以政府補貼金額的自然對數取代原有政府補貼指標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5 列（1）所示。采用該方法重新衡量了政府補貼后，政府補貼正向影響綠色技術創新且作用顯著，研究結論具有較強穩定性。

專利數量體現了重污染企業的綠色研發水平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能力，因此本文用專利數量的自然對數替換原有指標，回歸結果如表5 列（2）所示。采用該方法重新衡量了綠色技術創新后，政府補貼正向影響綠色技術創新且作用顯著，研究結論具有較強穩定性。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與已有文獻單一研究環境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不同，本文增加了市場競爭程度與融資約束作為調節變量，運用2013—2020 年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檢驗了市場競爭程度和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的作用機制。研究發現：政府補貼正向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的提高，市場競爭程度與融資約束均正向調節政府補貼和綠色技術創新的關系。

（一）研究結論

政府補貼能夠有效促進綠色技術創新。政府補貼為重污染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活動提供必要的資金支持，企業內部資金用于其他項目，使企業在重點研發綠色創新的同時可以兼顧基本經營活動。此外，政府補貼資金也降低了綠色技術創新中的融資風險，進而提高創新效率并促進企業長久發展。

表4 回歸分析結果

將政府補貼和市場競爭程度整合，能更有效地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重污染企業受到市場競爭的激勵對企業獲得政府補貼和實現綠色技術創新均具有重要意義：一是高市場競爭能夠使企業提高經營水平意識，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更易獲得政府補貼，企業可以利用更多政府補貼資金進行綠色技術創新。二是隨著政府補貼金額不斷增加，企業發展的可用資金越來越多，在市場不斷變化的刺激下，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的資金風險降低，更有利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可持續發展。

表5 穩健性檢驗結果

將政府補貼與融資約束結合，對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效果明顯。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活動會受到單純融資約束的制約，但可以通過政府補貼使這種抑制程度減輕，高融資約束的企業更需要政府帶來的資金支持，政府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激勵效果更大。

（二）研究啟示

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不僅可以降低重污染企業因排放污染物而給環境造成的破壞，而且能夠促進企業甚至整個社會經濟的發展。根據上文的理論分析與實證結果，結合政府補貼和綠色技術創新，提出以下建議：

一是企業樹立良好形象來獲取更多的政府補貼資金，加強對綠色技術創新的研究和支持，在遵守環保政策的基礎上采取多種手段減少污染物的排放，降低對環境的威脅，使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和環境共同得到發展。同時，政府針對重污染行業的實際現狀應進一步完善相關政策，企業適當利用補助資金，為持續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提供穩定的資金投入。

二是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要充分認識到市場競爭程度在政府補貼與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發揮的重要作用，進一步發揮政府補貼與競爭市場的協同效用，將企業內部治理與外部市場競爭結合起來，共同促進綠色技術創新。充分發揮市場競爭為重污染企業綠色創新帶來的促進作用，企業創新易于在良好市場競爭環境的激發下提升自主性和公平性，因此需要進一步完善市場競爭環境，妥善處理市場與政府的平衡關系，使政府補貼在市場競爭中發揮作用進而實現創新發展。

三是建立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評價體系。企業融資約束程度不同，對政府補貼的利用也不相同，高融資約束的重污染企業對政府補貼的利用意愿更強烈，補助的激勵效應也更強。因此政府在補助時應及時分析企業融資約束的程度，促使資金進入真正需要政府補貼的企業中，發揮政府補貼對重污染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