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復堪與余紹宋、蕭謙中書法交游考

⊙ 鄧志瑞

羅復堪（1872—1955），原名羅惇?，號敷庵、復庵，別署悉檀居士，廣東順德人。民國時期北京“四大書家”之一，與寶熙、張伯英、邵章齊名。年少時期和堂兄羅癭公就讀于廣雅書院與萬木草堂，后獨自北上就讀于京師譯學館，至此在京城定居。民國四年（1915）任國民政府教育部秘書，后出任財務部秘書與禮制館職員。民國二十九年（1940）受聘于北京藝術專科學校任教員一職，與蕭謙中、黃賓虹等人共事，其間學生眾多，交游廣泛。本文通過對羅復堪在北京定居期間的書法交游情況進行考證，可以深入了解其人、其書，進而探究他對民國時北京地區章草書推廣的影響力。

一、與余紹宋交游

余紹宋（1883—1949），留學日本歸國后，于1914年入國民政府任司法部參事，就此開啟了14年的京城生活。論及余、羅兩人的書法交游，就不得不提到余紹宋在1915年創辦的宣南畫社。宣南畫社創辦的直接原因正是司法部中同仁向湯定之學習書畫，眾人借此結社，吟詩作對，切磋藝術。社團起初活動多在越園公宣武區西磚胡同余紹宋寓所，活動內容以研究書畫為主，西磚胡同在宣武門南面，故名為宣南畫社。[1]畫社人員包括湯定之、余紹宋、陳師曾、林宰平、王云、胡子賢等。在最早的社員名單中并未出現羅復堪的名字。筆者能查找到有記載的羅復堪參加畫社活動的時間為1921年。至此之后，兩人交往頻繁，特別是在章草書的交流上，羅復堪對余紹宋影響極大。下文將依據文獻線索，對余、羅兩人的書法交游事跡進行列舉考證。

羅復堪最早參加宣南畫社活動的依據并不是以詩歌文獻的形式保留的，而是以書畫題跋的方式得以記錄。羅氏在辛酉年（1921）所作的《水榭松聲圖》中題跋曰：“辛酉八月四日，余廬畫社日課，臨王仲初仿宋元小景，即為余母褚太夫人壽，羅惇?。”這段題跋中提到此作品為畫社日課習作，而“畫社”應指宣南畫社。羅復堪正是將在畫社活動中的習作作為壽禮贈予了余紹宋的母親褚太夫人。這不但是兩人交游的直接依據，更是佐證羅、余二人交往甚早、友情深厚的直接物證。

之后在《余紹宋日記》中，察羅復堪參加畫社活動的記載有：

十一時開畫會，到者湯定之、陳師曾、胡子賢、梁平甫、廖允端、林宰平、羅敷庵、陸松琴、余戟門，劉仲纘兼請黃晦聞來會。[2]

羅復堪這次參加宣南畫社的時間為1923年1月，而為何余紹宋此時才將羅復堪參加畫社活動之事記錄于日記，可從參與人員中找出答案。這次參與活動的人員中出現了黃晦聞（黃節），而他與羅復堪正是相識多年的廣東同鄉。本次畫會正是黃晦聞的出席，才讓羅復堪的到場和記錄變得明朗清晰。

時間過去兩年，1925年4月，《余紹宋日記》再次記錄羅復堪參加宣南畫社活動。此時羅氏已在財務辦擔任幫辦一職，而余氏仍任前職。其中記述：

今日開畫會，余與心庵主席。到者湯定之、賀履之、林宰平、胡子賢、廖云端、梁平甫、羅敷庵、王立生、梁卣銘、劉仲纘。[3]

羅復堪 草書 《文心雕龍句》軸 作者供圖

論及羅復堪這次與會的原因，可能與同年三月底二人一同出席在王立生家舉辦的畫會有關。通過此條信息，也可說明羅復堪并不是時隔數年后突然參加宣南畫社活動，而是時常保持著與余紹宋等畫社同道之間的往來。而且這次與會人員大多也出席了羅復堪到場的這次畫社活動。

1927年，是余紹宋第一次定居北平的最后一年。正是這一年，羅復堪與余紹宋的交往頻率到達峰值。且有多條文獻涉及二人談論章草之事，茲錄如下：

向來畫會無定期，上次因平甫、立生、敷庵三人新開一社，將定之約去，遂致數星期不能開會。故議定間一星期行之，并簽定其次序如下：

一、廖允端，一月三十日；……七、羅復堪，四月二十四日……（1927年1月30日）[4]

