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珊珊,陳 波,楊光超,陳德奇,馬在勇,張盧騰
(1.重慶大學 低品位能源利用技術及系統教育部重點實驗室,重慶 400044;2.中廣核研究院有限公司,廣東 深圳 518000)
顆粒堆積球床在核能領域中有較多的應用,比如第4代核能系統中的高溫氣冷球床堆[1]、熔鹽球床堆[2]以及聚變增殖球床包層[3]等。球床內部傳熱機制比較復雜,包括固體導熱-表面輻射-固體導熱、固體導熱-氣體導熱-固體導熱和固體導熱-接觸導熱-固體導熱等傳熱路徑[4],因此通常用有效導熱系數來表征球床的綜合傳熱能力。
目前球床有效導熱系數模型的研究比較廣泛[5-7],其中ZBS模型[8]考慮了接觸導熱以及輻射,有較為廣泛的應用,如Enoeda等[9]測量了鈦酸鋰球床、鋯酸鋰球床以及硅酸鋰球床的有效導熱系數,發現在400~800 ℃溫度范圍內,ZBS模型預測結果和實驗測量數據吻合較好。Bu等[10]采用數值計算和實驗測量研究了簡單立方結構球床有效導熱系數,發現ZBS模型和計算結果以及實驗測量結果吻合都很好。De Beer等[11]發現ZBS模型可很好地預測球床中心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但壁面附近區域的預測值和實驗測量結果偏差較大。作者前期通過實驗結果和4種不同的有效導熱系數模型的對比分析也發現,ZBS模型可更好地預測球床主體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但在壁面附近區域的預測性能需要進一步提高[12]。因此,高溫球床壁面附近的有效導熱系數特性需進一步研究,同時ZBS模型在球床壁面區域的預測性能也需優化。
在前期工作[10,12-14]的基礎上,本文針對無序石墨球床堆的有效導熱系數開展數值研究,分析無序堆積球床主體區域、近壁面區域及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的分布特性,針對ZBS模型在球床壁面區域的預測性能進行優化,采用前期球床實驗數據及南非HTTU實驗數據進行對比,分析優化后的ZBS模型在壁面區域的預測能力。
基于PFC3D軟件,采用膨脹法構建無序球床堆結構:在目標孔隙率下,直徑為1/2dp(dp為目標球徑)的球形顆粒在指定長方體空間內隨機分布,然后再將球徑擴大至目標球徑,通過球體顆粒間的相互擠壓和碰撞運動達到平衡。為消除垂直熱流方向上的壁面效應以及減少計算量,首先構建了15dp×15dp×14dp的無序堆積球床(圖1a),然后在中部區域選取6dp×6dp×14dp的球床模型(圖1b)作為本文的計算模型。構建的15dp×15dp×14dp的無序堆積球床徑向孔隙率分布如圖2所示。模型在x方向上的孔隙率分布與De Klerk[15]提出的關聯式吻合較好,平均相對誤差小于5%,驗證了構建的無序堆積球床結構的可靠性。

a——無序堆積球床,15dp×15dp×14dp;b——球床計算模型,6dp×6dp×14dp圖1 球床堆計算模型Fig.1 Computational model of pebble bed reactor

圖2 球床堆孔隙率分布及驗證Fig.2 Porosity distribution and verification of pebble bed reactor
由于球床孔隙中的氦氣是靜止的,計算中只考慮導熱和輻射,因此只需要求解固體區域和流體區域的能量方程:
(1)
其中:ks為固體石墨材料的導熱系數,取值參考文獻[16],W/(m·K);kf為氦氣的導熱系數,參考NIST標準,W/(m·K);T為溫度,K;x、y、z為坐標,m。
本文計算基于ANSYS FLUENT 20.0軟件平臺,計算的邊界條件如圖3所示:左端壁面和右端壁面均為定溫邊界條件;另外4個壁面絕熱,因此熱流沿著x方向由高溫壁面(左端壁面)向低溫壁面(右端壁面)傳遞。顆粒表面之間的輻射換熱采用S2S(surface-to-surface)模型計算,顆粒表面從網格單元i離開的熱流qout,i計算如下:
(2)

