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論”課拓展文獻《實踐論》的教學實踐探究*

李曉樂 王志剛 袁 媛

（1.江蘇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鎮江 212003;2.江蘇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鎮江 212013）

在“毛澤東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概論”（以下簡稱“概論”）課第二章新民主主義理論中有個重要的拓展文獻《實踐論》，需要和學生認真研讀。在教學過程中，要講好《實踐論》及新民主主義理論，需要做好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一、闡明毛澤東寫作經典文獻《實踐論》的社會歷史條件與時代背景

《實踐論》《矛盾論》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兩論，是毛澤東一生浩如煙海的文稿中知名度極高的兩篇佳作。它們是由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撰寫的里程碑式的文本，完全可以算作是馬克思主義的經典哲學文本在當代中國的再現。在我國，不論革命、建設和改革時期，兩論都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的必讀書目。在教學過程中，適當列舉一些小例子證明其重要價值和意義。比如，老一輩革命家、新中國石油工業的創建者余秋里在回憶錄中寫道當年開發大慶油田遇到困難時學兩論的情形。再如，錢學森先生是我國兩彈一星的元勛，是甚為著名的科學家。他帶研究生一開始的教學，是不上物理化學專業科目，而是讓他的研究生先讀毛澤東同志的《矛盾論》和《實踐論》等經典文本。在他看來，這具有基礎性的意義，即用哲學來指導研究。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對“兩論”也有特別的感情，研究雜交水稻當時被認為是對遺傳學的無知，而他正是通過深刻領會《矛盾論》中內因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原因的原理，而堅定了其研究雜交水稻的信心的。

在教學過程中，向學生講清楚兩論不僅在黨內、國內被廣泛研讀，而且在黨外、國外也擁有眾多粉絲。斯大林是最早閱讀《實踐論》的蘇聯領導人，他讀過以后，還指示蘇共中央機關刊物《布爾什維克》發表，接著《實踐論》便于1950年12月以俄文出現在這份刊物上。越南領導人胡志明則親自翻譯了兩論，供越南黨政干部學習。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很多西方國家不僅出版了很多毛澤東的著作，而且還特意出版兩論的單行本。1950年代日本發行的兩論單行本印數就高達30萬冊。一些學者認為，兩論對日本戰后復興起到了啟蒙作用。如今，“毛澤東學”是國際漢學研究領域的一門顯學，研究兩論的當然也不在少數，比如即便在一些敵對陣營當中，兩論也不乏讀者。

要向學生說明，《實踐論》和《矛盾論》幾乎于同一時間問世，兩者有著共同的寫作背景、共同的寫作目的，都是毛澤東于1937年4月在抗日軍政大學開設的哲學課程的一部分，所以在介紹相關背景時，兩個文獻有部分是重疊的。總體上，毛澤東同志為什么要寫這兩個文本，有以下三個方面的主要原因。第一，為了旗幟鮮明地反對主觀主義與教條主義，將實事求是界定為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與工作路線。這是最根本的一條。如果用一句話概括毛澤東寫兩論的根本緣由，那就是將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牢牢地確立在全黨和全軍的干部隊伍中，要使紅軍和根據地政權中的所有高級干部、中層干部乃至所有黨員，徹底擺脫主觀主義思想路線的惡劣影響，使革命事業不再犯戰略性、全局性和根本性錯誤，提高革命實踐的成功率，從而保證革命事業順利、健康發展直至走向最終勝利。其次，反對唯書唯上的思維方式，大興調查研究的工作作風。中國是一個封建專制傳統根深蒂固的國家，唯書唯上的經學思維、奴性思維嚴重束縛著人們的頭腦，五四運動雖然反對專制和迷信，提倡民主與科學，但其影響有限，主要集中在知識分子領域。再次，學哲學、用哲學，總結經驗教訓，提出新的革命戰略，培訓干部。學哲學用哲學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法寶，每當大的歷史關頭或新的任務的時候，共產黨的領袖和高層都主動地加強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學習并要求全黨也這樣做，從馬克思、到列寧、毛澤東直至今天的習近平，無不如此。

二、講好《實踐論》文獻的脈絡結構和主要內容

《實踐論》全文9300字左右，共26個自然段。文本沒有拖泥帶水，以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同舊唯物主義認識論之間的本質區別以進入討論。在毛澤東同志看來，在馬克思之前的唯物主義，離開了人的歷史發展和社會性意涵，去觀察和分析問題，因此不能正確理解實踐和認識之家的辯證關系，從而也不能深刻理解“認識對生產和階級斗爭的依賴關系”。正是隨著對實踐在認識中的決定性作用的討論，毛澤東同志逐步界化出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同一切唯心主義認識論的區別。