羅復堪贈溫泉銘作片謝之，此帖余求之三年矣多。（1927年2月14日）[5]

胡子賢來電約往羅敷庵處，商晦聞醫藥事。（1927年2月23日）[6]

訪羅敷公談章草事。（1927年3月12日）[7]

與復堪、宰平討論章草，頗欲再集一研究章草會議而未決也。（1927年3月27日）[8]

心庵借寓開畫會，社員全到。（1927年4月10日）[9]

為羅敷庵畫冊頁成四開。（1927年4月15日）[10]

宰平攜來君庸所藏草訣歌，跋舊拓本，為王世鏜自序所本。[11]（題跋內容：余前日來，在羅復堪處獲觀是拓曾集此見影印分貽。同人感謁為明季人書致疑者。去月中旬敞齋有畫會，社友咸集，偶出影本相賞。廖允端見之，謁此本乃十年前王氏世鏜所書，我曾為作跋。時復堪、宰平俱在座，相顧詫異。……1927年5月5日。[12]）

謁成為羅敷庵畫冊，棄多頁。（1927年5月10日）[13]

復堪處有畫會，余復寫竹，它之補花卉或石，約十紙。復堪贈硯臺適用。（1927年5月22日）[14]

第二次畫會輪值余居首次。今以天暑仍在上午舉行。十時許畢集。晦聞、季讓來，遂作來賓。下午四時始散。此次輪值其序如次：余越園，六月十九日；……羅敷庵，十月二十三日；胡子賢，十一月六日。（1927年6月19日）[15]

以上是從《余紹宋日記》中摘錄的部分有關余、羅兩人交游的記錄。其中多條談到章草書，并且涉及民國時期的《草訣歌》疑案。關于《草訣歌》案的起源，主要與卓定謀所持有的一版《章草草訣歌》有關。這一版本《草訣歌》原為王世鏜在1914年對坊間《草訣歌》進行重新整改后的增改《草訣歌》。而卓氏所持有的拓片卻因恰好被他人抹去了落款人和自序，導致難以辨別作者及其真偽。羅復堪曾在與余紹宋和卓定謀兩人參與畫社活動時，兩次題跋此《草訣歌》拓本。依照時間和題跋順序來看，第一次的時間在余氏題跋之前；第二次從落款時間上難以辨別，但從排布次序上可見在余氏題跋之后。茲錄如下：

第一則：

《急就章草訣歌》向未經見，以無書人姓名可考，其中有“慨自趙宋后，章法始日亡”之語，疑為明朝人書，筆意絕似宋仲溫，雖簡古不逮，殆時代使然，而結體精熟，亦可上窺《月儀》。漢趙壹言：“刪難省繁，損復為單，章草之妙，盡在于是，因流溯源，幼安休明復可梯接矣。”君庸道長所藏精拓出視所題。乙丑冬十一月順德羅惇?。”[17]

第二則：

曩見黃石齋論書卷子真跡有云：章草魏晉以下無復佳者，張廙、陸云所存不多，時人唯有云間周思兼傳臻妙詣，令人不可得。又陳臥子筆札亦云：周思兼善章草，有《續草訣歌》。此本不署書人姓名，自難臆斷，然其為晚明人書似無疑義。近王氏覆刻本改易數字，遂竊為己有，而此本幾晦。并記于此，以俟真鑒。丁卯初夏羅惇?再題。[18]

兩則題跋的時間分別為1925年11月和1927年初夏。余紹宋的題跋時間為1927年夏初，時間上與羅氏第二次時間相近。兩次題跋中羅復堪都認為此本《草訣歌》為明朝人所作，而非近人王世鏜重新增改。但余紹宋在題跋中指出，其初看此《草訣歌》也判斷為“明季人書”，但在經多方考證之后，改變觀點，承認此本《草訣歌》系王世鏜所作，并評價王氏道：

章草功力頗深，在近人中固不可多得者，深惜其泯滅不彰也。[19]

羅復堪第二次題跋次序排在余紹宋之后，推測羅氏應該看到過余紹宋這番論述。但羅復堪仍然認為此本《草訣歌》為王氏所竊，側面反映兩人雖然相交甚好，但在學術觀點上仍有所不同。