圖3 邊界條件及網格劃分示意圖Fig.3 Boundary condition and grid system
其中:ε為發射率,本計算中壁面和球體顆粒表面均假設為漫灰體,ε均為0.8[17];σ為Stefan-Boltzmann常數;Ti為溫度,K;ρi為反射率,0.2;Fij為網格單元i和j之間的角系數,角系數的計算是基于固體顆粒表面的網格單元;qout,j為從網格單元j離開的熱流。離散格式采用二階迎風格式,當溫度的殘差小于10-10判定為計算收斂。當獲得球床溫度分布后,通過傅里葉導熱定律逆求解可獲得有效導熱系數。本文計算工況列于表1。

表1 計算工況Table 1 Calculated case
采用FLUENT Meshing進行網格劃分,采用多面體結合四面體網格的方式劃分計算域,并在球體表面以及球間短圓柱接觸區域進行適當加密,網格模型如圖3所示。通過改變加密區域的最小尺寸,獲得了3套質量較好的網格系統,其對應的最小網格尺寸分別為2.8%dp、2%dp及1%dp,對應網格的數量分別為816萬、1 317萬及2 654萬。將上述3套網格在工況4下進行敏感性分析,計算結果列于表2,第2套網格與第3套的相對偏差僅為0.5%,可認為第2套網格達到了獨立性要求,因此選擇該套網格用于數值計算分析。

表2 網格獨立性驗證Table 2 Grid independence test
為計算局部有效導熱系數,沿熱流傳遞方向用13個平面將球床堆均分成14個相等的區域,每個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keff計算公式如下:
(3)
其中:q為熱流密度,本計算中熱量沿x方向傳遞,每個平面的熱流密度相同,可以取高溫壁面或低溫壁面的熱流密度,W/m2;ΔT為每個區域熱流上下游平面平均溫度的差值,K;Δx為每個區域的長度,1個球徑。

圖4 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和局部固體填充率分布Fig.4 Distribution of local effective thermal conductivity and local solid fraction
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和局部固體填充率(沿著x方向等分14個區域,每個區域的填充率)分布如圖4所示,在球床中心區域(距離壁面4dp~11dp的區域),填充率波動比較小,同時這個區域對應的局部有效導熱系數是線性變化的,可認為這個區域是球床主體區域。在距壁面1dp之內,球床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和局部填充率的變化比較劇烈,梯度最大,因此可認為是球床壁面區域;在距高溫壁面1dp~4dp范圍或低溫壁面1dp~3dp范圍內,定義為近壁面區域。在中心區域,局部固體填充率基本穩定在0.612,但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均勻減小,尤其是在高溫工況,這是因為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分布特性不僅受到局部孔隙結構的影響,還會受到溫度影響[18]。當溫度較低時,導熱是主要傳熱機制,隨溫度升高,石墨的導熱系數減小,導熱機制的貢獻減小,而輻射傳熱機制的貢獻增大。當溫度超過690 K左右時,輻射逐漸成為主導傳熱機制[10],因此對于工況1和2,導熱是主導傳熱機制,主體區域的導熱系數從高溫壁面到低溫壁面呈現上升趨勢;對于工況3,靠近高溫壁面的區域,輻射傳熱是主導傳熱機制;靠近低溫壁面的區域,導熱是主導傳熱機制;因此相對于工況1和2,工況3有效導熱系數的增大幅度呈減小趨勢。對于工況4~9,輻射傳熱成為主導傳熱機制,因此在主體區域,工況4~9有效導熱系數從高溫壁面到低溫壁面呈現下降趨勢。另外,與低溫壁面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相比,工況3~9高溫壁面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的增大更明顯,這也是因為高溫壁面區域的主導傳熱機制是輻射傳熱。
球床局部有效導熱系數隨溫度的變化如圖5所示,近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存在一定的分散性特點,但其隨溫度的變化趨勢與主體區域一致;相同溫度下,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相對于主體區域及近壁面區域明顯降低,最大降低為23.8%,最小降低為16.8%,平均降低約為22%。在相同溫度下,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的減小主要是由于固體填充率較小導致的。高溫壁面區域和低溫壁面區域的局部固體填充率分別為0.510和0.534,與主體區域平均填充率0.612相比,分別降低了14%和20%。壁面區域局部固體填充率小,石墨導熱系數遠大于氦氣導熱系數,因此局部有效導熱系數也會更小;另一方面壁面區域局部固體填充率小,固體顆粒表面之間的輻射傳熱也會減弱,會進一步減小局部有效導熱系數。因此,壁面區域的填充率降低會同時削弱導熱和輻射傳熱機制,使壁面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平均下降22%。