馬克思主義哲學對自然和人類歷史的科學理解是建立在現代大工業和無產階級政治實踐基礎上的，沒有這一點，馬克思主義哲學是不可能成為科學的。

文本從存粹理論上討論了如何對某個具體對象進行一次具體的認識活動。這部分內容主要從第6段開始一直到第19段，這是文章的主體也是最核心的部分。毛澤東闡明這種認識活動，總體上由兩個階段組成。第一個階段實現從實踐到認識之飛躍。在這個階段，人們先在實踐中獲得感性認識，也就是獲得感覺、知覺和表象，而后對感性認識進行一定步驟的思維加工，比如由此及彼和由表及里，去偽存真和去粗取精，從而形成特定的概念、判斷與推理，使得感性認識上升為理性認識并進行分析和綜合。這里，毛澤東著重強調了兩個要點，一是重申認識始于經驗這一唯物主義原則，二是強調感性認識有待于深化為理性認識這一辯證法原則。他還進一步分析了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之間的相互滲透關系。第二個階段是從認識到實踐的飛躍，也就是理性認識再回到實踐中去，在這個階段認識不僅被檢驗，也被修正和發展。

文本站在整個人類角度，闡述了認識與實踐之間的無限循環發展原理。這部分內容是從第20自然段直至文章結尾。毛澤東指出，一次具體的認識運動經歷了從實踐到認識再從認識到實踐的過程。如果單從這一次認識活動來看，實踐與認識的運動已經完成了，這種情況下，要么是人的預想目的經過一次實踐就基本實現了，要么是在實踐中經過多次失敗，不斷糾錯最后實現預想結果。但是，由于客觀世界是處于不停地運動變化和發展中，因而人的認識也會隨著世界的變化發展而不停地改變。世界、人類和人類的實踐無限向前推移，人的認識運動也應跟著推移和發展，從這個角度來說，認識和實踐的關系也是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在文本的最后一段，毛澤東簡要地概述了唯物辯證法和實踐認識論的基本規律。

在具體教學中，還要講清楚一些核心觀點。第一，人的一切認識都來自人的實踐活動。任何實在的認識或真理不會像過去的唯心主義哲學家所做的那樣，通過仰望星空和苦思冥想就能呈現在我們的面前，事物的面貌是在人的實踐活動中被打開的，事物的內在聯系和本質也是在人的實踐活動中逐步呈現出來。毛澤東發表《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里來的》這一重要文獻，著重闡釋了實踐產生認識這一重要觀點。總之，我們不能離開實踐活動事先去認識某種事物，不能事先給出答案。在文本中毛澤東同志舉了很多例子來說明這一點。

第二，感性認識是理性認識的初級階段。首先，毛澤東提醒我們，感性認識是人們認識世界的初級階段，即人的認識最初來自生產生活實踐過程中感官直接獲得的經驗，這是實踐認識論的唯物主義準則。毛澤東說，從來源上，任何認識都首先起源于人作為主體對外部世界的感覺知覺，否認了這種知覺和感覺，也就否認經驗層面，決定了他不是一個唯物論者。可能有同志說，我們從理論中也可以獲得認識。是的，沒錯，但是毛澤東這里是從人類認識的起源上來說的，也就是說，無論何種認識和知識，就其最終的來源來說，只能來自直接經驗。我們每一個具體的個人，不可能事事都去直接經驗，也可以通過學習別人已經給我們準備好的理論而獲得某種認識和知識，也就是說通過間接經驗獲得某種認識和知識，但是對我來說是間接經驗的東西，在別人那里是直接經驗，簡言之，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一部分人去進行直接經驗，從而為我們提供現成的認識。