但觀點上的不同并不影響羅、余兩人進行章草書上的交流討論。從前文余氏的日記中可以證明，僅僅在1927年3月至5月三個月中，兩人就已有四次關于章草書的討論交流，次數之頻繁實屬少見。羅復堪作為北平地區的章草書家，早已在章草書上有所建樹。而余紹宋正是在與羅復堪、卓定謀、林宰平等人交游后才逐漸開始臨習章草書的，《余紹宋日記》中記載：

研究《急就章》頗有所得。（1927年3月11日）[20]

近頗欲研究章草，苦不得佳帖。去年羅敷庵曾印一種《草訣歌》，與坊間通行《草訣歌》不同，不知何人所撰。……以研究章草未習竹。（1927年3月14日）[21]

赴古物保存所訪周養庵，索閱趙松雪《六體千字文》，甚精。其中章草有甚奇異者，因勸養庵影印。（1927年4月12日）[22]

余紹宋 章草 《章草草訣歌》題跋（部分） 選自天津古籍書店影印《章草草訣歌》

所以，羅復堪看似只是影響了身邊一位文化名人，實則產生的效應將隨著這一文化名人在社會中的藝術活動，形成更具有規模的受眾群體。而梁啟超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位。梁啟超在余紹宋所藏《急就章》和《月儀帖》中分別題跋道：

越園勸我學章草，以此假我，留我齋垂一年。[23]

越園勸我學章草，以所藏明拓《急就章》及此冊相假，既而南歸覲母。兩拓留余齋中殆一年。[24]

羅復堪 草書 《讀破行盡》聯 順德博物館藏

兩則題跋時間都是戊辰（1928）夏，且都提及留齋中一年。說明兩帖都為余紹宋在1927年假于梁啟超的。而1927年正是羅、余二人交流章草書最多的一年。羅氏雖為梁啟超之密友，但所存文獻少有提及羅氏勸說梁氏學習章草書的。所以正是羅氏對余氏的影響，使得余紹宋建議梁啟超學習章草書。由此可見，羅復堪個人的書法交游，不僅對交游對象產生了直接的書法藝術影響，更潛在推動了北京地區章草書的發展。

二、與蕭謙中交游

蕭謙中（1883—1944），原名蕭愻，字謙中，號大龍山樵。與余紹宋、宋伯魯、蕭俊賢并稱為“舊都四家”。其私下與周肇祥相交甚歡，并于1920年一起成立中國畫學研究會。成員包括陳師曾、蕭俊賢、陳漢第、金城等人。又于1940年任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教員，同為教員的有黃賓虹、周懷民、壽石工等人。

除了就職北京藝術專科學校之外，蕭謙中一般都是以職業畫家的身份被人們所知。而與羅復堪的交游自然也是從書畫作品的應酬開始。1922年壬戌夏月蕭、羅兩人的合扇是筆者找到的兩人最早的合作作品。其中一面蕭謙中作《秋江閑居圖》，題：“健堂先生正之，壬戌夏日，蕭愻。”另一面羅復堪節臨《書譜》數句，題：“健堂先生屬，壬戌惇?。”作品為應酬之作，雖不能直接證明此扇一定是二人合作所制，但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幅作品就此開啟了蕭、羅兩人的交游史。作品中值得關注的是，這時候蕭謙中落款題字采用的還是正統帖學一脈的行書。

1922年至1926年期間，蕭、羅兩人也曾有過多次合作記錄。合作作品有1925年贈予徐輔德先生的成扇，一面為羅復堪所臨草書，一面為蕭謙中所畫松山樓閣。作品同樣為應酬之作，所以不進行深入分析。

重點是1926年11月4、7、9號的《大公報（天津）》，這三日報紙中有羅復堪、蕭謙中、湯定之、陳半丁、王云、凌直支為蘇昌泰同訂潤例的廣告，且三日的潤例內容一致。潤例中介紹：

弟子天津蘇昌泰，字吉亨，才敏而業勤，從師曾、夢白、半丁、謙中游，山水花卉各擅其勝。……乙丑春分蓮華盦書，姚華……陳半丁、蕭謙中、王夢白、凌直支、湯定之、羅復堪同訂。[25]