圖5 局部有效導熱系數隨溫度的變化Fig.5 Local effective thermal conductivity vs. temperature
有效導熱系數的計算結果和前期改進的ZBS模型[14]對比如圖6所示,前期改進的ZBS模型對球床主體區域及近壁面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的預測性較好,其預測相對偏差大部分在15%以內,最大相對偏差僅在20%左右,且隨著球床溫度升高,ZBS模型的平均預測相對偏差降低;然而對于壁面區域,ZBS模型的預測值明顯偏高。這說明ZBS模型未能預測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降低的特性。

圖6 有效導熱系數的計算結果和前期改進的ZBS模型結果對比Fig.6 Comparison of effective thermal conductivity calculated result and previous improved ZBS model result

圖7 優化后的ZBS模型和數值計算結果對比Fig.7 Comparison of optimized ZBS model result and numerical result
根據數值計算結果(圖5),球床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相比近壁面區域降低22%,因此,引入修正系數Cw對改進的ZBS模型在球床壁面區域的預測值進行優化,即:
keff,wall=Cwkeff,ZBS
(4)
其中,對于球床主體區域及近壁面區域,修正系數Cw=1;對于壁面區域,修正系數Cw=0.78。優化后ZBS模型和數值結果擬合曲線的對比如圖7所示,當溫度小于1 600 K時,ZBS模型和計算結果在主體區域的最大相對偏差為8.7%,在壁面區域的最大相對偏差約為8.0%。需要注意的是,當溫度大于1 600 K時,ZBS模型與數值計算結果的趨勢有所不同。因此,本文提出的修正系數適用范圍在溫度小于1 600 K,與數值計算結果的相對偏差在8%以內。
為驗證優化后的ZBS模型在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的預測能力,采用前期無序球床實驗結果[12]和南非HTTU實驗數據[11]分別進行對比,結果如圖8所示。由圖8a可見,與前期實驗結果相比,優化后的ZBS模型在主體區域、近壁面區域及壁面區域的有效導熱系數預測能力均較好,優化后的ZBS模型可預測95%以上的實驗數據,其相對誤差小于15%;和前期實驗結果的最大相對誤差為20.1%。由圖8b可見,優化后的ZBS模型在主體區域的預測值與實驗結果吻合較好,最大相對誤差為13.1%。對于壁面及近壁面區域,ZBS模型的預測值雖仍有一定程度的偏低,但與球床有效導熱系數的分布規律基本吻合。上述驗證結果表明優化后的ZBS模型對球床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的預測能力較好。

a——與前期實驗結果[12]對比;b——與南非HTTU實驗數據[11]對比(82 kW)圖8 優化后的ZBS模型和實驗數據對比Fig.8 Comparison of optimised ZBS model and experimental data
本文針對無序石墨球床堆有效導熱系數開展了數值研究,分析了無序堆積球床主體區域、近壁面區域及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的分布特性,所得主要結論如下。
1) 在距壁面1dp之內,球床局部有效導熱系數的梯度最大,被定義為球床壁面區域;在距離高溫壁面1dp~4dp范圍或低溫壁面1dp~3dp范圍內,定義為近壁面區域。而球床主體區域則在距離壁面大于4dp~11dp的區域。
2) 近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存在一定的分散性特點,但其隨溫度的變化趨勢與主體區域一致;由于受到局部固體填充率分布的影響,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相對于主體區域及近壁面區域明顯降低約為22%。
3) 針對前期改進后的ZBS模型,通過引入修正系數Cw來優化其在球床壁面區域的預測能力。對于球床主體區域及近壁面區域,修正系數Cw=1,對于壁面區域,修正系數Cw=0.78。通過與前期無序球床實驗數據及南非HTTU實驗數據的對比,驗證了優化后的ZBS模型能較好地預測球床壁面區域有效導熱系數。