但是一定要注意，毛澤東這里說認識的兩個階段，僅僅是從邏輯上來揭示認識的發展過程，而在現實的認識活動中，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一刻也不能分開，從來都是相互滲透彼此咬合在一起的。首先，人的大腦從來都不是在一塊白板上獲得感性認識的，以“看”或觀察這一最常見的感性認識活動為例，美國科學哲學家漢森的觀察滲透理論表明，完全客觀中立的觀察是不存在的，觀察者的任何觀察都受到觀察者所屬的社會文化、他先前的經驗、價值觀、性格偏好等非理性因素的影響，大家看這幅眼光分布圖。換言之，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大多數人都喜歡帶“有色眼鏡”看外部世界。同時，但凡有一點抽象思維能力的人，他的感性認識活動中都滲透著某種理性認識，也就是說，當我們觀察事物的時候，以前獲得某些理性認識已經事先暗暗地把持了我們的大腦了，這就是為什么，具有不同知識背景的人觀察同一個事物時，所獲得的認識有很大的差異。反過來也一樣，人們在形成概念、判斷、推理、分析綜合、歸納演繹等理性認識活動的過程中，之前所經歷的感性經驗也會悄悄地溜進來，影響理性認識的方式甚至還會影響理性認識的結果。因此，毛澤東同志告誡我們，即使能被感覺到的東西，也不會理解就被理解，只有我們深刻地理解了某種東西的本質，我們才能更加深刻地感覺到它。

第三，認識在實踐中得到檢驗和發展。毛澤東再三強調，要想驗證自己的認識是否正確，“你就得參加變革現實的實踐。”教學過程中，向學生講明認識活動中，為何還要變革認識的對象呢？這正是馬克思主義實踐認識論的特征，由于認識是在人們改造世界的實踐中發生的，所以，人在獲得認識的同時也在改變對象，或者反言之，人是改變對象的過程中獲得認識的。所以，你在實踐中認識的那個對象已經不再是你沒去“干擾它”之前的那個對象了。著名的學者海森堡有一個理論叫測不準原理，非常深刻地驗證了這個問題。在科學實驗中，你的那個實驗對象實際是在人的科學實踐活動中被建構起來的對象，它已經不再是那個未被人“干擾”的那個它了，因為在實踐中已經得到經驗和發展。

三、講清楚《實踐論》的方法論意義

最后，要向學生講清楚《實踐論》蘊含著豐富的方法論思想。我們認為，在具體教學中要講清楚以下幾點。

第一，首先要避免用脫離實踐的形而上學思維方式看問題。在本質上，人的生產和生活都是實踐的，因而我們一定要脫離一種形而上學的維度去看待和認識問題，一定要把自己的理論奠基于實踐基礎之上，這就是認識和實踐辯證關系的基本內涵。人的認識最終來自實踐，如果脫離了人的生產和生活實踐，認識就成了無源之水和無根之木。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一定會導致唯心主義，因為用一種孤立、靜止和片面的觀點來看待問題，注定是不符合客觀實際的，并極大地夸大人的主觀能動性作用。

第二，啟示學生用好四雙眼，即“肉眼、慧眼、心眼和天眼”。首先要多用肉眼觀察，就是多進行調查研究，多到實踐中去走、去聽、去看、去體會，重視“感覺”“現象”，因為它們是認識的起源也是問題的藏身之地。其次要訓練并擁有慧眼。蘇格拉底說過，未經理性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赫拉克利特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沒有理性的頭腦，眼睛和耳朵就是騙人的工具。經常會聽到有人說，現實怎樣怎樣？但問題是，到底什么是現實？其實，現實有兩種，一種是現象現實，一種是本質現實，現象現實用感官就可以得到，但本質現實只能通過我們腦袋的抽象思維才能把握，所以，如果我們想要不畏浮云遮望眼、如果我們想要穿透復雜詭異的事物表象、如果我們不想跟風不想人云亦云而想要有自己獨立的見解，那么你除了要有一雙肉眼觀察世界之外，更要有一雙慧眼，否則就是肉眼凡胎；我們常說，有圖有真相，但很多情況是有圖未必有真相，你要看到真相，就必須有慧眼。然后，我們還要有心眼，這不是罵人的話，這里說的心眼是指要帶著立場和情懷去進行理性思考，不要陷入各種工具理性崇拜，比如只講經濟理性、法律理性等等。這四眼其實說的是實踐基礎上的理性認識。

第三，多讀點書，肚子里裝點理論，用理論指導工作。為什么強調這一點，大部分學生可能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從小學到大學一路身經百戰、富有經驗，而恰恰因為這一點，可能會輕視理論學習。我們不去附庸風雅，說什么腹有詩書氣自華，僅從工作角度看，有理論儲備、理論儲備豐富的干部和沒有理論儲備、儲備不多的干部，看問題、處理問題的水平肯定是不一樣的。因此，一定要多讀書，學習理論，用理論指導實踐。在一般的意義上，經驗只負責現象的解釋，理論才會解決本質的問題。科學的理論總是與偉大的實踐相互激蕩。當年，新民主主義革命實踐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得以形成的智慧源泉，在今天，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踐的重要理論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