楊凱讓司機開車帶著錢按照綁匪指定的地點駛去，在連續轉換了三個交錢地點之后，綁匪把司機指引到六環邊的一條小河邊，讓司機將裝錢的旅行包放在小橋中間后離開。此時已是傍晚7點，楊梅見綁匪已經拿到錢，最擔心綁匪殺人滅口，她不敢觸動綁匪的神經，只是輕輕咳了一聲。操著北京口音的綁匪回頭一看，扭頭對東北口音的綁匪說：“哥，這女孩說得有道理，咱不能把事鬧大了，不然不好收場，錢拿到了，送這女孩回去吧。”東北口音的綁匪想了想說：“那好吧。”隨后，兩個綁匪在南三環的一家汽配城門口停下車，把手機還給楊梅，開車離開。

陶小軍在《大雅可鬻——民國前期書畫市場研究》中指出：

事實上，一篇潤例不可能是多人共同書寫，因此在同訂人數較多的情況下，真正撰文寫作的只有一個人，其他的代訂人最多不過只是掛名而已。[26]

恰好這篇潤例中已經寫明了此潤例為姚華一人所作，其他書畫家主要起到灌輸名人效應和博取讀者認可的作用。而從同訂人的名單中可以察覺一個問題：為什么為一名畫家制定潤例卻找一名在書法上更具有建樹的書家參與同訂？筆者覺得較為合理的解釋是：1.羅復堪在繪畫藝術上的造詣得到了其他畫家的認可；2.羅復堪與畫家本人以及其他代訂者之間交情甚好，愿意為畫家承擔責任。至此，羅復堪與蕭謙中的書畫交游已經不是停留在書畫應酬上，而是能夠有機會一同參與社會中的書畫事件。此后羅、蕭的書畫交游以合作應酬和書畫題跋兩種為主，而且蕭謙中也逐漸受到了羅復堪章草書的影響，并在畫作題跋中有所表現。

1939年羅復堪與蕭謙中合作湘妃竹扇乃為君毅先生所請。君毅先生，即吳永權，四川成都人，1926年任國民政府法制院參事，1936年任國立北平大學法商學院政治系教授。[27]湘妃扇一面為蕭謙中所畫松石圖，題：“君毅先生粲正。己卯夏，蕭愻寫。”另一面為羅復堪章草書黃庭堅詩文，并題：“右錄黃涪翁詩。君毅先生雅正，羅惇?。”可以觀察到，蕭謙中在這次的題款中并沒有使用他一貫喜用的行書，而是采用了以前在落款中并不常見的章草書。特別是“己卯夏，蕭愻寫”六字，章草意味明顯，而且在用筆和結體上與羅復堪的章草書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的章草書都有結體平正、無傾斜欹側的特點。用筆上輕松活潑，跳動有力，出尖明顯。與沈曾植、王世鏜厚重扎實、欹側傾倒的章草書形成明顯差異。風格特點上更偏向于康里巎巎、宋克等人一派。蕭謙中此時作品中的章草題款并不能一味地歸因于羅復堪對其的影響，結合20世紀30年代北京地區的章草書研創氛圍，多少也離不開卓定謀、錢玄同、姚華等人的大力推崇，不排除蕭謙中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對章草書產生興趣。但此間羅復堪與他相交甚多，不免會對蕭氏在章草書上的學習產生指導作用和潛在影響。

1940年，羅復堪與蕭謙中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轉變，從一開始的書畫同仁以及合作伙伴轉變成了教工同事。在民國廿九年（1940）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教職員一覽表中寫明羅、蕭兩人被聘為教員。[28]蕭謙中、于非闇、周懷民等人教“國畫模寫實習”，羅復堪教書法。同在一校工作為兩人之間的書法交游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客觀條件。察羅復堪與蕭謙中1940年合作的設色山水兼章草成扇，落款題跋處并沒有提及是為他人而作，只有簡練的署名，可排除為應酬之作。一面羅題“節錄陸平原詩，羅惇?”，另一面蕭題“庚辰三月蕭愻寫于蟬廠”。羅復堪選擇的詩文內容為陸機《吳王郎中時從梁陳作詩》，題材為懷古詩，意境高遠。而蕭謙中所畫山水，為青綠設色，描繪江邊漁船，景靜而意深，文氣十足。從此幅作品來看，兩人成為同事后，不再單單為應酬而合作，更有同道之間于書畫藝術上的交流學習。

正是兩人一同任教提供的契機，才使得羅復堪與蕭謙中有了能在章草書上深入交流學習的機會。羅復堪、蕭謙中、陳半丁、齊白石書畫合璧（兩幅）扇面鏡心。作品分別創作于1943年和1944年，一面是齊白石和蕭謙中的書畫合璧，蕭落款“井畏先生雅正，甲申夏日蕭愻”，另一面是陳半丁和羅復堪的書畫合璧，陳落款“癸未六月井畏仁兄正，弟年”。成扇兩面為不同時期所作，中間相隔一年。深入研究此作品，能觀察到此時蕭謙中題跋中使用的章草書已經相當成熟，而且在用筆上也與羅復堪、宋克一路的章草書形成了差別。

蕭謙中題跋內容為唐代詩句，釋文如下：

杜牧云：公道世間唯白發，貴人頭上不曾饒。羅鄴云：芳草和煙暖更青，閑門要路一時生。年年點檢人間事，唯有春風不世情。

兩句詩文都是比喻世態炎涼、時間匆匆，進而表達即使是地位顯貴的人也難免年老體衰。結合應酬對象井畏先生，可以判斷井畏指的是民國時期收藏家錢井畏。

作品中蕭氏并沒有全篇使用章草書，而是在部分字的使用上夾雜了章草草法，如“暖”“時”“草”“更”“春”“風”“隱”以及“夏日蕭愻”等字。而用筆上蕭氏也不再鋒芒畢露，線條更加厚重飽滿。與羅復堪的交游雖然并不能成為解釋此變化的唯一原因，但正是在與羅氏的交游過程中，蕭謙中才有更多機會去接觸章草書，并在章草書上下功夫學習。

也正是在1944年，蕭氏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兩人的書法交游也就此告一段落。總結羅、蕭兩人的書法交游，不僅有作品上的應酬互換，更有書法藝術上的互相學習借鑒。蕭謙中在章草書上的嘗試，與兩人交往頻繁脫不開關系；而羅復堪也正是在和蕭氏的書法交游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北京地區書畫藝術家在章草書上的學習，對地區章草書的推廣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結語

綜上所論，考證羅復堪在北京居住期間與余、蕭二人的書法交游情況，主要呈現以下特點：第一，交游內容多樣，交游成果豐富。羅復堪與余紹宋的交游多為社團雅集、詩歌唱酬、作品題跋、合作應酬。這些活動不僅促進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交流，還為他們在書法藝術和文化學識上的交流提供了條件。正是在與余紹宋、卓定謀等人的交游中，羅復堪才有機會多次題跋歷代章草真跡和碑刻拓片，并留下大量唱酬詩文。這都無形中讓羅復堪能有更多的交游實證存世。第二，與職業畫家等人進行書法交游，一般都通過合作應酬和作品互贈活動，代表人物有周懷民和蕭謙中。與蕭謙中的交游不僅使他的作品數量大幅增加，而且還擴大了二人的交友圈，幫助羅、蕭兩人結識收藏家錢井畏等人就在其中。第三，交游時間長，影響范圍廣。羅復堪自1904年北上后，長達50年的時間里一直與其他北京書畫家交游不斷。與余、蕭兩人的交游時間皆長達數十年之久。正是這廣泛的書法交游，使羅復堪的書法藝術和學識見識得到了明顯提升。同時羅氏熱心教學，培養多名后世書家，這都對民國時期北京地區的章草書傳播起到了有力的推動作用。

注釋：

[1]余子安.余紹宋書畫論叢[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234.

[2]余子安.余紹宋書畫論叢[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237.

[3]余子安.余紹宋書畫論叢[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237.

[4]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54.

[5]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69.

[6]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77.

[7]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91.

[8]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02.

[9]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11.

[10]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14.

[11]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21.

[12]王世鏜.章草草訣歌[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40.

[13]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26.

[14]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56.

[15]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82.

[16]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86.

[17]王世鏜.章草草訣歌[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29—30.

[18]王世鏜.章草草訣歌[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49—52.

[19]王世鏜.章草草訣歌[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46.

[20]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90.

[21]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693.

[22]余紹宋.余紹宋日記肆[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713.

[23]余子安.亭亭寒柯·余紹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44.

[24]余子安.亭亭寒柯·余紹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44—45.

[25]陳半丁，蕭謙中，王寢白，凌直支，湯定之，羅復堪.啟事公告[N].大公報(天津)，1926—11—04.

[26]陶小軍.大雅可鬻：民國前期書畫市場研究1912—1937[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82.

[27]吳仲賢.吳氏名人錄[M].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94:242.

[28]王璜生.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藏國立北平藝專精品陳列西畫部分[M]. 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3:198—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